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丁镇》第13/65页



道士毫不犹豫道:“不行!”

小老头一愣,心道:我还没说关键的呢,你怎么先给我否了。

之后不管小老头怎么说,道士只咬准了不许住,硬生生把戏班给赶走了。

后来犯花嫌他小气,问他干嘛那么坚持,那个戏班每年都来的,只是几个女戏子而已,他又不会吃亏。道士漫不经心的解释道:登台唱戏的戏子都是女的没错,可乐师、班主啥的都是男的,男男女女的一混杂,他是没啥,命犯桃花你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以后还过不过了。

倒弄得犯花不情不愿的感动了一阵。

整个苦丁镇,地方小,人也少,除了闲磨牙基本没什么事情可以解闷,每年就靠着这个四处奔波的戏班演戏娱乐全镇。戏班其实也没啥钱,而且苦丁镇唯一的一个客栈也因为平时没什么外地人来,房间都少的可怜,大部分地方都用来摆桌子卖酒菜,他们一大帮人就是有钱花也住不下,还不如住那个空空如也有够大的道观。

道观原来的那个老道士香油钱经常捞不着,每年也就靠着这个戏班来给的房钱过活保证不饿死,老道士收的钱又比客栈少,几年来戏班和道观倒好似寄生于被寄生似的一直互利互惠。

这么一易主,愣让戏班没地方住了,无奈之下只好去求县官大老爷想辙。班主这么一去,正好给了正愁找不到办法收拾道观的县太爷送来个现成的好借口。

县太爷也不管道观就该住道士,愣是叫道士和犯花给人家戏班子腾地方,美其名曰:为了苦丁镇全镇百姓。

“敢情出家人就不是百姓了。”道士唉声叹气道,“直接归天上管了是吧。”

犯花也急了:“你把我们撵出去我们住哪儿啊?”

“你,回家去。”县太爷对犯花笑道。

“那我怎么办?”道士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住哪儿的问题,命犯桃花的徒弟嘛,她自己有家,怎么也用不着他这个没家的关心。

县太爷就给了句:“随意。”

“果然出家人被歧视。”道士又开始唉声叹气。

这时候,一个忠心徒弟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犯花大义凛然道:“道士住哪我住哪,你休想欺负出家人。”

其实她是知道只要一回家,马上会被团把团把塞花轿里嫁人去,有这么出家这一出,想再自由的出来是没可能了。她可还记得花娘在她出家以后当着她的面揪着花爹责备:“都是你放任的女儿们这么随便,想出门就出门,这可好,随便的都出家了你也不知道!”

一想到这个,犯花猛地又想起:哦,对了,爹娘好像最近都不来强扭她回家了,先不说爹,娘可不像是这个性子。

她还不知道,其实这事完全是县太爷揽下来了――他和花家定下一个月内肯定让犯花回家去的约定。当然不光是为了犯花回家,犯花不回家,花娘就成天来衙门闹腾,他更烦,所以,说来说去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安生,毕竟犯花肚子里那几根肠子他太清楚了,要让她听话易如反掌。

不过,县太爷现在却觉得有些后悔了,因为这事难办了――这丫头和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道士凑一块儿简直就是臭味相投舍不得走。县太爷叹息:早知道当时就该多要几个月。

在犯花的坚持、坚持、再坚持下,县太爷仍旧让戏班去住道观,而道士和犯花,则无可奈何的暂时安顿在县衙。

道士听完更郁闷:住县衙?那还不被县太爷挤兑死,更可怜。

犯花抗争成功,乐颠颠的和道士回去道观收拾东西,顺便抱她的桃子一起搬过来。

县太爷刚换上便装本来是想比较有礼数的迎接一下,一眼看见犯花抱着的桃子,惊得一步都迈不过去了,犯花鄙夷的白他一眼:“哼,还男人呢,连猫都怕。”

县太爷噎了半晌,死盯着桃子看了好一会儿:“县衙不能养老虎。”

道士越过犯花往前走:“我都说了不是猫了。它要是猫,我就把它活吞了。”

“不就长的凶猛点吗,干嘛非说桃子不是猫,它还能上树呢,老虎会吗。”犯花不满道。

道士啧啧两声:“你还不许人家老虎发奋图强去学啊。”

犯花屋里养着桃子,弄得谁都不敢进她的房间,甚至是接近房门口――连丫鬟都不敢去收拾屋子。养一只桃子简直比门口放八只恶犬都管用。

好好的大院子,自从有了桃子,每时每刻都很沉静。

后来,丫鬟们看着桃子既不咬人也不挠人,每天跟着犯花乖得很,最重要的――还会爬树。这小镇上的人谁又真的见过老虎,都是因为道士这样说,县太爷也这么说,才都当桃子是老虎,其实仔细看看……是不是猫长的太凶了呢?

世界上什么最可怕――无知最可怕。什么比无知更让人无语――无知完了你还轻信,信得还是错误的那边。

道士和县太爷是不清楚犯花是故意的,还是真把桃子当成猫了,不过,那些个丫鬟显然已经把桃子真的当成猫了,都竟相半怕半喜的抱着抚弄。桃子只是懒洋洋的眯着眼,任由温香暖玉抱着它,似乎还挺享受的。

道士毫不掩饰他在满院子的人头里,唯独对黑葫芦最感兴趣,但黑葫芦则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根本不加理睬。当然了,犯花一样也对黑葫芦很感兴趣,但没像道士一样没事儿像个跟屁虫一样缠着黑葫芦不厌其烦的问来问去。

道士很有闲情雅致的坐在廊上咬着根黄瓜旁观,感慨道:“一代灵兽,终于也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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