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丁镇》第3/65页


犯花自此认定了道士是个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盗或者神偷之流,殊不知啊殊不知……

无良的定情物

犯花的大姐来了。

一身富贵的老大颐指气使的让道士给她搬个椅子放在她想要的位置,又指使犯花去倒茶。道士给她搬了凳子,对一边拿出待客的茶杯倒茶的犯花抱怨:“你大姐是一品夫人?比你三姐难伺候多了。”

犯花三姐来的时候就赞了犯花几句有魄力,让那些花心的男人见鬼去吧。然后就一样套路的劝犯花别为了个没良心的乌怀就看破红尘了。还没等犯花说什么,道士就一堆乱七八糟的禅理、道学抛过去,不过说的大多是佛家号召人出家的小故事,看架势,是要把老三一起说出家了给犯花做个伴。弄得老三不得不走,临了还默哀了犯花一下:“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出家了,进了这门就很难出去了。”

念叨走了老三,道士还挺怜悯的没去打扰犯花:这么个小镇,谁家夫妻俩吵个架第二天都能满镇皆知,这丫头还是被退了婚,心里本来就不好过了,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可怜啊。不过,似乎看起来这丫头没那么悲痛欲绝。

此时的犯花,正在翻腾老三带来的东西。

老大小心翼翼的拉起衣摆放好,似乎怕被道观的地给弄脏了,打量了一大圈,发出了几声很不屑的“啧”“啧”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如我,没那个福气做什么县令夫人,可你现在也把自己弄得太惨了,害得我这个嫁出去的姐姐的都没面子,真是给花家丢人。”

不用怀疑,犯花姓花,就因为这名字道士才老叫她“命犯桃花”。

犯花什么都没说,把茶递了过去。

老大喝了茶润了喉,反倒数落得更起劲儿了:“从小你就任性不知好歹,你们姐儿三个都一个德行,我早就说你们早晚闹出大事来,这下哑巴了吧?老二弄得欠了一身债;老三现在还没嫁出去;你更能耐,闹得被退婚。你说你出家你也走远点儿出去,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不是诚心给我们难堪吗?就因为你不争气,害的我也被人指指点点。”

然后又喝了口茶,继续说:“你呀你呀,就是没那个命,福薄,不像我,享福的命。得了,我也不稀罕说你,这就是命,命该我过得好。对了,这道士、尼姑什么的,是不是马桶什么的也要自己刷?”

别的道观犯花不知道,但在这个道观,道士是雇人收拾的,就连打扫之类都是找人做的,不过因为道士吃东西很挑剔,做饭才是他们俩自己动手。倒是道士一直都有盘算着想弄个有名的厨子来做饭。

老大说着,打量了一下犯花纤细白净的手,露出嫌弃的表情,不待犯花解释,自以为是道:“以后洗干净了再拿茶给我,看我要是闹病了的,你连看病的钱都赔不出来。真是的,我家的丫鬟都比你干净。以后你记住了,脏兮兮的就别给人倒茶了,恶心死了。”说着,拎着衣摆就要走,还一直念叨到门口,“这么脏,真是恶心死了。”

道士看着犯花一直没说话,自己也就没好意思说什么,此时方道:“这是你亲姐吗?”

犯花收拾了茶杯,小声道:“大姐从小就这么挤兑我们,我们都习惯了。”

“就你好欺负。”道士肯定她那个暴脾气的三姐肯定不会这么一声不吭的,嘟囔着从犯花手里拿过那个茶杯,顺着墙头就扔了出去,然后拍拍手:“咱们也嫌脏,反正也刷不干净,我扔了。”

犯花笑了,很浅,很真,眼睛亮亮的,很好看。

道士掂掂钱袋,似乎盘算能买多少东西,然后便往外走边道:“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师父我买点好吃的犒劳你。”

其实,应该是买些好吃的安慰她一下吧。

这次,道士没买什么大鱼大肉,反倒是些毫不油腻的菜色、精致的小点心、清淡的酒水,还有一大篮的新鲜果子――当然不是他自己搬回来的,是带了店里的伙计搬来的。

犯花吃之前很细致的看了,这些酒啊菜的,都是束竹县里最好的,就像这些个小点心,原来她们姐弟几个想要吃,因为贵,花娘都舍不得银子给买――当然,也可能因为花娘其实挺吝啬的。不过,真的是贵,这不会有假。

然后,犯花一边吃一边感慨道:“早知道做道士这么好,我早就出家了。”

道士干笑了一声:“别逗了……”

犯花吃着、吃着,突然道:“后院养的那只鸡,怎么每天毛色都不一样?”

道士呛了一下,咳了两声:“你吃你的,管鸡干什么。”

“那只母鸡……”犯花咬了口点心,平淡道,“前两天变成公的了,还打鸣来着。”

道士噎了,喝了口酒:“也许是咱家的小母鸡勾引来的……”

犯花又说了一句,差点把道士呛死:“我们每天一只拔毛吃掉的鸡是哪儿来的?”

道士正呛得死去活来,县令大老爷――乌怀跨门而入。乌怀看了看一桌子还吃好喝,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看了眼默默吃饭当他空气的犯花,方道:“回家去。”

犯花没理他,心里嘀咕:你让我回我就回吗,你还把自己当竹马呢啊。

犯花和乌怀定的是娃娃亲。当初乌怀家不怎么富裕,乌爹掂量着花爹家里有钱,又和花爹关系不错,寻思攀个亲家,以后家里就好过了,愣是软磨硬泡的给小乌和小花定了娃娃亲。现在可好,小乌刚当了县太爷,就传说知府家的闺女看上他了,然后就休起犯花来了。

这事儿搁谁谁都气堵,别说犯花,花爹、花娘都气,花娘更是直接去县衙对着县太爷状告县太爷,闹得鸡飞狗跳,让人哭笑不得。

道士犹豫一下,偷偷把放在明面上的酒藏在桌子底下,拿了茶壶想给县太爷倒杯茶――没茶杯,忙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喝了,洗也没洗、擦也没擦,倒上茶就递给县太爷。县太爷瞥了一眼,没说什么,但也没接。

趁此,犯花偷偷端着自己的饭碗,跑去供桌吃。

当前:第3/6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