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我登基》第395/451页


“将军万岁!吾皇万岁!”
将兵们在方坚、白莲等人的呐喊下如梦初醒。散落在战兵堆里的“机灵”人,纷纷奔走相告:“我们有从龙之功!兄弟们,我们发了!发了!”
原本呆滞的将兵在方坚的布局下,不自觉的大声欢呼。喧闹从虎贲军向外传递,震的隔壁的窦家残部呆若木鸡。
虎贲军营地边缘的战兵得意洋洋的冲着对面喊:“诶!你们皇帝死了!”他举起手,用拇指指向自己,“我们的将军当皇帝了!你们死去吧!”
帝后之争由来已久,江淮大营的将兵霎时间陷入巨大的恐慌。就在他们疯狂的打包着行礼,预备逃命的时候,虎贲军聚集了几百人,齐声大喊:“投降不杀!对面的兄弟,投降不杀!”
轻易操控几百人齐齐整整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当下除了虎贲军,没有人能做到。窦家略有些见识的将领们被那雷鸣般巨响的劝降震的心气全消。窦钟麒颓然的跌坐在凳子上,闭上眼苦笑。楚朝的宗室,能降么?
不必他做出决定,身边的将领眼中闪过精光,几个人同时拔出佩刀,顷刻间就将他削成了几块。鲜血喷了满屋,头颅咚的落地,咕噜噜的滚出了五六尺远。
被提着发髻的头颅穿过营地,留下点点滴滴的血线,把江淮大营的将兵们吓的噤若寒蝉。方坚接待来投降的代表时,窦家的将领已损失泰半。也不知是真的忠于主家,还是被当了献祭。战兵的混乱很快被骑着高头大马的白莲压制,恢复了军营该有的秩序。后勤的炊事班火速入营,不多时,混着兔肉的米饭香飘十里,渐渐安定了窦家战兵的心神。
一顿饱饭后,虎贲军“耕者有其田”的口号,传遍了江淮大营的角角落落。战兵从最初的惶恐变成了兴奋。他们知道管平波不是骗人的,因为原先虎贲军治下,就是耕者有其田!无数被地主磋磨过的战兵,忍不住哭出声来。哭声好似会传染,不多时,满营皆闻啜泣声。参军打仗,出生入死,不就是想攒两个银子,回家买地,堂堂正正的做自耕农么?不就是手里有田,心里不慌,不必年年岁岁去地主家跪求佃田么?不曾想,遥不可及的梦想,以这样触不及防的方式实现。满营铁骨铮铮的汉子,哭的宛如受了委屈,扑到母亲怀里的幼童。
门被敲响,孔彰淡淡的道:“方司长么?进来。”
吱呀一声,提着个食盒的方坚晃进屋内。虎贲军的制度里,主将、镇抚、后勤平级,但孔彰同时为副将与参谋部长,方坚便依然是他下属。放下食盒,恭敬的行了个军礼:“打搅将军了。”
孔彰没说话,方坚作为管平波的心腹,理应知道他干过的蠢事,此时恰好能掩盖他的异样。
方坚也不在意,反倒是有些同情孔彰。孔彰与他们不同,他们本就只是部下,谁当皇帝,都是臣子。区别在于跟对了人,能混的更好。而孔彰则是以为自己才是主宰,如此颠倒,岂能轻易释然?臣服在自己的女人脚下,寻常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方坚万分理解,若要他将来的日子跟娘们似的争宠,还不如索性丢开手。斟满了两杯酒,举杯,轻轻的说道:“将军,请。”
孔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两个男人沉默对饮,酒足饭饱后,方坚退出了屋内。预备等明日孔彰平静下来,再来谈心。走出院外,不自觉的看了看江淮大营的方向,窦钟麒死了,有些可惜。江淮郡留谁镇守呢?
方坚走后不久,莫日根强行闯进了孔彰屋内。亲卫环绕,他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能说什么呢?揭竿而起么?元宵有了身孕,李恩会肯舍下妻儿义无反顾么?可如果不反,愤懑便不可出口。天家威严,昔年的阿速卫旧部着实见了太多。莫日根有时候无比佩服汉人的创意,臣对君王,连怨望都是重罪。
孔彰惨淡一笑:“我没事,你们放心。”
莫日根欲言又止。
孔彰挥挥手:“你去吧,我不想见人。”
谁料莫日根正欲出门,又被孔彰叫住:“你回来。”
莫日根折回,孔彰把亲卫撵出了门外,在莫日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们不日回京,待我陛见后……”
莫日根等了半日,没有下文,疑惑的看着孔彰。
孔彰呆了许久许久,才干涩的道:“你尽快通知岱钦等人,万一宫中有变,趁着她没有完全控制京城,策马回旧都。”
莫日根震惊的看着孔彰。
孔彰的神色慢慢变的平静,语调也不再有丝毫的波动:“草原不讲那多气节,我降了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干。你们去旧都,带着虎贲军的练兵秘法,他……会接受你们的。你们本就是姜戎人,便是有几个汉人,既是世居阿速卫,也不会被当外人。”
莫日根颤声道:“将军……”
孔彰接着道:“管平波此人,极为护短。李恩会娶了元宵,他不会有事,你们不必担心他。”
莫日根心下发凉,孔彰是在交代遗言么?
孔彰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却满满都是苦涩:“对不起。我身为主将,无法护你们周全。再没有比我更窝囊的主将了,十几年,你们陪着我受尽了委屈,我只怕无力补偿。”说毕拱拱手,“抱歉。”
莫日根扯出个笑:“我们为将军部曲,将军却从未以家奴视之,我们心里都是感激的。我托大说句心里话,旁人不知,我素来拿将军当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将军若有谋划,不妨告诉我们知道。单打独斗,终究不如齐心协力。不怕将军笑话,我派人回家乡寻访多年,也没寻见过妻儿踪迹。连连征战,他们恐怕凶多吉少。我孑然一身,死有何惧?”
孔彰笑着拍拍莫日根的肩:“不必,我心里有数。你按我说的预备便好。”
莫日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孔彰却摇摇头,浑身的疲倦将他淹没,好似整个人沉进了一望无际的夜海里,无法挣扎,亦无力挣扎。莫日根垂下眼,忍住浓郁的泪意,慢慢的退出屋外,消失在夜色中。

第295章 回朝7月16日第二更
第92章 92回朝

应天,太极宫。
官员內侍忙的脚打后脑勺, 他们通力合作, 为管平波的登基大典做准备。官员们只要乐意, 效率十分喜人。几日功夫, 太极宫焕然一新, 若非顾及陆观颐新丧,新皇情绪不高,只怕宫内外的装饰比那夜延福宫宴要更为喜庆奢华。钦天监满头大汗的算着最近的好日子;几个礼部的官员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改元吵的不可开交;苏小小上窜下跳的跟内务府干仗, 坚决要把如何制定龙袍的话语权拿到自己手上。虎贲军内亦是热闹非凡,尤其是附属的学校里, 直接开启了辩论赛, 讨论女子是否要入朝为官,是否废止夫为妻纲等江南士林提都不敢提的敏感话题。
邸报飞速的往外传递, 宣传司紧急排演《女皇登基》的戏曲, 好把“耕者有其田”宣扬出去,为拔江南豪强根基做前期铺垫。为此, 大量招募了各地戏班, 学唱新戏。
窦宏朗妃嫔皆被软禁在后宫,暂无空理会。惶惶不可终日的她们各展其才, 绞尽脑汁的与家人联系, 看能否逃出生天。诸如顾吴这类家主被砍了脑袋的,哪里顾得上宫中的女儿;郑荣妃与珊瑚的家族, 开始谨慎的试探。朝堂内外,怎忙乱二字了得。
民间更是炸了锅。最先接到消息的应天百姓还当是玩笑, 直到金吾卫出来贴了安民告示,才哄的炸了。当下就有读书人破口大骂,没多久又被贴出来的“乱臣贼子”的名单吓的把经典硬生生的吞回了肚里。满城人都在明里暗里的讨论此事。这可比唐朝武后还凶狠,人武后也没直接剁了夫君的啊!
管奶奶在最初的震惊后,立即兴奋的如同脱缰的羊驼。张着漏风的嘴,奔走四邻相告:“我孙女当皇帝了!我老管家祖坟冒青烟了!”
邻居们面面相觑,在寻思着以什么姿势给卖臭豆腐的太皇太后跪下时,管奶奶中气十足的打起了广告:“明日我家臭豆腐摊改招牌了!你们认准咯!太。祖臭豆腐!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邻居们顿时疯了,见过太皇太后亲自出来卖臭豆腐了吗?妈的你们管家对臭豆腐到底有多么深的执念啊!?太极宫那么大,住不下你们极品的一家人是吧!?
管奶奶才不管,挥舞着手巾,一条街一条街的做广告,其敬业之情,搁在后世,必能引得各大保险公司抢个头破血流。才从国舅变成皇兄的管刚和管钊撸袖子围追堵截了半个城,才把老太太给逮着。管刚苦口婆心的劝道:“奶奶,您这不是给圣上丢脸么?啊,呸,皇帝的奶奶叫什么来着皇奶奶?”
管钊鄙视的道:“文盲!戏上说了,皇祖母。”
被两个孙子驾着的管奶奶满面春风的朝路人挥着手绢:“我们家一天就炸两千块,晚了就没有啦!明早你们千万要早点来!”
管家兄弟生拉活拽的才把奶奶弄回了家,家里早围了大几百的邻居,正轮番给管大伯磕头。管大伯还懵着呢,这就成皇伯父了?同样被摁在椅子上的管伯母战战兢兢的看着人群,待婆婆进门,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众人都当她喜极而泣,谁也不知道她内心的恐惧。她虐待过管平波,她无数次挑唆两个儿子去抢年幼的管平波嘴里不多的粮食。更别提她挤兑过弟媳、欺负过小叔子、伙同婆婆要把侄女卖去窑子里。管平波幼时冰冷的眸子刺进她心里,吓的她嚎啕大哭。管平波不会恨血亲,可不就得恨她了么?心里不住埋怨老天,紫微星下凡,您老怎么也不给个提示啊!坑死老娘也!
管家与应天城内的百姓还没理出个条理,紧接着,新的国号昭告天下。与国号同时发布的是全新的科举细则。全面废止贱籍、不拘富贵贫贱、胥吏僧道、娼优贱民、只要三代无犯罪记录的,皆可参加科举,科举形式待定,从明岁起,连开三年恩科,以揽天下士子。
费劲心思把胥吏排出在科举外的豪强子孙登时被全新的科举细则浇了个透心凉。团团围在城墙前看告示的读书人交头接耳,有个姓韩的举子看了半日,忽然跳起:“告示上没说男女!”
江南吴侬软语,鲜少有读书人一惊一乍。众读书人齐齐扭头看向大声喧哗的人,只见这位韩举人痛心疾首的道:“告示上没说男女!皇帝都换成女的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让女人也入考场?”
众人纷纷嘘声,当年武后做了女皇,朝堂上也没敢放女人蹦跶。干政是干政,科举是科举,真是想太多。
却是有个短发的路人嗤笑道:“科举不就是做官嘛?我们苍梧早遍地女官了。女人靠科举稀奇呐?”
众读书人齐齐大惊,七嘴八舌的问看守告示的兵丁,是否确有其事。兵丁挠挠头,很抱歉的说:“我金吾卫出身,不识字。要不你问剪了头发的虎贲军?”
读书人又齐刷刷的扭头瞪着短发路人,如同一只只的大鹅。路人很是淡定,摆摆手:“连女人都考不过,你们也配有根屌?”
韩举人才醒过神来,哦,对,女人不识字。再看告示,又哭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他们凭什么参加科举?”
旁边围观的百姓不干了:“都是天生父母养,凭什么不许我们参加。”
又有胥吏混迹其中,美的口水直流。寻常百姓供不起科举,便是叫他们考,他们也是无望。胥吏却是有钱又有识字,机会大的多。被那起子豪强整的三代不许科举的胥吏,早恨的牙痒痒。蛋糕做大的过程总是叫人欢喜的,哪怕这个蛋糕仅为假象。豪强与百姓的矛盾由来已久,便是明知道自家没有指望,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读书人吃瘪,许多人本着宁可自己不占便宜也要对方吃亏的心态,纷纷帮着胥吏、贱业掐起了读书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读书人满嘴的之乎者也,哪里是百姓骂街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群嘲到抱头鼠窜,纷纷撤离大街,三三两两的涌去平素里吟诗作对的场所,关起门骂的唾沫横飞。骂着骂着,自然而然的诞生出领袖,几个小团体一合计,便开始蒙头在家写万言书,详细阐述科举之道,以劝君主三思而后行。
朝中文官们自是被管平波的神来之笔砸的不轻,明里暗里的帮着读书人们说话。科举,是天下读书人的命根。历经数代,好容易形成的垄断,岂能就此破功?尤其是虎贲军的附属学校,里头各色考试宝典乱飞。科举的技巧乃各个家族秘而不宣的法门,就管平波那思想,不知要整出多少幺蛾子。他们在朝堂争权夺利为的是什么?在民间欺压良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世卿世禄”,成为把持着科举的暗手,同时嘲笑泥腿子不思进取才活该受穷么?为官在野的,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暗通款曲,企图让管平波收回成命。
登基大典还未开,就遭受士林的抵死反对,若是位守成之君,大抵离嗝屁不远了。奈何开国太。祖们皆不是善茬,任由你外头风雨欲来,管平波在宫内稳坐钓鱼台,只盯着陆观颐的后事,顺便等待孔彰班师回朝,再对虎贲军旧部进行封赏。
孔彰部不负管平波的期盼,腊月二十九,方坚留下参将周文耀驻守江淮,与孔彰起程回京。江淮至应天,全程顺风顺水,日夜兼程,一日可达。
天空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落在红梅枝头,万般娇艳。陆观颐最爱红梅,却是再也无法欣赏了。管平波漠然的穿过了宫中甬道,立在了福宁宫前。楚朝两代皇帝的居所,同时兼具办公的功能。只不过窦向东与窦宏朗父子,更喜欢去太极殿侧殿,而不是在福宁宫内。
皇帝的私人居所,此前管平波极少踏足。仔细转了一圈,才发现竟是这般宽阔。
正门为福宁门,正门两边皆为书房,可做日常会见朝臣之所。庭院两侧则是诸如茶房、药房、衣帽存储、御用藏书等房间。
福宁殿殿门面九间,纵深三间。中间七间没有间隔,在这个年代显的尤其的大气威严。东西两头则为暖阁,目前空置。福宁殿殿正殿两侧,分别有东西耳殿,相当于百姓人家的耳房。只不过皇家气魄,耳房也修的不同寻常,竟是有个院子,围着齐齐整整的三间大屋。其中东耳殿便是窦宏朗旧日的居所。
东耳殿设计的十分精巧舒适。正中为厅,此处比福宁殿殿暖阁更为私密,故而被窦宏朗放了个大大的火箱,堆着被子和靠枕。但凡是苍梧人,见了无不想跳进去,窝在被子里,舒服的猫过整个冬天。西间是卧室,除了架子床大点,装饰华丽点,倒没什么稀奇。管平波打量了下窗户,默默决定回头就换成全玻璃窗。
值得称道的在东间。横竖福宁宫有两个书房,东耳殿便相当于纯粹的卧房。于是东间改成了个偌大的浴室,半间房大小的浴池,蒸腾着水汽。原来后院加了个大锅炉,稍作改装,屋内即可铺上土暖气,可舒服过冬了。
管平波对居所要求不高,不求奢华,舒适即可。恰好窦宏朗是个会享受的,她无需做大的更改。工匠都是现成的,短短两日,东耳殿就在各方的努力下,改装完毕。不知内务府的人从哪里打听到她喜欢赤脚在屋内行走,遂把整间屋子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的确暖意融融。
除了延福宫,太极宫内别处皆无多少树木,东耳殿前的院落里,孤零零的梅花吸引着管平波的目光。垂下眼,罢了,观颐不比其他人,既是早晚要北上,还是暂停灵在城外,翌日定都北方时,再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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