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凤华》第17/129页
“可是皇上又是什么时候把金锁给你的?”明月松还是想不明白,“太后薨逝不过是去年的事,小姐一直在孤竹国……”那金锁他前两日还见着似的。
董清秋心知明月松怀有疑虑,还是面不改色道,“我还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呢!我刚到楚国就派人送金锁给我,明明给了我,又找人把锁给拿回去。他以为我就那么稀罕什么状元锁么!”
明月松顿时释然,安慰她道:“皇上也许是和小姐赌气呢。我看皇上未必对小姐无情,否则也不会封小姐一个起居舍人,好日日把小姐带在身边啊。”
“是么?”董清秋露出欣喜之色,随即又黯然,“可是他让我回家休息几天,摆明就是不想见我。”表情变化之丰富,实在是让她自己都佩服得不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明月松轻轻一笑,“不过,小姐若是想见皇上,无论宫里宫外,月松都能帮忙。小姐有其他的需要,月松办得到,也自当尽力。”
“哦?明月大人这么好,让我无可适从呢。”董清秋巧笑盼兮。
明月松笑道,“小姐,你我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就用不着拐弯抹角,小姐若是以后贵为皇后,不要忘记月松今日为小姐费的心思就好。”
“那是自然。”董清秋最喜欢利益结合的伙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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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清秋的住所还没有安排下来,她只有继续暂住在文昌侯府。
文昌侯对董清秋这两日都蜗居在家中倒也没有意外,那个吏部侍郎自然是把董清秋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话都全数报告给文昌侯了。文昌侯也自是知道皇上对董清秋的冷落。明着说让董清秋回家休息几日,可是该休息多少日呢?皇上没发话。
他没发话,董清秋是否去上班,那也是个尴尬的问题。
文昌侯虽然现在没说什么,董清秋却不愿这样待下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上官凛继续就这样把自己晾着,终究不是个办法。她得主动出击。
董清秋找到索玉,这个书童自从自己识破了他的身份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倒好像自己识破了他,多打击他似的。
“索玉,帮我传个信给明月松。”
索玉一愣,抬起头看着董清秋,“公子你要做什么?”
董清秋莞尔一笑,“哦,他立功的时候到了,我要见皇上,你让他去帮我制造机会吧。”
索玉脸上的疑惑更浓密了,“他帮公子?”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董清秋看向索玉,难道他们两人之间都没有交流的?看索玉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和明月松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是啊,你只管去就是了。”
“可是,公子,明月松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公子,你确定……”索玉的脸儿急得红扑扑的,眼里头的情意都要盛不住了。
董清秋看着这样的索玉,不禁一滞,她知道明月松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帮自己本就不是出于真心,要是一旦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多利用价值,只怕自己的性命堪虞。
但是这样的话,从和明月松一派的索玉口中说出来,就有那么些匪夷所思了。如果说索玉和明月松消息互通,那么他应该会告诉明月松自己曾遇到刘产的事,也会告诉他自己拿到那枚状元锁的来龙去脉,可是他没有。
所以自己才能够瞒天过海,骗过明月松。
看着索玉满是关切的眼神,董清秋不禁疑惑了。难道说这个小书童对自己是真的关心?是呵,明月松一直设局想要令自己出丑,自己来京的第一日,明月松让自己当众抚琴就是为了让自己把脸丢尽,那么索玉主动请缨替自己抚琴,则是替自己挣回了面子,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不是么?
后来,索玉又在自己出门的时候尾随自己,在刘产派人试自己武功时,又正巧救下自己,难道说他真的关心自己?真的怕自己受人欺负?他难道不该同明月松一条心的么?
董清秋更加不解了。二十几年的人生告诉她,大多数情况下,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无缘无故的好。这个索玉,年纪虽小,智谋却不低,要不是他一时疏忽,只怕董清秋到现在也没有识破他。
眼下的索玉又摆出一副楚楚的模样,她看向索玉,这个还未长开的少年,此时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幽幽的哀愁。瞧他之前假装的那个被公子凌辱欺负的书童形象多逼真呐,现在,明知道自己已经拆穿了他,居然还可以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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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士子游湖
住幻想他长大时的模样。唉,孔子说的太对了,食色,性也,明知道索玉都是装出来的,董清秋还是很享受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逼着自己回归正题,“你和明月大人好像是一家的吧?现在当着我的面说他的坏话?”
索玉似是没想到董清秋会这么直接说出来,不禁有些窘迫,“公子,不用……不用问那么多,总之,索玉说的是实话……而且索玉是为公子好……”他的声音细若蚊蝇,像犯了什么错误。
“哦,那好吧。你为我好是吧?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和明月松找人假扮轩辕季的徒弟,处心积虑的做这么多事情,是为了什么?”
索玉一咬唇,绛红色的唇被咬得发白,“这个,我不能说。但是,把你拖进这淌浑水,我有责任的。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周全,不让你有事!”他说的斩钉截铁,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对董清秋说他要负起责任,这种感觉怎么有些怪怪的。
不过,索玉说的话,忽然让董清秋心里有一丝不安,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在杨柳池镇破庙里头横死的那个“董清秋”,为什么索玉对他的死毫不意外,又是什么人要置“董清秋”于死地呢?
董清秋看向索玉,眼前这少年又拿出一副无辜和令人爱怜的样子,可就是死守着一张嘴,她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只好放松表情,“索玉,谢谢你,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公子,你有事就尽管吩咐索玉去做。”得到董清秋肯定后的索玉心情大畅。
“是么?”董清秋眼睛一转,“那好,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让你去帮我做。”
“是通知……”索玉还没有说完,董清秋就摆了摆手,“通知明月松,你随时可以去办。我还有件事要你帮我。”未等索玉说完,董清秋就直言道,“我要你帮我去查一个人,楚京的京兆尹大人。无论是他的来历出身,家里有几口人,都有谁,关系如何,还有他的为官怎样,你都必须全部详细的帮我查到。能做到么?”
索玉虽然有一丝好奇,却也没有过多的问,只是拱了拱手,“公子放心,索玉一定能完成。”
董清秋满意地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书童,如果可以,也不要让明月大人知道。”索玉一愣,旋即肯定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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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明月松来说,既要帮董清秋制造机会和上官凛相逢,又要不着痕迹,让皇上看不出是他故意安排的,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北面的玄武门出了皇城,再继续往北走两里便到了京城的北门太平门,太平门外有一片后湖,原本就连着明月松府上较小的莫愁湖,从城门内流到城外。
因正值秋日,楚京久晴无雨,不免有些暑气逼人,正是俗称的“秋老虎”,京城的百姓为了解暑,总是成群结伴地前往城外的后湖游泳水嬉。或是赛龙舟,或是在水中演傀儡戏,品种丰富,种类繁多,十分热闹。
明月松知道上官凛有与民同乐的意愿,便邀请上官凛微服出宫,在后湖上坐一尾游船,看着众民嬉戏。明月松是右丞相,掌管文化,对于这些文娱活动当然在意,请皇上微服考察,实在是再自然不过。至于后湖那么大,寻常百姓都不知道有多少,碰到董清秋,那也再自然寻常不过了。
明月松租的游船乃是京城大户主动贡献出来的,游船虽只有一层,但极尽奢华,可供二十人宽松坐下。明月松同时还邀请了京城的一些名流士子,这些士子虽没有在朝为官,但都极有才情,吟诗作对,信手拈来。
这些士子都是董清秋要求的,她特意要求明月松专门找一些风雅之士陪伴上官凛左右,还要求这些人必须品行高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文韬武略,满腹经纶,务必要把她自己给比下去。
明月松不知这女人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却也乐得照做。他原本就是这群风流人士之首,找这群符合要求的士子再容易不过。
游船之上,众士子早已经到齐,等明月松陪着上官凛一到,众士子都起身行礼,一个个朝明月松作揖。明月松也不介绍上官凛,只把上官凛让至主位,自己陪坐。
那班士子都没有见过上官凛,只见丞相明月松对推崇尊敬,一个两个都不禁猜度起来,“听说与明相齐名的董清秋已经到了京城,敢问这位公子便是有‘天下第一才子’之名的董兄么?”
“听闻董兄琴技超凡,又深得轩辕先生真传,神乎其神,今日可得闻一二?”……
明月松脸上适时地出现一丝尴尬,上官凛却也开口说道,“我不是董清秋,在下乃是明相的远亲,这几日刚到京城,听说后湖此地热闹得紧,所以过来瞧瞧。”
“哦,原来如此……”士子们都不禁有些失望。
“说起来,明相今日怎么没邀董公子前来?我等也好讨教讨教。素闻其名,可是却无缘见到,颇有些遗憾呐。”其中一个士子不明就里地感慨了两句,顿时遭来其他士子的冷眼,明月松和董清秋水火不相容,早已经广为流传,明月松又怎么可能去邀董清秋来?
明月松不以为意,只是命令掌舵人开船,另有伶人抱着琵琶过来弹奏,众士子开始摇头晃脑,吟诗作对。
上官凛不禁有些无聊,吟诗作对原本就不是他所喜爱的,行酒令轮到他的时候,明月松便替他作了,他就更加地寂寥。舟上伶人弹的曲子虽然悦耳,但夹杂着那些士子的高谈阔论,又好像变了味道。他也试图以游客的角度问寻这帮士子楚京的风情,但这些士子却都只是浮于表面,说些空泛无力的话,让上官凛只觉得在此有些虚度光阴。
他正想对明月松说自己出去走走,却只听一阵空灵的琴音忽然破空而来,就像是一把锐不可当的利刃冲破了所有的阻碍,穿刺了人的耳膜,让人不禁为这声音一震。所有的士子就像是触电一般,刹那间停止了所有的活动,而弹着琵琶的女伶,也不知为何拨弄着琴弦的手就有些不听使唤,节奏一变,自己弹出来的调子都被那琴声左右,跟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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