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第69/138页


  沈陵一面考虑,一面打量旁边的几家店铺。旋即看中了一家中药店,进入店内。
  这时只有两个顾客,掌柜和伙计虽是忙着抓药,但还有一个五旬左右,穿着较体面的胖子,在最靠里面的柜台,正在检视一包药材。
  他走到柜台前,面色冷峻,但不凶恶。
  等到对方抬头打量他,并且微露讶色之时,才严肃地道:“你是大掌柜么?贵姓?”
  那胖子道:“敝姓孟,大爷有何贵干?”
  沈陵道:“我姓高,是九城兵马司的捕快。”
  孟大掌柜啊了一声,连忙从凳上站起,堆上笑脸。
  “原来是高头儿,只不知有何公干?”孟掌柜客气地问道。
  沈陵道:“最近这附近可有什么特别事故发生?例如半夜屋顶上有人行走,或是有人被杀伤的惨叫声等。”
  孟大掌柜摇头道:“小的没听到这些声音,我问问别人去。”
  沈陵伸手做个阻止的动作,道:“不要问,我们装出谈生意的样子。”
  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对街有一个小贩,挑着担子,正向这边走来。这名小贩乃是敌方当中,可以看得出精于攻击的一个。
  盂大掌柜诧异地应了一声,但并未发问。
  沈陵回过头,稍微挪移一些位置,以便以眼角余光来瞧看门外的情形。
  “我告诉你,最近有好几宗飞贼的案子,本司获得线索,指出这几名飞贼落脚在这儿附近,本司如果指派熟悉地面的人办案,你们认得出是公人,飞贼也认得出,所以特别派我来查。”
  他停歇一下,已瞥见那个小贩来到店门口,正向铺内打量。
  当下伸手把柜台上面那包药材拨弄着,口中说道:“这几个飞贼手下眼线很多,假扮成各种身分的人,查看本区出现的生面孔的人,你装着与我谈生意,就没事啦!”
  孟大掌柜不敢有违,照他的话去做。
  他们的动作看来天衣无缝,那个小贩很快就走开了。
  沈陵道:“我掩饰身份之故,一方面怕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是怕你们这种良民受到连累,你明白么?”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孟大掌柜感激道。
  沈陵又道:“你连店里别的人也不必让他们知道,免得人多口杂,传了出去,对你不利。”
  孟大掌柜自然答应,而且满心感激。
  沈陵已经得到最佳掩护,当下转身走到门口,向外查看。
  约过了一刻时辰。
  忽见一个中年人走到胡同口,旋即改变方向,横过街面。
  这个中年人外表与一般小民毫无区别。
  不过沈陵却见他走到胡同口时,看见了墙上画的王八,曾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折转方向,一径穿过街道。
  因此他认为此人必是同路人,见到警告标志而走开的。除此之外,这个中年人的步伐沉实有力,颇似修习过武功之人。
  沈陵等这中年人走到药店门口时,便以传声之法,遥向这个相距远在两丈之外的人传声道:“在我说出口令前,你不可惊疑四望,我的口令是‘十全十美’。”
  当他传声时,那中年人已立时放慢脚步,直到沈陵说出“十全十美”的口令时,他抬起双手整理帽子,十指张开,看得很清楚。
  沈陵见他依令回答暗号,并无错误,就确知是自己人了。
  “你可诈作绑腿带。”沈陵再传声。
  中年人依言而做。
  沈陵又道:“你是否要到胡同内,与一个少妇联络?”
  对方既不能回答,亦不方便用点头示意。但他们却另有一套暗号,只见他大拇指竖起来,沈陵已得到肯定的答复了。
  沈陵接着道:“赶车的兄弟已被锦衣卫抓去,这一个姐妹由我想法子警告就是。”
  那中年人弄好腿带,起身匆匆而去。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向四下张望一下。
  现在沈陵已确知陈姓少妇乃是同路人,因而剩下的问题,是如何通知她暂时不可向任何方面联络。
  本来他考虑过托这药铺之人,送讯到陈家,可是此念旋即放弃,因为一来破绽太多,二来亦难以自圆其说。
  说实在的,眼前的环境中,已没有可资利用的人了。最后他想到,既然无法以直接的方向通知他,何不改用其他迂回的方式。在目前的情况中,陈家的邻居恐怕亦受到监视,只能从她家人上面想办法了。
  他深信陈家的人,必定有些是在外面做事的,否则她既不种田,又不开铺,如何维持一家生计?
  他回到胖掌柜旁边,问道:“你们对面的胡同内,一共有几户人家?”
  胖掌柜道:“只有四家人,两家姓张,一家姓范,还有一家姓陈。”
  “最外面的一家姓什么?”
  “是姓陈的。”
  “陈家的人口多不多?”
  “不多不多,只有五口人。”胖掌柜为了表示自己地头熟,滔滔地说道:“陈家老的俩口,共有一男一女,儿子娶了媳妇,女儿只有十四五岁,还未说定亲事。”
  “他们家靠什么过日子?”
  “陈家老的大家都称他陈老头,就在菜市口开了一家小小的绸布店,女儿在店中帮忙照料,儿子永定却做银器手艺,就在大街上的老泰昌银号做工,听说已经是师父了。”
  “大掌柜对这附近的人家,全都知道得很详细,真是难得。”
  沈陵口中打着哈哈,心中却泛起愁意,因为他就算找陈家的儿子回家通知,恐怕很难行得通。
  事实上参加了他们这一行的,往往连父母丈夫妻子之间都不让知道。
  例如那陈姓少妇,她的丈夫未必晓得,因此如不是事机危急,绝不可贸然对她丈夫说明让他回家示警。
  他取出一锭银子,交给胖掌柜,道:“这是押金,我拿了你的药材出去走走,回头送回来,以免人家疑心。”
  不待胖掌柜开口,沈陵包起药材,走出店门,发觉自己不曾受到注意,当下慢慢的往前走,不一会,到了另一条大街上。
  他并没有存心找寻那家银号,无奈出得大街,目光一转,发现自己正好就站在这家银号前面。
  这是一家专卖各种银制器物,并且还有一些手饰,铺面不大,工厂是在铺子后面。
  沈陵走入铺内,掌柜的很客气地招呼。
  他选了一支凤钗,那支凤雕塑得极为精致生动,还镶有翡翠,价值不菲,竟达二十两纹银。
  沈陵道:“贵号可有一个师父姓陈名永定的么?”
  掌柜忙道:“有,有,他在后面工厂里。”
  沈陵道:“有烦请他出来,说几句话。”
  掌柜的差小厮大叫,转眼间一个青年走出来,他长像老实,可说是有点丑,而且左足微跛。
  沈陵暗暗拿他与那美貌少妇相比,心下顿时泛起了彩凤随鸦之感。
  陈永定惊讶地望着这个陌生客人。
  沈陵道:“陈老头叫我到这里,说是你在这儿,价钱上不会吃亏,所以我请你出来。”
  陈永定欢然道:“啊!是我爹让你来的。”
  掌柜在旁接口道:“客官早说是陈老头介绍的,那就不用叫永定出来,也是一样,您如果喜欢这支翠玉凤钗,那就少算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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