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轻言誓年华》第7/53页


肌肉男回头又扫了我一眼,敌意并没有消失,他叹了口气,说:“慕容,有事别憋在心里,大家都会帮你想办法的。”然后直接走到慕容朝歌那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作主张地说:“既然都来了,那咱仨就一起吃个饭。”

第二十一章 意外状况
肌肉男的没眼色救了我,尽管吃饭的时候慕容朝歌无数次递过去白眼给他,他都准确无误地……忽视了。慕容朝歌看着坐在他对面低头吃饭吃的不亦乐乎的我,一个劲儿长吁短叹,肌肉男一脸殷勤,一边不停地夹了鸡块放在她碗中,一边不停地问她这是怎么了。
饭吃完了,如果再不走,一方面我看着憋屈无比的慕容朝歌就会憋出内伤,另一方面,我也对不起这个请我吃饭的粗线条的肌肉男,于是我借口要上自习,匆匆离开了,走之前肌肉男对我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我开始寻思起这默契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视线落在慕容朝歌那里又碰了钉子,她正对我怒目而视,凝结在一起的眉头形成的是一个死结。
――我觉得我解不了这个死结,于是我逃了。
我觉得离开的时候脚下步伐生风,飘逸得非比寻常,走到食堂门口外,袁晨彬的电话特别合时宜地打了过来,我掏出手机,按下接听,没有太客气:“我说你小子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啊?!”
那边有个明显的停顿,一定是袁晨彬的脑子内存不够尚在缓冲,我等,等了大约半分钟,那边是一个低沉的,陌生的男音开腔了:“你好,是这样的,这个手机的主人出了车祸,现在昏迷了,在医院,你的号码是他拨出号码的第一个,你看你方便过来看看他吗?”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带着缓冲不过来的语气,我问:“在哪家医院?”
袁晨彬总是特别善于搞出一些意外状况,我跑出学校的时候纳闷着,连衣服都没有换,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市中心的这家医院了,到了病房门口,我看到袁晨彬躺在病床上睡得一脸死猪相额头包了一块儿纱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病床旁边还坐着慕华芩,她正一脸温婉,专注地看着袁晨彬,那双眼睛几乎就要滴出水来了。
――我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
我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两个人,真的好相配,这个剧展的太快了,完全没有留给我买爆米花和可乐的时间,我觉得眼下屏幕上仿佛已经打出了谢谢观赏的字样――虽然我什么都还没观赏到……
“你好?”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我回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眉目清秀,有几分眼熟,正看着我,一脸的疑惑在看清楚我之后变成了惊喜:“林嘉绮?你是林嘉绮吗?”
我点了点头,努力回想自己是否认识这么一个人,面前的大男孩笑了:“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点儿尴尬起来,对方倒是完全不介意:“你还是没变化啊,没长什么记性。”
我讪讪地笑着,有点儿失去耐心,开口说了:“是啊,我天生缺乏记人的基因,大夫,你看能不能想点儿办法把我基因改造一下?”
眼前的男生无奈地叹口气:“你没得救了,林嘉绮,我是宣铭啊,咱俩高中的时候在一个动漫社团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我倒是记得挺清楚,那时候你成天围着咱们团长跑来跑去的……哎,那个团长你还见过吗?”

第二十二章 福尔摩斯.宣铭
他口中的团长,正是我一直没能忘记的那位学长,我笑了笑:“团长出国了,作为交换生出去的,回来的话还得一两年吧。”
“那你岂不是会很失落?”他突然凑过来弯下身仔细地看着我。
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努力摆出一脸的无所谓:“哪有?”
他站起身,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指了指袁晨彬的方向:“喏,大学校友车祸了,刚好我是他拨出记录的第一个,刚才医院有人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我就来看看什么情况。”
“那电话就是我打的,”他说:“那……那家伙是你现在男朋友?”
“男朋友个辣子,我才没有那么没品呢!”我有些恼怒地回答:“他旁边坐着的那个才是他女朋友,你们医院也真是奇怪,已经通知过她了,应该就没必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吧?难不成要照着他通讯录上的名单挨个邀约来开派对啊?”
“那个女孩不是医院通知的,我给你打完电话后,大约过了几分钟,是她主动打过来的,我看不是陌生号码,就把情况告诉了她,人家来的比你快不少呢,亏了那个受伤的袁晨彬到出事前最后一刻还在拨你的电话,我看那小子八成对你有意思。”他一脸严肃,手扶下巴看起来就像柯南正在推理。
“我谢谢你了,”我暂时性地忽视了慕华芩主动给袁晨彬打电话这个新进展,忍不住先对宣铭吐槽,“你是从哪里得到那小子对我有意思这么个结论的呢,人家搞不好是碰巧正在给我打电话。”
“哎,我跟你说啊,”他坚持着,“这起事故是这样的,袁晨彬自己开着车,然后在路上遇到一条流浪狗的时候急刹车,重心不稳自个儿磕在方向盘上才会晕过去的,其实伤势不严重。从手机掉落的状况看他当时正在打电话,他打电话的那个对象,正是你,只不过还没有拨通。说来奇怪了……一个开着车的人,难道他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蓝牙耳机的么?”
“福尔摩斯.宣铭,哇塞,你的推理好有逻辑哦,我听来听去都没听出来这和你那个他对我有意思的结论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不屑地摆了摆手:“还好你没有从事什么侦探之类的行业。”
“我还没说完呢,”他着急起来,仿佛是为了证明一般,继续解释:“你在袁晨彬的手机里面名字很特别,叫做‘紧急情况下拨打’,你不觉得这代表了些什么吗?”
“紧急情况下拨打”?我愣了一下,迷惑起来。
宣铭点了点头:“一个男生会把一个女生在自己通讯录中的名字设定成这样,总代表了些什么吧。”
我笑了笑:“你真的想多了……看见他床边守着的那个女生了么,那是他的前女友,那才是他一直放不下的人。”
宣铭转头看我:“你很失落?”
我摇摇头:“没有啊,病床上那呆子……算是个一般的朋友吧,只是不能放着不管。”
“是吗?”他点点头,嘴角泛起的是欣慰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第二十三章 光辉史
了解到袁晨彬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我和宣铭一起在急诊部的楼道里面小坐了一会儿,了解了一下宣铭一路走过来的光辉史――“光辉”这词儿一点儿也不夸张,我高一的时候我们还在同一个社团,一起展点儿无关痛痒的爱好,cosplay还有同人画什么的,最能让我玩物丧志了。
但是高我两级的宣铭在高考的时候就以全市第六的成绩考上了西安一家有名的医科大学,然后又因为在大学里面表现出众,被市医院的一位任职又任教的老教授选中,提前开始见习,虽然他才大三,但是有些情况――例如袁晨彬这样的,大家都已经能够放心地交给他去处理了。
我绷着一双星星眼看着宣铭的侧面,他鼻梁很高,眉头深邃,于是眼睛就显得很好看,皮肤细腻红润有光泽……又一个人神共愤的优等生啊,我在心中感叹着,问了:“怎么想起学医的呢?”
他淡淡地笑着:“我是单亲,就只有妈妈,然后我高二的时候,我母亲过世了……因为肝硬化,有时候我觉得我走到这一步可能跟自己的选择都没有关系,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在从中作祟……”他苦笑了一下:“林嘉绮,你不相信这些吧?”
我不擅长安慰人,不擅长应对这种沉重的话题,于是我别开了视线,说:“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相信你妈妈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他看着我,正要说什么,被远处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带着老花镜的教授在办公室门口叫他的名字,于是他冲那边点点头,站起身,才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喂,都遇到了,就留个电话号码吧,在这里遇到老乡而且还是校友也算是有缘分,以后有空可以联系一下。”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和他互留了电话号码,目送他消失在办公室那里的背影有种恍惚的感觉,想起多年前在社团那些日子,时过境迁,我居然从来也没有了解过有些曾经那么近,又远去了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没有一份体面来的不费吹灰之力,而宣铭,绝对是一个值得标榜的榜样,一个人走过来的他,真的有那么坚强吗?
回头再看看病房里面,比起我们这些人,万千宠爱集一身的袁晨彬却没能在我面前焕出夺目的光彩,只是此刻,慕华芩注视着他的眼神才开始让人觉得安慰,觉得一切并没有白费,我决定暂时不去理会为什么我在袁晨彬的手机里面叫做“紧急情况下拨叫”,毕竟眼下慕华芩正情意浓浓地看着他,我能做的,也只有离开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在心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这时候夜幕将至了,天气不太好,于是远处的天空看起来就像是要倒下来,路上没有以往多了,我带着从天而降的坏心情,坐上了公交车。
没过几天,袁晨彬复活了,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看得出来已经明显人来疯了,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牙齿,他在学校西门的奶茶店,坐在我对面,说:“那天你来医院了。”
我因为早起而觉得精神不振,懒洋洋地回答说:“是啊,还看见慕华芩在那里给你守灵了来着。”
“我今天不和你贫嘴,”他兴奋地说:“其实那天好险,我在开车的时候看见了她过来的信息,于是我就想和你说一下来的,正要拨你的电话,前面窜出一条野狗,我那个刹车踩得叫一个狠啊……那条肇事狗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袁晨彬,”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问吧。”
“第一,为什么我在你的手机里面叫做‘紧急情况拨打’呢?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长?”
他回答:“你本来就是紧急情况下才会拨叫的人么,比如需要我遇到慕华芩需要你配合啊什么的,那不都是紧急情况么?”
“……”我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忍了忍,“好吧,那下一个问题,现在慕华芩已经回到你身边,我已经送佛送到西了,是不是该昭告天下我是清白的了?”
“你着什么急,那个学长回来不是还早得很么?”他坐正了身子,说:“如果我就这样接受了慕华芩,对她来说我不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这个难度根本就不是这么设定的,现在还不到时候呢。”
“如果我说我不陪你们这些小朋友玩了呢?”我看像窗外,突然觉得很累。
“……”他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吧……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你帮忙。”
我放在衣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来自宣铭的短信:“中午有空吗?我在你们学校附近,一起吃个饭吧。”
我看了看对面的袁晨彬,也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吧,今天还有事,先走了。”

第二十四章 道歉
学校南边临着一条河,不时有人在那里钓鱼,我和宣铭在河边的长椅上坐着,这天天气还好,没有让人热不欲生,头顶上是一座大桥,在阴影中的这个位置挺凉快,我使劲晃了晃他才递过来还没有打开的可乐,问:“怎么突然想起过来找我了?”
“这不是同乡少么,”他皱着眉头看我晃可乐,“那可不是果粒橙,喝前还要晃一晃。”
我没有回话,看着远处正在钓鱼的一堆老头,我说:“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件事。”
“说来听听。”他也看向远处,不再纠结我手中的可乐。
接下来我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怎么沦为袁晨彬的托儿的始末全盘告诉了他,包括最初我和袁晨彬是怎么杠上的云云,宣铭安静地听着,一言不,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等我全部说完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你当初会来西安,是不是因为咱们团长?”
话题相去甚远,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抱着可乐瓶子有点儿出神,之所以会和宣铭说这么多,还是因为他是一个对自己过去略有所知的人吧,说出来,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后宣铭说:“其实我当初来到西安的时候,我希望不要遇到过去认识的任何人,那时候,我拼了命地想要重新开始,我对自己说,反正已经是孑然一人了,哪里都可以是起点,哪里都可以是终点,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就像是浮萍一样,不需要寻找什么落脚点,这几年,我一直是这样想,但是那天遇到你,我想起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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