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佳话》第14/122页


  凤枕是个很聪明的性子,又因为在女人堆里厮混常了,极能讨妇人的欢心,因此非但慕容夫人喜欢,老太太也是很青眼的。
  他一直在上房坐了小半个时辰,才告辞而出。
  白梼并未理会,凤枕也不来讨这个嫌,幸而他人物生得好,交际手腕又强,很快无师自通,跟在场的众人打的火热。
  众宾客又知道他是慕容夫人的外甥,且还是大理寺的新任少卿,自然都分外另眼高看。酒酣耳热之余,不免说起最近轰动非常的那许编修“有孕”的事情。
  因为都知道许编修报了官,却扑朔迷离众说纷纭,如今总算得了个真知内情的,便忙问慕容凤枕究竟如何。
  凤枕只笑道:“正查着呢,如今怀疑是因为他撞了公狐狸精……怀了妖胎。”
  大家轰然而笑,又有人道:“听说是因为去了鸣玉楼才如此的?”
  凤枕道:“老兄的消息倒是灵通,怎么知道他去的鸣玉楼?”
  那人却是京兆府的,便道:“这位许编修,表面看来还算正经,可私下里有这个风流毛病,据说之前跟留歌坊的一名头牌红姑娘极好,有传言说要把那姑娘纳入府内,不过想想也知道不能,难道他肯为了个青楼女子不要前程了?”
  凤枕点点头道:“说的是,大丈夫当然该以前途为重,女人如衣服,难道要穿一辈子,厌倦了自然是要换一件更新更好的。”
  大家又笑起来。
  最后,京兆府的那人又道:“后来听说他悄悄地出入鸣玉楼,大概是跟之前的女子断了吧。对了,这许编修去鸣玉楼是哪一天?”
  慕容凤枕想了想:“哦,巧了,正是我大表哥凯旋而回的那天呢。”说着便带笑看向了远处的白梼。


第11章 报复
  慕容凤枕跟众人高谈阔论的时候,白梼懒得理会,远远地不跟他搭边。
  但是他们所说的话却一句都没有漏掉。本是不以为然,谁知竟说起了许编修的案子。
  白梼突然想起先前金钗儿问自己的事情,当下借故起身出了门。
  出了厅,站着想了一想,白太素便叫了自己的小厮佩剑来,问道:“咱们刚回来那天……让你丢了的两样东西,扔到哪里去了?”
  佩剑闻言笑道:“我就知道爷不是认真要我扔了,于是放在我房里了,这会儿要么?”
  白梼道:“你拿来我看看。”
  佩剑忙抽身回去,到自己房中,从墙角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两样物件,本想找个帕子包起来,又担心主子等急了,于是便拢在手里急忙往回。
  眼见将到了,却见迎面是慕容凤枕走了出来,佩剑急忙站住行礼。
  凤枕认得他是白梼的随从,便只一点头。
  正迈步走了过去,突然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佩剑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佩剑一愣,低头看看手中拢着的物件:“是我们大爷……的东西。”
  凤枕早看到他手中露出半个荷包,像是一鹭莲升的花样,还有一样是他不认得的:“怎么大表哥也用这种玩意儿?”
  正想瞧一瞧,就听见背后白梼的声音道:“还在哪里干什么?”
  佩剑吓了一跳,赶紧向着凤枕行了礼,小步跑着赶到白梼身旁去了。
  慕容凤枕见状,便不以为意地一笑,仍是迈步去了。
  凤枕本来还想去瞧瞧金钗儿,但揉了揉还有些酸麻的肩头,又想起白梼那不好惹的脸色,只好改天罢了。
  他刚才在厅内跟众人说笑,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许编修曾经的那段风流韵事。
  处于司刑者的本能,凤枕觉着这件事情恐怕暗藏玄机。
  当下先行告退离开侯府,一路骑马前往留歌坊,不多时到了地方,才下马儿,楼上几个正闲看热闹的姑娘们便瞧见了,顿时一个个双眼发亮欢欣雀跃。
  这来逛青楼的男子,虽然偶尔也有平头正脸不错的,但是如慕容凤枕这样人物俊美气质贵气的,却是少见,一时之间调笑之声不绝于耳。
  凤枕才进楼内,就立刻给七八个女子围住了。
  幸而这对慕容凤枕而言不过是见惯的场面,他在女人堆里可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尽情说笑了半天,慕容凤枕假作无意说起最近许编修的奇闻,陪坐的妓/女听闻,面上竟露出冷笑之色,说道:“那人啊,活该。”
  凤枕笑道:“是啊,那种看着很像是正人君子的,底下却不知干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如今这样,难保是什么报应。”
  另一边的女人笑道:“报应不报应的我们不知道,只盼他就这样死了才好呢。”
  慕容凤枕心里诧异,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面上却还稳稳地笑道:“哦?难道他曾经得罪了各位姐姐?”
  “他倒没有得罪我们,”先前的那妓/女道:“只不过他太不是东西了!他当初跟我们……”
  正说到这里,突然听见一声咳嗽从楼上传来,两个女人抬头一看,忙都起身退到旁边去了。
  凤枕抬头,却见二楼处站着个娉婷美艳的佳人,看得出年纪略大些,但这样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韵味。
  慕容凤枕临阵不慌的,举起手中酒盏笑道:“这位姑娘又怎么称呼?不如下来同吃一杯如何?”
  楼上的女子,却正是这留歌坊的老板薛红泪,年轻时候凭借一把好歌喉,引得那些纨绔子弟宛若癫狂,不乏为她一掷千金的。
  薛红泪俯视着地上的凤枕,轻声漫语地说道:“大理寺新任的慕容少卿,若是来这里玩乐的,自然欢迎之至,若是来这里查案的,请恕我们无可奉告。”
  底下众人闻言,这才知道了慕容凤枕的身份,各自色变。
  凤枕却仍是笑嘻嘻的:“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说起时下的奇闻异事罢了,哪里有什么案子?姐姐误会我了。”
  薛红泪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道:“如此甚好。”说完后便一转身,缓步离开。
  给薛红泪这一打岔,其他的姑娘看着凤枕不再像是先前那样痴迷了,而是都带了几分警惕。
  慕容凤枕见状,便绝口不再提起,反而一直地询问薛老板的情形,又盘桓了足一个时辰,才起身去了。
  凤枕到了许编修府里。
  这两日,许大人已经气息奄奄了,倘若他是个女子,这会儿顺利分娩,自然无事,但他偏偏不是。
  他甚至觉着自己随时可能给这个“胎”生生地憋死或者胀死。
  前天他还能出来见客,但现在只能躺在榻上垂死。他的夫人本来在旁边垂泪,见凤枕进来,便躲了起来。
  慕容凤枕瞧向许编修,见他的脸比先前又瘦了一圈,透出干瘦枯槁,眼窝深陷,两个颧骨越发高耸。
  凤枕决定单刀直入,便道:“许大人,你这病虽然是从鸣玉楼得的,但病根儿应该是在留歌坊吧?”
  许编修本来正闭目喘气,闻言两只眼睛便瞪大几分。
  慕容凤枕道:“你或者是想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许编修吁了口气,终于惨笑道:“慕容少卿这个都知道了?好吧,我且告诉你就是了……”
  才说了一句,肚子一阵剧烈阵痛,许编修抱着巨大的肚皮吼了几声,冷汗如雨。
  上次许编修告诉凤枕在名玉坊中发生的事情,其实不是全部。
  就在那叫十七的姑娘引着他入内将他制住后,另外还说了几句话。
  那几句,是许编修不想给外人知道的。
  当时他已经浑身无力,不能动弹。
  十七将他的外衫解开,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十七手指间竟捏着一根银针。
  只听她说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许大人,你要是个正经的好人,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照面的。”
  许编修不明所以,只顾又怒又且骇然地瞪着她,不晓得她要如何。
  十七笑了笑,道:“别怕,我是不会轻易要人性命的……只是有一位姐姐,她在临死时候许了一个愿望,她想让一个人尝尝她的痛苦,你知道是什么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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