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难得》第101/104页


  “为何你就不能多疼疼我?”
  是将军说过的话,良宵浅浅的笑了,又心觉凄凉无比。
  所以,她这是死了吗?
  那暗箭有毒,刺.入身体时,仿若有什么东西散开,侵袭整个身子,叫她没有力气,说不出话。
  她最终还是死在了将军的怀里,怎么能这样,这一世她求仁不得仁,所有欢愉快乐都只是短短一瞬,真的好不甘心啊。
  原来连安生活着都是这么艰难,莫说什么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老天爷真是不友善,死了还要叫她重新回忆一遍过往,明知她最想活着,明知她最想将军。
  这身子又开始泛疼了。
  还会疼,是不是还活着?可她思绪这么清晰,怎么会醒不过来?
  真的好疼啊,她现在还记得被利器猛地戳进皮肉的痛楚。
  良宵痛苦的皱了眉,有人唤她“宵宵”。
  以前从没有人唤过她宵宵,将军知晓她不想听到遥遥,便这么唤她。
  这下子,千万别因此叫将军伤心。
  良宵眼眶有些酸。
  才将有一点意识的脑袋又被黑漆漆的大网笼罩住,无边的黑暗,连声音都没有了。
  *
  遥竺院。
  老郎中一面写着药方一面叮嘱道:“余毒已清,贵夫人要不了三日便能醒来,这两日务必按时服药,后肩胛骨上的伤药每日换一次,夜里就寝时千万不要被压到。”
  宇文寂默然应下,下巴一圈青黑色的胡茬,叫他整个人显得憔悴又落寞。
  那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心娇娇给他挡了暗箭。
  高墙之上是狼子野心之人。
  他嗜血的猩红眼眸充斥了满满的杀意,任何人都拦不住,那一堵城墙亦是。
  怀抱着昏迷过去的娇娇奔入城内后,老黑带人及时赶来,区区几个守城侍卫更是拦不住,便是那早,宇文忠的灵柩一齐带回江都城。
  路途遥远,幸而老黑想的周到,来时带了赵军医。这才让良宵安全回了将军府。
  老郎中写好药方便收拾箱子退下,大川疾步进来。
  宇文寂回头看了眼床榻,挥手示意他噤声,转身给面色苍白的人儿掩好被角才出到外厅。
  大川道:“将军,那几人已秘密关押在地牢,等候您发落,刚才二大爷的心腹于校尉到了,身上好几处伤,属下已经安排郎中给他医治,您是现在去瞧瞧,还是属下给他安排下住处?”
  宇文寂思忖半响,将手腕的佛珠取下把玩着,眸色深沉,透着锋利暗芒,“严刑拷打,逼供证词,于校尉先安排住处。”
  他得先进宫一趟,解决那个老麻烦,肃清宇文军内部事小,只怕那位再出幺蛾子。
  宇文氏族世代忠诚,只建立在被信任的前提下,现今君不仁,怪不得臣不义,被逼到这个地步,尤其是冒犯了他最宝贝的人,什么容忍什么底线,通通是圣人教唆门徒的好听话。
  他宇文寂不是好人,更不是圣人。
  ……
  良宵乔装出城没有人知晓,现今受伤的消息自也没透出。
  因着宇文忠灵柩已迎回来,丧事未毕,将军府上下挂满白绫,几乎整个江都城的官宦人家都前来凭吊,大将军也明言,除凭吊外拒不待客。
  如此也少了各家夫人的烦扰。
  遥竺院清清静静的。
  小满哭红了眼,冬天不得法,每日盯着药罐子,到点便端进去喂主子服下,外边时局不稳,大将军没日没夜的忙,主子又没醒……
  忽而间,在遥竺院伺候的下人都怀念从前,夫人作天作地的时日了。
  那时候多好啊,日日吵吵闹闹的,将军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甩脸子,却还总来遥竺院,夫人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儿,活脱脱一个炸毛的小猫儿。
  老郎中明明说了不要两日就能醒过来,眼看已经过了五日,她们夫人还是没动静。
  瓷白的娇美人,安安静静的躺着,长如蝶翼的睫毛不曾颤过一下,若不是鼻下还有均匀绵长的呼吸,当真是叫人没了盼头。
  这一年的将军府便似寒霜打了一般,半分生气都没有,大晋也跟着变了天。
  六月初,饥荒稍稍缓解了一阵,六皇子誉王殿下因振灾不力,皇子府上下皆被降了罪。
  圣上一病不起,现今已识不清人,褚靖正式监国,百官齐齐上奏,请奏太子早日登基,治国□□,安稳朝纲。
  礼部当下拟订大典事宜,挑了六月初六这个吉祥日子举行登基大典。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回转。
  良宵后背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了,偏生人没醒,宫里的太医来把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宇文寂一言不发的将人送走,差人去请来娇妻昔日的故交好友一一问候过,都不见有动静。
  他的宵宵就像与世长眠了般,不睁眼,不说话,不哭不闹。
  他捱不过这样的孤独绝望,怕只怕,她悄无声息的,连疼都不喊一声,便彻底离开了自己。
  大将军拿胡茬去扎小妻子,作坏的去挠她痒痒,去亲她最敏感的锁骨。
  其实良宵都能感知到。
  她以为自己死了,永远在那层黑暗的世界里徘徊,找不到出口,她急得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直到那日,被紧紧掐住喉咙,那个人使了好大的力气,似想要了她的命。
  她喘不上气来,憋的满脸通红,胸腔的气息越来越少。
  活,她想活下去!
  人只有面临死亡危险时才能激发出那样强烈的求生欲。
  寂静的午后,良宵被人扼住喉咙,猛然睁开眼,对上胡氏那张已经扭曲的面容。
  她甚至来不及想胡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醒了?小贱人竟然醒了?”胡氏恶狠狠的瞪眼,手上力道不由得更大,“你去死!你就该跟你那个娘一同去死?”
  “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还不知好歹,害了美儿入狱,害得美儿被流放,害得我儿官运就此止步,你却什么都得到了,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情!”
  “我逃不过一死,你也别想好过!”
  良宵发不出声音,使劲将脖颈上的手扳开,扭动身子试图摆脱胡氏。
  胡氏已经疯了。
  啪嗒,小几上的瓷碗掉到地上,趁着胡氏分神时,良宵用力提了她一脚,直将人踢到床下。
  脖子上的力道终于没了,她大口吸着气,两手四处摸索,只摸到小几上的剪子。
  良宵迅速缩到床榻里侧,紧握着剪子对着胡氏,声线沙哑的喊:“你冷静一点!若你今日杀了我便真的活不了了!”
  “活?”胡氏冷笑一声,扶着床榻站起来,“我为了进你这屋子不择手段,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外面那些人,全是我干的,老娘原就没想活!”
  杀人?
  小满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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