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刺烈焰》第19/107页


  倪敏当场就?着一双眼睛张狂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我看你们都是盗窃同伙,这个地方本身就有问题,少数民族欺负外来人。”
  此话一出,夏璃只感觉头皮发麻,果不其然,这句话瞬间就把周围一群导游激怒了,他们当中除了地接基本上都是汉人,皮肤黝黑的年轻女导游抓着倪敏的头发就要打她,后面同公司的人当然不好看着倪敏被打,一起上来拉那个女导游,后面其他导游看见女导游被一群男人拉扯,全都围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两方人瞬间就扭打到一起,本来载歌载舞的广场突然就变得混乱不堪。
  夏璃只感觉身边人影一闪,秦智和庄子同时挤进人群,秦智躲过几拳就朝项目组的同事挤去,试图把他们拉出来,庄子就比较惨了,人家看他来拉架,以为是来帮倪敏的,直接给了他一拳。
  场面越来越混乱,就连赵单翼都被几个彪形大汉围住。
  天高地远大漠孤烟,这里不与外界联通,村寨仅有的保安根本控制不住越来越混乱的场面,有人报了警,可库田到这里有六七十公里,没有人阻止那些导游的行为,周围的少数民族只是冷漠地看着,虽然没有少数民族的人对倪敏他们动手,但也没有人上前劝架。
  他们靠这片疆土繁衍生息,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赖以生存且神圣不容侵犯的土地,他们没有去谴责倪敏对他们的侮辱,但也绝对不会对她伸出援手!
  夏璃急得咬破了唇,忽然想起一个人!艾山!
  她赶忙从手机里迅速翻着几天前记下的号码拨了过去,那边半天没有接通,她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就在电话快挂断时,那头传来了艾山的声音:“你好夏璃,工作还顺利吗?”
  夏璃急切地回道:“不太顺利,你在尔布尔村寨有认识的熟人吗?我遇到了点麻烦,不是一点,恐怕是大麻烦。”
  简单交流了几句,艾山让她不要着急,便匆匆挂了电话,一句交代的也没有,夏璃盯着手机根本不知道艾山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办法?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而广场的人越聚越多,夏璃已经完全看不见他们的人在哪!
  她焦头烂额背起背包就往人群里挤,然而就在这时,北胡同突然出现大批少数民族男人吼着滔天的叫声冲进广场,直接冲散了正在殴打的人群,将几个还在闹事的年轻人制服在地上!
  这群少数民族男人个个身强体壮,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就像这片土地的王者,没人敢攻击他们。
  一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者缓缓走入人群,头上戴着多帕,身型较宽,旁边人发出????的声音,有汉人议论道:“他们说是村长来了。”
  那个老者走入广场中央,直接走上木塔边的木架子上,旁边跟着好几个少数民族壮汉,他对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喊道:“谁是夏璃?”
  所有人面面相觑,夏璃听见自己的名字猛地一怔,举起手:“这里!”
  众人回过头就看见一只高举的纤细胳膊,看不见人,大家陆续让出道,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就这样昂首阔步挤入人群径直走向木架前,老者弯腰问了她一句话,她点点头。
  老者对她招招手让她上来,周围全是少数民族男子,个个浓眉大眼,身型高大,夏璃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看见不远处的秦智朝她冲来,她快速地对他摇了摇头,大步跨上木架,老者让出一个位置示意她过来,夏璃走到老者身边,老者声音洪亮地用维语说了一串话,顿时,台下发出一片议论声,那些少数民族的人全都齐齐看向夏璃,眼里流出敬畏,看得夏璃完全在状况外,一头雾水。
  她转过头问老者:“请问,您刚才说了什么?”
  老者看了眼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又用汉语说了一遍:“这位是艾山的妹妹,来我们这里工作的,以后会给我们尔布尔带来更便利的交通运输,刚才那些人是她的同事,今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希望各大旅行团能维持好秩序,保证人身安全。”
  此话一出,原本个个怒气冲冲的导游们全都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盯着夏璃。
  而夏璃自己也微微一怔,她从租车行临走时,艾山把电话丢给她,让她在南疆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他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当时夏璃根本没在意,也只当他是句客气话,万万没想到一个小租车行的老板居然影响力这么大,就连这些老跑南疆线的导游们都好像听过他。
  老者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对她说:“你们可以走了,没事了。”
  夏璃转身刚准备跳下木架,已经蹲下的身子突然又立了起来,秦智已经冲出人群走到木架下对她招手:“下来。”
  她对他动了动嘴:“等等。”
  而后回身看了眼老者再次走到木架中间望着黑压压的一片,夜晚的塔玛干沙漠,墨蓝色的夜幕下,她从未见过如此皎洁干净的月光,明亮得照进她的心底,让她眼眶潮湿,她看着人群中那些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的同行者,忽然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难掩的情绪,她和艾山仅一面之缘,她送给他女儿一张照片,他便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如此义气和承诺,让她想到倪敏的话便羞愧难当,再看着一村胸襟坦荡的少数民族村民,夏璃的脚就跟灌了铅一样!
  她哽了一下,而后朗声说道:“我代表我的同事向所有少数民族村民致歉。”
  她眼里的光像漫天的繁星,朦胧璀璨,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我们是一家人。”
  顿时,广场鸦雀无声,一种无声的情怀在空气中蔓延触碰到每个华夏子女的内心深处。
  她大声问了句:“有谁知道那个小男孩在哪?”
  有人指着人群外围,夏璃回身对老者微微鞠躬:“谢谢。”
  而后拉着背包就跳下木架径直朝人群外走去,众人逐渐为她让道,她看见了那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窝在他妈妈怀里,维族女人坐在街边抱着儿子,那防备的眼神亦如她刚下火车来到这片疆土时,刺痛了夏璃的眼。
  她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小男孩看着并无大碍,只是被吓得不轻,缩着脖子有些害怕夏璃。
  她收回手从包里抽出几张百元钞票塞进维族女人手中,对他们说了声“对不起”,便站起身,回头的刹那,秦智隔着人群遥遥望着她,那一瞬间,无数的情感在他胸腔爆发,他大步朝她走去想把她揉进怀中!
  可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人群阻隔,好多人走上前向夏璃询问艾山的近况,她被人群挤得寸步难行,都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身上的红裙也被人拉扯着,急得四处张望寻找秦智的身影。
  混乱中一只大手牵住了她,她回过头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已经到了她面前,他低头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在找谁?”
  夏璃将手从他掌心挣脱,他干脆抬手搂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拉进怀中,低声警告道:“别乱动,再被人挤散我可不找你了。”
  他伸手将夏璃被人扯掉的衣裙往上拢了一下,把她整个人护在身前挡去那些热情的村民,对她说:“其他人已经先出去在村寨外面等我们。”
  夏璃没再说话,任由他带着她一点点挤出人群,所有朝她伸过来的手都被秦智挡了回去,没人再碰到她一下。
  一直到了挤出村寨中心人才逐渐少了些,夏璃动了动肩膀从他怀中挣脱开,对他淡淡地说:“谢了。”
  秦智看着她浑身竖起的刺,心头就一阵燥热,他斜睨着她:“夏部长挺有钱的啊,还知道替大田的厂家安抚那个小男孩,你就没想过万一他真偷了钱包…”
  夏璃拉着包袋和他并肩朝村寨外走去,神情严肃:“如果他真偷了钱包,我也不后悔给他钱,那些导游因为他们才出面的,我们这边多少无辜的人受了苦,今天事情闹这么大,如果真是他们拿了钱包,这几百块钱如果能换回他们的良知为什么不给?况且万一不是他们拿的呢?”
  短短一番话让秦智陷入短暂的沉思,快走到村寨大门时,他忽然侧头看着她晶亮的眼睛,笑着说:“其实现在看看,夏部长也挺可爱的。”
  夏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大步跨出村寨。
  其余人基本上都陆续集聚到停车的地方,倪敏刚才倒是被同行的男同事护着,没吃什么大苦头,只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阵仗,自己也被吓得不轻,没有刚才那么嚣张的气焰,整个人有些沉闷地靠在引擎盖上。
  大田那边跟她一道来的几个男同事就比较苦逼了,个个鼻青脸肿的,就连吴昊脸上都挂了彩。
  秦智及时冲进去把项目组的几个人拉了出来,还好没受什么伤,不过庄子是最无辜的,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半边脸还是肿的,站在一边直骂娘,一群人气氛都不太高涨。
  秦智和夏璃朝他们走来,倪敏扫了他们一眼,头一撇没吱声,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没脸再逼逼。
  大家看人差不多都出来了,于是打算出发往回走,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少数民族男人追了出来喊道:“艾山的妹妹。”
  夏璃闻声回头,那个男人一眼看见了她,朝她大步走来,将一个米色的名牌钱包交到她手中,告诉她这是刚才一个摊贩交给村长的,说有个年轻女人付完钱,钱包没拿走落在那了,村长怕他们着急,赶紧叫他跑出来送给他们。
  这个男人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淳朴亲切,夏璃接过钱包对他道了谢,少数民族男人便回了村寨。
  夏璃回身望着身后的人,右手拿着钱包慢悠悠地敲打着左掌心,眼神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倪敏身上。
  此时的倪敏就跟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有点蔫蔫的,不敢去看夏璃的眼睛,夏璃懒得朝她走去,直接隔空将钱包对准她砸去,冷冷地说:“别忘了你今天能毫发无伤走出这个村寨,都是那些你口中的少数民族救了你!”
  倪敏的胸口被钱包砸中,疼得她捂着胸愤恨地盯着夏璃,那双手在漆黑的夜里渐渐握成拳,隐在身侧,夏璃已经利落地转身上车。
  回去的路上庄子捂着脸几乎骂了一路,说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辈子还没因为哪个女人被打过,结果自己的第一次就献给了个臭女人,那么多人,怎么就他这么倒霉挨了一拳,跟小媳妇一样憋屈得很。
  直到开回帐篷前,秦智听他呱噪了一路,将车子一停挑眉看着他:“我觉得你想开点,毕竟你这身衣服很难不被打。”
  说完下了车,庄子一愣过后拽着自己胸前的发光小熊忽然一阵醍醐灌顶的感觉,顿感委屈得一塌糊涂,各种后悔买了这件衣服。
  他拉开车门看见秦智没有回帐篷,反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对他喊道:“智哥,你去哪啊?”
  “有点事。”
  ……
  夏璃将车子停好,赵单翼推了推眼镜朝她走来,她回头看见他问了句:“赵总刚才没事吧?”
  “还好,那个秦顾问过来把人拉开了,不然我们可能也不好受,我看秦顾问好像有两下子。”
  夏璃眼神微敛,打架吗?她只知道八年前他就没输过,她被一群小太妹带来的混混堵在东岸后山,那些人砸了她的机车,他带着整个柔道馆的兄弟把那些人打出红枫山,让那些人把眼睛擦亮,再敢动他的女人,哪只手碰她,他下谁哪只手!那群人吓得再也没踏足过红枫山。
  后来他带着她去修车,老板说这车修不好了,调侃他秦少这么有钱,还修什么车,这破车直接换了,他执拗地让老板滚蛋,他自己修。
  那天傍晚,夕阳西下照进修车行,她浑身淤青坐在地上看着他修车,她对他说修不好就算了,他问她如果送她辆新的会不会要,她干脆地回,不会。
  他说,那他就必须修好。
  她陪他到半夜,修车行老板都下班了,把钥匙扔给他,让他走时锁门,两人窝在脏兮兮的修车行一起吃盒饭,他把盒子里的鸡腿夹给她,她又还给他,他直接拿起来塞进她嘴里命令她:“吃了。”
  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睨着他:“喂,小弟弟,刚才挺威风的吗?不过谁是你女人啊?”
  她至今记得他的轮廓隐在半明半暗中,痞帅地朝她笑:“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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