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第26/138页


  秋云一直行了出去,不敢回头看,但芳心之中,却感到十分舒服,已消失了任何怨恨这个青年的意思了。
  二夫人冷冷道:“我瞧你很会讨好女孩子,因此我认为我们相遇的地方,一定有点问题。
  那儿俱是勾拦院,相信你们在那边有人潜伏,你对付女孩子的手腕,无疑是在妓院中磨练出来的……”
  沈陵内心大为震惊,这个女人观察力之强,头脑之灵敏,心思之缜密,实在称得上是第一流的。
  此外,她能赏识一个擅长设计布置的人,推许为“天才”,将一间简陋的舱房,弄得十分阴森可怕,以增加她施展压力时的心灵影响,这等才智,教人不能不佩服,至于那个擅长设计布置的人,亦非常了不起。
  因为他竟能够将如此简陋狭小的空间,创造出一股迫人的阴森气氛,细论起来,实在比设计豪华宏大的宫室要困难得多。
  因为大凡设计大的工程,要以“功力”为重,如是简单的东西,而要表现出特殊效果,则非属“天才”不可了。
  沈陵对这个二夫人了解越多,就越发感到她的高明,也可以说越感到她是个可怕的人物。
  他暗暗忖道:“如果我有选择的话,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这位二夫人了。”
  他凝视着面前这个女子,道:“你并不是那些板起面孔的道学家,该不会真心责怪在下时时流连于秦楼楚馆中这件事吧?”
  “当然不会责怪你。”二夫人道:“而是认为在这些莺莺燕燕之中,有了你们的耳目,我知道你心中亦相信,我要查出哪些是你们的人,并非难事。”
  “我相信。”
  “瞧,其实我不需向你用刑,亦可以从你身上发掘出许多有价值的线索。”
  “你的确有这种本领。”
  二夫人正要开口,忽又中止,凝眸注视着他,过了一阵,才道:“你可知道我刚才在寻思什么?”
  “不知道。”
  “你别装啦!现在想装作笨瓜,业已来及了,我告诉你,刚才我忽然生出好奇之心,所以暂时中止说话,用心思索你当时心中正在想什么。”
  “你可曾得到答案?”沈陵淡然一笑。
  “有,当时我迅快地从各方面推想,最后认为你的反应,自应是对我的感想,换言之,在我说了不少话之后,你对我作了一个初步的结论,并且联想到应付我最好的方法,这个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杀死我,以免危害你效忠的组织。我推测得可对?”
  “你当真可以当得上有神鬼莫测之机的评语,唉!我不幸落在你手中,只好认命啦!”
  沈陵无奈地叹道。
  二夫人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她的笑容太难得了,所以这一笑竟使沈陵泛起了“嫣然”的形容词。虽然在事实上,她脸上有胎记,并不漂亮。
  “你虽是个机警多计之人,但仍然保留坦白的气质,甚是难得,由于这一点,我也许会对你宽容些。”她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些。
  沈陵苦笑一下,道:“那就谢谢你啦!”
  这时舱壁上微微一响,沈陵转眼望去,但见一根幼细如丝的铜线,从壁间透现垂下来。
  二夫人伸手拉住铜线末端,道:“你马上就要听到坏消息啦!”
  “哦!你打算用这根铜线勒死我?”他故作不知该铜线的功用,正色地问。
  “不是,要杀你何须这么麻烦?”
  二夫人摇头笑道:“这根铜线乃是我与外面通讯之物,借由线上的震动,告诉我外面简单的消息……”
  “原来如此。但外面的人何不干脆在舱门外传达?而要利用铜线,岂非多此一举?”
  “因为此舱经过特别设计,声音完全隔绝。”二夫人笑道:“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时能够设法听到里面的声音,亦可将声音传入舱内,像冷月秋云她们就不行啦!所以你可放心高声说话,外面的人绝对听不到的。”
  沈陵心中一动,盯住对方的脸庞,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呢?”
  “秋云刚刚向我报告,有两个人已到达码头查看。”二夫人亦注视着他。
  “这与在下有何相干?为何说是我的坏消息?”沈陵反问。
  “他们不会是厂卫中人,因为郑文祥乃是奉命监视我的小组负责人,纵是逾时不归,那些手下们亦不会自动来找他。所以这两个身分不明的人,必定是你那一方面之人。”
  沈陵心头大震,但口中淡淡地道:“那也不见得,敝方之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追查到此地来。”
  二夫人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和口吻,道:“早先冷月已将你留下的暗号改动,本来你的暗号,是表示遇上强敌,不必涉险追查之意,可是经冷月那样一改动,意思就完全相反……”
  她的话声戛然而止,冷冷地凝视对方。
  
 


 
第 七 回 各逞心机
 
  沈陵亦倔强地紧盯着她。
  “我还是不相信是敝方之人,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迅速地追查到此!”
  “这也是我玩的手法。”二夫人冷冷道:“我命冷月一路留下记号,当然是你们的暗号,以便把人引到这儿来,你刚才一定未看清楚此舫的位置,如果你看清楚了,便知道凡是有人到了码头,我们马上可以发现,不管来人本领多高,亦难躲过我们卫哨的目光。”
  “你别太自信,当心会栽个大筋斗。”
  二夫人冷笑一声,随即纤手轻颤,从铜线上传达命令。
  沈陵面上倔强的神情突然消失了,两道剑眉也竖不起来,叹一口气之后,问道:“你发出什么指示?”
  “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不是打算使我难受和使我气馁么?”
  “说的也是。我的命令是如若不能生擒,即须击杀,不许有一个人漏网。”
  沈陵听了这话,心中反而大感宽慰,忖道:“只要你不亲自出手,其他的人,就不一定能赢得我方之人。退一步说,我方之人,纵使不敌,亦未必就全部被杀或被擒……”
  他面上自然不敢露出内心的秘密,反而装出一副愁容,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但外面没有半点声音传入,可见得二夫人说过此舱不透声音的话,并非虚假。
  “我的话信不信由你,这两个人,绝对无法活着回去。”二夫人似乎已看透他的心思。
  沈陵考虑了一下,认为二夫人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套他说话的必要,这才说道:“二夫人未免太自夸了,在下虽然不堪你一击,可是敝方之人,不是个个都像在下这般不济,而且贵手下亦没有你的功力,你何以见得都不能活着回去呢?”
  “既然你坦白问我,我也不妨坦白答复,我方有必胜把握之故,便是因为主客明暗之势不同之故,我方不但握有主动之权,同时又在暗中相待。等到你们的人陷入我的罗网内,纵是全力挣扎,亦属徒劳之举……”
  沈陵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不由得不屈服了,忙道:“你若是生擒了他们,我为了救他们之命,只好任你摆布了。”
  他估计自己这样说法,二小姐一定相当高兴,并且会立刻更改命令。
  但使他失望的是,二夫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失望之余,只好留神观察她的手,可是亦未发现她有任何举动。换言之,她没有发出命令。
  过了一阵,二夫人冷冷道:“你的鬼心思只好骗骗别人,休想在我面前卖弄。总之,就算你一口答允投降,我也不会让来人逃生。”
  沈陵听了这话,感到此女心肠十分恶毒,不由得恨在心头,恶向胆边生。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心肠那么狠,难怪你会长得那么丑,我真恨自己早先没有尽全力与你拼个同归于尽……”他忿然怒骂。
  二夫人毫无表情,对于他的怒骂,似是全然无动于衷,接口道:“我很丑么?”
  “何止是丑?简直教人作呕……”
  “这真是想不到的事情,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学起那些泼妇,大骂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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