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第46/138页


  青袍人一跤栽倒,身子在地上翻动两下,便气绝毙命。
  缅刀的光芒同时消失,沈陵摇摇头,迅即收起系回腰间。
  黎行健目睹沈陵最后一刀的奇异现象,惊得张口结舌,脸色苍白,手心冒汗。
  他在心中暗暗大叫:“老天爷!这是以神御刀绝技……”
  半晌,他回过神来,发现沈陵已来到他面前。
  他明知自己纵是不作声,也躲不过这场风暴,当下道:“沈兄,你究竟是不是东厂的人?”
  沈陵答非所问地道:“黎前辈的铁斧借在下一用如何?”
  黎行健爽快地道:“没问题。”
  沈陵接过铁斧,一言不发,迅疾挥劈在青袍人的尸体上,一连数斧,方始停手。
  黎行健瞧得傻住了,直到沈陵将铁斧交还他,这才恢复过来,却没说什么话。
  “黎前辈对我此举,有什么看法没有?”沈陵反而先问他。
  黎行健迟疑地道:“如果沈兄不见怪的话,在下果然有点意见。”
  “在下绝不介意,请说!”
  “在下认为纵有深仇大恨,但一旦死了,仇恨也就随之消失。这姓南的可能是沈兄的仇家,与他有势不两立之恨,但你已杀死了他,何必还糟蹋他的尸体呢?”
  “原来如此,老实告诉你吧,在下与他素无仇恨,在这之前连面也没见过。”
  “那么沈兄竟不是为了仇恨而动他的尸体?”
  沈陵颔首道:“不错,在下此举,乃是移祸东吴之计。”
  黎行健立即若有所悟,道:“这个东吴,可是在下?”
  “正是。”沈陵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笑意:“这姓南的尸体如果被人发现,查验之下,定是以为被斧砍毙。在下加诸他身上的刀痕,完全看不出来。因此,他们缉捕凶手的方向,自是落在使用板斧之人身上。”
  “话虽如此,便京师地面,武林人物多如牛毛,使斧之人也不在少数,这杀人嫌疑,很难会落在在下身上的。”
  “如果在一般情形之下,当然不会,但目前你恰好处于不利之境。”
  沈陵笑笑道:“一来你不是本地人,偏巧在凶案发生时,来到京师,案发后又悄悄溜回去了,这是可疑之一。其次你的铁斧形式与一般斧头不同,所以留下的伤痕亦不一样,很容易看出来。三来你的行踪,将由在下传出去,让东厂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你曾经来过京师。”
  黎行健听了这番分析,面色顿如死灰。
  要知道这个被杀之人,乃是东厂的校尉,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如果被杀之人,不是这种身分,则黎行健被捕之后,还有辩白洗冤的机会,可是一旦落人东厂的罗网中,便休想有这种机会了。
  黎行健深知问题之严重,所以骇得面无人色,过了一会,才道:“沈兄何必这样整我呢?”
  沈陵徐徐道:“假如我闭口不言,东厂纵然耳目遍布,也不容易找到你头上去。”
  黎行健叹口气,道:“好吧,沈兄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遵从。”。
  “第一件事是先把尸体移到路边的树木后面,等对方发现时,大概也在两三天以后的事。”
  黎行健连忙依言做了,迅即将尸体搬走。
  沈陵又道:“我们等二夫人回来,解开了甘锋的穴道,你们便继续进行你们的计划,我与二夫人可能会跟着看热闹。”
  黎行健不敢不答应,问道:“二夫人几时才回来呢?”
  沈陵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
  黎行健问道:“沈兄是不是东厂里的大人?”
  “不是。”他笑了笑:“我已当你之面,杀死一个东厂校尉,应该足以证明我不是东厂里的人了吧!”
  黎行健大为困惑,因为刚才沈陵与姓南的人谈话之时,分明表示他是东厂之人,而姓南的口气和态度,也似乎相信了这一点。然而既系同事,自无出手残杀之理……
  沈陵四下张望了一阵,自言自语道:“二夫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事,而去侦查了。”
  黎行健非常小心地不敢乱说话,以免触怒这个年轻高手。
  两人又等了一会,黎行健着急地道:“再等下去,只怕在下等人的行动,已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沈陵问道。
  “因为京华镖局的人,可能及时赶返。”
  “你们打算如何对付京华镖局?”
  “我们查悉京华镖局的负责人钟子豪及京华镖局关系非常重大,因此约定今日前往一探。”
  “钟子豪现在不在京城么?”
  “不但他不在,连该局高级人物,也没有一个留在京师。所以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样说来,连你们自己亦不知到了那处地方之后,将会发现些什么东西了?”
  “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在下与二夫人跟去,又有何妨?”
  黎行健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明知对方的决定,自己无法反对,如果能的话,他当然不愿让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参加。
  二夫人似乎一去音讯杳然,连沈陵也有点不耐烦了。
  按理他该乘机离去,以摆脱二夫人的控制,可是他却是不作此想。他之所以不愿溜走,是有原因的。一来他认为欲想了解敌人,必须与敌人保持接触。二来他发现二夫人的言行,不像东厂其他人那么穷凶极恶,她的所做所为似乎另有用意。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与其他三位高手之间有心结,彼此不断地明争暗斗。如果能掌握契机,挑起他们之间内讧,说不定可将她那股势力拉过来,对组织而言,乃是莫大的脾益。
  他又想到刚才姓南的校尉,为何出现于这种僻野之处,莫非前头有阴风客冷青云的秘密地盘?
  如果邵安波无意中发现冷青云的秘密地盘,而急忙去查看,实是合情合理之事……
  他心念一转,便向黎行健道:“黎前辈请在此等我,如果过了半个时辰,我尚未返回,你便带甘前辈离去……”
  黎行健目光转到呆立不动的甘锋身上,道:“甘兄若是得不到二夫人解救,只不知有没有妨碍?”
  “大概没有妨碍……”他说罢举步行去。
  其实他识得如何解救甘锋之法,亦知道一个时辰后,穴道会自然解开。但他故意这样处理,为的是使黎行健心有顾忌,不敢不认真地等上一个时辰。
  他迅速沿道路奔行,走了数里,只见一道河渠,与道路连接在一起。再往前望,不远处有一片庄院,高高矮矮的房屋,不下二三十幢。
  在距这些房屋百余步的地方,那道河渠横过道路,绕流庄后,一道石桥,跨过河面,在桥的那一头,立着一道木栅,上面横挂着一块木匾,写着斗大的“清风庄”三个大字。
  沈陵离那石桥还有二三十步,就停下脚步,小心观察。
  由于庄门是关闭的,所以无法知道庄内的情形。
  沈陵忖道:“假如邵安波没有惊动对方,我就可以笔直沿路而行,但她至今影踪不见,这就难说了……”
  正在想时,忽然发现庄内有动静,他连忙闪到几棵秃树后面。
  庄门突然哗啦一声打开,有四名道装中年人走出来。这四名道士皆背插长剑,手执拂尘,个个动作矫健有力。
  紧接着一辆马车驶了出来,由于车厢门帘深垂,因此无法知道车厢内坐的是什么人。
  那辆马车一出庄门后,立即折向左方,沿着庄墙驶去。
  那四名中年道人,前后散开,拥着马车前行,很快就驶出数丈。
  沈陵四下打量形势,由于他距庄院尚有一段距离,所以目光不致被屋子隔断,并能看得到庄后的一大片辽阔树林。
  他猜想这辆马车,很可能是绕入庄后的林地,至于其目的,就无法猜测了。
  他旋即又发现马车前后的四名中年老道,不住向四面盼顾,小心查看周围的情况,似乎有不想被任何人看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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