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再嫁》第62/85页


  安晴依言抬眼,看那新郎倌满面红光,嘴角无时无刻不带着抹笑意,眼角眉梢险些就要飞出去了。这神情怎样也不像是奉了媒妁之言,为了冲喜才匆匆娶个不认识的姑娘过门的人该有的,倒像是终于得偿所愿了一般。
  安晴心下奇怪,不由咦了一声,顾夫人假意轻咳,同她含笑低语道:“不管实情究竟是怎样,这新郎倌心里怕都是十二万分的愿意的。只要丹枫肯放下过去的心结,她以后未必就过得不好了。你不必替她担心,纵是她日后被婆家排挤、生活艰难也不是你的错。再说,她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总要有人有事好好磨一磨,才能磨出个安心过日子的妇人的。”
  安晴听了心里虽不是滋味,却仍宽慰自己道,自己是太过操心了,人家的事自有人家的人来担心,又什么时候轮到她来管这个闲事?于是也便整肃心情,重换上副言笑晏晏的面孔应对众人。
  裴夫人似也约略清楚她家那小子和新嫁娘之间的恩怨纠葛,是以这日裴靖没来,裴夫人倒也没什么失望或是怪罪的意思,依旧同各位夫人聊得开心,只顺口解释裴靖忙着接手家里生意走不开便罢了。安晴见她如此安排反而松了一口气:婚礼大概是最易让三姑六婆们动拉郎配心思的场所了,若是裴夫人着力同人探讨谁家的姑娘不错还未找着合适的人家时,裴靖突然拉下脸来……那还真是一场好戏了。
  然而这场好戏却终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一场劫数。
  四月二十日,落梅便也出嫁了。
  因柳老爷子仍在任上,且上回为了向王家提亲冒险出了属地,此次却是再也抽不出身了。因柳总兵寻思着左右在柳家或是在落霞都要缺席,倒不如卖个现成的面子,教王家不必绕远,直接在落霞成亲,再回柳家老家祭祖便是,婚礼上便由柳夫人独当一面。如此安排王家自然没有异议,小柳更不会说些什么。许是行伍之人天生将这些个俗礼看得轻些,柳家谁都没觉着在女方家行礼有什么不对,且定下日子之后,小柳在南疆的大哥竟也请了假赶来了。长兄如父,王家自然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两家人喜气洋洋地凑在一处商量着筹办喜事的事宜,竟是越处越满意了,王老爷子甚至还问人打听小柳下头还有什么兄弟没,寻思着将家里头的落英也一并定了终身,并在得着个没有的回答后,还啧啧感叹了半天。
  王家和柳家家里都算雄厚,是以两家沉甸甸的奁箱都教落霞人大开了眼界,也将冯家的嫁妆结结实实地比了下去。许是王家还顾着两家那一点情面,不肯让冯家太过难堪,奁箱的数量倒是跟冯家相差不多。只那箱子外面描金绘朵的,端得是做工精致,叫有些人不由酸溜溜地叹一句:银子怕是都花在箱子上了罢!然而却是任谁都知道这话太假,先不说柳家究竟是何身份,以王家的家底,对这个一向宠爱的大女儿是决计不会手软的。
  到了婚礼当日,王家又让落霞人大大惊诧一番。
  王家作为落霞当地大户,首次嫁女自然宾客云集,安晴和裴靖只能隔着人流遥遥对看一眼便俱都被身旁人分去了心神。――本来便是如此的,王家嫁女,又有几人是存了真心道贺的心思?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各自为政地扩展巩固人脉,顺便看看热闹罢了。于此各家都是心知肚明,忙于奔走却又乐此不疲。
  然而这些俗套在新嫁娘进门之后便全部宣告落幕。众人盯着盖着盖头,袅袅婷婷的新娘子俱都微张了嘴巴,目送落梅一步步走到堂前,又在喜娘的搀扶下款款下拜才慢慢缓过神来。而那些个家里有适龄的小子的家里不由都暗叹一句:如此佳人,怎的就便宜了个外来的小子!
  不得不承认,落梅能获得如此惊艳的效果,除了自身条件甚佳之外,安晴为她张罗的嫁衣也起到了不小的助力。――落梅年纪虽轻,然而身量却已长得差不多,再加上薄肩细腰,站得又挺拔,是以向来很有亭亭玉立的意味。因此安晴为她制嫁衣时便也因人而变,特地挑了窄袖紧身的曲裾深衣为款。通身紧窄的衣衫却在绕身三周之后于她身后铺了几尺长的一道后裾,后摆上火红的锦缎上金凤傲然振翅,翩然欲飞,仿佛带着火焰的金色尾羽向上延伸,恰到好处地贴在曲裾边缘,环绕落梅周身,端得是大气又不失妩媚。
  柳夫人显然对她也很是满意,在受了落梅一拜之后便忙伸手搀她起身,又连连称赞道:“我家小儿端得是好福气,竟得了个如此宜室宜家的翩翩佳人为妻!”
  顾夫人听了也碰碰安晴,低声笑道:“你这嫁衣做得甚妙,若是咱落霞的女儿能求得你这一套,怕是花上百金千两都是愿意的。”话虽是有些夸张,但也足见嫁衣之妙。
  安晴摇头笑道:“落梅与我虽然年龄相差不少,然而我却确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小妹妹来疼的。如今她这么早便嫁了,我心里甚是不舍得,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得见,便只得将这一腔惜别的心思寄到这嫁衣上去。别人要我这样做,我却是嫌烦的。”说着说着便又勾起了她心里似喜还悲的离愁别绪,胸口不觉一酸,眼里隐现泪光。于是忙告了个罪,悄悄离了席,走去花园里吹风,寻思等缓过这一节再悄悄回去便是。
  然而刚到了园子里,她便见着了一位故人。不是别个,正是新嫁的丹枫。
  许是丹枫开了脸,又梳起了个妇人的发式,她面上便也因此少了几分张扬,多了一重若有若无的郁郁。此时她独自站在假山旁边,挺着腰低着头呆呆地看着一丛绿叶,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无悲无喜,眼神空洞。
  安晴见了她也是一愣,转身欲走,却想着她若是看着自己了,见她便这样走了,心里难免怪罪,于是也只得调出几分笑颜来走过去同她打招呼:“丹枫妹妹。”
  丹枫转了转眼珠,看她一眼,面上仍是一副无悲无喜的麻木表情,略退后一步向安晴轻福:“顾家姐姐。”
  安晴心里不由大为奇怪,有心想问几句她嫁后的情况,却又怕她多心,以为自己是暗含讽刺便不好了。然而不说这个,生挑起别的话题却更加奇怪,于是安晴只得挑了几句天气之类的不咸不淡的话题说与她听。这些话本就是强扯来寒暄时说的,自然没有什么趣味可言,但是丹枫竟也不打断她,也不附和她,只微低着头淡淡听着,眼角不时瞥几眼方才望着的那丛绿叶,心思很不在安晴话上的样子。
  安晴察言观色,见她如此便也讪讪住了口,丹枫也不问,只默默站着,继续木木地盯着那绿叶,好似世间万物都不如它如此好看。
  安晴叹了口气,也只得与她干站在一处,一人看着绿叶一人看着蓝天,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忽听得后头脚步轻响,安晴回头,却是范家的二公子、丹枫的相公来寻她了。如此境况,安晴自不好再留下来碍眼,和范家公子互相点头道了声好之后便随便指个理由,慢慢向园子里头走。
  谁知没走几步,后头丹枫却突然惊叫一声,安晴不明所以转头回看,却见范家公子不知怎的倒在了地上,丹枫抱着他不住抽泣,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安晴忙转身匆匆回去,按着丹枫急问:“怎么回事?”
  丹枫哭得妆都花了:“有蛇!”然后便抽泣连连,再说不出话来。
  还是范公子勉强睁眼,拉着丹枫艰难道:“跟我娘说,你只是路过!”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竟大意到让蛇近身!此时已近五月,便是他们不知道别的,也总知五月初五端午摆雄黄酒就是为了防蛇鼠出没吧?他们究竟是在做些什么!然而现在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安晴迅速抽出丹枫插在腰间的帕子,又问她:“咬在哪了?”
  丹枫抽噎着将他袖子向上拉了拉,露出一个略有些肿胀的牙印来。
  安晴忙将她帕子齐着手臂根部扎上,又按着她肩膀喝道:“别哭!我去找人来帮忙,你要是不想他死,就掐着他手臂!往死里掐!”
  丹枫被她一吓,果真止了哭泣用力按住范公子手臂,然而面上仍旧呆呆的,不知是吓得还是心中另有打算。
  安晴看她这副样子实在是放不下心来,然而叫她这个样子来叫人她却更不放心,于是只得再按一下她肩膀才匆匆走了。
  然而走到一半她突然却被拉进一处假山,裴靖一手抱着她腰一手紧紧捂着她嘴:“嘘!――”
  安晴一愣,继而气急败坏,拨开他手压低声音训他:“这是什么好玩的事么!一旦玩出人命可怎么办!快放手!”
  裴靖笑着低声解释:“那不是毒蛇,他之所以会晕不过是我找了个朋友来帮忙。――今日王家还真是广纳宾客了,我竟跟他在这儿碰上了,于是说不得叫他帮我个小忙,也算是为我消了个业障罢!”
  安晴冷笑着哼了一声:“裴少爷还真是交友广泛,只不过妾还有个问题,丹枫和她夫婿间的问题当真能令你这般胡闹着解决了?丹枫心里一直惦着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得她还是不为所动,那范公子也不过是徒惹一场麻烦罢了!”
  裴靖笑笑:“我先给你解释,待解释完了你便去找人。――待时间长了,丹枫便会瞧出不对来啦。――你道丹枫为什么喜欢我?她不过是听我叫她一声小师妹,再为她编了个草编蜻蜓,便就此将一片芳心错与了。说到底,她只是觉着我对她好,我对她应该是有意的,她才会进而瞧出来我的好来。然而她家相公分明是极中意她的,她却视而不见。这次我叫我这朋友帮这个忙,其实只是想个损招,驱蛇咬她一口,叫她病上小半个月,期间她相公必定会百般照顾她,到时不愁她体会不到她家相公的好来。然而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结果却是更好,那位范公子竟然替她挡了这一下。怕是不用以后,她现在心里头便已经转过这个劲儿来了吧!就算没有,经过这么一折以后,她心中也定然对他心存一丝愧疚,心里也不会全然没他了,以后的事么,就看那位范公子的功力啦!”
  安晴低着头想想,再次同他确认:“范公子当真没事?”
  “当真没事,我那位朋友精于此道,若不是如此,他怎能在参加别人喜宴时也带着自己的宝贝蛇?”裴靖再三保证,只差赌咒发誓。
  安晴长出一口气,这才有心思留心旁的问题:“你是何时出来的?――你可是早就存着这个心思了?”
  “当然没有,我是被我娘拉东扯西的打听别家姑娘烦得够呛,这大喜的日子,我又不能当真同她撕破脸吵起来给落梅个没脸,便也只得随便指了个由头避出来躲着,结果便碰上了丹枫。她站了这么久,自始至终都望着那丛草,想是在婆家过得很不快活,我也是挺于心不忍的,便想着做点什么。于是便进去又同范家公子说了几句,又教我那朋友帮我这个小忙……”
  安晴抓起他手腕恨恨咬上一口,直咬得他呲牙裂嘴才松口道:“这是个教训,再叫你玩这些冒险的把戏!”
  裴靖连连讨饶:“不敢不敢,女侠饶命!――若是女侠实在气不过,小的愿以身相许!”
  安晴嗔怪地看他一眼,跺跺脚,嘴里骂一句没正形,又道一声我去找人,便转身匆匆走了。留裴靖一人在后头闷笑个不停,又继续看着那慌乱的两人。
  这一次,丹枫也该了悟了吧?

  第六十二章

  裴靖很忙。
  他忙得连无奈这种情绪都没有功夫去体会。
  落梅嫁了之后,自然与小柳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蜜生活。丹枫也在观礼之后又跟着范家回了临县。由于范家公子经了裴靖的手历了一次大劫,身体虚弱得很,他们小夫妻二人回程时便一直躲在马车里,不知是方便照顾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裴靖不知自己所作所为后果如何,自然是恼得抓心挠肝的,然而丹枫本就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再者她身上天大的事于他而言都敌不过一句人各有命,是以裴靖只是恼上一会便忘了。
  却是裴夫人怕他闲出旁的心思来让娘俩的面上又再过不去,是以有事无事总催着他去家里的店面上帮忙,张罗着要他接手熟悉生意,又嘱咐自家弟兄做事常带着他些。几番功夫下来,裴靖常常便累得回到家里坐着便睡着了,任由弄墨替他洗漱更衣,端得是雷劈都劈不醒他,更别提睡前的一口热乎水了。
  裴靖自也知道是自个儿娘亲是为了不让他说安晴的事而给他找事来忙,但他心里却有着另一番计较。道说如今他跟他娘斗起来总是落下风,无论怎么做裴夫人都有办法无视,这般境况怎么说也是和财政大权挂着点勾的。若是他能把家里的老底儿攥实了,叫他娘晓得他已是个大人了,再将家里外头的有用的人都归拢到自己一边。到时他娘俩儿间再有争吵,裴夫人再做不到一手遮天,便怎么都会退让几分的。便是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后和家里闹崩了带着安晴出来自己过活,他也不会委屈了她,叫她平白跟着他过苦日子。
  有了这种想法,自然裴靖白日里再怎么受累都甘之如饴,倒是叫裴夫人暗地里生出几分不忍来。陈老爷,也便是裴靖的亲舅舅察言观色,自然也就偷偷给裴靖放些水,叫他能时不时地偷个闲,跑到外头喘几口气,顽上一会。
  是以裴靖便特别珍惜这难得的清闲时刻,提前了几日便同安晴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又在这日一早指了个由头,同心知肚明的陈老爷打了招呼,便偷跑去染坊找安晴。
  而裴少爷最擅长的会面方式自然就是翻墙。
  安晴受了他约,手头上本不会留什么重要的活计来做,因此早上只是站在院里看媳妇们染色,突耳边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哨,抬头又远远看见一抹月白色,便心知是那位魔王来了。于是忙寻了个由头跑了出来,刚出门便见着裴靖坐在墙头,翘着腿支着头,一派闲适却又流气十足。
  安晴走到他近前,跺跺脚笑道:“总用呼哨来叫人,你当我是青衣呢?――裴少爷却是没自己洗过衣裳吧?当真穿什么颜色都生冷不忌,今儿晚上洗衣的丫头又要背后打你的小人了。”
  裴靖跳下来,胡乱拍了拍身上便拉住她手笑道:“不敢不敢,媳妇大人若是青衣,也要被我抱在怀里好好疼惜的,哪能随便呼来喝去?只不过我看你被一群媳妇围着,我贸贸然现身了,怕又惹得她们好一顿笑你。你面皮薄,到时又要脸红半日、责怪我半日了。至于洗衣的丫头们么……无妨,她们大可将这衣服当做是我,随意捶打便是。――跟里头人交代好了?那么,我们便走了?”
  裴靖今日找她却是有个正经借口的,裴顾两家在山上的宅子在前几日已经正式完工了。两人都是在宅子起建时着意盯过几日,后来诸事缠身,裴靖尚记得隔三岔五地去山上看看,安晴却是嫌冬日路难,便将工程全权托付给几个信得过的管家照看便罢了。后来因着过年工程便歇了几日,管家们久不去找安晴请示,她便就此将这事抛诸脑后,忽略得彻底。
  是以裴靖前几日捎信来约她去看,她一面暗叫惭愧,一面惊诧宅子比之前预计的要早了多半个月完工,却不知质量如何,当不当得起重难时的一根稻草?
  安晴忧心之下,又有些奇怪若是宅子的事妥了,怎的自家管家不向她复命,于是忙叫了主事的管家安叔来问。
  谁知安叔一脸尴尬地躬身回话:“小姐莫怪,咱家的工程其实还早了裴家两天完工,我想着两家同在一座山上动工,又向来走得近,不好先完事撤走的,于是便又拨了些人手去为他家收尾。然而裴家少爷不知从哪听来了咱家完事的消息,巴巴赶过来叫我先不要回小姐的话,也不要跟小姐说任何山上的事情,到时待他家一并完了,再一起说与小姐知道。我想着裴少爷少年心性,心里又向来最有小姐,不会对咱家有什么不对的,于是也就听了,只拨了二十人在山上各处守着。小姐到时去,觉得什么不妥了只管和他们说,要增减什么,小处上他们便能办了的。”
  安晴听了也是哭笑不得,然而竟也就这么算了,再不追问,只道待次日上山时便全晓得了,不用急这一日半日的功夫。
  其实她也不是对山上工程全然不知。安晴在开春时曾去山上看过一次,当时水渠等等因生怕误了农时,在年前就修好了,开春时又简单规整了一二,便播种了高粱玉米等杂粮谷物。其时山腰上一派农忙景象,再往上的山上却仍堆着大批的木料石方,两家的新宅子外头也都架着如竹篮一般密实的竹竿麻绳等物,工匠们于其上其内忙碌穿梭,压根看不出宅子究竟如何。
  安叔是家里的老人了,做事又一向力图稳妥,安晴本应放心才是。然而须知两家建别院并不是为了避暑,而是为了有朝一日避难所用,是以她又生怕安叔一个照顾不到,让匠人们偷了工减了料,到时若是因此伤了人却是不好了。
  因此裴靖一问,安晴便马上答一句走吧,面上立现担忧之色,裴靖不由笑道:“若是宅子真有什么毛病,任是咱们俩这半个门外汉看却是看不出来的。放心,我已叫人去请了临县有名的师傅过来帮咱瞧病,估计下午的时候人也就到了。现下离汛期还早,若他查出什么毛病来,再改也是来得及的。咱们今日便只瞧瞧咱能瞧得出来的东西便是。”
  安晴想想也是,心里虽然仍然有些忐忑,但也知多想无用,索性权当今日只是来看个热闹罢了。如此想着,她便当真放下心来,与裴靖言笑晏晏地一同往山宅那边去。
  裴顾两家因人丁单薄,单宅子的面积都是不大,然而一座山却是物尽其用。
  两人刚刚上山,还在近山脚的部分便看到有瓦房错落而立,四周又围了大批低矮的灌木。这是用以警戒旁人,再向上便是私人的属地了。而那些瓦房却也不是住家,只为两家种地的长工及门房守夜时居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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