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丁镇》第19/65页



犯花不再挣扎,只是很委屈、很委屈的看着他,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凭什么你们都欺负我,为什么都欺负我……”

道士惊恐了一下,手足无措的看向一边一直静默无言的有夫之妇,求助的做着手势。这么一松手,犯花干脆蹲了下去,抱着膝盖低声抽泣。

此时戏已开场,婉转的唱词盖过一切,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戏台上,没有人注意到树下还有一个哭泣的犯花。

全苦丁镇谁不知道犯花这点事,有夫之妇本来不想插嘴的,可是见道士急的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完全不知道这个时侯该哄着,无可奈何的只得趟这趟浑水,蹲下来拍拍犯花的肩膀:“你别太难过,男人花心总是有的,县太爷看起来也不是个长情的,你不嫁他说不定还会更好……”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时侯该怎么来劝,她是个寡妇,不是弃妇,很没经验。

道士东张西望的瞧着,也没管此寡妇说了什么,当看见一个神色匆忙、还背着工具的瓦匠在空无一人的街对面赶过来的时候,一指寡妇:“这里不用你管了,交给我。”

寡妇很担心犯花交给他会不会痛哭而死,但道士一个劲的催促她她该见的人来了,犯花交给他绝对没问题,半推半赶的被他撵走。

寡妇和瓦匠在离这棵树不远处相对而立,许久只是不好意思的看来看去,没说一句话。

倒是道士这边更棘手,犯花哭个不停,好像要把一直以来积压的怨气都哭走,毕竟她一直忍耐装作若无其事的忍了很久了。道士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先挨着犯花坐在树下,看着县太爷那个突出显眼的位置,突然道:“徒弟,咱俩一起还俗怎么样?”

犯花的啜泣停顿了一下,露出还挂着泪珠的小脸看向道士,压着嗓子道:“什么?”

道士还是看着县太爷的哪个方向,身体却紧张的有些僵硬:“还俗了,我娶你。”

犯花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道士转过头来看着她:“我说真的,咱俩一起还俗,你嫁给我。”

犯花错愕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夜半三更掀帘过

道士不见犯花回答,气馁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提过……”

话音未落,余光里突然有一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禁侧目看去,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只见县太爷头上顶了个香蕉皮,正一面伸手拿下来,一面有些恼火的往后看着,寻找着始作俑者。不过他身边的富贵小姐好像悄悄跟他说了句什么,县太爷犹豫一下,居然坐了回去装君子,不追究了。

县太爷刚坐下没一会儿,又一个桔子皮丢在他脑袋上。

道士早就站起来一直死盯着看是谁丢的,上一个虽然没看见,这一个他看的一清二楚:“命犯桃花,你弟弟给你出气呢。”

犯花想看的时候只剩县太爷恼火的顶着桔子皮站起来环视身后一众无辜的镇民,县太爷那个与众不同的位置,后面这一大片的无辜老百姓肯定是什么都看见了,大气都不敢出,其中就数花老三和花老五表情最无辜。

县太爷这么一怒,台上也不敢唱了,几个戏子无所适从的轻声的交流了几句,后面的班主赶忙上来,把她们都拉去了后台。

“之前那个香蕉皮肯定是你们家老三扔的,我赌十两。”道士往前迈了一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俩人爽朗洒脱的大笑,对旁边的犯花摆手。

离得近的镇民听见道士的笑声,再加上县太爷的造型实在可笑,刚才都是怕第一个笑出来担罪过才硬憋着的,被道士这么一挑拨不由自主的被感染,也都笑了起来。这一小片笑着笑着连动附近的人也都笑了起来……最后,整个场上的人除了县太爷和富贵小姐都笑了起来。

犯花用哭的红红肿肿的看着道士,道士已经笑够了,对她道:“命犯桃花,走,咱俩从今以后不住县衙了。”

犯花是觉得的之后再和县太爷住在同一屋檐下一定会很尴尬,可道观被戏班子占着,他们能去哪呢?不安的扯着衣摆:“不住县衙住哪里啊,戏班子要明年开春才会走。”

道士伸手给她,爽气的笑道:“师父还能找不到地方给徒弟住?别小看当师父的本事。”

犯花看了看道士的手,自己的手微微一缩,把袖摆放在他手里给他牵着。道士毫不在乎这些细节问题,牵着犯花的袖子先回县衙收拾东西。

通往后衙的大门处,黑葫芦已经原地不动的等待多时,见到道士直接将手里的一只白鸽子交给他,冷冰冰的不发一言,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道士看了看手里的鸽子,又看了眼犯花,再等去看黑葫芦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便拿着鸽子走到一边去背身独自摆弄了很长一段时间,摆弄的犯花无聊的抠着院墙,不一会儿便去催促他:“我们还搬吗?”

道士一手放了鸽子,另一只手匆匆忙忙的藏了什么东西在怀里,转过身对犯花道:“走、走,这就走。”

道士收拾完了自己的包袱从自己的房间过来犯花的房间来找犯花,一推门就看见犯花拼命的扯着床上那个比她整个人缩起来还大一圈的夸张大包袱,登时瞪直了眼,纳闷着她什么时候弄出这么多东西来,随手把自己那个瘪瘪的包袱往桌上一放,指着犯花的大包裹笑得前仰后合:“行啊命犯桃花,你这是打算把衙门给搬空啊,那也得挑值钱的小件儿拿,我看你这么些怎么搬得动。”

犯花费心巴力的扛了半天,愣没搬动一丁点儿,就该般为拖,拉着包袱在地上地上拖着走,像个拉车的老黄牛垦地一样闷个头卖力,老半天才拉出去四、五尺,累的重重的喘了两口气,靠着包袱喘气,不满的对道士道:“你也不来帮我。”

道士笑了大半天,闻言过去把犯花推一边去,蹲在地上一边打开包袱一边道:“我看看你都装了什么东西。”包袱都拆开了才想起来闷头问:“你这里面没有什么让人害臊的物件吧?”

犯花鼓着腮帮子瞪他,恨不得冲着道士的屁股来一脚。

道士掏出个毫不值钱的破花瓶随手往地上一丢:“二十文钱一个的你也拿,没眼光。”然后又扔出个八文钱的铜盆,十五文钱一对的俩花盆,两百文的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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