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本座的都得死》第16/172页


  宁隋上前:“师兄,你这是?”
  林星夜等了宁隋好一会儿,闻言抬眸看了宁隋一眼,准备下手去捞锅里的东西。
  他动作实在太生涩,像是冷冰冰地要练剑,而不像是下厨。
  宁隋连着想了好几句【可爱】、【可爱】,在林星夜差点绷不住脾气时,主动伸手替他将锅里的东西捞起来。
  “师兄煮的是什么?”
  林星夜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面无表情,微微启唇,蒸腾的热气染红了些许淡色的唇瓣:“含羞草。”
  宁隋不是认为他爱护含羞草?他便将这草给煮了,看宁隋还能如何自欺欺人。
  宁隋果然一愣,眼里划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林星夜正高冷着脸,心中暗自得意间――
  【我只是送了含羞草给师兄,师兄居然珍重到要将草吃掉、永不抛弃的地步,便是如此看重……我吗?】


第18章
  林星夜握汤匙的手渐渐僵硬。
  他的手本就极为修长细白,常年执剑也未有薄茧,骨节分明、力量俨然。此刻手指捏着汤匙不动,容色如媲漫天灿烂晚霞,唇色淡如远山,面色岿然不动,极静极寒。
  林星夜并非没听到宁隋的话,相反,他是听得太过清楚,才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的确是极为看重宁隋,看重得恨不能亲手剖开宁隋胸膛,以报多次羞辱之仇。
  可,宁隋那般轻浮的语气,说的看重明显不是他心里那个看重!
  林星夜冷着脸,不叫自己露出屈辱及犹豫之色。
  他看向手中汤匙,青绿的草叶漂浮在汤水中间,看着也并不太难吃。林星夜犹豫的是,他究竟还要不要吃这个含羞草。
  他若是吃了,宁隋就会胡乱想他,认为他对他有什么割舍不掉的想法……
  他若是不吃的话,林星夜自幼养成了贵公子的脾性,他从没有过拿起一样事物,因为嫌弃难吃就把它放下的。
  况且,他此时要是放下了这汤匙,岂不证明他连宁隋一句浑话都受不住?林星夜自认他是宁隋一生最大的对手,绝不可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林星夜稳了稳心神,冷冰冰的样子像没听到宁隋无礼的想法,将汤匙递到自己唇边。
  他喝汤的动作优雅矜贵,和修真界许多修士风卷残云的速度比起来算得上很慢,温热的汤汁细细地滑入口中,漂亮饱满的喉结上下一动,禁欲感满满,牵动着宁隋的心神。
  宁隋这时候觉得心里的悸动又来了,呼吸不稳地错不开眼,他看见师兄浅色的唇上沾了些汤水,湿润微亮,就像是在替冷淡的主人说:任君采撷。
  宁隋觉得自己这般的想法太疯魔,强行压抑了心中一时喷发出来的强烈炽热感情,却还是浇不灭那团余火。
  【师兄这般唇如朝露,剑比天光……当真令人挪不开眼,令人想要……】
  想要什么?林星夜险些想要质问宁隋,他捏稳碧空剑,面色如雪,生生将恼怒的情绪给压下去。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哪儿惹了宁隋,让宁隋不同他用阵法比斗,反而多方在心里乱想他。他一个剑修,能让仇敌铭记的,居然不是剑术,而是毫无用处的脸……
  这只能说明,他的剑术在宁隋眼中比不过他的脸,当真是奇耻大辱……
  林星夜如梗在喉,仍未放弃要吃掉汤匙中的含羞草。
  他也被激起了脾性,倒真想听听宁隋适才未竟之语,究竟是想要什么?之前污蔑他对他有意,现在又想如何折磨他不成?
  林星夜心中,他和宁隋结下的梁子太多,二人是宿敌的观念根深蒂固。即使宁隋多次在心里瞎想他,林星夜也觉得宁隋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说不定还是拿他当作取乐的玩物。
  龙族之中,豢养玩物的现象屡见不鲜。便是林星夜的父亲,也在不夜城中豢养了七八十位姬妾娇郎,没名分的入幕之宾更是数不胜数。
  林星夜抬眸,眸光如冷星淬雪,直直地望进宁隋眼中。
  宁隋不敢和他对视,生怕自己一时唐突,极快地别过头。
  林星夜眼中冰凉,心中想道:懦夫,虚伪。刚才什么不敬的都想了,现在才别开脸,又有什么用。
  宁隋要真是懂礼,根本就不该在心底那般乱想他。
  林星夜气不过,借宁隋胆敢别开脸的动作,呵斥道:“放肆。”
  他这话并不算乱说,修真界规矩森严,师弟照例是必须尊重师兄的。唯有宁隋,才能前世欺辱他不说,半句师兄都不叫他。今世还罔顾尊卑伦常,在心底胡乱编排他。
  宁隋也自知自己失礼,但他并不想做出更无礼的举动,听闻师兄呵斥,甘愿领罚:“师兄,是我失礼,愿领师兄责罚。”
  林星夜倒当真想罚他,但宁隋明面上只犯了一个小错,便是罚也该去归元宗的善恶堂,不该他越俎代庖。
  林星夜忍下脑海里转过的多种惩罚宁隋的法子,准备下次等他寻个足够责罚宁隋的理由时,再亲自动手。
  他此时根本不想再见宁隋,将汤匙放到石锅里,扔了个净化术便自行离开。
  宁隋有心想问他去哪儿,但想也知道这位师兄不会回答他,只能作罢。
  他们二人一个沉迷修阵,几乎没睡。一个不好在野外餐风露宿,也一夜没睡,因此即使他们谈了好一番话,陈江他们也还在休息。
  林星夜孤身执剑,就着清晨的微风走入山林深处。
  他眉宇间一派冷色,雪衣在长风间微动,即使只有他一人,山林间也没有妖兽敢寸动。
  等到了一处无人也无妖兽的、林星夜真正觉得安全清净的地方,他眉间的雪色才一动,稍微皱眉,以手扶住旁边大树,微微弯腰,青丝遮掩住脸颊。
  龙族并不食草,林星夜用那含羞草,根本比嚼蜡还难吃,更重要的是,他的胃根本没法消化没经过特殊处理的草食。
  尤其他吃了含羞草,不止没达到本来的目的,还被宁隋新一轮污蔑。


第19章
  日头初上,清晨明亮的阳光斑驳地照耀在树叶中间,将残余的水分慢慢烤干。
  陈江他们已经醒了,收拾好着装便要准备出发往流霞村。
  陈江环顾四周,沉默寡言的宁师弟正在打坐,娇俏的唐师妹拿着自己的白绫把玩,杜师弟待在一旁看厚厚的符修典籍。
  一行人中,唯独不见了冷若冰霜、光彩照人的林师弟。
  陈江再看地面,只有他们昨夜搭的帐篷,没有多余的住宿之物。他心下思忖,难道昨夜林师弟当真站了一夜,没睡觉?
  他清清嗓子:“诸位可知林师弟去了哪儿?”
  宁隋睁开眼:“师兄去了林深处,应是有事。”
  宁隋是个谨慎的人,昨夜宿在林中,便在林内布置了阵法,虽然没有攻击作用,但能起探测之效。他的阵法没传来师兄的剑气,便说明师兄没碰到危险。
  陈江点头,他虽然年纪比这几位师弟师妹稍长,但也不能束缚他们的行动。只是,这几位师弟妹,一个过于冷艳,一个娇娇俏俏有些胆小,一个惯常沉默,一个只知道背书,竟是一点都不合群。
  陈江为了让大家都熟悉起来,故意起了个话头:“林师弟现在不在,我们可以说些话了。”
  宁隋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见地一动,再没法静心打坐,一腔心思全往他们的谈话听去。
  唐悦疑惑歪头:“说什么?”
  陈江促狭一笑:“林师弟那日上台比试过后,宗内有多少人爱他,便有多少人恨他。你们在的峰没出现这种情况吗?”
  唐悦缴着白绫:“我只知道好些人喜欢他,师尊虽告诫我们色相皮囊皆是白骨,是修道路上的业障,但还是有好多人看不破业障……”
  她说着红了脸,小声道:“所以,我不敢多看他。但哪有人会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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