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何田田》第14/174页
“灵儿――”扬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叫我什么?”叶田田扬扬眉毛,心想你要是再叫一声灵儿,我下辈子也不会把娘亲嫁给你。
“田田。”扬改口道,“你刚才说――”
“我什么也没说。”叶田田赌气说。
“你说把你娘嫁给我?”扬试探着问,生怕自己刚才听错了。
“不是娘嫁你,难不成是我嫁给你?”叶田田冲他翻翻白眼。要是自己还是二十二岁的叶田田,一定追他,这样痴情的人,才不要留给娘亲那样瞻前顾后的人。
“可是你下午说――”
“那不过是试探娘罢了,她那种单纯的人相信不奇怪,你居然也信?”叶田田挥挥手,不耐烦的说,心想娘也真是,什么都和他说。“你没看见她当时的样子,活像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要是说她心里没有你,打死我都不相信。”
“她心里有我?”扬喜滋滋的问道。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动物。她说不爱你是心里有顾虑。至于顾虑是什么,你自己问她吧。”叶田田觉得自己快变成恋爱专家了。
“她的顾虑就是你和子默。”
“那你告诉她,我和子默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幸福。”
“可是――”
“哪来那么多可是?我说你到底懂不懂爱情?”
“清莲向我转述了你下午的话。可是田田,爱是尊重对方,理解对方,支持对方。无论清莲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扬忧伤的说。
“你这样做的结果呢?她痛苦你也痛苦。是你太消极太被动,才会错过这么多年原本可以相依相守的日子。”叶田田在心中暗骂扬叔叔木头,这么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为什么不开窍呢?
“爱就是要给她自由。”
“错,那是在她不爱你的情况下。”叶田田吼道,“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相爱却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你们相爱,就要努力在一起。人生短短几十年,遇到一个相知相惜的人不容易,难道真要等到生命结束时候后悔莫及吗?”
“你说得对。以前是我太软弱了,只要她说的,我便不反驳。我以为她会开心。”
“扬叔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我明白,你绝不是普通人。你这么多年在娘身边,一定放弃了不少东西。你肯抛弃身份地位,随娘隐居在这个小城中,不就是想看到她的笑颜吗?如果你有能力许给她幸福,为什么不去争取?”
“田田,你真的只有九岁吗?”扬望着眼前滔滔不绝大谈爱情的小人儿,觉得她好像经历过半生的人世沧桑,看破一切恩怨情仇一般。
“你说呢?”叶田田勉强挤出三个字。是她得意忘形了,忘记自己只有九岁的事实,早就知道这个扬叔叔不如她的单纯娘亲好糊弄。
“我不知道。”扬喃喃自语着。他自诩慧眼,能一眼看出别人的想法,可是面前的这个孩子,他真的看不破。那娇小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有时间研究我,不如想想怎么说服我娘接受你。让她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这个亲生女儿都支持她,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叶田田丢下这句话便施展轻功离开了爱莲亭。其实她准备的话还没说完,但再说下去要露馅了。
身为女子
叶田田伸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是六月十一的中午了。昨晚找扬叔叔聊天回来,她又想了很多事情,以至于失眠到后半夜。胡乱吃了几口点心,出门去找她的那四个丫头。
音儿房间的床上,四个女孩子躺的乱七八糟,睡姿千奇百怪。叶田田真怀疑她们是怎么挤到一块去的,虽说床很大,但挤四个人,是有一定难度的。
“各位,快醒醒,太阳照到屁股了。”叶田田伸手推着四个丫头。
“小姐,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音儿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闭着眼睛把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音儿,那是我的。”芷儿叫道,一把夺过自己的裙子。
“快点穿,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我回来之前必须收拾干净,否则有你们好看。”叶田田向四个丫头挥挥拳头,走出房门。
娘不知道在哪里,可能是躲起来消化她昨天的话去了,也可能找扬叔叔互诉衷肠去了,反正她不能打扰就是了。舅舅带子默和子舆,还有子默的两个跟班去买娘生辰需要的物品了。叶田田知道的时候大大乐上一番,原来她们家,女人要闲着,男人出门逛街买东西。
趁着现在没人打扰,叶田田打算重提建立自己势力之事,因为她只能在这里呆几天,娘的生辰一过又要回思恋谷去,而若儿和芷儿要跟着舅舅走,下次再见面要一年以后了。所以必须赶在五个人在一起时把这事定下来,至于实施,要看机缘了。
叶田田的舅母是雾国女子,当年和舅舅一见钟情。后来生子舆时难产而亡,舅舅把爱妻葬于他们相识的明湖边,自己发誓一生不再续娶,只带着儿子守在明湖边陪着妻子。叶田田第一次听娘讲这个故事时哭的稀里哗啦的,想着要有这么个痴情的人真心对自己,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好了没有?”叶田田带着点心回到音儿的房间。
“好了,”若儿从叶田田手中接过食盒,“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叶田田斜眼问道,打量四周,见四个丫头已经梳洗好,坐在圆桌前等着她。
“我们作为小姐的丫鬟居然让小姐叫我们起床,还劳烦小姐拿点心给我们。”若儿把点心放在桌子上低声说。
“没什么,我习惯了。”叶田田看着四个丫头一律垂着头,不觉好笑。“我从来没把你们当丫鬟看,你们心里也没把我当主子尊重。”
“小姐,我们不敢。”四个女孩子齐声道。
“不敢?”叶田田笑出声来,“韵儿,你和音儿有没有把那个姜少桓的故事说给若儿和芷儿听?”
“不是我说的,是音儿嘴快。”韵儿忙推卸责任。
“说得好,省的我再费一遍功夫。”叶田田说,一边拿出点心让她们快吃,“你们看看姜少桓那两个属下,再看看你们,一个和主子当街抢糖葫芦吃,另一个因为马鞍硬而抱怨连连。”
“小姐,我们错了。”韵儿和音儿说。
“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四个从来不是叶家的丫鬟。”叶田田怕她们吃点心噎着,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水,“你们看看你们的房间和吃穿用度,和我有什么差别?娘同时教我们五个读书,可有厚此薄彼?你们在叶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有让你们像其他人家的丫鬟一样洗衣做饭?娘是拿你们当女儿来养的。”
“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感激。”芷儿说,其他三人也点头称是。
“娘不是要你们的感激,只要你们都能平安快乐的生活,就是对娘最好的报答。所以,我现在要拥有能把握命运的筹码和资本。”叶田田发现自己每次的开场白都很长,山路十八弯后才拐到正题上。
“小姐的想法昨天晚上韵儿和音儿对我们提过了。”若儿说。她是五个人中最大的,快十二岁了,为人稳重,说话办事应经开始成熟。
“那你们怎么想?”叶田田急切地问。
“小姐,你的梦好美。”芷儿说。
“你们吃过棒棒糖吗?就是一根小棍儿,顶端有个糖球的那种。”叶田田问。
“是。”芷儿说,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说这个。
“那谁知道这种棒棒糖是怎么做的?”叶田田继续问。
“我知道,先将糖稀熬好,倒入准备好的模子中,把小棍儿插进糖稀里,等糖稀凉透,凝固在小棍儿上就好了。”韵儿说。
“没错。现在的社会制度好比是模子,我们女人就是糖稀,男人就是那根小棍儿。女人生来就要被束缚成与模子相适应的模样,必须依靠男人这根木棍儿才能凝固成型。然后,除非粉身碎骨,否则别想解脱。”叶田田感谢辩论队四年的历练,她类比的功夫在这个落后的古代史无人能及的。
“小姐,我不要。我不要过你说的那种没有自由,每天围着灶台转的日子。”音儿到底年纪小,被叶田田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吓哭了。
“我也不想。”若儿忧伤的说,“若是以前,我一定会接受,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这样生活的。可是我是夫人养大的,学过那么多道理,读过那么多书,又跟舅老爷学武功,走过很多地方。再让我过普通女子相夫教子的生活,我做不到。”
“我问你们,娘教导我们读书,可有教过我们三从四德?”叶田田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没有。夫人只让我们读历史,学一些名人的处事方法,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告诉我们做大事的智慧。至于人们说的三从四德,我也是在外面听说的。”韵儿回答说。
“那娘有没有教你们琴棋书画,让你们绣花?”叶田田再次问道。
“没有。”四个女孩子齐声道。
“这就对了。”叶田田一拍桌子站起来,“娘一生不幸,所以希望我们比她活得精彩,活的自由。她想让我们有更广阔的天空施展才华,有更开阔的眼界笑看人生,并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否则,我们几个女孩子,学武功干什么?”
“小姐,我们真的可以吗?”芷儿激动的问,被叶田田一番话说的心潮澎湃。
“芷儿,这不是梦。我叶田田对天发誓,绝不被那个名叫社会制度的模子禁锢,我一定要活出自己的形状。”
临行话别
叶清莲的生辰在一家人的祝福中平静的度过。她和扬之间仍然毫无进展。叶田田见此情况心中焦急,但却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催促能解决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想明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