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貌丑,臣惶恐!》第2/111页


  怨我祖宗――
  姓什么不好,偏偏姓苦?
  然而这唯一的谏臣选谁,让开国皇帝很是为难。选姓董的吧,怕姓李的太开心;选姓张的吧,怕姓孙的得意忘形。权衡来权衡去,当朝元老就一个姓苦的天天愁眉苦脸,得,就顺应了他的姓――让他生生世世受进谏的苦吧,便让这苦姓元老――也就是我祖宗,做了监国。
  怨我爹――
  您才华横溢一小伙儿,怎么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呢?
  您要不行,也在生下我之前不行,怎么就生下我这一个女儿之后,就再也不行了呢?
  您没儿子,也告诉皇帝一声,咱干脆就不做这个苦命的官儿了。怎么就偏偏要“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这姓”,把我给女扮男装了呢?
  您长得丑了点儿,可怎么就认为非得长得丑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忠臣,怎么把我从小就给易容成副比您还惨绝人寰的丑模样呢?
  上述问题从小时候被自己的丑模样吓得晕过去又醒过来后,我就展开了全面的思索。思索的结论是――这个世界,是抱怨不完的,因此,我要为自己创造一个不抱怨的世界。
  我自己丑着,丑着,也就习惯了。
  可是周围的人对我却怎么瞅着,瞅着,都习惯不了。是以,我早就做好了朝堂上一鸣惊人的准备。
  我不抱怨,且,我有自信,只要我上朝一日,便须继续以自身强大的内心作后盾,将上述场面继续演练个千八百回。
  我站了起来,小皇帝开始强调本次我和丞相去符区巡视堤坝修补情况的重要性。
  醉翁之意不在酒,小皇帝是想在丞相出行前,可以多看他几眼,我很理解。无奈先皇要求,皇帝与大臣议事,须得谏臣在场,因此,他还必须得捎带上我。
  我很识实务,在一旁立着,仔细地听,认真地看。
  看看柔情似水的小皇帝,看看颇有滋味儿的慈相,本小监绝不掉以轻心。
  果然,慈康貌似凝神接受者皇帝的温言软语,眼神儿却不时地往我身上瞄个几下。
  有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  


☆、床事不决,问监国

  “扬思,明日我去你府中接你。”慈相跟我道别时,声音依然春风化雨。
  第一次上朝,只有他对我如此亲昵,我感激笑笑,心中无限阴暗。
  我感慨上天待他颇为不公,给他袅娜的身段,妖娆的脸孔也就算了,偏偏声音也配套着温存得很,难怪小皇帝会神魂颠倒飘飘欲仙。啧啧,等我爹一举端掉一众奸臣,把他捆了扔到春风楼!
  嘿嘿,念及此,我不免喜上唇角眉梢。因上一刻我对慈相正感激地报以慈祥的微笑,慈相此刻望着我的表情也有些怪异,想是被我这副喜不自禁的形容唐突了。我急忙稳定好情绪,点了点头,才对他说:“慈相,有劳了。”
  他的满腔柔情在小皇帝那儿好像没施展完,又把剩下的一股脑儿给了我――
  “唤我子姜。”
  心尖儿颤了颤,要不是脸上裹了层皮,我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定然比小狐仙儿的屁股红上许多。
  我轻“哦”了一声,转过身去,直直往前走。回过神来,才发现,过了该转弯的路口。赶忙回头,发现慈相还立在那里,盈盈地望着我。
  我灵机一动,赶忙蹲下,大声嚷着――
  “唉,这玉佩上就不应该拴这么些个珠子,掉了就到处乱滚。”
  我作势在地上东瞅瞅,西看看,一边乱摸,一边偷偷抬头看看慈相。
  不好,他走过来了!
  “扬思,我来帮你罢。”
  “呦,齐了!”
  我做出极兴奋的模样,从地上拣起一颗小石子儿,在手里捻了捻,“回去得教训教训小月牙儿,做个活儿这么不细致,枉少爷我白白疼了她。”
  我悄悄撇了眼慈相,他却骤然驻足,就像是被我家高手哥哥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面色更显白皙。
  我爹说的对,谏臣就是个十分凶险的职业。多亏本小监够机灵,才能轻松化解如此险境。我潇洒地跟慈相摆了摆手,走到叉路口,一拐,再见了您呐,撒开腿儿就跑。
  坐在轿中,我盘算如何跟老爹汇报今日实习感想,我下一次入朝实习算来是半月后,三日后我爹便该出差去符区调查水患,十日内汇报,这事儿原是我揽的不错,可忙碌的还是老爹,合该我又能逍遥上半月。
  远远望见一幢绿得通透的大宅子,我的心跳得非常欢实。
  金窝银窝就是不如自己的草窝!
  下轿,一个飞身儿,我跃进了门。
  “水杏儿,杨花儿,少爷我回来了!”
  少爷我一声吼,满园的竹子都抖了三抖。
  我把自己往竹椅上一摔,翘着腿儿得瑟起来。
  旋即,冷清的园子就热闹起来。
  我莺莺燕燕、娉娉婷婷的老婆们从各院各屋疾步走来,个个儿娇媚得很,水灵得紧。走在最前头,纤腰楚楚、光艳照人的两个自然是少爷我最最宠爱、容貌最为出众的一对儿大老婆――水杏儿和杨花儿了,身后的小杜鹃、小牡丹、小粉蝶儿、小月牙儿、小石榴儿抱着娃娃、牵着孩子也紧紧跟上。
  您想问少爷我――没有设备,哪里来的娃娃?其实,少爷我也很想知道。
  据说(非我爹口述,乃是少爷我对下人旁敲侧击,加上自身经历,拼凑推理得出的准真相),小时候,我爹为了实现他把我包装成忠臣的目的,险些真毁了我的容。幸亏一个云游的老尼姑妙手毁春,给我特制了张易容面膜,戴上去是既补水又透气,既美容又挡脸的。
  老尼姑一直不知疲倦地陪我从小到大,我脸上的面膜也由一日一换到三日一换,再到现在数月一换(这已经是后话,不是女尼姑的功劳了),我长到十二岁,老尼姑突然要离开,我爹求菩萨告尼姑的,终于求得她把亲传女弟子给我留下,继续易容,老尼姑只提了一个极为便宜的条件――收留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我爹自然是摇着尾巴答应了。
  只不过,我爹没想到老尼姑的亲传女弟子竟然是“谣阿窑”的头牌水杏儿和杨花儿,也没想到老尼姑的条件翻译过来,竟然是收留所有“谣阿窑”的姑娘们!
  名人不说暗话,忠臣自然不打自己的嘴巴。
  我爹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一举两得。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谣啊窑”所有的姑娘们在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的欢喜气氛中,集体嫁到了我们国监府――全给少爷我填了房。
  我年纪轻轻,便名声大噪。
  人人都知这“谣啊窑”是有名的温柔乡、销金库,只奇在一处,其中的姑娘们个个心高气傲,非喜欢的男人不委身,即使意外生下了孩子,也独自抚养,绝不牵扯旁人。此番居然被我连锅端了,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
  于是,在我喜袍加身,想要骑马领着身后几十台满载着美女的花轿游街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然人山人海,连畜生都来凑热闹,那场面,真正是马无插蹄儿之地啊。
  我正踌躇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冒失小子被人群腿上着挤到近前来――
  “我看看这新郎官长得什么俊俏模样儿!”
  我说他冒失,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孩子瞪圆了一副牛眼儿,满怀期待,刚一睹我的芳容,立马大惊失色――
  “这……这……这根本就不是个人啊!”
  周围的人一听,立马有人应和着――
  “果然惊为天人?”
  然后人们沸腾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冲上前来,想要一览天人之姿,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之声,撒腿就跑――顷刻间,世界安静了,大街上空荡荡的,只剩了我们这支成亲的队伍。我便不急不忙地,策马回府。
  出来吓人,并不是我的本意,谁让这么些年来,爹说“才美不外见”,总不让我出门,以至于后来一气呵成,惊了满朝文武,这也是后话。
  由于某些姑娘们是带种来的,为了保全她们和我的名声,过了一年,我才对外宣称,自己连添若干子嗣。
  这便为这桩奇事又抹上了玄幻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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