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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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寒采薇静静地躺在草绿色的床上,一席镶着珍珠的白色小礼服剪裁合体,衬得身形更加纤细。    寒皖晨望着她,从她洁白的额头、小巧挺立的鼻到泛着玫瑰色的唇,像一个贵族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掺合了夜色,暗潮般涌动。    寒皖晨抚摸着她泛红的双颊,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姐姐,一向谨慎如你,也会有这么不设防的时候,你就那么高兴可以逃离我吗?”    寒采薇不安地动了一下,她一直不喜欢别人的碰触,就算在睡梦里也本能地躲避着,却因礼服的紧滞寻觅不到更舒服的姿势,一弯柳眉不悦地皱了起来。    这些孩子气的动作都落到寒皖晨眼里,床头微亮的灯光下,她全身都是纯净的白,皮肤晶莹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血管,整个人像深谷中得幽兰,不染一丝尘埃。他目光突然有了一丝坚决,那种纯净,让他直觉地想要毁灭。    寒皖晨低下了身子,像品尝最甘美的酒,轻轻地吮吸着她的唇,一手揽着她绵软的身子,另一手解开拉链,扯下了她的衣服。    寒采薇呜咽了一下,胸口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一双眼盈了水色悠悠地张开,却不期然地望进另一双幽若深潭的眼里。身体解除了礼服的约束,暴露在空气中微凉的露气里,让她不由合拢身子。    寒皖晨知道她神智就要恢复过来,也不停下动作,只是重重地啮咬着她的唇,吸吮着她的舌尖。左手搂着她的后腰,右手却滑到她身后解开她的胸衣。    寒采薇因他的碰触剧烈地颤抖起来,神智与酒所带来的眩晕抗争着,一双手死劲地推开身上的人。终于,她的眼有了焦距,那副俊逸的熟悉面孔让她更加心慌,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寒皖晨感觉到她胸口的剧烈起伏,品尝着她的惊惶,像一个猎人恣意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寒采薇挣扎着,低低地出声:“住手,我是你姐姐。”话出口,却觉得这话薄弱无力。    果然,寒皖晨兴味地一笑:“我们可没有血缘关系。”    寒采薇白了面孔,努力镇静,说:“晚会一结束,爸妈就要回来了,你不想这样惊动他们吧。”  寒皖晨解下她的胸衣,扔到一边,笑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在他们眼里我彻夜不归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他们不会知道这一次我是在我亲爱的姐姐床上。”    寒采薇抑止着心底的恐惧,使尽全力挣脱着。寒皖晨手臂修长,没有多余的赘肉,却十分有力,根本感觉不到那丝微弱的阻力,拿捏了她纤细的手腕,扯了颈上的领带,绑在床头,又把手绢塞到她口里。    寒采薇不能出声,一双手又被制住,眼睛绝望而恐惧地圆睁着,神智逐渐清明,她清楚地知道要发生的事,看见寒皖晨得意的眼,掩饰不住的恨意,放弃了徒劳无益的挣扎,一动不动地躺着。

第 2 章  寒皖晨却没有马上占有她,看着完全暴露在他面前的身体,她并不特别丰满,却匀称有度,骨骼纤细,皮肤像上好的丝锻,光滑润泽。看她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胸腹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他又怎么不知道她心里的打算,只是俯下身,在她耳边恶魔般低吟:“你是我的,我会让你再也无法逃避我。”    她不自觉的轻颤,因为闭上眼,一切感观却更加敏锐。耳垂被轻轻含住,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那酥麻的感觉像无数的虫蚁在体内爬着,一股一股的火焰顺着脊椎直冲大脑,她的身子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寒皖晨满意地看着她生涩的反应,那灼热的绵密的吸吮慢慢地一路向下,吻过她的下巴、脖颈、锁骨,然后舔上她的乳尖,手也没有停下动作,一只手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一只手在她另一侧乳房轻轻揉捏。    感觉到她乳尖渐渐硬了,他低低地笑着:“果然跟你妈妈一样淫荡。”    寒采薇挣了一下,却被他压制得更紧。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双眼却丝毫没有染上情欲的眼色,只是愤恨而悲哀地望着他。    寒皖晨突然觉得有些狼狈与挫败,动作也不再温柔,咬着她的唇,沿着脖颈而下,那莹白的皮肤因为他的肆虐,留下了斑斑红痕,心中的郁气似乎才平息了些。    寒采薇的身体渐如风中柳叶,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颤抖着。    寒皖晨抚摸着她丝绸般细腻光滑的皮肤,却觉得腰间酥麻,头脑眩晕,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那陌生的狂潮汹涌而来,将他身不由己地卷入其中,渴望得更多。他看着她修长的双腿,不容拒绝地把它们扳开至身体两侧,把自己埋了进去。    身下的疼痛让寒采薇哆嗦了一下,眼泪不能自抑地流了下来,不是哀悼自己处子之身的失去,而是知道身体镀上了他的痕迹,这只是一切恶梦的开始。    寒皖晨看着她流泪,却没有一丝怜惜,未经润滑的穴口有了血液的湿润让他更顺利地进入,他感觉着她的紧窒,那柔软而火热的包裹,那酸麻沿着脊髓而上,迅速流遍全身,让他的身体冲动不已。    他重重地喘息着,逐渐加重力道,加快节奏,重重地进入,狠劲地冲撞,就像一只豹子,攫住了自己的猎物,用利齿刺入了猎物最柔软的部位,享用着那身体最鲜美的部分。    寒采薇随着他的动作律动着,一头黑发铺散在床上,也因那动作变了万种风情。    那火热携带着一波接一波的疼痛似乎永无止尽,要把她身体一片片撕碎,她努力想挣脱,身体渐渐收缩。    感觉到寒采薇的抗拒,那温润的包裹更加紧滞,想把他推拒出来,他奋力一挺,不容她拒绝地更深地进入。    寒采薇只觉得自己身在炼狱,那痛苦似乎快要让她麻木,而下一次却有更深更猛的痛苦袭来,似乎要把她的身体贯穿,让她不能无知无觉,她想晕过去,一贯坚韧的意志却让她更加清醒。    最后,她的身体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微微痉挛起来,口中也发出浅浅的呜咽。    一阵猛似一阵的紧缩猛烈地袭击着寒皖晨,那快感排山倒海而来,令他低低地嘶吼起来。他猛地俯身,紧紧抱住了她,狠狠地辗压,快速地冲刺,身体也因为这激烈的动作冒出点点汗珠。    看着寒采薇洁白的肩头随着他微微耸动,在草绿色的床单上更加诱人,那占有的快感席卷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似乎被那漩涡吸了进去,不能自拔。在激情的峰顶,他狠狠地,激烈地顶进那诱人的最深处,如火山爆发一般,喷射出滚烫的欲望。    寒采薇止不住地颤抖着,一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双腿无力地大张着,身下血液夹杂着白色的浊物慢慢流出,在床单上晕染开去。而寒皖晨只是又一次覆身上去,把她抛入下一轮恶梦中。

第 3 章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进屋里,空气中漂浮着细细的尘埃。    寒采薇整个身体就笼罩在曙光中,白皙的胴体泛着蜜色的光,修长的身体,柔美的线条,像一具完美无暇的艺术品。    她幽幽地睁开眼睛,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那里一只小小的飞虫缓缓几不可见地地爬行着。昨夜发生的事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脑中有片刻的眩晕,几乎有一刻可笑地希望昨夜发生的事只不过是一场梦。    但是她让自己很快地清醒过来,凌乱的床铺,裸露的躯体都提醒她面对现实,她被她弟弟强暴了!    昨夜她不知道被要了多少次,直到最后她终于晕过去,寒皖晨才放过了她。此时她仍觉得下体酥麻不适,那里黏腻的感觉让她觉得屈辱难耐,尽管身体绵软无力,却使尽地撑起,腰部带来的疼痛让她闷哼出声。    她坐在床头,缓缓站起身来,脚尖着地却带来牵动全身的疼痛,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像风中的落叶飘摇着。    她狠心地站起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吸了一口气走到浴室。    泡在浴池里,水的温暖包裹了她,让她紧崩的神经有了一丝放松,雪白的身体上满布着红痕与青紫,身上弥漫着他的气息,这些都让她难以忍受,用浴液拼命地擦洗着,直到身体原有的痕迹被掩盖。    她把脸埋到水里,无声的哭泣着。遇到这个恶魔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不能示弱,却在昨夜极至的痛苦中挣扎哭泣,比起被强暴更可怕的是被掀开了所有坚强的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她早就知道,在他面前她是不堪一击的。    但是既是是脆弱的伪装,她也不得不维持下去,否则将会在地狱中沉沦下去。第一次见到寒皖晨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孩是个恶魔。    还记得那天阳光很好,妈妈和寒青――现在她的继父,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那时她才15岁,跟着妈妈住到了寒家。他不过小她半岁,长得实在漂亮,却实在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表面上拉着她的手,亲热地叫她姐姐,一双小手却把她的手捏得青紫。    她看到他的笑没有传到眼睛里,眼里满布的寒霜和隐藏的恨意让她心悸。那不是一个小孩该有的神情,她知道她怕他,怕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从那一天起,就下意识地躲着他。高中毕业,她报了离家很远的大学,接到通知书那天,她以为她解脱了,却在爸爸为她举行的舞会上喝醉,让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站起来,拂开镜子上面氤氲水气,看着镜中满身红痕的自己,无力的瘫软下来,真的很恨自己一时失去了防备。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放纵自己的情绪。    片刻,她恢复了冷寂的面容,缓缓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穿上一件高领的衬衣,套上裙子,走了出去。  虽是春天,阳光却分外热烈,像是要灼伤人的眼睛。    寒采薇坐在饭厅,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林姿款款地走过来,她已经38岁,但是一张脸却不见老态,她五官并不特美,但是眉目像烟色远黛,一头自然微卷发倾泻而下,铺散了整个肩头,成熟的神韵中带着些许未褪的清丽,杂糅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    望见女儿苍白的脸,她不由问道:“采薇,身体不舒服吗?”    寒采薇像从迷梦中惊吓醒来,怔了一下,望着母亲关切的脸,绽出一抹笑:“妈妈,我没事的。”    林芝却更加忧心,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采薇没出世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留下两人相依为命,也磨练出她坚韧的性格,喜欢把什么事都自己承受,只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委屈自己。    寒采薇见母亲不语,走过去抱住她:“妈妈,别担心我。只是就要离开妈妈,很舍不得你。”    林姿听到这话也红了眼圈,紧紧抱着女儿。嫁到寒家本来以为可以给采薇更优越的生活,但是却眼见着这孩子沉寂下去,作母亲的心里又怎会好受,她抚着女儿单薄的背,幽幽地说:“采薇,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家,我可以……”    寒采薇打断了她:“妈妈不要说傻话了,我很喜欢这个家,爸爸对我也跟亲生女儿一样,我出去读书是为了学习自立,难道你想我一辈子在家当个米虫啊。”    听到她戏谑的话,林姿神色也缓和下来,一直以来,说是自己在抚养采薇,实际上多数时间却是采薇在安慰软弱的自己,母女俩才总算熬过了艰苦的十余年。    总算安抚完母亲,寒采薇走出大厅,向车库走去。18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给她一辆红色的跑车,她一直很少开,但是今天她却突然想出去,逃离那些不堪的回忆。    庭院里十几株樱花正开得热烈,粉色的花妖娆了半个天际,在风中弥漫着媚惑的香气,若即若离地萦绕在周围。    树下石椅上寒皖晨舒展着身体,闲适地躺着,阳光像是不忍心惊扰他,透过树影花影淡淡地投在他的脸颊上,轻阖上的眼睑下浓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粉色的花瓣落了他一身。变幻的光影下,整个人像是虚幻的。    也许任何人见到这个情景都会感叹像一幅完美的画,但是寒采薇看见他俊朗的面容,修长的身躯,咽喉却弥漫起淡淡咸涩的味道,她忘不了昨晚他在她身上肆虐逞凶时脸上报复的快意;忘不了他在她痛极时悠然地拿出她口中的手绢,享受她的哀求。他就像一匹恶狼,一点一滴地把她的身体,她的意志,她的自尊蚕食干净,连最后一丝一毫的骨血也不会剩下。    她不再停留,直直地走了过去。寒皖晨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那轻盈的脚步渐渐远去,像一阵风,掠起他的发,却在下一刻不留下丝毫痕迹。  

第 4 章  大海是无边无际深邃的蓝色,阳光像打翻的碎金点点撒下,绚烂了整个海面。午后灼热的风带着带着微微咸猩的气息袭来,沙滩上无数小蟹和沙虫翻动着潮湿的沙土。    海边的礁石上,寒采薇把头深深埋进双膝,坐成了一具雕像。    许久,身旁有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你没事吧?”    寒采薇微扬起脸,风吹乱了她黑缎般的头发,衬着瘦削的瓜子脸,更显得脆弱无依。    身旁的男孩不过跟她一样的年纪,周身都是温文尔雅的气息,并不像故意搭讪之流。    看到他递过来的手绢,寒采薇婉转而坚决地拒绝着:“谢谢你,我没事的。”    那男孩才看清她脸上并没有泪痕,甚至连一丝凄楚的表情都没有,仿佛一直见到柔弱无依的背影只是一个幻觉,便略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    寒采薇看着他白皙的脸上一闪而逝的窘迫,微微一笑:“真的很谢谢你。”起身便要离开。  男孩慌慌地拉住她,却不期然地瞥见她手腕上的红痕。    寒采薇敛了笑容,那是昨天被领带勒出的伤痕,便不着痕迹地抽出手。    那男孩不知所措地把手放回,喏喏地出声:“我无意唐突你,只是我在海边作画,看到你的背影就画了下来,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    寒采薇果然看到他身后背的画板,拒绝了他的提议:“在海边我只是风景的一部分,你可以画我,但是谢谢你的好意,我实在无意当谁的模特。”    那男孩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寒采薇纤细的身影渐渐远去,眼中不禁弥漫了沮丧的神色。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彩霞也敛了颜色。寒采薇没有食欲,便称自己已经在外面用过餐,缓缓上了楼梯。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她不期然地看见寒皖晨斜依在墙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血一般的液体轻轻摇荡,沿着透明的杯沿滑过一波波红浪。寒采薇想无视他绕过去,绕开这纠缠她的梦魇。    就在她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寒皖晨沉沉地开口:“这红酒真是香醇,颜色也美得眩目,就像处女的鲜血。”    寒采薇身体略微僵硬,但仍是倔强昂着头,走了过去。昨夜是她最大的失误,但是她不会允许自己再犯错。    寒皖晨扳过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吟:“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寒采薇嘲弄地扯开嘴角:“放开!我从不跟恶魔交易,那样只会失去灵魂。”    寒皖晨却不放开她:“跟你交易我必定有足够的筹码。这个男人我估计你不会陌生吧。”    寒采薇看着照片中男人的样子,不由白了脸色。    寒皖晨满意地看着猎物一步步掉进陷阱,说:“你可以不答应,不过你亲爱的妈妈将失去现在的一切。”    寒采薇看着他笼在阴影中的脸,说:“我又知道你怎么会守诺呢?”    寒皖晨低低地笑了:“果然还是那么小心,但是现在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不去揭穿你那看似无辜纯洁的母亲。”    寒采薇深吸了依口气,抑止着心底的颤抖,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她无力地站着,知道跟恶魔签下契约将是万劫不复。    寒皖晨浅啜了一口酒,就着她的唇吻下。那酒气顺着咽喉而下,很快在血液中奔腾开去,把她的脸晕染成玫瑰般娇艳。    寒皖晨抚摸着她的脸,那光滑的触感让他流连。在她耳边,说出了他的条件:“昨夜你的表现我很满意,以后只要我想要,你就要满足我。”    寒采薇因了他的话睁大了眼睛,无力地偏开头,昨日恶梦般的事在她心里已烙下了阴影,一想到他的要求,她觉得胃里剧烈地翻腾,却因为没有进食而干呕着。    寒皖晨掬了她小巧地下巴,轻轻磨蹭着:“不要试图逃离我,你永远都是我的,不要试图做无谓的挣扎。”    一旁楼梯上有脚步由远及近,寒皖晨推开旁边的房门,把寒采薇带了进去。    这是一个储物间,很少有人在,但一切家什物品都有人整理,洁净有序地摆放着。寒皖晨把她压到其间的一张桌子上,左手从她的裙底摸索而上,停在大腿根部。    寒采薇不适地夹紧双腿,听见门外脚步声渐渐近了,却不能发出一声呼救,只是紧闭了双眼,无奈地接受着他的摆布。    寒皖晨用手在她腿间轻轻勾画,惹来她不自觉地轻颤。月华如洗,从床边斜射过来,她脆弱的神情都落在他眼里。她是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像一朵小小的百合,空灵地开放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但是现在她逃无可逃,终于让他采撷下来。    沉醉于往事的缘起缘灭,现在的他心中满溢着胜利的喜悦。双手也没停了动作,解开她身上的衣服,拿了一旁的红酒,缓缓地倾倒在她身上。那红色的液体在她银白如雪的肌肤上恣意蜿蜒奔流,空气中渐渐盈满了酒的香气,妖娆得不可方物。    寒皖晨俯下身,用舌尖轻轻地舔舐着,细细地品尝着属于他的甘美。    寒采薇睁开了双眼,她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不顾一切地占有她,只想快点结束这折磨,可是他没有。现在他轻柔的动作让她更加心惊,他的唇,他的舌在她敏感的部位不住流连,身体像被他撩起了一团火,不知情事的她在他熟练的挑逗中轻轻扭动着,像是逃避,又像是渴求更多。她努力地保持清醒,与情欲抗争着。    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的僵直,寒皖晨加快了动作,让她的防备与拒绝又有了一丝软化。他看着寒采薇偏到一边的脸,不耐地把她扳朝向他,低声说:“看我。”下一刻,面对她阖上的双眼,他失去了耐心,掀起她下身的裙子,把自己紧崩的身体覆了上去,火热地进入了她。    那小穴没有第一次的干涩,竟微微有了湿意,寒皖晨猛地一个挺进,顺利地进入了那诱人的最深处。他满意地看着她无助的颤抖,双手无力地扶住桌子的边缘,轻声笑了:“看来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姐姐!”    寒采薇因了他那声“姐姐”,厌恶地别开头,寒皖晨却不再理睬她的反应,扶住她的腰,让自己更方便进入,然后有节奏地律动着。    这样抽动了百来下,寒采薇气息有了一丝紊乱,仰头微张着口,喘息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有人渐渐走近了,低低地说着话。    寒采薇努力地想清醒过来,但大脑已是一片空明,那话语分明地传来,却不知道说的什么。    身下那火热的物体仍在体内冲撞,几乎要退出去又猛地进入到最深处。身体已没有一丝力气,只得顺波逐流,任寒皖晨摆弄着,任由他沉沉地进入,急急地抽出,再更深更猛地撞过来,身体像被抛到浪尖,随后又落入低谷,那折磨似乎永远没有止境。窗外的星光在她乍沉乍浮中在眼前晃动、旋转着,幻化成无数的光影。    她的脊背被桌子磨得极痛,只是努力地压下口中的呻吟。门外说话声渐渐近了,就像在耳边,有一切都暴露人前的错觉,心中只是泛起更深的羞辱。    寒皖晨身体紧密地贴着她,加快了动作,不容她逃开。天地似乎倾斜过来,酒气、汗气、少女的甜香在房间氤氲成颓靡妖异的气息,一波波地袭击过来。感观在黑暗中异常敏锐,一点的刺激便可在身体上燎原成大火,那火热似乎要将他吞噬。在极至的欢乐中,他泄了出来。    感觉到体内的热流,寒采薇不安地动了一下,想移开身体,却被他双手按住腰际,年轻富有生气的身体仍是紧紧地压在她身上,火热的欲望仍留在她体内,惹得她微微收缩。寒皖晨没有放开她,她穴口已然红肿,和着温润的液体却更紧地包裹着他的欲望,轻柔地挛缩让他欲罢不能。他把寒采薇扶起,双脚环在他腰际,就这样抱着她又冲刺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说话声也渐渐远了。寒采薇衬衣半挂在身上,就这样半裸着身体,无力地仰着头,一头浓墨似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飘飞着,轻轻地舞过雪白的肩头。在他的怀抱中,在没有穷尽地黑暗中,她无声地落下泪来。    有时,黑暗与光明只有一门之隔。

第 5 章  四周都是黑暗,似乎无边无际,恐惧与无助紧摄住她的心,她不住慌乱地奔跑着,寻找着光明的出路。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却看到前方一片耀眼的莹白,她跑过去。那片白包裹了她,四周渐渐弥漫起的消毒水和药混杂的味道,她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扇门前。  推开半掩的门,她看到母亲熟悉的背影,欣喜地走到她身边。病床上男人已经奄奄一息,身形枯槁。一双枯木般的手轻轻地停在母亲光洁如玉的颈上。她记得这个男人,那个很慈祥的叔叔,总是温柔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她想张嘴叫他,下一刻的情景却让她来不及出声。眼见着那双手在母亲颈上骤然收紧,母亲只是闭了双眼,并不反抗。她一双小手用尽全力想扳开他的手,那手竟是带着决绝的恨意,丝毫无法撼动,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病重的人有那么大力气,眼见着母亲的脸由苍白变得渐渐青紫,她大声地哭喊起来,可是似乎没人听到。倒是那人叹了口气,松了手,望着母亲无力滑落的身体,眼睛一动不动地圆睁着,一旁的监护仪却低低地响起来。  寒采薇从梦中惊醒,那声音在脑海里似乎萦绕不去,那时她多大,不过10岁吧,却见证了一个人的死亡。最后他的眸光是什么样子的呢,温柔?不舍?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没有恨吧。  这是她挥之不去的记忆,早已深埋在脑海里,总会在某种机缘下记起。从寒皖晨给她看照片那一天起,这是她第三次做这个梦。寒皖晨若是想折磨他,是捻花般轻易的事。  从那天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寒皖晨似乎忙着别的事,并没有再纠缠她。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更加忧心,通常短暂的平静之后会迎来更大的风波。所幸她呆在这个家的时间所剩无几,即使是再深的折辱,也会随着她的离去而结束。  寒采薇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不由涌起更加不安的预感,也许这种想法只是自欺欺人吧。她太了解寒皖晨了。  寒采薇叹了口气,推开窗户,想排开心中憋闷的气息,却不经意地瞥见寒皖晨又坐在樱花树下的石椅上,似乎预感到她的注视,仰了头,一双黑玉般的眸子准确地迎上她的目光。  寒采薇一双大眼无波无澜地望着他,没有躲开。仇恨、痛楚、失落,复杂难解的目光交错,两人就这样隔了天与地的距离,一高一低地注视良久。  终于寒采薇移开目光,轻轻关了那扇窗。寒皖晨仍坐在原地,似乎无知无觉。  时过半月,庭院里盛放的樱花已凋了颜色,绿叶铺天盖地地漫上整个枝头,只余几片残红在枝头颓败。  几片流云缓缓滑过天际。微风过后,是谁用手轻轻接过飘零的花瓣,温柔地轻叹。  变奏的爱恨情仇中,魔鬼手中命运的齿轮已经启动,两人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爱恨纠缠中,谁也无法抽身而出,隔岸观火。  

第 6 章  清晨,寒采薇正要出门,大厅里的电话便响了。  寒采薇接起来,轻柔而客气地询问:“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电话那端马上有朗朗的男声响起:“呵呵,这么温柔的声音一定是我们家采薇了。”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很高兴的样子。  寒采薇一怔,是寒青,旋即叫道:“爸爸。”那次舞会过后寒青就一直在外谈生意,并没有在家。又听他说道:“采薇,有件事爸爸要拜托你,希望你不要为难。”虽然寒采薇不是寒青所出,平日里寒青却待她如亲女,他有所要求,采薇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这事让寒青如此为难,寒采薇倒是有些奇怪了。  有片刻话筒里没有声音,寒青似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采薇,今天是苏雅的忌辰,这边谈判形势并不乐观,我暂时回来不了,我想请你代我拜祭她。”那苏雅便是寒青的前妻了。停了一下,他继续说:“采薇,我知道总是念念不忘前妻对你母亲不公平,但是……”  寒采薇却打断了他,说:“对不起,爸爸,请您不要这么说,您是一个念旧情的人,而且一直对妈妈和采薇很好。我会代您拜祭阿姨的。”  寒青像是松了一口气,嘱咐着:“采薇,那帮我带一束白色玫瑰去吧,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  寒采薇应允着,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就听寒青应着:“我在这边很好,不要担心。过十天就是皖晨18岁生日了,我会尽量赶回来。”  半晌撂了电话,寒采薇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司机刘叔走了进来,说:“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寒采薇点了头,走出门去。    刘叔坐在前座开车,见寒采薇一直不语,就关切地询问着:“小姐,我看你近来一直心神不灵的,人也憔悴了不少,没有什么事吧?”刘叔在寒家待了20多年,对寒家一直忠心耿耿,寒采薇随妈妈住到寒家后,他对这位小小姐也关怀备至。  寒采薇心里一暖,微微笑着:“刘叔,你不用担心,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刘叔又叮嘱几句,两人说着话,车渐渐到了市区。寒采薇下车买了一束白玫瑰,又回到车里,车向郊外驶去。  刘叔看着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感叹着:“可怜雅小姐去世得太早,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可是老天太残忍了……”他陷入回忆中,自顾自说道:“那场车祸来得太突然,老爷听到噩耗几乎要疯了,真见不得他那么痛苦的样子;少爷那时不过是一个12岁的孩子,本是活泼爱笑的,也许是这件事打击太大,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让人琢磨不透。我看着真是心疼……”  到寒家后,这些事寒采薇早已听过,只是听他言语感伤,仍是心中酸楚,几乎要落下泪来。此时天空渐渐阴沉,点点银色的雨丝飘下,不多时已有水珠从身侧的车窗一股股流下,寒采薇望着窗外模糊的风景,低低地叹了口气。那一天,也是同样的雨天,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自己寂寞地死去,那该多好。  无边无际的雨帘下,一切似乎沉寂下来。    公墓里,寒皖晨默默地站着,湿发一缕缕贴在脸颊上,水顺着他刀刻般深邃的轮廓流下,在黑色的外套上留下点点水印。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女人温婉地笑着,那微笑永远不会改变,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了。  许久,他喃喃地说道:“妈妈,你去世的时候是没有痛苦的吧。”  寒采薇撑着伞,缓缓走过来,低了身子,把手中的白玫瑰放在墓前。她看着墓碑上苏雅美丽的面孔,一旁娇艳的白玫瑰似乎也刹那失去了光彩。  墓碑上写着苏雅死于32岁。32岁正当盛年,正是女人褪去了稚气,真正绽放的时刻,而苏雅是如此美丽的女人,那容光一瞥已叫人难忘。  寒采薇望着她的照片,那眸子像最纯粹的黑玉,没有一丝杂质,眼中盈了潋滟波光,竟是叫人不能逼视,有片刻的眩晕。她避开目光,却望进同样幽深的眼眸里,无处可逃,手上的伞无声地滑落到一旁。她早该发现,寒皖晨的眼睛和他母亲是那么相似,只是恨意取代了温柔,变成了幽暗之色。  寒采薇在他眼里看到自己,那么恍惚、慌乱、绝望的自己。雨星星点点落在两人之间,笼了水气的眼睛却能如镜子般清晰地看到对方。  那件尘封的往事像雨滴一点点袭上心头:大朵的血花绽开在雨地,慌乱喧哗的人群,昏沉中隐约望见一双盈满悲愤的眼睛,那目光和寒皖晨的视线渐渐重合,并无二致。望着他了然的目光,寒采薇突然明白了真相,一切的折磨、手段只为了那一个缘由,所有的纷扰似乎在6年前的那个雨天就已经注定。过了很久,她终于幽幽地开口:“一开始你就知道你母亲的死因了吧,所以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恨意,而不是恨我妈妈抢走了你母亲的位置。我早该知道,因为你的目光总是搜寻着我的方向,用尽方法伤害我……”她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寒皖晨把目光锁在她脸上,并没有否认:“我妈妈太过善良,为了救你,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被车当场撞死。当时我就在不远处,却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死去,而你幸运地活过来,你知道亲眼看着自己最亲爱的人死去是什么滋味吗,?这6年来我只知道,我母亲因你而死,那种恨足以摧毁一切。”  寒采薇望着他的眼,像要把他看穿:“阿姨的眼像水一样温柔,可以让人沉溺其间,而相似的一双眼染上恨意竟让人害怕得想要逃开。这么多年,对阿姨的死我一直深深愧疚,可是对你,我却深恶痛绝。若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你的所作所为已让人不耻,只会给她蒙羞。”  寒皖晨却笑了,那笑似蜻蜓点水,下一刻便风花般消散了。他上前一步,把她粗暴地揽在怀里,沉沉地出声:“寒采薇你很聪明,想这样就让我放过你吗?可是即使在母亲的墓前,我也不会心中有愧,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我自己,和母亲并无关联。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恨你!”  寒采薇努力想退出他的包围,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得靠着他胸膛,感觉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潮湿的衣服贴在她身上,竟像冰一样冷彻心扉。在他怀里,一幕幕不堪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里,她发誓一般低语:“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也一样恨你,恨不得你死掉!”  寒皖晨把下巴放在她已经湿润的发上,话中竟有笑意:“那很好,寒采薇,再柔顺的猫也有锋利的爪子,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软弱。这世上有什么可以像恨一样让人刻骨铭心呢?不要试图逃开,一旦和恶魔签下契约,除非恶魔死去,你永远没有自由。”  他身上散发的寒气让她微微发抖,不由挣扎起来。这次他却轻易地放手了。几乎是逃一般,她远远跑开了。  寒皖晨看着她离开,弯腰拿起地上的白玫瑰。在雨中,那玫瑰更加娇媚,沾了水珠的花瓣微微颤动着。他看也不看,把花扔到一旁,转身离开。  风中,只余轻柔的呢喃:“妈妈,你最喜欢的是樱花呢,除了樱花,便不爱其他花了。”  热烈地绽放,热烈地凋谢,纷纷扬扬,做尽了妍态浮光,即使凋谢也是华美到极至,那便是樱花了,那样的炽热,那样的绝对,还有什么比得上呢?
第 7 章  果然在寒皖晨生日之前,寒青就赶回来了。  那寒青不过40出头,原本俊朗的脸因为染了风尘略有些疲态。这些天他把工作压缩了,只为了不错过儿子的生日。从妻子死后,寒青就对儿子格外关心,但是寒皖晨态度总是淡淡的,对父亲也并不特别亲近。  之后便是为寒皖晨举行的公司宴会,在宴会上寒青正式宣布寒皖晨到公司学习事宜。苏氏企业是已故的苏雅外公苏勋创办的,这些年来在国内渐渐壮大,10年前更是吞并了风氏企业,一跃成为全国排名第三的企业。  根据苏勋的遗嘱,苏雅继承了苏氏30%的股份,这些股份在苏雅过世后将由其子寒皖晨成年后继承。所以寒皖晨进入苏氏,便是接管苏氏的一个序曲。    又过了20余日,因为大学即将开学,寒采薇便要离开了。  晚饭时,寒青仍忘不了殷殷叮嘱:“采薇,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给爸爸说。”他一直把寒采薇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对待,对这个继女分外体贴。  寒采薇应着,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她从小没有父亲,来到寒家后寒青对她格外好,对父爱的渴求似乎都转移到他身上,俩父女竟异常融洽。  寒青又道:“过几天是你李伯伯45寿辰,公司太多事,我实在走不开,你正好到C市,就替我送上寿礼,不要失礼才好。”  一旁寒皖晨冷不丁地开口:“爸爸,李伯伯和我们公司一直有业务上的来往,就让我陪姐姐去吧,正好熟悉一下C市那边的分公司情况。”  寒青似乎有点犹豫,林姿接口道:“采薇第一次出远门,就让皖晨陪她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寒青颔首,又嘱咐儿子好好照顾寒采薇云云。  寒采薇默默地拔着饭,对这个安排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她早知道寒皖晨不会放过她的。    次日启程,两人乘飞机到了C市。  一进李宅,李士远士远便迎了过来。那李士远保养的相当好,不显一点老态,只是眼下皮肤微微有些浮肿、松弛,略有些发胖的身体裹在剪裁得宜的深蓝色西装里,只觉得魁梧,而不是痴肥。  看见寒采薇,他双眼眯起,脸上堆起热情的笑招呼着:“采薇,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一双手却轻轻地搭上她的肩。  寒采薇对他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微侧了身子,那手却先一步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般,可是上次舞会时寒采薇便见过李士远,此时一别不过一个多月。那日他目光中似有深意,老是在她身上掠过,让她从心底不喜欢这个人。忍住心里的不适,她寒暄着:“这次来叨扰李伯伯了。”  寒皖晨在一旁轻哼一声。李士远似乎现在才发觉他的存在,拍拍脑袋,似乎有些懊恼:“瞧我,刚才只顾着和采薇说话,唉,真是失礼了。这次还劳烦贤侄亲自前来,真是过意不去。”  寒皖晨答道:“李伯伯太客气了,家父因故不能前来深感抱歉,特地叮嘱我要好好给李伯伯祝寿呢。”  两人寒暄着,不过是些场面上的话。寒采薇心不在焉地站在一旁,打量着周围的设置。  那李宅修得颇费了一番功夫,欧式的建筑,四周都堆满字画、古董瓷器,所费不赀,雕花墙面,悬垂着巨大的彩色琉璃灯饰,尽极浮华之能事。大厅一旁倒放了一架钢琴,一束百合在钢琴上开得正艳。  李士远似乎注意到她视线的方向,笑道:“听闻采薇弹得一手好琴,不知是否有幸可以得闻天籁,也不枉此生了。”  寒采薇淡淡地笑着,那笑意却没有传到眼底,说:“李伯伯过奖了,只是路途劳顿,恐怕扫了李伯伯雅兴。”  李士远自责了一句,也不再多说,挥手叫了佣人带两人上楼。  两人的房间却是隔了很远,寒采薇正要进去,却被寒皖晨抓住肩膀。不等她反应,他用命令的语气说:“我和你换房间。”说完便转身走进去。  望着阖上的房门,寒采薇眼里泛起迷惑不解的光,对他突然兴起的决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寒皖晨在屋里巡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状,又开了衣柜的门,研究摆弄了一番,终于在里面发现一个设计巧妙的暗门。  望着那暗门,他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第 8 章  李士远的寿筵就在李宅举行。筵席办得滴水不漏,最华丽的场景,最醇的美酒,最美味的食物,都可以在这里得到。商界名流,政界官员,加上各色的美女穿梭其间,真是热闹非凡。  躲避了李士远看似殷勤的纠缠,寒采薇走到人少处,轻轻喘了口气。刚才被李士远硬劝下一杯红酒,此时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回头看了李士远正在忙于应酬,她略略放下些心来,却隐约觉得有人注视着她,在回眸的片刻,看见灯火阑珊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待到细看时,那人已在转角处消失了。  寒采薇心里漏跳一拍,平静的心湖像被投进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如同神祗的招引,她不由自主循着那个方向追去。那么多年,她再没得到他的音讯,真以为他就这样消失不见了。这几年的际遇已经让她变得沉默,再不是记忆中那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子了。此时的自己,将以怎样的面目去见他呢?  尽管矛盾,她还是忐忑不安地移动着步子,而那人却像幻觉一样蒸发不见了,心里突起的期盼一下子落了空,只觉得像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如肥皂泡一样轻易破碎了。  此处已远离了大厅,到了庭院。满园的绿意点燃了夏天,透过枝叶可以看着月朗星稀,那喧哗声远远传来,倒不那么真切了,虫鸣声渐起,显得此处尤为的静。  寒采薇轻轻依在墙边,却看到一旁花架下放着那架钢琴,因为来的人多,便被当成多余的什物摆设搬到了院子里。  那钢琴该买了些岁月了,却尤为新。花架上蔷薇刚绽了几枝,几片枝叶顺了长势垂落在琴盖上。  寒采薇走过去,打开了琴盖,如玉般的手指在琴键上如风掠过,不成曲调,只是随意。忧愁或是欢乐,本是由心释放,那曲意又随了去,在心头跳跃成诗。那蔷薇枝叶摇曳着,像是应和。  寒采薇弹得一阵,直觉身后有人,之前心念一心一意都系在刚才看到的人影身上,不待转身,便低低地呼唤着:“柳哥哥……”  转过身却看见寒皖晨,玉雕般精致的皓腕还落在琴键上,那如花绽放的笑就生生凝固在唇边了。  寒皖晨盯着她月光下含笑的脸,如春花初绽,有片刻没有出声,眼中波光变幻不定,之后便又换上了他冷冰冰的笑容:“在等什么人吗,看到我就那么失望?”  寒采薇敛了笑意,眼中恢复寂静如初,想转身离开。  寒皖晨扳过她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如咒语般低语:“就那么想躲开我吗,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是我的。”  寒采薇死劲地抵着他的胸膛,徒劳地挣扎着,最后,几乎是低吼般,她说道:“我很累了,请你放开我。”  寒皖晨定定地看着她失去光彩的眼,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下一刻,没有任何预兆地,他轻轻俯下身子,夺取了她的唇。  寒采薇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海蓝色的裙角划出轻舞般的弧度,右手便落到了琴键上,一阵碎玉般的乱响,震得一树花叶乱颤。  寒采薇未开口的拒绝也被他席卷在唇舌间。她紧闭的唇被不容质疑地分开,寒皖晨狂乱地吻着,纠缠着,似乎想要把她吞噬。原本玫瑰色的双唇在他狂烈的洗礼下变得红艳,几乎要滴出血来。  寒皖晨望着她皱起的双眉,一双朗目渐渐失了颜色,他放过了她的唇,沿着脖颈巡礼而下。寒采薇双眼紧闭着,微微地喘着气。那细密的吻渐渐落到胸口,他灼热地吸吮着,偶尔用了牙齿帮忙,如小兽般轻轻啮咬。寒采薇身体渐渐僵直,却是使了全力推开他。  寒皖晨唇边还留着回味的笑:“你的味道不错,都做过了那么多次,这样只显得虚伪。”  寒采薇的手慢慢探向身后,却落了空。寒皖晨扬起手中的东西,说:“是找这个吗,藏的很巧妙,可惜没有作用。”那是一把精致的小刀,他一翻手便消失在草丛里。他接着说:“拿这个防我,还是对付那个老色狼?”  寒采薇把滑到肩下的肩带系好,拢好飘散的发,月光下,亭亭而立,一双黑漆的眼却泛着决绝的光:“若是反抗不了,至少我可以结束自己,不至于沦为玩物。虽然我和你定下契约,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但不代表我的灵魂也会交付。”说完,踏了月光而去。  寒皖晨没有阻止她,望着她的背影,像是对自己低语般说着:“我不会允许你那样做的。”  地上,只余一树花影凌乱。

第 9 章  半夜,衣柜里传来轻微的响声。李士远小心翼翼地出来,正待打开衣柜门,却发现门扣得死紧,一时无法扳开。他发福的身体陷在窄小的衣柜里显得狼狈不堪,费力地扭动却无法转身回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脸上的肉因为难堪微微抖动着。什么绅士风度、名人涵养到了这当口也荡然无存。  他被困了半天,渐渐感觉有些窒息,鼻孔翕动着,想寻求更多的氧气。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那门竟然打开了。  寻了生路,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却发现房间的窗帘严严地关着,床上依稀看见婀娜的身影。他不由暗喜,反手锁了房间门,急急地向床上摸过去。脸泛红光,嘴里喷着浓浓的酒气,唤道:“小薇薇,我来了哦。”  痴肥的身体扑向床铺,却没有触到预想的温香软玉,床剧烈地晃动,兀自发出不支的吱呀声。他迷惑地抬头,却看见窗帘不知何时开了,正对上寒皖晨讥诮的眼。顿时酒意醒了一半,一身血液几乎倒流。  “李伯伯,这个时候到我屋子里来,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吗?”听到他的问话,李士远倒放下心来,只当寒皖晨给他找了个借口,便循阶而下:“是有生意上的事,事情紧迫,才深夜来访。不过实在不愿扰了贤侄休息,还是明天一早再谈吧。”  寒皖晨接口道:“既然事情刻不容缓,我倒是希望现在与李伯伯商议商议。”黑暗中寒皖晨身后像是张开了撒旦的羽翼,他一步步逼近,那压迫心脏的紧滞感随之而来,对着这个18岁的少年,李士远只觉得冷汗淋漓,竟然无法接口。  寒皖晨走近了,伸手旋开了房灯,突然降临的光明让李士远无所适从地闭上眼,却发现脸颊边紧贴着冰凉的事物。那匕首的寒意袭来,他不由咽了口水,费力地开口:“你要干什么?”  寒皖晨轻哼了一声,把刀收回:“你色胆不小,但是胆量实在不怎么样。刚才只不过是世侄跟你开个玩笑,李伯伯不要那么紧张。我想问你,老头子的寿礼收不到到手是不是很郁闷?”  李士远强自镇定:“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寒皖晨闲适地站着,悠悠地开口:“你和寒青的交易我不想管,不过素闻李伯伯只喜欢不谙世事的少女,不知何时改了口味。寒青这个礼倒是送错了。”  李士远不由接口道:“你是说……”却没有再说下去。想起宴会过后不经意看见寒采薇颈上的红痕,心中大大懊恼。  寒皖晨不再多说,只是开了房门,笑道:“李伯伯,世侄就不送你了。”李士远不再多说,几乎虚脱地走了出去。  寒皖晨扫了一眼房间,那床被李士远压出一道深坑,一旁的茶几也在躲避时被推倒在地,他叹了口气:“实在是脏,叫人怎么睡?”转身出去,找到寒采薇的屋子,顺了栏杆爬进去。  月光铺了一屋,寒采薇一头黑发散落在枕间,白皙的脸精致得像上好的青花白瓷,泛着温润的光。  寒皖晨手指微微抚过她的脸颊,感觉到她的轻颤,低低笑了:“不要装睡,什么时候又给我防不胜防的一击。”伸手摸到枕下藏的事物,扔到一边。  寒采薇睁大了眼,防备地看着寒皖晨,见他脱了外套,翻身上床,身体不由崩直了。  寒皖晨搂过她腰,头在枕头上寻觅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呓语般地说:“太累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呼吸渐渐沉稳。  寒采薇看着他闭上的眼,轻柔的呼吸,扭头望见床边被他扔下的匕首,只有一伸手,她就可以拿到。她目光闪烁着,却没有动,在他怀里,睡意渐渐袭来。  

第 10 章  之后李士远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两人无惊无险顺利离开了李宅。寒采薇不是笨人,其间原委虽不清楚,但也猜到了几分,但是对着寒皖晨也未曾和颜悦色。寒皖晨却什么都没有多说。  C市不大,因为遍植芙蓉,花团锦簇中显得格外幽雅。苏家在C市有一处老宅,离大学很近,寒青便安排寒采薇住到那里。  那苏家有一位老管家姓齐,叫齐海的,侍奉苏家多年。早年苏氏并不景气,几经风雨,他仍不离不弃,先后侍奉过苏勋及苏雅母子。那苏勋膝下只得苏雅母亲一个独女,在苏雅出生没多久两夫妻就因为车祸双双去世,留下苏雅由外公抚养长大,爷孙俩的感情自不待说,苏雅去世后不久,苏勋也郁郁而终。那齐管家把苏家连连惨事都看在眼里,早已是退休之龄,却自愿搬到苏家老宅,继续守护着苏家。  两人走进大门,只见几株榕树盘根错络,枝叶顺了风势而长,遮天蔽日,偶有几声婉转的鸟鸣传来,更显得此处静谧。树下并不像寒家植了各色各样的花卉,只有大片的玫瑰簇拥着,伸展着,绿意昂然,只几枝花蕾初绽,如碎琼断玉点缀期间。  寒采薇看着那几蕊雪白,不由想起苏雅,那像白玫瑰一样典雅的女子,那一缕芳魂是不是就寄托在着满院摇曳的玫瑰上,才有这样的繁茂。  不远处,一位老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膝上一只白猫也眯着眼睛,懒懒地蜷成一团。  寒皖晨走了过去,叫道:“齐叔!”那老人悠悠地应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眼光望见不远处那白衣的少女,浑浊的眼睛微微有了泪意,站了起来,惊喜地唤道:“小姐,你回来了。”又望了寒皖晨,说:“寒少爷陪你回来的吗?”时光似乎又回到了苏雅新婚的时候,脸衬桃花,眉弯新月,一双妙目盈盈,美艳不可方物。  看着老人眼里的期盼,寒采薇不知怎么回答。寒皖晨忙走过去扶着他说:“刘叔,我是皖晨呀,你不记得我了。她是我继母的女儿,叫寒采薇。”齐海应了一声,目光仍是投在寒采薇身上,半晌才收回,喏喏地应着:“之前老爷打电话来说过了,瞧我这记性。”  寒采薇望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露出的失望,心里不禁一酸。这时,脚下一个柔软的事物磨蹭着她的腿,她低了头,正是那只白猫,一双蓝色的大眼望着她,嘴里轻轻地哼着,像是安慰。她把猫抱起,那猫便把脸枕在她胸前,一张圆脸竟看着像笑一样。  齐海呵呵地笑着,眼睛就眯到一起,说:“雪黎以前就最黏小姐,别的人都不让抱的。人都说猫最通人性,谁好谁坏一看便知了。”寒采薇摸着它银丝般柔软的毛,它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舒服地眯着眼,一双肉乎乎的前爪轻轻搭在她手上。  寒皖晨扫了那猫一眼,看着寒采薇乍现的温柔眸光,没有做声。  齐海领了两人进屋,介绍着:“这右边是饭厅,左边是个小客厅,这边是藏书间和我的屋子,有事可以叫我。楼上的两间屋子都打扫干净了,少爷和小姐累了的话可以先去整理休息一下。”便要领他们上去。  寒采薇道了谢,望着齐海蹒跚的话步态,说:“齐叔,我们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还有,不要叫我小姐,叫我采薇吧。”  齐叔告诉了他们房间的位置,但仍是唤她小姐,采薇见他坚持,也不再多言。  寒采薇的房间就在寒皖晨的隔壁。寒采薇进了屋,只见那屋子虽然有些年岁,但是修整过几次,不见一点颓败,布置得清新雅致,白色的小床,粉色的纱帐,只是窗前一张红木雕成的书桌,密密刻着繁复的花纹,一朵朵花像要燃烧起来。寒皖晨拿了行李进来,看见那书桌,走了过去,右手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寒采薇问道:“这是阿姨以前用过的吧?”寒皖晨点了头:“我记得小时候还在上面玩过。”他微颦了眉像是怀念着,“都过去那么久了,有的东西还是一点没变。”风把她的发扬起,发梢轻轻抚过他的脸,他掬了那发放在唇边,淡淡的玫瑰花香。

第 11 章  这样平和的时刻对两个人来说是第一次,直到寒采薇发现他把自己的行李也拿到屋里,稍微和缓的神色又恢复一派清冷。    这样平和的时刻对两个人来说是第一次,直到寒采薇发现他把自己的行李也拿到屋里,稍微和缓的神色又恢复一派清冷。    夜凉如水,一钩瘦月冷冷地升上来了。屋子外种了一色的小叶蓉,树梢正好长到二楼窗户的高度,所以这屋子像是建在树上一般,一树一月,平分了夜色。    寒采薇整个人笼在月光里,只呆看着那夜色。身后刚洗了的头发,发梢还滴着水,就那样在那风里晾着。    那月光照在窗边的红木雕花书桌上,桌上青玉色的水渍笔筒,竹青色珐琅纸镇被月色浸染成银白。寒采薇站在那里,也镀成一身银色,一张小脸在月光下显出如水的弧度。    寒皖晨进了屋,也没有开灯。她知道他进屋,却没有看他,神色缥缈,目光都放在远处。他转身取了毛巾来,捧了她的发,细细地擦拭着。    寒采薇不适地转了头,在他伤害她之后,这样的温柔只是矫情,她不想自己的心有一丝丝的软化,进而沉沦。    望着她侧过去的脸,寒皖晨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神色。他把她拉到怀里,食指轻轻勾勒着她脸上的线条,暗哑的声音说着:“真看不得你老是这样冷淡,想对你温柔一点,让你顺从些,这样玩起来更有意思。可是你不领情,就不要怪我了!”    他紧握着她的下巴,不容她逃开,冰冷的纯吻过她的眉梢、眼睛,最后落到嘴唇,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唇舌纠缠着她的,久久地吻着。    寒采薇呼吸渐渐急促,寒皖晨便放过了她的唇,像宣誓着自己的占有权一样在额头轻吻:“你是我的!”    寒采薇气息紊乱,却仍是自嘲一般微微扯开嘴唇:“除了身体,我的一切都不属于你。我们定下的契约并没有附带其他东西。”    寒皖晨双手探进她的衣襟里,任意抚弄着,轻佻地笑着:“那就够了,我也只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这么完美无缺的身体,要几次都不够。”    寒采薇闭了双眼,咬着唇由他动作。寒皖晨像是故意折磨她,双手游走间寻了她敏感之处流连,寒采薇几乎无力,斜依着他,身体不停颤抖。    寒皖晨感觉到她冰冷的身体渐渐变得滚烫,嘲弄地开口:“还是你的身体诚实得多。”不容她反驳,把她轻放在床上,便要倾身而上。    胸口却没有触到那如丝绸的肌肤,一团绒毛状的东西挡在他身前,几乎让他打了个喷嚏。他直了身体,却看到那只叫雪黎的白猫蹲坐在寒采薇身边,一双蓝眼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光,敌视地看着他,一只前爪扬起,嘴里发出呜呜的警示声。    两人都没发现雪黎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寒皖晨无奈地看着雪黎不容他近身的保护姿态,虽然他一抬手就可以把它丢出去。他坐到床边,无力地笑着:“它把我当坏人了。”    雪黎见他移开,仍睁了大眼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寒皖晨也没了兴致,把手枕在头下,睡到床的一侧。寒采薇摸摸它圆圆的脑袋,它讨好般咪咪叫着,晃着脑袋,过不久便寻了两人之间的位置蜷成雪球睡了。    之后雪黎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窝,非要寒采薇抱着睡,寒皖晨几次把它拎出去,它却总能找到缝隙钻进来,仍是睡在他们之间。两人,一猫,日子倒过得相安无事。    没几天大学开学了,寒采薇一进校,便受了很多关注。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温婉柔美的气息活脱脱一个从古代仕女图中走出的美人,少见的清纯便把一大堆粉黛颜色比了下去。她平时很少言语,课余也没参加什么社团,却使得大家对她的一切更加好奇起来,连眉目中的那抹轻愁都成了感慨注意的焦点。    对大家的种种揣测,寒采薇似有察觉,却仍是独立独行,少有人亲近。    夏天的太阳在入暮时分仍有些热烈。等到大部分人都走了,寒采薇才收拾了书走出去。    此时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寒采薇,你等一下。”    寒采薇站定了,那人转眼已到了跟前,手里还拿着书往包里塞着,一边说着:“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家就在你们附近呢,我好几次都看见你了。”    寒采薇望着他,白色T-shirt,自然卷曲的头发,一双明亮的眼睛隐在厚重的黑框眼镜下。看着那人企盼的眼,她缓缓地开口:“我不认识你。”    那人只差没有哇哇大叫,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滔滔不绝地开口:“那次在海边我们就见过了,我还画过你呢。没想到在大学和你变成了同学,我就坐在你旁边的。”    看寒采薇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他终于住了口,介绍着:“我叫柳若廉,很高兴认识你。”    寒采薇听到那个名字,心里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和那个人的名字那么相似。只是片刻,她又恢复了冷静,只是礼貌地微笑着。    拒绝了柳若廉非要送她的好意,他却不由分说地把一把伞递给她,说是怕她晒坏了。寒采薇拿着手里的伞,不知道往哪儿放,却看他已跑到马路对面了,向她挥着手,笑容里的热烈丝毫不比太阳逊色。    寒皖晨这些天都在C市的分公司忙着,这天下午正好开车来接她,看见她手中的伞,灰蓝的布面,不是她喜欢的颜色,一路上只是默默的,也没有多问。    柳若廉走到对街,在一辆黑色轿车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柳若廉上了车,摘下眼镜,眉目中掩饰不住的得意:“哥哥,我比你先找到她了。”    佳人已渺,只剩路旁的木芙蓉轻轻摇曳着。

第 12 章  半夜,寒采薇被一阵响声惊醒,起身看到寒皖晨紧闭着眼,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似乎被噩梦纠缠。她开了房灯,拍了他一下,他仍是不安地动着,没有清醒,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寒采薇唤着他的名字,他睁开了眼,却只是茫然空洞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寒采薇略略有些担心,试探地唤了他一声:“寒皖晨,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叫声,他侧了头看她,眼光便停留在她颈子上。那脖颈曲线优美,赛雪的肌肤下可以看见青色的静脉。    寒采薇被他的目光惊住,不由得向后挪动着身体。一旁雪黎圆睁着眼,挡在她身前,一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而下一刻,它便被扔到地上,发出一声惨烈的哀鸣。    看他渐渐逼近,寒采薇想翻身下床,她的脚却落到他的掌握中,使劲一拽,寒采薇便被拖到他身旁,他的腿顺势压上她,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寒采薇望着他,突然有种错觉,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魔。那阴冷的目光不像是人的眼,像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寒皖晨手捏住她的脖子,慢慢加力,兀自说着:“都是你,害死了我母亲,为什么连我也不放过。你知道我每天在地狱里的滋味吗,我什么都不敢奢望得到,甚至害怕幸福的感觉,因为即使得到也会马上失去。”    手上的力度渐强,寒采薇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剧烈起伏着,想汲取更多的氧气,双手想扯开他却徒劳无功。    不期然却想到了妈妈,那时的她,被人那么痛恨地想置之死地,是否会像她此刻这么心痛呢?眼前一切渐渐浑浊,依稀可以看见寒皖晨狂乱的眼,冷若冰霜的神情,浓郁而沉重的恨意让她眉拧到了一起。    那力道渐强,寒采薇渐渐白了面孔,双手无力地垂下了。她睁着眼,眼中泛起荧荧的水色。这么久了,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真的好累,就这样睡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解脱?她这样想着,沉入了浓重的黑暗里。    雪黎却没有逃开,重新爬上床来,此时奋力地一跃,爬上寒皖晨的肩,爪子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寒皖晨被那疼痛乍然惊醒,神志渐渐清明。眼里退去了阴霾之色,又恢复了平静。当他看到寒采薇软下去的身体,脖子上明显的青紫,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有一刻他几乎不能呼吸。他俯下头,把唇对上她的,把空气灌进她口里。看她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把她搂在怀里,痛楚地闭上眼睛:“对不起,对不起……寒采薇,我怎么能失去你呢。”    雪黎一边不安地走动,一边喵喵地叫着,像是控诉。寒皖晨看了它一眼,说:“谢谢你,不是你,我差点……”雪黎一双圆眼仍是瞟了他一眼,似乎是警告。    寒采薇感觉意识昏沉中,一直有人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悠悠地睁开眼睛,身旁是空的,只有雪黎还睡在身边。    多么希望昨夜的一切是梦幻泡影,那掌纹却清晰地刻在她脖子上,狰狞地嘲笑着她。那个雨天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迈不过,逃不开。    放学路上,寒采薇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到寒皖晨的号码闪烁着,她接起来,对方却没有出声,过了很久,隐隐传来轻轻的叹息,电话挂断了。    手机还拿在手里,有片刻头脑里都是空白。    这时,几个女生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挡在她身前。    那为首的女生大约20出头,染了一头黄发,像枯草一样顶在头上,一脸油彩掩盖了原本清秀的面目。她推了她肩膀一下,说:“你就是寒采薇吧,就是你这个狐狸精抢了我妹妹的男朋友,看来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寒采薇不想和她纠缠,掉头欲走,那女生却扯过她衣袖,不让她离开。    寒采薇厌恶地看着抓住她的手,沉沉地命令着:“放开手,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人。”手机就握在手里,她悲哀的发觉,这个城市里,寒皖晨是她唯一亲近的人,可是她握紧了手,不想向他求救。    那女生却变本加厉地扯着她的头发,一旁的女生也围了过来。纠缠中,寒采薇衬衣领口的扣子被扯落,她用手捂上,再没有对抗的能力。    此时一双大手把施暴的手抓起,使劲地扔到一边。那女生一个踉跄,跌到一边,手几乎脱臼,疼得她几乎掉了眼泪,哪里还有力气再逞凶,其他的人也退到了一边。    寒采薇凭着她对周围人为数不多的记忆,认出了他,是柳若廉。    柳若廉拍了拍手,说:“几个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    “你这个四眼田鸡也来英雄救美,你跟我等着瞧。”那女生吼完,领着一众人怏怏地走了。    柳若廉瞥了她们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上的打输了都这么说,一点新意都没有。”    他转了身,看到寒采薇仍跌坐在地上,向她伸出手:“你没事吧。”寒采薇摇了摇头,手仍是捂在领口。柳若廉把她扶起,脱了身上的衬衣给她,说:“为什么总看见你受伤呢?”    寒采薇没有拒绝,默默地拢在身上。他眼镜后的眼睛仍是单纯无害的,仿佛刚才乍现的凌厉目光只是海市蜃楼。    一路走着,柳若廉径直说着:“也许你不知道,那女生的妹妹也是今年的新生,前几天向欧阳学长告白被拒绝了,他宣称喜欢的是你,那欧阳学长也算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件事学校里都传开了。”    寒采薇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鄙夷:“仗着别人喜欢自己就可以任意伤害了吗,我看不起这种人。”    柳若廉应和着,不忘叮嘱几句:“这些天还是要小心一点,以后我送你回家吧。”    寒采薇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失去了机会。在这个路口,他不由分说地拉了她的手,跑向马路对面:“马上绿灯了,快过去!”    那一天,此时从这个路口经过的人都会看到,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在马路上快跑着,白裙子掠过,像一只翻飞的蝶。身后,阳光洒了一地。    苏园外面,看到寒采薇的身影隐没在那扇门后,柳若廉仍是站在原处,抬头看着伸出围墙的枝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落在他眼里,回想起寒采薇脖子上青紫的痕迹,他不由皱了眉头。

第 13 章  寒采薇才进屋,齐叔就叫住了她:“小姐,今天少爷有客人来,用餐时间会晚一点,待会七点在饭厅用餐。”寒采薇应了一句,正想上楼去,就看见寒皖晨和一个男子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那男子不过二十出头,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圆圆的眼睛,眼角扬起,似乎总是在笑,松软的头发微微卷曲,覆在额前。他笑起来嘴角向右斜着,坏坏的玩世不恭,才让人不会误会他只是一个高中生。    寒采薇突然觉得眼熟,直到雪黎出现在她面前,伸出前爪扯着她的裙子,耍赖地要她抱,她才突然想起雪黎捣蛋的时候也是一副坏笑的样子,和他好像。    寒采薇收回视线,抱着雪黎上了楼梯,却感觉到身后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心里虽然不安,脚下步伐仍是稳健。    寒皖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她身上短袖男士衬衣,微微凌乱的头发都落在他眼里,他嘴角的线条变得坚硬起来,他对身后的男子说道:“东尼,帮我查一下她今天遇到了哪些人。”    那被唤东尼的男子皱起眉,有些不悦地抱怨着:“为什么我堂堂一个侦探要去干类似捉奸的,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小美人,就来奴役我了,我的命好苦啊!”说到最后,整个人干脆趴到他肩上,抱怨成了诉苦戏。    寒皖晨看着他唱作俱佳的表演,说:“我不管你最近又迷上了哪一部乡土戏,这件事你给我好好办。”瞪了肩上的人一眼,身上的树袋熊好讨厌。    东尼幽怨地看着他,他才不要告诉他他在看《阿信》呢,嘴上不忘反驳:“才没有,你交给我的事哪一件没办好,放心吧,有我出马肯定搞定。小美人到学校肯定很多人觊觎了,你不好好守着,说不定就跟别人跑了。”最后一句话绝对是诅咒,常常看到寒皖晨一张酷酷的脸,就是心里不爽。    寒皖晨瞪了他一眼:“你不说废话就活不了是不是,那边的事也要继续查才行,堂堂东烽堂的当家,这点事还难不倒你。”    东尼再一次怀疑自己交错了朋友,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他没法再抱怨。真是一朝不慎,误交损友啊。    寒皖晨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就拜托你了!”停了一下,他目光黯了下来:“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齐叔来叫她用餐的时候,寒采薇看了看表,还是六点半,平时用餐的时间。    看到她疑惑的脸,齐叔悄悄地说道:“少爷说你胃不好,不禁饿,还是原来的时间用餐。”    寒采薇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一向严肃的齐叔向她挤了一下眼睛,虽然此时望过去齐叔还是神色如常。    再见到东尼的时候,近看去,他的眼睛是深蓝色,浩瀚的大海的颜色。    东尼的目光对上她的,解释道:“我外公是英国人,所以我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寒皖晨看了寒采薇一眼:“这是我的朋友,东尼。”    寒采薇有一刻的诧异,他跟她说自己的事?    很快,她便发现东尼是一个有趣的人,吃晚饭大家心情都非常愉悦,连一向严肃的齐叔也被逗得大笑起来。    离开的时候,东尼想给寒采薇一个晚安吻,刚凑过脸去,寒皖晨的拳头就落到肩上。他捂着胸口痛苦地哀号,眼睛还瞅着寒采薇。而下一刻,寒皖晨一句“不送”,他几经被推出门去。    寒采薇看着合上的门,门外东尼忿忿不平的声音隐约传来,她嘴角不由上扬:“你的朋友很有趣。”    寒皖晨似乎惊诧于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像昙花一现的美,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    寒采薇在他的目光中有些不自在起来,那分明该是看情人的目光不是吗,而前一夜他才想置她于死地。她的手不由抚上脖子,敛了颜色,转身上楼去了。    寒皖晨没有追上去,一双眼又恢复了无波无澜。地上,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那一夜起,他没有再进她的房间睡。

第 14 章  一家韩国料理店的包厢里,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    “哥,昨天我的表现不错吧。”一个清脆的女声问道,言语里颇有些沾沾自喜。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似乎是埋头吃东西的间隙,那男声不客气的批评着:“妆太难看了,演得太夸张,台词和恶劣,退场太快了,你都没看到我给你使眼色了吗?最要命的是最后那句台词,亏你想得到。”    “我以为你给我抛媚眼,让我快离开,好让你和美女独处嘛,人家也是用心良苦你都不感动一下。我知道最后不该说你四眼田鸡,我错了嘛。”    “重点不是这个……”真被打败了。    “还说呢,你昨天弄得人家好痛。”    “柳青青,不要说那么暧昧的话!”某人的头被敲了一下,接着是小声的抱怨声。    寒皖晨双手环胸,依在包厢外面,悠闲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过了不久,门打开了,柳若廉率先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寒皖晨,倒没有太意外,只是对身后的小女生说:“青青,你先走吧,哥还有点事。”    那叫柳青青的女生不过十六七岁,一头乌黑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脑后,赫然一个小淑女。不细看怎会知是昨天那个小太妹,褪了脂粉,便是天壤之别。她应了一声,担忧地看了柳若廉一眼,但仍是乖乖的转身出去了。    寒皖晨看了她一眼,又望向柳若廉,说:“你的戏倒是演得不错,比你妹妹好多了。”    柳若廉笑了一下:“承蒙夸奖。”    寒皖晨望着他,眼睛里有了一丝笃定:“我们好像没见过面,但是你却认识我,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这样居心叵测地接近采薇,有事就冲着我来,我随时奉陪。”    柳若廉打断他:“我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对你没有兴趣。”看到寒皖晨眼里的怒意,他笑着说下去:“对寒采薇,我志在必得。寒采薇不是你的玩具,你未必能控制得了。”    寒皖晨很想挥手把他脸上的笑打落,他拎着他的衣领,是威胁也是宣战:“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我不会把采薇交给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毁了你。”    柳若廉扒开他的手,整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仍是一派轻松:“你的意思是,若我不是狼子野心,只是单纯地喜欢采薇,就可以交给我了吧?采薇跟着你只会受伤而已,难道你要把她拖下地狱才算吗?”    看寒皖晨一时没有回答,他接着说,“你没有办法对付我,到现在你连我的资料都查不到吧。现在你已经是四面楚歌,还是担心你自己好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寒皖晨泄愤地捶了墙一下,痛楚地闭上眼。是的,早上东尼给了他电话,竟然不能在国内查到柳若廉一点资料,好像一切都被刻意地掩饰了,而他对自己的事却了如指掌。一个19岁的少年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量,那柳若廉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呢?  

第 15 章  教室的后方,寒采薇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笔在书上轻划。阳光从树缝筛下,斑驳地落在书上,一点点光晕变幻着姿态。    这个月寒皖晨每天必定来接她放学,她除了学校、家里便再没有其他去处了,这让她心里生出些许烦躁来。    一个彩纸叠成的纸鹤突然飘到桌上,侧头看见邻桌的柳若廉向她点头微笑,眼睛转动着,示意让她拆开看。    寒采薇把纸鹤拆开,上面写着:“采薇:选修课好没意思,我们逃课如何?我知道有个地方,你肯定喜欢。”    因为上次的事件,这个月来柳若廉和她倒没有了以前的生疏,平日里他也只是保持着朋友的风轻云淡,让她觉得很舒心。她看了外面的阳光,灿烂美好,一缕缕似乎在诱惑着她。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宝贝自己的皮肤,对那阳光唯恐避之不及,相反的她很喜欢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所幸天生丽质,一身肌肤晒过之后只会发红,之后仍是如冰雪一般。    只是对他这突然的邀约有些惊讶,寒采薇有些犹豫,她实在是一个慢热的人,柳若廉对她很好,她也只把他当一般朋友而已,平日除了一起走,说说话,便没有更多的接触了。    她正想着,却瞥见柳若廉悄悄收拾了东西,趁老师转身的空档从后门溜了。心突突跳着,纷乱的情绪本来早已搅得她听不下去,鬼使神差地,她也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出了教室,一直走到转角,寒采薇才靠着墙舒了一大口气。柳若廉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少了平日的雪白晶莹,多了些娇媚生气,像一朵沾了露水的蔷薇,直让人想采撷收藏。他手微微抬起,又按捺地放下了。他靠到她旁边,说:“一看你就是好学生,从来没有逃过学是不是?”    寒采薇叹了口气:“很久没逃过学了,有点紧张。我小时候可是经常逃的,因为不想上学,就被妈妈骂。”回想起往事,一双大眼微微眯起,像一只享受着日光浴的猫。    柳若廉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说:“你知道那些男同学暗地里都叫你什么,叫你冰美人,其实你笑起来更美,可以电晕一大堆人。”    寒采薇对他的赞美有些不自在,微低了头,说:“你说有个好地方去,在哪儿呢?”    “你跟着我走吧,我楼下有车,载你过去。”他说。    “楼下哪有停车场呀?”    “是自行车啦,不行吗?”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风扬起她的长发,像黑色的锦缎。寒采薇微微抬起头,透过林荫道上树的枝叶看着天上的流岚,云卷云舒,如一副写意的画在心头展开。    一旁的木芙蓉傲然绽放在枝头,那样的姹紫嫣红,妖娆了一路景色。    大约半个小时,柳若廉停下了车,稳住车身让寒采薇下来。经过烈日的洗礼,白皙斯文的脸上却只有些微的汗水,仍显得清爽干净。    走了两百多米,一个大湖出现在面前,只见花浪轻翻,犹如流动的山水画卷。一条长廊在波心横卧,质□古雅,蜿蜒曲折,与通幽的小径接连,使人想到漫步其上,便像入了画境一般。    柳若廉看到她眼中的欣赏,说:“我没有介绍错吧,这个时候来的人很少,少了些喧嚣纷扰,正是湖光山色最美的时候。”    寒采薇随了他的脚步走上长廊,直走到湖中小亭。    柳若廉看着她,说:“第一次在海边遇到你,我就知道你喜欢大海,那样的广阔,确实能让人心绪平静。可惜C市离海边太远了,不是时时见得到。有人把湖又叫做海子,是大海的儿子,这样的景致也是不错的。”    寒采薇心里一惊,他确实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喜欢海是因为喜欢那样的静谧,让自己的心再无波澜。  柳若廉看到她被猜中心事的迷惑,说:“不要奇怪啊,因为我也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到海边去,只不过凭着自己的习惯去看待你的想法罢了。”他转过身,朝着波心呼喊着:“啊!”    那环绕的山峦回应着他的呼声,一叠一叠荡漾开去。    听着那回声,柳若廉舒了口气,对着寒采薇说:“把想说而没说的话都喊出来,这样心中的郁气都发泄出来了。而且海子可以感应得到你心中所想的,说不定就可以实现了。”    寒采薇摇着头,推却着,却抵不过他磨人的劝说,小声地喊了一声。    柳若廉似乎很不满意,又闹了半天,笑声不断从小亭传出,像涟漪一圈圈在湖面上扩散开去。    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柳若廉拿出包中的画纸、画具,在纸上描画,不时和她说上几句。寒采薇坐在一旁,看那一轮红日渐渐落了下去,直要没入江中,临波照影,对影成双。    寒采薇见天色渐渐晚了,想要回去,看柳若廉仍在画着,犹豫着该不该打扰他。目光落到他的侧面,英挺的鼻梁,轮廓优雅,眼镜后深邃而专注的眼,坚毅的剑眉,突然有一种错觉,不由伸了手想把他的眼镜摘下。    柳若廉却正好转过脸来,寒采薇的手不及收回,就停在那儿了,血液倒流,一张小脸浸染得比天边彩霞还要绚烂。    柳若廉却没有多说,收了画具,带着她从原路回去。寒采薇看着他的背影,那种奇异的感觉仍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第 16 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寒皖晨仍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学校里出来,他拨了家里的电话,齐叔说寒采薇还没有回来,不由掠过不祥的预感。    他拨了寒采薇的电话,接通了很久没人接听,突然信号就断了,再也不能接通。心突然绞痛一下,那种失落感渐渐扩大,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生命中抽离,痛彻心扉。他捂着胸口,轻喘着,发动了车。    车飞驰着,寒皖晨头脑里一阵一阵的眩晕,路上一盏盏路灯都变成了各色光点,盘旋着,似乎密密地笼罩下来。前方岔路有一辆机车突然驶出,眼看就要撞上,他猛地扭转方向盘,轿车倒向路旁,直直地撞上围栏,他的头磕到方向盘上,满脸都是鲜血。    救护车到来的时候,只见伤者倒在驾驶舱里,车门大开着,似乎想爬出去,手里还拿着手机,嘴里念着模糊不清的词。他的眼睛仍勉强睁开了一下,那血色模糊了他的视野,之后便陷入黑暗的深渊。    “采薇……”    寒采薇坐在车后座,听见手机里的电话响了,便伸手去够。    柳若廉勉强稳住车身,说:“不要乱动,小心摔到了。”    那铃声仍倔强地响着,寒采薇直觉便是寒皖晨打来的,他不会还在学校外面等他吧。夜色渐渐笼罩,街上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成了流光溢彩的河,缓缓流向身后去。    她有些仓皇,对柳若廉要求着:“停一下吧,我要下车。”    柳若廉仍是稳稳地骑着,速度不减,寒采薇强挣着要下车,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要下去,我们被人跟踪了。”    寒采薇回头扫了一眼,变了脸色。两辆黑色的机车像鬼魅一样跟在他们身后,时近时远,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一个下坡,柳若廉加快了速度,他的声音随风飘来:“他们好像来者不善,却不敢轻易下手,等到了市区我们就安全多了。”    对方好像也知道他们的打算,步步紧逼上来,互相点了下头,一辆车便加快了速度,像离弦的箭飞驰到他们前面,车身急甩,挡在了他们身前。    下一刻,柳若廉便稳稳地刹住车,对身后的寒采薇说:“待会我应付他们,你找到机会就先跑,不要管我。”    寒采薇被他护在身后,那两个人像恶魔的使者一般,不依不饶地逼上前来。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干净利落地扒出匕首来,向两人挥去。    柳若廉把寒采薇推到一边,双手格开两人的攻击,脚下猛地一扫,那人堪堪避过,脚下有些虚浮。    寒采薇跌到路旁,看见银光闪烁,两人渐渐紧逼,柳若廉袖口已经破了,血顺着手臂蜿蜒,一滴滴落在地上。    闻到血的味道,回忆如潮翻涌,她不能再看见有人在她面前死去。环顾四周,看见路旁有一根细长的水管,一端已经锈断了,便伸手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狠命地戳向其中一人的背部。    那人防不胜防,被打得一个踉跄,背上都是淋漓的鲜血,哀哀叫着。寒采薇却不敢放松,仍是死命顶着,那尖端更深地刺了进去。    另一个人看见同伴受伤,往后一扑,脚踹到寒采薇胸口,把她踢了开去。    六年前的那个雨天,她在死神面前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如百合花一样的人在她面前飘逝,那是她的罪,而现在她可以偿还了吧。她嘴角还带着一抹绝尘的笑,像断线的风筝落到地上,失去了意识。    柳若廉把眼镜摘下,眼里都是血色,像一匹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看着两人。那噬人的凶光让两人吃了一惊,不过瞬息间,他已到了跟前,一脚踢在一人脸上,那人眼角的鲜血模糊了眼睛,反应也慢了半拍。柳若廉又补上一脚,利落地把他掀翻在地。    被寒采薇弄伤的人很快也失去了反击的能力,柳若廉把脚放在他背上的伤口上,慢慢地加力,那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不久便晕死了过去。    另一个人正奋力地爬起来,想悄悄溜走。柳若廉拾起他落到地上的匕首,走到他身前,问道:“刚才是你哪只腿伤了她?”    那人在他凌厉的目光里喏诺地说不出话来,柳若廉走上前,低下身来,因为背光的关系,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显得深不可测,一双眼却发出嗜血的光芒。    手中的匕首准确地挥了下去。    几声哀鸣惊起了树上的飞鸟,扑翅声在空中响起。    远处车声渐近,柳若廉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抱起寒采薇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走远后,地上失落的包里,手机低低地响了几声,再没了声息。

第 17 章  加护病房外,医生刚查房出来,东尼匆匆赶至,拦住为首的老教授焦急地问着:“医生,我朋友寒皖晨现在情况究竟怎样?”    那个老教授推了一下眼镜,说:“病人现在的情况基本稳定,意识也刚刚清醒。我们头颅CT上发现他有轻微的脑震荡,而且伤口失血太多,还要留院观察。”    东尼道过谢,进了病房。    病床上寒皖晨脸色和床单一样苍白,戴着氧罩,身上接着心电监护。听到东尼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    东尼走了过去,坐到一旁,嘲弄地说:“你小子也总算有了今天,看你还怎么嚣张。”调侃的话说到最后,却带了些微的苦涩。    寒皖晨伸手把氧罩揭下来,手扶着床沿,想挣着坐起来。    东尼忙把他按下,一边说道:“看见我就那么激动啊,虽然我长得是很帅啦,但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嘛。”    头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有暂时的眩晕,寒皖晨睁着眼望着他,问道:“采薇回去了吗?”    东尼说:“听见你出事的消息就赶过来了,路上给你家打了电话,齐叔说她还没回去,我已经叫手下去找了,你急也没用,安心在这儿养病,找到小美人我会尽快通知你的。”  寒皖晨没有说话,微微阖上了眼。    东尼被被子掖到他身下,转身走了出去,关门时仍不忘补了一句:“兄弟,真看不得你这么虚弱的样子,赶快好起来吧。”    黑色的轿车就停在身前,柳若廉抱着采薇上了车。    车发动了,驾驶舱里的人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眼里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柳若廉把寒采薇斜靠在肩上,对前座的人说:“哥,难得你亲自赶来,江医生通知到家里了吗,我怕采薇有事。”    那人瞟了他一眼:“不止你一个人关心采薇,家里都准备好了,我们快赶回去就是。”    郊外一栋白色的公寓里,柳青青看见柳若廉抱着一个纤细的女孩进来,忙走上前来。那女孩显然昏迷了,额头上一处伤口还流着血,在雪白的脸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她认出就是上次柳若廉叫她假扮小太妹去骚扰的女孩,急急地问道:“哥,刚才大哥叫了江医生过来,在楼上等着呢,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了?”    柳若廉抱着寒采薇上楼,丢下一句话:“没空回答你,你问你若谦好了。”    小淑女看着柳若廉抱着寒采薇消失在楼梯转角,低头不语。    柳若谦便是柳若廉的大哥了,看他不过二十七八,却已散发着沉稳的气息,一张俊逸的脸轮廓分明,长得倒比柳若廉要俊上几分,一举一动都无不妥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柳青青的失落他都看在眼里,便走了上去,拍着她的肩说:“若廉的性子就是太急了,现在事发突然,还是先看看她再说。”说完,拉了她的手也上去了。    听到江医生宣布寒采薇并无大碍的消息,众人都放下心来。    江医生包扎好伤口,又补上一句:“但是现在她还没有清醒,还要多观察一下,具体有什么问题还要清醒后才知道。”    安排好江医生住在隔壁,柳若谦说:“还是先给她家里打个电话,不然她家里人会担心的。”  柳若廉按住他的手,说:“哥,我去打吧。”    柳若谦看了弟弟一眼,说道:“也好,跟她家人好好解释一下。今天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采薇这里我守着就行。”    柳若廉看着寒采薇昏睡的脸,和柳青青走了出来。    柳青青看着他走到房门前,要开门进去,走过去拉住把手,说:“哥,你根本就没想过跟她家里人说,是吗?”    看柳若廉没有说话,她继续说道:“你就那么想把她据为己有吗,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柳若廉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她的手,命令道:“让开。”    柳青青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冷漠的背,说:“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推开,你眼里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我。”她转身跑开,走廊上回荡着一路的步履凌乱。    屋内,床灯微弱的灯光照着寒采薇沉睡的脸,白皙透明,像婴儿一样的纯净。    柳若谦坐在床边,久久地凝视着她的脸。握着她冰冷的手,他喃喃地说道:“采薇,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第 18 章  蔷薇花架下,少年把编好的花冠戴在小女孩头上。    女孩一双大眼像盈着露水,双颊殷红,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就像一朵娇嫩的蔷薇花。她戴着花冠,白色的公主裙在秋千上飞舞,笑声荡了一地。    荡得累了,身子软软地依在秋千上,头偏斜着看着少年。    “采薇长大了想干什么?”他坐到她身旁,问道。    “我想变成像妈妈那样美女。”小小的女孩如是说。    “为什么呢?”    “因为想当哥哥的新娘啊,新娘都好漂亮的。好不好啊,柳哥哥?”    “好呀。”    “就这样说定了哦,我们打勾。”    “好。”    女孩认真地和他打勾,按手印,然后快乐地跳起来搂着少年的脖子,像一只小小的白蝶,依在他肩头。    空气里都是芬芳的蔷薇花香,阳光撒了一地。    阳光照在寒采薇脸上,她睫毛微微翕动着,睁开了眼睛。    那光线让她的眼有一刻的刺痛,眼睛轻眨着,努力地适应。身体仍是绵软无力,手被一双大手密实地包裹,她想缩回手,却惊动了床边睡着的人。    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寒采薇头脑里有瞬间的空白,无法反应地任他握住双手。    时光荏苒,尤记当初年少时。    那张脸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添了些成熟的气息,轮廓也退去了少年的稚气,更加分明了,只是那双眼仍没有变,像温润的玉,让人忍不住在他目光中沉沦。那些在他身边的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候,虽然物是人非,但残存的美梦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席卷了她,几乎让她不能呼吸。而此时,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双手轻颤,抚过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一寸寸刻画出这十年岁月的痕迹。    柳若谦疼惜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把她的手轻放在脸颊上,轻道:“采薇,不是做梦,我真的回来了。”    东尼进了病房,小心地关了房门。    看到他进来,寒皖晨从床上坐起,问道:“有采薇的消息了吗?”他语气很和缓,可是放在床边的手却不由得收紧,泄露了他的情绪。    东尼看了他一眼,顾左右而言他:“看来你恢复得不错,两天前还看见你那个死样子。”    寒皖晨看着他的眼,说:“你肯定查到了什么,快说。”    东尼笑了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作为朋友我肯定会担心你嘛,不过小美人也有麻烦,真是为难啊。”    看到寒皖晨瞪向他的眼,他无奈地摊手:“不要用这样热情的目光望着我,我会受不了的。”他正了眼色,接着说,“你要冷静点,我查到当天带走小美人的车是属于万新企业,就是最近新崛起的电子企业,这不用我多说了,你肯定比我清楚。就这样顺藤摸瓜,竟然发现万新企业真正的操纵者是柳若谦,就是以前柳氏企业的大公子,而之前你叫我查过的柳若廉就是其弟,柳氏破产后,他就到了美国,之前的国内的资料都被封锁起来。据说他在美国与当地的黑社会走得很近。也难怪我们之前查不到他的资料了。”    “柳氏?是不是当年破产的柳原的公司?”言语里已经有了一丝笃定。    “是的,怎么了?”    “那采薇就危险了。”说完,寒皖晨掀了被子,把手上的点滴一扯,从床上翻身而下。    东尼再也没办法保持吊儿郎当的姿态,忙把他抚住,朝他吼道:“快躺回去,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寒皖晨手上的鲜血一点点滴在地板上,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血花。他扶着东尼的肩,稳住身体,要求道:“带我去找采薇吧。”

第 19 章  清晨,郊外的公寓外弥漫着淡淡的薄雾,树叶上晶莹的水珠像流动的珍珠,顺着叶面流下。清脆的鸟鸣互相呼应着,在林间此起彼落地响起。    寒采薇自两日前清醒过后,江医生说她已无大碍,但仍是沉睡的时间多。    柳若廉走进来,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她昏睡的脸。    寒采薇阖着眼,睫毛像蝶翼轻轻覆在眼睑下,呼吸浅淡均匀,一张小脸也恢复了些红润。不知过了多久,她微皱起眉头,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轻轻翻了身,轻柔而温暖的鼻息就掠过他的脸。    柳若廉看着她额上的伤口,伸手把落到她脸颊上的一缕秀发拂到一边。小巧秀气的鼻翼下,薄薄的嘴唇像带着露水的粉红玫瑰,娇艳诱人,目光就停在那儿了。他的手在她唇上流连,寒采薇在梦中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过头去。    柳若廉看着她颦起的眉头,目光中有了一丝坚决。    这时,柳若谦推门进来,看到他微微俯下的头,目光闪烁了一下,说:“若廉,楼下有人来找,下去一下。”    柳若廉应了一声,和他走出门去。    柳若谦关了房门,看着柳若廉冰冷的脸,问道:“你没有跟采薇的家人说吗?”    柳若廉扬起嘴唇:“哥哥,其实你心里也不愿采薇离开吧。说与不说,其实你早就知道,只是你要遵循你谦谦君子的操守,这恶人始终要我来当。”    柳若谦沉默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警示地说道:“不要伤害采薇,她是无辜的。”    柳若廉也回视他,目光里都是挑衅,说:“哥哥,你已经什么都有了。从小就是这样,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我想要的只有一样而已,你这样都不放过吗?”    柳若谦靠在墙上,沉痛地闭上眼,声音低哑:“若廉……”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柳若廉却不再看他,径直走下楼去。    寒皖晨和东尼早候在楼梯下面,看见他们下来,寒皖晨迎了上去,对柳若谦说道:“前日我姐姐出了意外,幸亏得你们相救,不甚感激。今天我是来接她的,可以带我上去吗?”    柳若谦侧身让他上去,解释道:“因为事出突然,没有联系到她的家人,让你们担心了。”    寒皖晨点了头,走上楼去,东尼也跟着他上去。    寒皖晨走到柳若廉身边的时候,他没有让开,盯着他的脸,眼里都是彻骨的寒意。    寒皖晨脸色苍白如纸,但目光仍是不减锐利,不示弱地看着他,仍是向前走着。肩膀抵向柳若廉,牵动了胸口的伤口,让他的脚步有些不稳,嘴唇紧抿着,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东尼在身后扶住他,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目光冷了下来,带着冷冷的笑对着柳若廉说道:“你大哥都发话了,作小弟的还有异议啊,再怎么说,采薇的亲人是他,于情于理,你们没有理由扣住人不放吧。”    柳若廉目光仍是紧摄住寒皖晨苍白的脸,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让到了一边。    寒皖晨上了楼,找到柳若谦指示的房间,看到床上睡着的人儿,有片刻他停住了脚步,然后走上去抱起寒采薇柔软的身子,一步步走下楼去。    身后仍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尾随,似乎是一种挑战,一种宣誓。    上了车,寒皖晨把寒采薇安放到后座,坐到前面。    东尼发动了车,看着寒皖晨额上的汗水,嘴角紧绷的线条,问道:“没事吧,明明受了伤还要逞能去英雄救美,交给我就好了嘛。现在小美人安然无恙,可以放心了吧。而我这个苦命跑腿的,还得把你们两个送到医院去。”    寒皖晨紊乱的气息渐渐平稳,侧过脸问他:“谁把采薇弄伤的查到了吗?”    “有一点头绪,可能跟C市的黑社会有关。不过实在是奇怪,小美人没有跟谁结怨,怎么会有人去袭击她呢。”    看寒皖晨沉默不语,东尼沉吟一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那么紧张,小美人不会和柳氏破产有关系吧,可那时她不过是个10岁的孩子呀。嗯,这场袭击的戏说不定就是柳若廉自导自演的,可是如果是这样,小美人落到他们手中就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带回的呀,实在想不通。”    寒皖晨把身体靠在车座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件事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第 20 章  因为寒采薇昏迷不醒,一直在加护病房留住。又过了四日,寒采薇仍没有醒过来,寒皖晨请来神内科权威的专家张教授,检查之后仍是没有定论。    寒皖晨伤口已经结痂,可以下床活动,便进了张教授的办公室,问道:“我姐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张教授看了检查结果,说:“检查的结果都是正常的,脑部没有受损的迹象,但是有的脑部出血的病人在初期CT检查是无法成影的,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但是她其间曾经清醒过。”    “神经系统的病本来就很复杂,有脑外伤的患者可能存在‘中间清醒期’,受伤后一段时间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之后才会表现出相应的症状。她很可能就属于这种情况。”    寒皖晨坐在那里,手心里渐渐湿润,双手紧握住膝盖,追问着:“那她什么时候可以清醒呢?”    “这很难说,清醒的时间越早,对她脑部损伤越小,反之,就算醒过来,意识也可能丧失。”    寒皖晨抿着唇,很久时间没有说话,之后轻嘘了口气,又嘱托了几句,道谢出来。    坐在寒采薇床头,他久久地凝视着她平静的脸,看着她平稳的呼吸,胸膛微微起伏,就像只是睡着了。    他双手紧握着她的手,有些吃力地呼吸着,轻声说道:“寒采薇你快醒过来,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的碰你吗,尤其是你痛恨的我,是不是该起来狠恨的把我的手甩开!”    寒采薇仍是静静地躺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手无力地任他握着。    寒皖晨久久地望着她阖上的双眼,终于缓和了呼吸,叹了口气:“采薇,很多事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现在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剩下了,以后也许再没有机会说了。我想,只要我离开一切都会湮没,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上天真的很残忍,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我想要的,甚至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靠近,我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如果给我多一点时间,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寒皖晨停了一下,明知她无法回应,却像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左手仍握着她的手,右手缓缓抚过她毫无生气的脸,断断续续地说着:“采薇,很久没有和你好好地说过话了,我们似乎从以开始就水火不容。你知道吗,其实你才是最残忍的人,没有你,感觉呼吸都好困难,我是恨过你的。记得那个雨天吗,我第一次见到你,还记得你穿着一条白色的舞裙,手上拿着舞鞋,就那样站在雨地里,头发上还沾着雨水,无依无靠的样子,周围的人都是灰暗的,似乎只能看到你一个。我在马路对面看了你好久,你的目光游离着,似乎在很远的地方,我多希望你可以看到我,可是你没有……”    “妈妈那天正好来接我,从马路对面过来,就走过你身边,我记得红灯亮了,你们一前一后走过来。我心跳得很快,也许是预感吧。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在刹那间改变了,妈妈把本该命丧轮下的你推到一边,车就这样直直地撞上她,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撞到地上,手脚都断了,血,好多的血,染得满地上都是红色,除了那片血红,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常常梦到这个情景,我就一个人呆站在路边,看着人群涌过去,感觉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像一个人在无声无息的黑暗里,再也找不到出路。”    “寒采薇,若是没有你,一切都不会是这样的。你被送到医院过后,我偷偷去看过你,你活下来了,我也决心把这件事埋葬,可是3年后为什么你偏偏又出现在我面前呢。所有我不愿面对的,在心里埋葬的事似乎都复活了,那种日日煎心的滋味你尝过吗?”    “有时我常常会想也许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其实并没有发生过,很可笑吧,也有些堕落的想法,可是看到你,心里的那种恨反而让自己有了力量。可是当我终于触及了事情的真相,我终于能面对的时候,你却……”    “寒采薇,你是最残忍的,以前、现在都是。我是……真的恨过你的。”    天色渐渐暗了,寒皖晨把脸埋在身前的阴影里看不出颜色,只觉得和那黑暗再分不出间隙。有护士进来开了灯,一片光明。    寒皖晨微低着头,黑发覆在额前,遮住了眼里的神采。过了很久,他缓缓站了起来,推门出去。    寒采薇仍是静静地躺着,脸上分明有一颗水珠从脸颊悄悄滑落。

第 21 章  清晨的阳光像飞舞的精灵潜入病房里,把那一色的白浸染得璀璨。    寒皖晨走进来,拉开了窗,一瞬间病房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窗外大片的合欢树的花一丝一缕向天际延伸,细若烟尘,轻若柳絮,像梦一样掬不住人的目光。    他把怀里的玫瑰放在花瓶里,一支支羞涩地含苞欲放着,露水从花瓣上落下,无声无息。    寒皖晨看着寒采薇一如既往沉睡的脸,说:“采薇,苏园里的玫瑰开了,我给你带了些来。”    他一边拿了毛巾细细擦着她的脸,一边说道:“采薇,你已经昏睡了半个月了,在医院里你一定不习惯吧。今天我问了医生,他说可以回家继续监护。很久没回苏园了,等你醒来,看见那满园的玫瑰花海,应该会喜欢吧。”    寒皖晨放了毛巾,看着她光洁的脸,阳光洒在上面,柔柔的金色,像赋予了些生气一般。    他的目光久久地流连在她脸上,却看见她的睫毛微微翕动了一下,像一个梦境般不真实。    他有些不能置信地握了她的手,轻轻地呼唤着:“采薇!”    寒采薇的手在他手里竟有了些暖意,食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寒皖晨几乎以为她就要醒来,她却仍是闭着眼,再没有动静了。    他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直到声音变得沙哑。寒采薇仍是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一丝回应。    寒皖晨不由低了身,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像抱着一个虚幻的梦境,怕一撒手一切都像梦幻泡影一样没了踪迹。    寒采薇轻咬的呢喃声却分明在他耳边响起,他心中一颤,把她平放在床上,却见她眉头微皱,嘴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    “妈妈。”    心心念念的声音。    只是这一句,之后,她便再没有了声息。    他想起医生的话,外界的刺激,特别是熟悉的人和物可能会使病情康复得更快,所以他才想把寒采薇带回家,希望那里的环境可以让她更快的康复。而他忽略了,这个世界上,她的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    于是他一边拿出电话,一边走出门,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拨通了电话。    “喂,阿姨吗……”    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外。    屋里寒采薇缓缓睁开了眼,一双眼透出难辨的光,久久地望着阖上的门,叹了口气。    寒皖晨的身影刚消失在医院大门外,一抹纤细的影子从大厅的一角闪了出来,随后乘了电梯来到寒采薇住院的楼层。    寒采薇听到关门声,细碎的脚步渐渐来到床边,她睁开了眼,望向柳青青,一双眼竟是带了了然的笑意。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她缓缓地开口。    柳青青扁了一下嘴,轻盈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一定会和你合作?”    寒采薇坐了起来,与她对视着,本是柔弱无助的一张脸因了眼中自信的目光平添了耀眼的光彩,说:“也许是女人的自觉吧,你爱柳若廉不是吗?也许你掩饰得很好,但你为他做的事,还有看他的眼神都把你出卖了。”    被这样毫不掩饰地说中心事,柳青青白净的脸因为懊恼和羞愤而胀得通红,争辩道:“你不要乱猜,我愿意帮你是我自己的事。”    想了一下,她接道:“我们并没有真正见过面,我想知道你找我的理由。”    寒采薇把她的神色都收在眼里,说:“我知道你是柳家收养的女儿,这就够了。你有帮我的理由不是吗,送走了我,对你和柳若廉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而柳若谦也少了制肘的因素。对我来说,因为我和柳家的关系,我也不能再留下去,你和我从没有接触,别人也万万怀疑不到你身上,更想不到你会帮我,我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了,选择你是孤注一掷也是万无一失的事。”    看着寒采薇好整以暇地拂开一头秀发,不经意间露出额头上粉红色泽的疤。柳青青怎不知道那疤的来历,那日第一次见到柳若廉惊慌失措的样子,一切仍历历在目,她目光闪烁了一下,像下了决心一样,打开皮包,把一个信封放在她手里。    寒采薇紧握着手里的信封,像拽着自己救命的稻草,小心地放进枕下。她望着柳青青,轻道:“谢谢你,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柳青青眨了一下眼,看着她天使一样无辜的脸,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们做了一个交易,不是吗,一个关于自由和幸福的交易。    她站起身来,说:“谢谢你的祝福,我也祝福你。不过我实在看不清你,你似乎对别人的情感从不动容,柳哥哥那么爱你,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却要离开,而且没有一丝留念。”    寒采薇沉默着,柳青青打开了房门,最后说了一句:“你真让我觉得害怕。”    随后,门关上了。    寒采薇把头靠在床头,紧紧地闭上双眼,呓语一样轻叹着:“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第 22 章  被接回苏园已经两天,寒采薇有些忧心地等待着。  寒皖晨仍是每天来看她,他在的一分一秒对寒采薇来说都成了煎熬。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寒采薇睁开了眼睛,却不期然地望进了那熟悉不过的眼里。  此时那双眼充满了讥诮,把她一瞬间的惊慌都收入眼底。  寒采薇抿了嘴唇,从床上坐起,一双眼恢复了平静。  寒皖晨像捉住猎物的猎人,望着她,从桌上的花瓶里拿了一支玫瑰,把那雪染一般的花瓣一片片扯下,花瓣纷飞,一片片落在湖蓝色的床上。  他把只剩叶子的花茎扔在地上:“我亲爱的姐姐,我该怎么对待你的欺骗呢?”  手里的手机一扬,那远去的脚步声几可乱真。  听到恶魔的宣判,寒采薇没有退缩,无畏地直视着他那幽暗的黑眸,沉稳地笑了:“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恶魔的慈悲。”  寒皖晨拿出信封里的护照和机票,手一扬,甩到她面前:“你隐藏得很好,这样处心积虑地布置就是想离开我吗?”  寒采薇嘲弄地扬起唇:“是的,我恨死你了,只要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可是我高估了你,你一早就看出我的把戏了,却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说了那么多,我原本以为你是对我有些情意的,呵呵,是我太天真了。”  寒皖晨望着她嘲弄的脸,目光有一瞬的游离,下一刻却望定了她,说:“你演得太好,柔顺得像一只绵羊,我几乎要相信你了。可是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你的本质是和我一样的,你就像悬崖上只在暗夜里盛开的花,被迷惑的同时也会掉进深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到她面前,正是当初威胁她的那张。“柳原,我们都很熟悉吧,你妈妈当年是柳原的情妇,这件事只要有心很容易就会查到,寒青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受我威胁,你还没有那么笨。”  寒采薇目光闪烁了一下,认命一般说道:“寒皖晨你很聪明,我就是想离开你的控制,才假装受制于你的。既然被你识破,我也没有办法。”  寒皖晨望着她无瑕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故意的。”看着她不明所以的脸,他笑了:“不要装了,姐姐,你比我更清楚,你所有的伪装和伎俩都是另有目的的。”  寒采薇心跳乱了节奏,他的目光凌厉得似乎可以望进她内心。于是她微微别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你根本就是故意要把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你自己身上,我怎么不知道你真正要保全的人呢,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的人,是你的母亲,不是吗?”  寒采薇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所有的冷漠伪装都被他这句话打破,她有些无法置信地睁大了眼,眼里都是茫然的光。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我原没有这么神通广大,一切都是托东尼的福,偶然的原因,他手下查到你在联络出海的船,你的护照和机票只是像逃离我的幌子,你真正想要保护的是你的母亲。”  “为什么要那么急切地要把你母亲送走,甚至牺牲自己,姐姐,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寒采薇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你根本是个恶魔,我们已经逃无可逃了,你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呢?”  寒皖晨把她无助的样子都看在眼里,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柔声说着:“采薇,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到你的。”  寒采薇却没有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只是用力推开他,说:“别骗我了,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恶魔呢?为什么我已经用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摆脱你。”  寒皖晨看着她淡漠的神色,声音有些低哑:“明知道你在骗我,可是我已经通知了你妈妈赶来,明天她就会到了。”  寒采薇却没有一丝惊喜,眸子没有一丝色彩。  两人在静默中僵持着,寒皖晨的脸上渐渐笼上寒冰,他终于开了口:“明天寒青也会一同来,他怎么可能放过她呢。你妈妈真正的身份是以前风氏总裁风行间的情妇吧,风行间把她送到柳原身边,窃取了柳氏的企划,那一役柳氏损失上千万,再也不能翻身,柳原也因此打击心脏病发死亡。而当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风氏,几年前风行间突然病逝,风氏也被收购,其间种种不能不引人疑窦。你母亲是最大的嫌疑人,若不是棋子,便是幕后最大的谋划者了。如今你母亲又来到寒青身边,真不能掉以轻心,你说,寒青怎么会放她一人前来。”  所有的希望都在一瞬间决堤,寒采薇挣扎着下床,脚还未触地便被寒皖晨按了回去,他在她耳边低吟:“和恶魔订下契约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不要想逃,即使逃也没有退路了。”  寒采薇被他按住肩,却死劲挣开了一下,一扬手,一个巴掌就落在他没有防备的脸上:“我恨你,为什么把我最后一丝希望都夺走,你真该下地狱!”  寒皖晨的左颊已然红肿,却没有放开他的手,笑道:“地狱之门已经打开,也许不久我就会沉沦其中。而在这之前,我不会死心。”不理会她的挣扎,他吻上她玫瑰花一般的唇。  寒采薇用力一咬,淡淡的血腥味在口里蔓延开来,寒皖晨却像无知无觉般,顺势把她压到床上。  纠缠间,一床白色的花瓣在犹自翻飞,迤逦了一室春光。

第 23 章  次日清晨,一切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薄雾渐渐散去,苏园里满园的白玫瑰一支支盘根错络纠缠缱绻,经过夜的洗礼更加幽香。    齐叔打了电话上来,说有人到访,寒皖晨看着身旁寒采薇平静的睡颜,均匀的呼吸,小心翼翼起身下了楼去。    到来的却不是寒青夫妇,熟悉的娃娃脸此时都是俏皮的笑:“许久不见,寒皖晨你是越来越酷了,这次脸上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像上次一样被猫抓了吧。呵呵,看不出小美人还挺厉害的嘛。”一边说着,一边伴着大笑声,一双手更是大力地在他肩上拍了几下。    寒皖晨一张俊脸有些惨不忍睹,一边红肿着,另一边是清晰的抓痕。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轻咳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茬开话去:“东尼,你一大早跑到我家里磕牙,闲得无事了是不是。”    东尼好不容易看到寒皖晨困窘的样子,把手放到嘴边,强忍住笑,仍是答道:“上次你叫我查的事有些眉目了,小美人被袭击的事是在龙帮在C市的手下所为,但是我估计,袭击的真正目标不是她,而是柳若廉。之前万新企业和他们有过接触,但是商议的事没谈拢,也许是借此给他们下马威。”    寒皖晨沉吟了一下,仔细地考量着:“不管怎样,在他们真实意图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东尼敛了笑容,正色道:“你最近怎样,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寒皖晨按着额头,回答道:“最近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真怕有一天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我要做的事才开始,绝不能放弃。”    东尼也叹了口气,说:“你好好保重,你要的资料我已经叫人加快查了,事情准备得差不多我们就可以起事,在这之前你一定要撑下去,这么多年朋友,不帮你帮谁。”    寒皖晨拍了他肩膀一下,没有言语,但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寒青夫妇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看过寒采薇,林姿就留下陪她,寒皖晨和寒青到了书房。    对于久不相见的儿子,寒青仔细打量了他一下,问道:“皖晨你最近过得好吗,你和采薇怎么同时受伤啊,而直到现在才通知我们?”    寒皖晨在他关切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动容:“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出了车祸,受了点小伤。”    寒青叹了口气,走到窗边,大片的白玫瑰在风中花浪轻翻,他的目光就停留在那儿了。过了很久,那花打捞起他的记忆,第一次见到苏雅,便是在这苏园中。    那时他还是苏氏的一个小职员,那天送了文件到苏园来,在这大片的玫瑰花海里,他迷失在花丛边上那美丽的笑靥里。    她温婉地笑着,笑容清澈,不染一丝尘埃,天地万物似乎都失了颜色。她看到陌生的他,问道:“你是谁?”    声比风轻,落在地上有如花开过,他的心里霎时繁花似锦。  “我叫寒青。”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的对话。    只是白玫瑰依旧和彼时一样绚烂,而当初温婉的笑颜却不知何处去了。    寒青的思绪从回忆中游离,叹了口气:“皖晨,我知道雅的死给你打击很大,以致你对我也有了成见,那段时间我只顾自己沉浸在忧伤里,没有顾虑到你,我们父子就这样生疏了,等我发现这一点,你却从没给我机会挽回,你要知道,爸爸始终是关心你的。”    寒皖晨轻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关心,我会好好的活着。”    寒青注视着他意味深长的笑,黯了颜色,一张脸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寒皖晨看着他的脸,风欺雪染,已没有儿时所见的意气风发,鬓间也有了零星的白发,他终于和缓了神色,下定了决心,走到他身边,唤道:“爸爸。”

第 24 章  而此时的卧室内,林姿端着鸡汤一口一口地喂给寒采薇。    寒采薇喝了几口,望着母亲担忧的脸,说:“妈妈,我没事的,让我自己喝吧。”    林姿仍是坚持喂她喝完,把碗放到一旁,看着女儿瘦削的脸颊,说:“采薇,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心都绞痛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    寒采薇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妈妈别担心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林姿回握了一下,便不肯放手了。    寒采薇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妈妈,我遇到柳若谦了。”    林姿怔了一下,有些急切地问:“你这次受伤不会和他有关吧?”    寒采薇摇着头:“没有,他没有恶意,我感觉得出来。他一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也不会拿我下手,而且他……”她没有再说下去,似乎那话已经成了无法提及的缺口。    林姿叹息着:“毕竟是我亏欠了他们。我看得出来那个孩子喜欢你,若不是我,也许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寒采薇说:“柳氏破产我们谁都没有料到,柳原叔叔是个好人,柳氏是他亲手创立的,却亲眼看见它垮掉,所以承受不了这个打击过世。这几年妈妈你都在懊悔煎熬中,谁也没有比你更难过了。一切本该尘封了,可是这个局一开始,我们都不由自主陷下去,逃脱不了,除了努力活下去,别无他法。”    听到这话,林姿警惕地看着她:“采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什么都不要再想,什么都不要做,算妈妈求你了。这个错是我一手酿成的,所有的结果都该想到的,这苦果就由我一个人吞吧。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若是被发现,后果我真的不敢想。”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寒采薇环住她颤抖的肩,目光中有着笃定,说道:“妈妈,我也想要保护你,相信我,恶魔的羽翼总有一天会被折断的,到那时我们才能真正解脱。”她本是柔美的嗓音因了话语里的坚定而有了让人信服的力量,多年的隐忍并没有使她真正屈服,此时的她除却了伪装的恭顺,像一只羽翼已丰的鹰,随时可以飞翔。    过了两日,见寒采薇的身体没有大碍,寒青舍不下公司的事,只得回去,林姿有些依依不舍,叮嘱的话说了千遍,这些自不多言。    寒青夫妇走后,苏园里却接连发生了一些怪事。    和往常一样平静的夜,寒采薇却有些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白纱的窗帘,把上面一朵朵印花投在墙上,像暗夜里的盛开罂粟,摇曳的妖异。    寒采薇在黑暗中睁大眼,看着墙上缥缈的影子。那光影像是有生命一样,承载了她的目光。  身旁的雪黎原本安静地睡着,此时却突然警惕地睁大了眼,站了起来。    静寂的空气里传来清晰的声音,微弱的声响,一起一落,似乎是从地底深处发出,像是恶魔的招引。    寒采薇所有注意里都停在了自己的耳朵上,那声音渐渐近了,却是人拖拽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是响在人心里。    过了不久,那声音渐渐远了,一切都平静如初,像是经历了一场幻觉的洗礼,从心的深处生出诡异的恐惧来。    之后几日,那声音却消失了一般,直到那天,脚步声又再次响起,这次却近得似乎在她的屋前,隔了一扇门的距离,那脚步声停住了。    脚步声就此停住了,再没了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像鬼魅的哀号,带着绝望的死亡的气息,空气中似乎也因为这叫声弥漫上淡淡的血腥的味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听到的人毛骨悚然,骨髓里透出战栗、颤抖。    那声音渐渐息了,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寒采薇躺在床上,手下意识地伸出,却没有触到熟悉的温暖的毛皮,雪黎竟然不见了。    开了门,她几乎踩上门前的事物,廊灯微弱的光线下,一团辨不出本色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一惊,踉跄一步,几乎摔倒。    那是雪黎。它眼睛圆睁着,蓝色的眼珠此时染上血红,凝固了死前一刻的恐惧,白色的毛皮不再光洁如初,凌乱地带着挣扎的痕迹,头垂拉着,侧到一旁,显然脖颈已经断了。    寒采薇看清眼前这一幕,剧烈地干呕起来。  

第 25 章  第二天雪黎被葬在了玫瑰园里,他们为它立了一个小小的墓碑。对于雪黎的死,一向严肃的齐叔也红了眼圈。    寒采薇却没有哭。虽然才两个多月,但是她无法不从心底喜欢这只可爱的猫,它会耍赖地抱着她的腿,要它抱;会乖乖的睡在她身边,有时仰着头,露出粉红的小肚子,憨态可掬;有时她心情不好,雪黎会耍宝一样逗她笑,让她的心境豁然开朗。在她心里,雪黎并不是一个宠物,更像是一个亲人,它给过她温暖的,而且保护过她。    雪黎死得没有一丝预兆,但她想知道原因,有谁会对一只无辜的猫下这样的毒手?整个苏园只有寒皖晨、她和齐叔三个人住,厨师老王只有白天在,晚上并不留在苏园。    回忆起楼道里的脚步声,她心里的答案像要呼之而出,雪黎被杀,是单纯想要威吓,还是为了保护她而成了替罪羊?    她兀自想着,齐叔走到她身边,像看穿了她的心意,说道:“小姐,不要多想了,就当雪黎是上去陪了夫人。”    寒采薇不想让齐叔担心,点了头,扶着步履蹒跚的他缓缓走进屋去。    之后几日,一切平静如初,寒采薇终于又回到学校上学。    柳若廉却不见了踪影,她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    放学时她却遇到了柳若谦。    柳若谦似乎在校门处等了她很久了。她过来的时候,他正吸着一支烟,烟头一亮一灭,一张脸在烟雾萦绕间似乎添了些沧桑颓废的气息。这她的记忆里,他是明朗的男子,带着阳光的味道,沧桑和颓废从来是和他沾不上边的,可是此时她却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那日以后,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柳若谦,不若第一次的惊喜,心里百味交杂。    看到她走进,柳若谦熄了烟,扔到垃圾箱里。他怜惜地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阴影,嘴唇翕动着,却失去了开口的能力。    寒采薇却先平静了心绪,招呼着:“好久不见了。”    这声问候让柳若谦心渐渐沉了下去,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似乎不可思议地生疏了,虽然那些过往的岁月不过像不久前的昨天而已。    柳若谦不由分说拉了她的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寒采薇什么也没有问,只任他拉着,跟随着他的脚步。    两人渐渐走得远了,柳若谦终于停下脚步,望着这让他魂牵梦萦的人,许久才缓缓开口:“采薇,不要这样对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知道柳氏破产,我父亲的死让你无法再面对我,其实在我家的时候你一直是清醒的吧,不要这样逃避我。那件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甚至没有怪过你的母亲。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舍不得的人。”    寒采薇望着他真诚的脸,无法不动容,忧伤渐渐弥漫:“柳哥哥,我们都回不去了,很多事都回不到当初了。”    柳若谦扶着她的肩,有些急切地说:“采薇,你听我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跟我走吧,什么都不要管,我不愿让人伤害你。”    寒采薇微微低下头去,不愿再看他忧心的眼:“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离开。”    柳若谦感觉到她话语里的笃定,他一向了解寒采薇,虽然她的外表那么柔弱,可只要她真正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了。但他没有放弃劝说:“采薇,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若是为了你母亲,我们可以想办法带她一起走。”    寒采薇被他这句话触动心事,却仍是缓缓而坚定地摇了头:“我不能跟你走。”    柳若谦只觉得身体渐渐冰冷,像掉入了冰窖里,没有一丝暖意,放在她肩上的手不由松了:“你是为了他吗,为了寒皖晨?”    寒采薇心里一颤,却仍是摇着头,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你知道柳若廉喜欢我,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一向是个心软的人,对着自己关心的人,你能坦然地跟我在一起吗?你根本做不到,跟你走,对你我都只是煎熬而已。”    柳若谦再也不能言语,只是一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寒采薇叹息了一下,缓缓环住他的腰,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同十年前一样,就让自己暂时沉溺在这久违的宁静和温暖里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寒采薇松开了自己的手,目光已是一派清明,转身向来的方向走去。    柳若谦看着她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怀里还留着她清新的气息,可是一伸手都是虚无和冰冷。    他久久地站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一双眼渐渐染上阴霾。  

第 26 章  柳若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大厅里却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他伸手去触灯的开关,一双手却扫了过来。    屋里有人!他感觉到那凌厉的力度,向后闪了开去,那人却不依不饶紧逼了过来。    一时不及,他被那拳头打中胸口,人顺势被推到墙上,再没了退路。    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那人的轮廓勾勒出来,却是再熟悉不过。    “若廉你干什么?”他低声问了一句。    那人正是柳若廉。他没有放开扼制他的手,胸口起伏着,像是努力压抑着怒气。    下一刻柳若谦使劲推开了他的手,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对立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柳青青走了进来,打开了灯,看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站在门口不明所以,过了好一会才走到他们之间,担忧地问道:“哥哥,怎么了?”    柳若廉冷哼了一声,扔下一句:“你是个该死的懦夫!”转身上了楼去。    留下柳青青和柳若谦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柳若谦泄愤地捶了一下墙壁,一身的力气在一瞬间像被抽走,再也无力支撑,他颓然地倒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再没有言语。    一轮残月渐渐上了中天,发出幽冷的光。天空中时不时有厚重的云层掠过,月光时隐时现。苏园里,一园白玫瑰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花枝拂动间,雪黎的墓碑兀自不动,始终屹立在那儿。    寒采薇很疲倦,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她已经心力交瘁,而意识仍是顽强地保持着清醒,她在等待着。    细碎轻微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极轻微的,不仔细根本听不到,但寒采薇每个细胞都保持着警惕,没有错过一点的动静。    这次她开了门,就穿着白色的睡裙,赤着脚,走了出去。    声响是从寒皖晨寝室那头发出的,就着昏暗的廊灯,她看到了他门前鬼魅一般的黑影。    她轻盈地快步走过去,睡裙在脚背掠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脊背。    那人似有所察,转过头看向她来的方向。    在昏暗的灯下,她却看清了那人的脸,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竟然是齐叔!    齐叔看着她,脸色平和,看上去和平时没有差别。而细心的寒采薇却发现了他浑浊的眼里一闪而逝的慌乱。    “小姐,这么晚了这么还在外面,没有睡呢?”齐叔缓缓地开口问道。    寒采薇怔了一下,马上答道:“习惯了和雪黎一起睡,现在有些睡不着。齐叔不也没睡吗。”她留意地看着齐叔的反应,发现在她提到雪黎的时候,他身体僵了一下。    齐叔看向她探询的眼,答道:“少爷说想吃夜宵,刚送了上来。小姐不要多想,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寒采薇看着他转身慢慢走下楼去,廊灯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阴影,不一会就和那黑暗融为一体了。她心里的疑惑渐渐扩大,这么多年,她一直知道,寒皖晨是从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的。

第 27 章  餐桌上,寒采薇拨弄着盘里的煎蛋,没有一丝食欲。    寒皖晨注意到她的异样,放下叉子,问道:“怎么东西都没有动,不舒服吗?”    寒采薇摇了摇头,看着寒皖晨空了一半的盘子,问道:“你最近都很饿吗,昨晚……”    齐叔却适时出现了,打断了她的话:“小姐,你的牛奶。”他把牛奶放到她身边,扫了一眼他俩的样子。    寒皖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却知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嘱咐着:“没吃多少东西,把牛奶喝了吧。”    寒采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腥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她不由涌上恶心的感觉,马上放了杯子,难受地咽下。    她的反应都落在寒皖晨眼里,看见她难受地皱起眉,一张脸更显得苍白,他忙走到她身边,手放上她的额头,感觉没有发热,还是放心不下:“是不是病了,待会不要去学校了,我请医生回来看一下。”    寒采薇拒绝道:“没有什么,只是没食欲。今天还有一门测验,我不想缺席。”    寒皖晨见她坚持,起身拿了公事包,说:“那我送你过去吧,有什么不舒服就打我的电话,我马上来接你。”    寒采薇“嗯”了一声,随着他走出门去。    许多的谜团在脑海里转悠,只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些都会水落石出。今天早上寒皖晨疑惑的反应表明他对齐叔昨晚的事毫不知情,齐叔的行为让她不能不怀疑,最大的可能是因为苏雅的死,对她兴起的报复,可是照之前齐叔对她的态度来看,他对这件事应该不知情,或者是他隐藏得太好,一直苦心经营着,准备报复。可是若真是他所为,亲手杀掉陪伴自己多年的雪黎,又是出于什么心态;这次他出现在寒皖晨的房门前,形动鬼祟,又是什么目的?这两点寒采薇百思不得其解。    寒采薇回过神来,才发现老师已经在她身边站着,应该注意她很久了。她忙低了头,把注意力放到桌上的卷子上。    寒采薇提前交了卷,终于嘘了一口气,走出教室。强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只觉得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一双脚像踩在棉花上,使不出一点力气。    回想起寒皖晨早上的问话,她自嘲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最近短缺的睡眠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有些撑不下去。    她这样想着,仍是倔强地走着,手机放在包里,没有碰触的打算。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在离寒采薇不远处行驶,寒采薇停住脚步,看了过去。    那车也停了下来,车窗摇下,竟是许久没再出现的柳若廉。    柳若廉下了车,向她打着招呼,落寞像星辰一样一点点在他眼里浮现。    寒采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会突如其然地出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问:“好久不见,怎么最近没见你到学校了?”    柳若廉自嘲地笑了一下:“身份曝光了,学校当然也不能来了。”    寒采薇怔了一下,有些疑惑:“这么多年了,当年害柳氏破产的风氏也倒台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隐藏形迹?”这是第一次见到柳若谦,知道他们身份后她心里一直有着的疑问。    柳若廉叹了口气:“因为真正的敌人还在虎视眈眈,不然谁愿意藏头露尾。”柳若廉侧身开了车门,“你先上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尽情地问。”    寒采薇看了他一眼,走上车去。    夏季的气候变幻无穷,前一刻还是烈日当空,此时,太阳却渐渐敛了颜色,风势渐烈,浓重的云席卷纠结,一场大雨就要降临。  

第 28 章  柳若廉带她去的地方却是上次逃课去的湖边。    站在湖心小亭,寒采薇突然有种幻觉,觉得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只是模糊地记得当时的湖水平静如鉴,夕阳无限。    可是此时的湖水却不同于往昔,在风中不安的激荡着,湖水也没有了往日的清澈。天边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明明是下午,天色却昏暗得像到了黄昏。    寒采薇看着柳若廉沉默的脸,终于开口:“若廉,我一直对你有说不出的亲切感,原来我们小时候就已经见过。”    柳若廉望着寒采薇明亮的眼,苦笑了一下:“其实你是对我哥很熟悉吧,小时候你就跟她很亲了。我记得当时他教你弹钢琴,有时我会站在一边看,但你的眼里就只有哥哥一个人而已。”  寒采薇看着他眼里的落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若廉把目光投回到微起波澜的湖面,声音因为陷入回忆里有些沙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喜欢到这里来,可是上次带你过来的时候我很开心。采薇,你知道那次我许的什么愿吗?”    寒采薇没有言语,心里却有隐约的不安。柳若廉停了一下,转过头专注地看她,继续说道:“采薇,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可是那时候只敢在暗处看你。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你,我可以抛开一切,只要和你在一起。”    寒采薇避开他的眼睛:“若廉,你知道,我并不……”    柳若廉双手扶住她的肩,压抑太久的情绪在一时间决堤,声音也因为情绪的起伏有些不稳:“采薇,你听我说,不要拒绝我,我知道你现在还只是把我当朋友,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你给我机会,我相信我可以给你幸福。我知道我哥来找过你,可是他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不可能为了你抛开一切,他的优柔不可能给你幸福的!”    寒采薇在他热切的注视下有些喘不过气来:“若廉,你对我的印像还停留在年少的一个梦,对真正的我,你了解多少呢?而且,爱情在我心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柳若廉却不容她拒绝,打断她接下去的话:“我比我哥更了解你。看到你身上的伤痕我可以想到你的遭遇,即使如此,你在我心里仍是纯洁如初的。你对家人的顾虑我也知道,我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看着寒采薇茫然的眼,他解释道:“当年我父亲的事已经过去,我们会重振柳氏,你母亲不过是一个被胁迫的棋子,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也不会拿无辜的人开刀。”    柳若廉冷不防拥住她:“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寒家除了你母亲之外,再也没有你留念的了,跟我走好吗?”    寒采薇没有挣扎,只是靠在他怀里,身体微微冰冷,幽幽地开口:“若廉,跟我说实话吧,你那么急切地想带我走,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所谓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柳若廉放开了她,看着她探究的眼,叹了口气:“C市的龙帮已经蠢蠢欲动,我们得到消息他们可能对寒皖晨不利。上次的袭击事件只是一个幌子,也许是想把真实的目的掩盖住,而找你下手。这次的情况更紧急,他们老大已经亲自发话,就在这几天行动。具体的计划我不太清楚,但是你很可能被牵连,你一定要跟我走。”    寒采薇微微垂下眼,他看不到她的情绪变化,直到她再正视他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决定:“柳若廉,送我回去吧。”    柳若廉怔了一下,没了料到她这样的回答,许久才失魂落魄地开口:“采薇,给我一个你回去的理由。”顿了一下,不待她回答,他惨然地笑了:“你喜欢上寒皖晨了,是吗?”    不是,我恨他。”    太快的否认让柳若廉叹息了一声。低头看着她映在湖面的影子,变幻不定地漂浮着,被风吹得皱了形状。    不久,天边的雨云渐渐聚集,雨星星点点地落下,雨滴像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湖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那涟漪渐渐扩大。很快,雨水渐成磅礴之势,水浪轻轻地拍击着亭的下缘,这个湖心小亭兀自屹立不动,像风雨飘摇中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柳若廉有一刻的失神,奢望时间就此停住不动。不知为何,他预感到走出这里,一切都无法挽回

第 29 章  雨渐渐大了,天地间只剩无边无际的水色,再容不下其他。苏园的大门缓缓关上了,寒采薇的身影也已隐入门后,柳若廉仍痴痴地看着那阖上的门,恍惚中似乎看到寒采薇转过头向他嫣然一笑,像阳光,一下子把雨雾划散开来,可是细看那,却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虚无。    柳若廉缓缓升上车窗,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感觉自己已经从寒采薇的生命里彻底被摒弃开了,或者,他从未真正走进她的生命里去。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碎,在极度的失望和悲伤中,他头深深地埋在方向盘上,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寒采薇的情景。    那时他不过七岁吧,那天是逃了乏味的钢琴课,一个人在花园里闲逛。    在柳家,所有的人都赞许着他出色的哥哥,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有成人一般的沉稳和担当,学业自不待说是出类拔萃,更弹得一手好钢琴,连教他的教授都赞叹不已。他是次子,却一直是不受重视的一个,就像哥哥美丽光环下的阴影,低微得没有让人正视的兴趣,连学钢琴也不过像个规定,没有人问他是不是喜欢。    他一边忿忿不平地想着,一边气愤地拔着花坛里的花,泄愤一样把它的枝叶都折断。    这时一个粉嫩清脆的声音不平地响起:“为什么要把它们拔掉,它们会痛的。”    他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个精雕细琢精致得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她不过和一般大吧,却用成人一样的口吻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往常有人这样训他,他早就不耐烦了,可是他看着这个女孩,突然觉得有些好玩,故意板起脸,反问她:“你有看到我拔花吗,这些不过是草而已。”    那女孩却撅起嘴,脸颊嘟嘟的像一个苹果:“草也是一样会痛,而且这是花啦,等到夏天的时候就会开了,现在它们还很小,当然不能开了。”她有些急切地说,几乎要拍胸脯保证一般。  他再也忍不住笑了,看着她几乎要掐出水的小脸,可爱极了,让人有碰触的冲动。而他也真的伸出手了。    这时却听到哥哥的声音唤着:“采薇。”    那女孩回了头,开心地扑进哥哥怀里,撒娇地说着:“柳哥哥,怎么钢琴课上那么久呢,我都要等不及想回去了。”    柳若谦的出现让他寒了面孔,手紧紧地握紧。    那女孩把手放在他哥哥手里,临走前却不忘转过头看着他,微笑地跟他说着“再见”。他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里的阴霾却被那笑颜拨散了些,原来她叫采薇呀。    后来他知道了她的全名,也知道了她是父亲情妇的孩子,那朵小小的蔷薇从那一天像在她心里播下了种子,一天天发芽、生长,渐渐茁壮,成了铺天盖地之势。    他常常偷偷地看她,看哥哥教她弹钢琴,和她荡秋千,一起玩耍,为什么她要和哥哥在一起呢,可是不是那样,他又怎么能一直见到她,在恼人的折磨和见到她的欣喜中,他们都在长大,若是没有那次的意外,柳氏没有倒台,父亲没有病逝,一切会是怎样的呢?    在颠簸流离的八年里,他也不再活在哥哥的阴影下,是的,是花总会开放的,他学习画画、格斗,发掘着自己的天赋,也经历了很多人和事,他像花一样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赞誉。本以为再次的相遇一切都会改写,可是为什么他们仍再一次擦肩而过呢?    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  

第 30 章  是夜,骤雨初歇,天空中彤云仍未散去,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隆隆的雷声随之而来,在天地间纵横,余韵久久不息。    寒采薇了无睡意,在床上辗转反复,心绪仍是难以平静。    选择留下是她早已决定的事,过去的事不会因为她的离开和逃避而改变,种种难题纷至沓来,心中未解的谜团始终牵绊着她,她留下来只是为了那个结果,为什么柳若谦两兄弟都会不约而同想到为了寒皖晨呢?    她叹了口气,尤自睁着眼睛。屋里几乎没有一丝光,黑暗让人窒息。于是她探了手去,想打开床灯。但是按了好几下,灯始终没有亮起,想是打雷的原因,屋子已经断电了。    寒采薇摸索着,在红木桌子里找到半截蜡烛,小心地点燃,放在床头。昏黄的烛光跳跃着,墙上印出她游离不定的影子。    一个炸响,又一个响雷如期而至,雷声过后,寒采薇却听到了走廊上诡异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让她骤然想起雪黎死去的那一夜,激动和恐惧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披上衣服,左手拿着烛火,打开了门。    门外有人。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小片走廊,那人却在烛光之外的阴影中,一片浓墨一样的黑。    寒采薇光着脚,一步步走近,那人仍站在原地,好像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像一座雕塑,没有一丝生气。    她看到那人的背影,心里有了一丝确定,竟然真的是他!那脚步声也和雪黎死去的那天如出一辙。    因为手不安地颤动着,烛光更加飘忽不定,她的身后长长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黑色幽灵,将要享受他们的盛宴。    她走到他跟前,停住不动了。脚踩在冰冷的地上,寒气从下而上,弥漫至全身。    “寒皖晨。”她颤声唤着他,他的身体似乎因为这声叫唤而解除了冰封,缓缓地移动了。    他转过了头来,脸色呆滞,双眼泛着嗜血的凶光,像久潜伏于黑暗中的兽,一旦被唤醒,便要择人而噬。    寒采薇双眼直视着他,手一抖,一滴蜡泪落在手上,那灼热让她一失手,蜡烛便落到地上了。    火渐渐熄了,黑暗又重新占领了它的领土,寒采薇再看不清他的神色,从脊髓深处涌起的战栗和恐惧却比初见时更加汹涌。    一阵猛力不期而至,寒采薇似有所觉察,向后退却,堪堪躲开,下一刻,他的动作却迟缓了。    一道闪电从窗外的天空划过,有一瞬间她看清了走廊的一切,齐叔不知何时出现在寒皖晨身后,拐杖扔到了一旁,双手死命拽住了他。    “齐叔!”寒采薇大声呼喊着,想探身过去。黑暗中齐叔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来:“小姐,你快走,少爷已经失去理智了。”    纠缠挣扎间,齐叔闷哼了一声,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寒采薇再也忍耐不住,泪水落了满脸,一边上前,一边焦急地问道:“齐叔,你没事吧?”    齐叔吃力的声音却坚定地传来:“小姐,快走。如果……你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不要再上前了,快转身离开这里。”    寒采薇还要犹豫,齐叔又叫道:“小姐,我是说真的,快走!”    寒采薇望着那无边的黑暗,一切的光明和希望似乎都被它吞噬了,她的眼盈满了泪水,终于转身夺路而出,脚步在长长的走廊上久久地回想。    门外的花径,大片白色的花瓣被雨水打落,在污水里无奈地漂浮着。一声声雷声像是魔鬼的心跳,在耳边回响。寒采薇裸露的双脚被石子磨出了鲜血,依然无知无觉地奔跑着,身后,一朵朵血花在黑夜里暗自开放。 “

第 31 章  黑暗中寒采薇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齐叔舒了口气,手上力气渐失,自是想着寒采薇已经脱险,自己风烛残年,便是一死也不足憾。    却听寒皖晨悠悠地叹了口气,手下的身子不再坚硬如铁,却如软泥一样没有支撑地委顿在地,齐叔心下一惊,叫道:“少爷。”    寒皖晨没有应他,这时雷声渐渐止了,廊灯闪烁了几下,亮了起来。    光明乍现,齐叔一时难以适应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却分明看到寒皖晨呆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再没有一丝颜色,一双眼圆睁着,呆看着走廊尽头。    齐叔这一望几乎要落下泪来,那眼神悲切,尤胜言语万千,除了一片死寂,再无其他,竟是连泪都没有了。他看着寒皖晨长大,深知他性情内敛,遇到再大的事似乎也面不改色,此间对寒采薇态度种种,虽然看似冷硬,却实是关怀,本以为借此寒皖晨可以打开心扉,却难以料到事情到这个田地。    齐叔弯腰扶他起来,试探地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寒皖晨也不回话,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转身要回房里。    齐叔早已按捺不住,凄声问道:“少爷,你是假装发病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采薇小姐逼走,她恐怕再难回来了。”    寒皖晨听到“采薇”二字,怔在当场,许久才叹道:“她那么恨我,即使我想尽办法徒把她留在身边,她也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我现在岌岌可危,又怎能牵连她。”    齐叔听他言语凄凉,大有看破之意,也不再劝解,却不免担忧道:“刚才外面还下着雨呢,小姐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的,能去哪儿呢?”    “柳若谦已经找过她,只是采薇没有答应和他一起走,他并没有死心,这几天他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她,出现什么状况都该在他掌握中。她现在该是安全的。”    听到寒皖晨这句话,齐叔更加忧心,他深知寒皖晨对寒采薇的看重,这次却无异于亲手把她推到别人怀中,那痛苦无疑于剜心。这样的决定必定是他将遇到极为凶险的事才出的下策,齐叔心里担忧更盛,又看到寒皖晨身体僵硬,问道:“少爷,你真的没事吗?”    寒皖晨惨然一笑:“齐叔,你放心,我没有发作。置之死地也可后生,我还要清醒地看到他怎么垮台呢。”    此时柳若谦家中,一干人围在寒采薇床边,各自忐忑不安。    原来柳若谦接到手下的人的信息,赶到苏园外时就见寒采薇已经晕了过去,一头秀发凌乱地披散着,沾了些污泥,想是晕倒时跌到水里,一双脚沾了碎石,满是破碎的伤口,鲜血在小腿上蜿蜒。他忍住心中忧愤,把寒采薇带了回来。    柳青青看到她的惨状,也抽了一口凉气,随后帮寒采薇清洗了身体,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柳若廉看着寒采薇苍白的脸,一双柳眉在昏迷中还微微皱起,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抿着唇,牙关不由咬紧,头上青筋隐隐浮现。    柳青青看见他的异状,轻轻唤了一声:“二哥。”    柳若谦本来专注地看着寒采薇,此时听到柳青青担忧的呼声,也抬眼看着弟弟,却见柳若廉握紧了拳头,全身笼罩在勃勃怒气中,蕴势待发,就要冲出去。    他忙拦住柳若廉,冷静地劝道:“不要冲动,你这样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柳若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怒视着他:“你只会忍,什么都是忍,就是你让我们袖手旁观,不能冲动,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才会有今天的结果。你不知道,我总是看到采薇受伤,却什么也做不了,心里有多难受。”    柳若谦叹了口气:“现在采薇还没有清醒,当务之急是照顾好她,其他事之后再处理不迟。”    柳若廉回望了寒采薇一眼,默然不语,心中担忧胜过怒气,却也安静地守候在一旁,不再妄动。    片刻后,江医生到了,检查过后,他神色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柳若谦心里一惊,忙问道:“采薇有什么事吗?”    江医生收起仪器,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她有两个月身孕,身体又很虚弱,才会晕倒,要好好调理才是。”    这话让众人都惊诧不已,片刻,柳若廉走出屋子,右手愤然捶向墙壁,直捶得手上鲜血淋漓,可是身体再痛,心里的悲愤却没有缓解一丝一毫。柳青青在一旁已是泪流满面,忙奋力拉住他的手。柳若廉挣了一下,手颓然垂下了。

第 32 章  第二天寒采薇幽幽转醒,刚想起身,却觉得头眩晕得厉害,周身酸软无力,轻轻呻吟了一声。  柳若谦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一夜,随即伸手把她扶起,关切地问道:“采薇,有什么不舒服吗?”    寒采薇摇了摇头,任他扶起,小心地把枕头垫在她头下。    一旦清醒,回忆便盘旋呼啸而来,雨声、雷声、风声交织在一起,昨夜像一个梦魇扰得她头脑剧烈地疼痛起来,咽喉里淡淡的腥气随即涌上,寒采薇只是一阵干呕。    柳若谦心痛地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小脸似乎又苍白了一分,他小心地拍着她的背,心中大有悔意,眼圈不由染上潮红。    寒采薇顺过气来,看到柳若谦望着自己,神情与平时大不相同,一双眼中都是殷殷关切。她刚想开口询问,却被柳若谦抢先一步揽在怀里。    寒采薇把头靠在他肩上,他温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让她分外安心,叹息道:“柳哥哥。”分别不过几日,此时却恍然有隔世之感。    柳若谦把她抱在怀里,再不愿松手:“采薇,原谅我好吗?”不等寒采薇回答,他稍微松开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再没有回避。    寒采薇心下一颤,只听他说道:“采薇,是我负了你。这八年来我一心复兴家业,所以不能暴露行踪,让仇家逮到空隙。我早已知道你的去向,也知道你的处境勘忧,可是我始终放不下心结,袖手旁观。若廉说得对,我是全天下最懦弱的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寒采薇看着他的眼角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伸手心疼地抚着,说:“柳哥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柳若谦闭上眼,叹道:“采薇,我已经想通了……”寒采薇抬起头,看着他复而睁大的眼中神情坚决,听他说道:“采薇,昨天我才知道,什么家族基业,什么报仇血恨,都算不得什么,当我看到你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要死了,过了这么久我才想通,如果没有你,我得到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活在世上只是一个躯壳罢了。就算抛下一切,我也不愿失去你。”    寒采薇望着他,却失去了言语。这么多年,她一直盼着能和柳若谦在一起,那便是她真正的幸福了。柳若谦的优柔她何尝不知,虽然心伤,但是也无可奈何。可是这一刻她终于等到了他的承诺,幸福突如其来时,却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头脑里一片空白,喜悦、怨怼、感慨都落了空,一时间无影无踪。    柳若谦看她一时呆住,并没有反应,心中更加凄苦,以为寒采薇历经折磨,心中仍是放不下,双手扶着她的肩,宣誓一般说道:“采薇,从今往后我会对你好的,以往我的迟疑,你可以怨我恨我,都没有关系。”    寒采薇潸然落泪,一双眼蕴了水色,像雨中梨花,更加楚楚可怜。许久,她才叹了口气,也不回答,只是突兀地问道:“柳哥哥,告诉我实话,我究竟是不是有了孩子?”    柳若谦没料到她这样问,怔在当场。    寒采薇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心里已经知道答案。这些天她一直觉得身体不舒服,老是恶心想吐,已经有了隐隐的担心。柳若谦一直是理智内敛的人,可是这次突如其来的表白,夹杂着感情的剧烈起伏,她如何能不怀疑。他愿意放下一切和她在一起,必定是看她际遇勘怜才会下这样的决心。    想到这儿,寒采薇心里豁然开朗,以往的凄惶、悲哀都一扫而空。她的手轻轻抚上肚子,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多么奇妙的事。她处处隐忍,也不过为了自己的亲人,那些彷徨无助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煎熬,而如今就算这世上再也没有可以依靠信赖的人,至少这个孩子会一直和她一起吧。    柳若谦看着她脸上微带的笑容,如霞光突现,有片刻的失神。他平复了心绪,把寒采薇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说道:“采薇,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和孩子都好的。”    寒采薇默然不语,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柳若谦看着她沉默的脸,怜她遭遇种种,此时心里必定对往事耿耿于怀,于是叹了口气,温言道:“采薇,我不要你现在就下决定,等你想好了再答复我好吗?”    寒采薇点了点头,呆怔了一下,要求道:“柳哥哥,把电话给我好吗?”    柳若谦无声地把电话递给她,隐隐的担心漫上心头,看着寒采薇熟练地拨了个号码,把话筒放到耳边。    寒采薇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几秒的等待显得那么漫长,庆幸的是是齐叔接的电话。    寒采薇手用力地捏紧话筒,听到齐叔亲切的声音几乎落下泪来。她颤声问道:“齐叔,你没事吧。”    那边齐叔声音也激动不已,有些断断续续说着:“小姐,我没什么。你……现在还好吧?”    寒采薇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若是齐叔为了救她而有意外,她一辈子都会懊悔的。她用平稳的声音说道:“齐叔,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    “那就好。”齐叔叹了口气,接着说,“小姐,你不要怪少爷,少爷也挺惨的,一切都是老爷……”他刚要说下去,那边却有脚步声响起,一个低哑的声音急切地问道:“是采薇吗?”    听到寒皖晨的声音,寒采薇心中复杂难解,片刻后,他的呼吸就在耳边,但是没有说话。过往的一幕幕在寒采薇脑中闪过,说不出是恨是怨,还是什么,只觉得她的心分外沉重起来。    她轻轻放了话筒,却迎上柳若谦担忧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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