《湮灭红尘》第77/78页
这么多年,她选择了友情,她把自己那颗快死了的心紧紧塞在身体某个连自己也不能去注意的角落,她以为她就能这样浑浑噩噩在感情空白的日子里过完这一生。可是现在宸辰死了,她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悲伤全都在这一刻如洪水溃堤,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她溃不成军。她不能再装作跟她毫无关系,那到最后就真的跟她没有关系了。
那她过着她孤高冷傲的人生还有什么用,能有什么用?
她把我赶出了家门,粟飞儿一直在外面等我,我没有去看他,在宸辰出事的这个时候,我不敢去看他,去想他。
我拉住聂美的手,不让她走。
她远远看着粟飞儿,脸色苍白麻木得没有任何表情。“你去跟他一起过吧,宸辰就由我来惦记了,生前他的一颗心都在你那儿,现在死了,你就让我吧,啊。”
我拉着她跪下去,哭了。“不要!聂美,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除了你我在这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聂美!不要赶我走,不要!我不要……”
挣脱不了我的手,她在我面前蹲下来,擦掉我的眼泪,仍然是那副冷漠至极的脸。“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什么,没出息。你至少还有粟飞儿,而我跟我爸闹翻了,我妈前不久也死了,你不是刚从她葬礼上回来的吗?现在我在心里爱了十几年的人也死了,都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跟着我干嘛呀?乖,快去他那儿,只要你想要的他都能给你。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我现在非常不喜欢你,你简直比宁贝贝还讨厌。我恨你。”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狠狠地推开我,把我撞倒在地转身进了屋,把门大力地关上。
我坐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粟飞儿走到我旁边,待到我的哭声渐弱,俯身抱我起来。我轻轻推开他,红肿着眼呆滞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用了,你走吧,我现在也不想看到你了,你回去当你的大明星吧,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他不顾我的反抗,执意把我抱了起来,往他的车子走去。很多我闹脾气的时候,他都用沉默来作为回答。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撕心裂肺,来表达他的感情他的痛楚。即使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他的世界,他也会沉默着,然后在沉默中把我忘记。
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也曾说过,在我和他在一起度过的那么多的日子里,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过,不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逃避,从来就没有真真正正说过一次“我爱你”,或者在我的意识里,就没有存在过这三个字。然而却对已经死去的宸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承认过:我爱他。
所以在我离开不久以后,他也开始放弃了寻找我的踪迹。他放我过我想要的生活,他决定不再禁锢我。
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我看着那座我曾住了三年多的房子,那座载满了我这一生最幸福日子的房子,我看着它离我慢慢遥远。
还有里面住着的聂美,曾经高傲得不可一世的聂美,把我保护在刚长齐的稚嫩羽翼下的聂美,曾说过即使有一天当乞丐也不会把我丢弃的聂美,现在就这样把我丢弃了,不要我了,把我从她的世界彻底踢除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后,聂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在相册里在手机里在图库里反反复复看着宸辰的照片,宸辰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她在MSN上给那个再也不会亮起来的头像发了大段大段的文字,她一次又一次拨打那个再也不会开机的号码,她把自己弄得像疯子一样,又哭又闹。
直到第四天保姆放假回来撞开她的门,发现她晕死在床上,手里还紧紧抓着宸辰的照片。
她比她想象中还爱他。
终是,我们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地。
50.-五十 回忆不是我的(大结局)
我开始看最近网上炒得很火的那部电影,叫做《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听胡夏唱的那首主题曲《那些年》,听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我开始像矫情的小女生,没事就落大把大把的眼泪,我都能感觉那些要是积攒起来的话,都能把我给淹了。
粟飞儿从一开始天天在家守着我到最后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人影,他让助理请了一个年轻的保姆,是大学生,说是临时找不到有经验的,就算了。他说他得去上海开演唱会,那很重要,不能耽搁,好像是这样的。
那个年轻的女保姆每天都会给我吃我停了很久的药,她不说话但是我能从她眼里看到明显的厌恶,有时我会不经意听到她的电话,“听说是抑郁症,就是抑郁成疾,脑袋迟钝不灵光什么什么的,听说会自杀或杀人的,想想都觉得可怕……杀我?哈!她柔弱成那样我不杀她还是好的……要是找到工作就不会干这种窝囊事了……”
我开始花大把大把的时间睡觉,可是它却给我失眠,于是我每天睡觉前都在抽屉里抓几颗安眠药,和着水一起喝下去。久而久之,我开始爱睡觉,梦里不是大学和聂美陶颖斗嘴的那段时光就是和宸辰在安城的日子,美好而充实着,不愿醒来。我经常过着睡64个小时醒3个小时的生活。
我不喜欢吃饭,有时候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去厨房找东西吃,当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哗啦啦地吐了一大堆。那个年轻的保姆从一开始的厌烦到最后吓到了,她打电话给粟飞儿的助理Nancy,她告诉Nancy她不干了,这样下去她会把人照顾死的。
粟飞儿一开完演唱会就马上赶了回来,他把我从睡梦中摇醒,他当着我的面把那瓶安眠药摔在地上,他紧紧抱着我,他把他的眼泪留在我的脸上,眼上,唇上。他说他要带我去医院,我在听到‘医院’两个字后大声尖叫,哭着求他不要带我去。后来我在他极度疯狂的吻里安静下来,我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我问他是谁。
他在我无知的笑里和茫然的眼睛里,愣了。
他开始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和我一起过,他不让我睡觉,他白天带我去很多我不认识却很熟悉的地方,晚上躺在床上跟我说我不知道却像亲身经历过的事,我开始变得不爱睡觉了,梦里曾经出现的人或事开始渐渐模糊,直到最好完全忘记。
我喜欢他带着我去各种地方,虽然很奇怪他每次出门都会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我喜欢听他给我讲故事,喜欢睡觉时搂着我一起睡,喜欢他在我不安或莫名焦虑发火时安静的吻我。
我觉得他是我存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眷恋。
后来有个女人来找我,她穿着黑色连衣裙,长着一张冷漠的脸,但是她很漂亮,很妖媚。她告诉我她叫聂美。她跟我说她要去美国了,去她啊爸爸和弟弟那里,她说她在这儿一个亲人也没有,她得去过有亲人的日子,她什么都不去争了。她跟我说对不起,我看到她漆黑明亮的眼里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滚烫的眼泪,然后我也跟着滚落出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像极了。
她走的时候我拼命抓住她,不让她走,还把她的裙角扯坏了。但是最后她还是走了,我在粟飞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走后我很长时间才安静下来,再后来,也渐渐忘记了她这个人曾在我生命中出现过。
度过了一段时日,家里又来了一个男人,很秀气长得像韩国花样美少男。他说他叫徐亚修,天他问我认不认识他,在我摇头之后他开始冲我发脾气,可是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凶。他抱着我久久没有放开,紧得让我缓不过气来。他说粟飞儿已经把黄玲踢了并且封杀了她,因为他在网上公布了他和黄玲的床照,他让我不要担心,照片上他没有露脸。黄玲虽没死但名声已经跌入谷底,恐怕这一生都很难翻身,因为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寂寞可怜的女人,所以就不忍心再赶尽杀绝了。
他告诉我,他也得走了,和秦萌一起去巴黎,他们去那里结婚,然后就在那里过了,因为小颖生前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浪漫之都巴黎,虽然现在是和另外一个女人去多少有些讽刺,但是他想替小颖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