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何依》第2/120页


裴夫人也笑了:“你不是学的经济,怎么倒教人做甜点?”
正聊着就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裴洛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一个甜糯的声音道:“洛洛,是我,茵瞬,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去挑块旗袍料子,你陪我去吧。”
裴洛看了看裴夫人,见母亲微笑着点头,便答道:“好,什么时候?”
“十点钟你在门口等我吧。”
江茵瞬算得她在东都唯一的朋友,她因为中学就出了国,旧年同学早断了联系,只有江家老家也在南平,与莫家算是世交,故而裴夫人倒不反对她们来往。女儿正是韶华年纪,就算不打算在东都常住也该有一两个朋友消遣时间。
茵瞬所说的这家华丽服装店就在市中心的百纳街,人来人往,生意极是兴隆。茵瞬挽着她的手一进门就直奔右手边的精致布架而去,一边还絮絮的说:“下个月初一是我生日,洛洛你可一定要来,你一向眼光好,就帮我挑一块料子,我想做成礼服。”她一面说一面比划着礼服的款式,上身是旗袍的款式,下身从膝开始裙摆微微散开成鱼尾状,原来是带点西洋风情的改良旗袍。茵瞬生就一张小小的粉扑子脸,眉眼都细细的不甚浓重,裴洛挑了半天选了一块雪青色压樱草花纹的软缎,又建议茵瞬在裙摆与袖口衬上三道蕾丝滚边,茵瞬果然大感兴趣,马上让伙计裁了料子,便拿到后面请裁缝量尺寸打图样。
伙计殷勤的领她们到成衣室,又奉上热茶,让她们稍等一会,胡师傅正在帮一位小姐改衣服,从背后看那是个丰满高挑的女子,一头夸张的□浪厚重的披到背心,从她高傲挑剔的口吻来看气势倒是很足。胡裁缝陪着笑按照她的要求这里收紧一些,那里裁短一些,茵瞬在裴洛对面努了努嘴,好好一件衣服被她这样一改上上下下都透出一股风尘气来。送走了那位小姐,胡裁缝连忙过来招呼她们:“实在不好意思,叫二位久等了,那位唐小姐是个不好伺候的主,我们店小势弱得罪不起呀。”
茵瞬皱着眉说:“怎么?难道我们便好欺负么?你们开门做生意,吃得是百家饭,我就不信你们店单指着她一个人进账,”刚说完,她又有点恍然,“咦?她就是那个小明星唐菲菲?”
“是啊。”胡师傅苦笑着答,他倒不是怕唐菲菲,而是怕最近捧着她的萧家三公子。
“原来真人没电影上那么好看啊,皮肤也黑了许多呢。”茵瞬诧异的说。
“照我瞧,她哪里有两位小姐的好风度,”胡师傅立马回答,又看向裴洛:“这位小姐有些眼生,好像没来过我们这里,今天也是来做衣服吗?”
茵瞬拿出衣料:“今天是我做衣服,你们也该进些新料子了,我同学刚从英国回来看不上哪。”
她们从服装店出来时已经快两点了,逛了这大半天倒真觉得有些饿,就去了附近的一家西餐馆吃牛排。牛排吃好,侍者就送了甜点上来,却是两客阿尔萨斯奶油冻,茵瞬诧异的看着那两客颤微微的奶油冻问:“这不是我们点的呀?”
侍者彬彬有礼的回答:“这是D桌的先生送的,两位的账那边也付过了。”
裴洛笑看茵瞬道:“Olala,原来是你的仰慕者,很有品位么。”
茵瞬回过头去,看见夏伯苓隔着两张桌子冲自己微微颔首,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斯文俊秀,很有绅士派头,不由红了脸小声道:“胡说!”
夏伯苓心思细腻,见茵瞬和一位不认识的女伴进来,虽然应该上前打个招呼,只怕人家未必愿意结识自己,是以只是悄悄付了账单,遥遥招呼便罢。茵瞬转了转眼珠不动声色,待他走过自己身边时,却忽然出声叫住他:“伯苓,怎么不说一句话就走?连旧识都不认了么?”
裴洛和夏伯苓都是一愣,茵瞬见他们愣住了,又故意停了一停才叹着气说:“看来只有我的记性最好,咱们三个可是国中的同班同学呢!如何你们都不记得了?”
裴洛仔细看了看他,果然呀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夏伯苓也想起来了,原来是已故财政总长的女儿,只是当年圆润活泼的小女孩如今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两排长长的睫毛罩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不过淡淡一笑竟让他移不开眼睛。
“惭愧!”他懊恼的扶着额角,“改日定要给二位小姐赔罪。”
“还改什么日,不如就今日吧。”茵瞬又笑。
“我的大小姐,你不用上班,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周末还要加班的人吧,三公子于公务上最是苛刻,误了他的事比误了我的事还要紧。”夏伯苓无奈的解释。
“听说城外孤山的红叶秋季极美,不如这样,就罚伯苓做个向导,改日带我们去看红叶可好?”裴洛建议。她还是被父亲抱在膝上的年纪就听说过夏家是东都的财东,力主发展实业。夏家老爷子出身贫寒,小时候砍过柴放过牛,头脑却聪明过人,一路从底层打拼上来,渐渐在东都成了气候,年近半百的时候他一手打造的航运公司在东都已无人比肩,就是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老爷子还有一样本事就是他的公司还取得了生产军火的许可,有了航运与武器,只怕暗地里也做些走私的生意,不过这些都是政府默许的,比起那些买空卖空,投机生财的金融家来说,夏家也算是东都响当当说得出去的有担当的资本家了。
夏老爷子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请了东西教师管教,这夏伯苓也是乖巧争气,不独读书这件事上名列前茅,做起生意来也是有声有色,只是他认为如今这世道要想做好生意,需得与政府和军方搞好关系,到那时就算你不去找生意,生意也会来找你,夏老爷子深以为然。夏家与政府的关系一向是礼尚往来,老爷子和总统兄弟又合资办了一家银行,在军界联络的渠道却甚少,故而夏伯苓提出要考东都讲武堂时,夏老爷子并未反对,那时他主修的是机械化作战,恰好萧从云就是名誉教授,偶尔也会来讲讲课,网罗英才,为他的亲兵储备后备力量,一来二去的夏伯苓就入了他的眼,毕业后就顺理成章在其麾下效力。
裴洛刚回国半年,又深居简出,自然不知道这些,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夏同学是出了名的优等生,他的本事就在于能让所有人都不讨厌继而喜欢上他,老师如此,同学也如此。这样的人尽管未必是最好的人,但一定会是个令人舒服的人。就比如现在,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西装,笑容温柔,眼睛微微眯起恳切的望着她们说:“老同学发话,敢不从命,过几日我亲自开车来带你们去。”





正文 第3章
UC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1-11-8 10:44:49 本章字数:2656

七重天刚从美国重金请了一支乐队来暂驻,不但演奏布鲁斯爵士,还有火辣的康康摩登舞,萧从云今天包下了整个场子,名义上是庆祝唐菲菲的新电影大卖,实际上却是他在东都讲武堂的校友大联欢。不过晚上七点,七重天的门口就停满了各式轿车,最新款的劳斯莱斯挨着福特Model A敞篷车。三公子的座驾是一辆铁灰色的Nash,他为人高调,代步的这辆Nash也是去年的新款,美国本土也不过限量1000部。车子开到门口,吴震先行跳下去拉开车门,三公子才施施然的走出来。他系着一领黑色大氅,夜风中猎猎作响,甫一进门,大厅里或站或坐的众人就立刻起身过来见礼。他摆了摆手,脱下手套交给身后的侍从:“大家都是同学,不必拘束。”夏伯苓是早就来了的,他从穿梭的服务生托着的托盘中拿起两杯酒走了过去:“三公子当真来的晚,菲菲小姐是望眼欲穿啊。这是我刚从父亲那里要来的布艮地干红,整整十箱,足够你今晚招待贵宾了吧?”
萧从云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摇了摇,轻笑道:“招待他?香槟就行了,你的好酒留着招待同学还差不多。”除去大氅的他一身戎装,初看与全场并无区别,仔细分辨才能发现胸前的略章等级很高,夏伯苓还待说话,贵宾已经走到面前,正是陆俊夫,他是主和派,向来与总统走得最近,总统不便派人去做的事他就主动请缨,他深知萧家三位公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现下萧从风在华北战区前线与日本人对峙,总统迫于舆论压力不好动,萧从雨却在滇南和英国人组建远征军,也是惹不得,剩下一个萧从云带着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所谓新军和中央军负责东都卫戍,所谓中央军说白了不过是装点门面的仪仗,真要打起仗来还得看萧家的。
萧从云看似纨绔,手段却着实狠厉,回国之初接过督军交给他的卫戍部队时很是下功夫整顿了一番,卫戍里面多是一些跟着督军打江山立旗号的老兵,不独将领难管,便是那些底层的兵也油滑的刮得下几层皮,他先是会晤告诫,反复几次才发现没有督军的意思他很难管住这些老兵油子,索性将新订的各项条例规章每人发了一本,着令训导,半年之后大家只当他不过是口头厉害,却也没什么举动,又有谁认真理会那些新法,谁知他也不知会督军,突然间就雷厉风行的狠抓了一批人的小辫子,该处分的处分,该撤职的撤职,更有明升暗降的调任,惹得那些丘八们抄起枪杆子冲到督军府外叫嚣着让督军出来说话。
萧从云哪里和他们废话,早从承坪基地调来了他的新式部队,一色的装甲摩步团,他自己立在督军府前冷厉的说:“叫督军干什么?督军已经将你们交给我了,若是他不赞成新法早就出来说话了,怎么轮得到你们犯上作乱。如今东北沦陷,日本人都打到自己家门口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对抗政府。今天你们放下武器回去就是对家国有担当,若是不肯不妨见识一下我的新军。”他说着一挥手,装甲车上的炮筒便齐齐指向那些乱军。领头的原是个兵痞,见此情景先软了半截,剩下的那些人看得清楚就靠自己手上的伯格曼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取胜的,其中一个犹梗着脖子叫了声:“老子也是跟着督军枪林弹雨里杀出血路来的,凭什么让你这毛头小子管着?想当初――”他一句话未完,萧从云就抬手一枪正中他眉心,就这么打死了跟随督军从关中闯出来的老人。剩下的人顿时作鸟兽散,然而他并没手软,在场的竟一个也没放过,督军那时刚做完心脏手术,在休养,等他知道整件事的时候不由暴跳如雷,顺手抓起桌上的镇纸就砸了过去,萧从云不躲不避,生受了这一下,他额角那个不易察觉的浅疤就是那时留下的。面对萧勋的暴怒他只有一句话:“父亲,您已经亲手将卫戍交给我了,我整治他们理所当然,您要是心疼您那些老部下就干脆让他们走,否则儿子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父亲向来看自己不顺眼,到了今天还是这样,大哥二哥有华北和滇西大展拳脚,唯独他只有一个卫戍,里面要么是多年升不上去的废物,要么就是油滑的兵痞,他倒要好好作为一番让父亲知道自己才是值得嘉奖的那一个。
何美凤冲进来,看见两个人老子不是老子,儿子不是儿子彼此怒视的样子,吓得连忙抱住丈夫,阻止他还要挥鞭的手:“你们到底有什么仇,非要你死我活不成?”她流着泪,一面心疼儿子头破血流,一面看着丈夫发青的脸忧心,这个幺子从来是她的心头肉,可惜从出娘胎就没安分过,从小到大不知挨了多少打,眼看着长这么大了,明明是知书达理的一个俊秀孩子,如何一见了萧勋就剑拔弩张。萧勋却是怨他不争气,把自己的卫戍交给他,原是看他年轻又没实战经验,留在东都好时时指点管教,谁知他上来就给他惹了这么大的乱子,真是朽木不可雕!
自那以后父子二人更是形同水火,萧从云除了重大节日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承坪搞他的新军,他从学生和流亡平民中招募合适的人选,按照自己的方法亲自训练,卫戍也硬是被他换了一遍血,以本区域的良民为主,他的那些同学不必说多半也被拉拢了去替他贯彻新法。总统岂能容他如此做大?原本督军还买自己几分面子,这小子却浑不吝,只是跟他打哈哈,调他的兵自是想都不用想,还想在财政预案上做文章,去搞什么新装备,真是岂有此理!当真欺负他手下没人吗?!
陆俊夫拉了拉脖子上的领结,鄙夷的穿过两个搂着舞女相谈甚欢的军官,心道什么新军?还不是一帮丘八,如今这年头有奶便是娘,三公子前段时间得意还不靠的是从美国游说来的那笔钱?这小子运道不错,他那个美国导师也真是傻,萧从云几句话就哄得他向国会提议支持中国抗日,晃眼的美钞就这样进了萧从云的口袋。不过如今这笔钱花的也该差不多了,他倒要看看这些丘八们接下来会选择谁?更兼萧从云近期一直待在东都声色犬马,甚少回承坪,谁说三公子厉害,他看也不过就这点底气,想到这里他挺了挺腰杆走到萧从云面前。
萧从云一手搂着唐菲菲,一手夹着支雪茄见他过来连忙招呼:“陆兄,想不到你也赏光,我原想着你贵人多事,未必肯眷顾,今晚既然来了可一定要玩个痛快!”吴震极有眼色的招来一个桃红柳绿的舞女说:“还不陪陆议员去跳舞?务必伺候的议员舒服。”陆俊夫面红耳赤的被娇声粘过来的舞女拖走,想说的话一句也没来得及说。
裹着大红色轻绡的女人腻在他身上,身前的波涛一浪一浪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胸口:“我叫玉屏,议员怎么称呼?吴副官真坏,议员这样的伟岸丈夫今日才介绍给我。”她呼出的热气厮摩着他的耳,白腻腻的丰腴肉体紧紧挤着他,他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乱成一片。他咽了口唾沫,看着满场子里霓虹闪烁,印出欲海沉浮的男女,影子重叠着影子,鼓点重叠着鼓点,重重敲击着他的神智,总统日日担心的萧从云和他的校友会原来就是这样一帮寻欢作乐的公子哥。





正文 第4章
UC小说网 更新时间:2011-11-8 10:44:51 本章字数:2621

孤山在东都城外六十华里,夏伯苓一早开了车带着她们过去,云淡风轻,路况又相当好,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裴洛原以为这里的红叶是海德公园那种圆叶子的矮乔木,却没想到是一片壮丽浓烈的枫树林,大感意外。
她戴着一顶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贴耳小帽,帽沿别着一枚紫珍珠穿成的珠花,一手按着被风微微荡起的天蓝色短大衣兴奋的向夏伯苓说:“居然有这么大一片枫林,果然好景致。”
夏伯苓陪着她们从山脚开始一路向上,随行奉送讲解,爬了约有二十分钟茵瞬就气喘吁吁,她攀着裴洛的手臂,断断续续的说:“伯苓是讲武堂的高材生,爬山不在话下,洛洛你不是伯克利大学经济系毕业的嘛,怎么也跟得上?”
裴洛回头望着她笑:“你以为英国只出贵族小姐?不是一样也有南丁格尔?伯克利虽然不是医学院,女生却一向坚强独立,被称作希腊神话里的Artemis呢?”
“司月女神?”茵瞬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是狩猎和森林吧,”夏伯苓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裴洛,“我说的对不对?”
裴洛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早就听说孤山红叶是东都名胜,只是没想到山路也修得这样好,我在国外登山从来没有这样规整的石阶可以从山脚一直通到山顶呢。”
从东都出发到孤山的公路以及这条上山青石路都是用三公子从美国人那里借的钱修起来的,他自然也陪那些美国人来欣赏过这里的美景,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然而三公子就是有本事哄得那帮洋人开开心心的把钱借给他用,说是借,其实三公子当年就向议会施加压力,通过了向美国采购大宗军火的议案,这笔钱美国人也就不那么在乎了,权当打通关系的经费。
“孤山正好在通往承坪基地的途中,当年三公子为了运送物资在东都和承坪之间修筑了这条路,那时他来视察工程,当地民众风闻,特来恳求也修一条上山的路,三公子想到孤山红叶原是东都出名的盛景,只是因为上山只有一条小路不仅当地民众生活不便,慕名而来的游客也不能尽兴观赏,故而应民众的需要特意修了这条上山路。”夏伯苓解释道。
裴洛皱了皱眉,这套说辞未免太冠冕堂皇,修路的经费左不过是从官家的口袋里掏出来的,却是为萧从云脸上增光,只是她回国不久就瞧出国内这等追名逐利之徒比比皆是,主流媒体也鼓吹不止,一来巴结权贵,二来表明立场,故而她只是静静听着,也不置可否,倒是茵瞬一脸神往的说:“这位三公子可谓是面面俱到了,我瞧着东都的报纸倒有一半日日刊载他的消息,我竟没见过他的面。”原来江茵瞬的父亲虽然是东都小有名气的画家,脾气却最是冷倔,少不了给过那些权贵们排头吃,冷眼看,是以平日里有什么娱乐聚会,来请江家的人总是少,以至于茵瞬只在报纸上见过三公子不甚清晰的照片。
“那有什么好见?”裴洛不屑她这副花痴的表情道:“不过是个花花公子。若说相貌,从照片上看还不如伯苓稳重可亲。”
夏伯苓意外的得了她的赞许顿时沾沾自喜,却还要维持形象,口中越发体贴道:“我如何能与三公子相比?两位小姐恐怕也走得累了,前面有家饭店,厨子是本地人,做得一手好菜,今日便请你们鉴赏。”此言一出,两位女士无不振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火红的枫林中隐隐露出一角灰檐,不过百米的样子,两人手挽着手奋力而行也不觉得十分累了。
此时虽然是午饭时间,店堂里却少有客人,三人挑了靠窗的方桌围坐,伙计拿了菜单来,夏伯苓看也不看,直接递给她们,径自张口便点了一长串,又对她们两个道:“我说的都是本地的特色,你们再看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添上就是。”
裴洛与茵瞬也不与他客气,头挨着头细细研究菜单,果然稍有名气的菜都被夏伯苓点了,最后不过是添了几道点心。大约时因为人少,上起菜来很快,先是每人一小盅开胃的酸辣鱼羹,夏伯苓告诉她们需得喝完了撤走方开始正式上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菜就上了一半,已然要堆满桌面,三个人哪里吃得下那么多,不过是尝尝味道,然而居然每道菜的味道都极好。茵瞬与裴洛从未在这种地方吃过饭,竟是欲罢不能,夏伯苓又连连点评哪道菜的妙处在哪里,说得自己倒胃口大开。等到最后上点心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美食从胃一直顶到喉咙眼,三个人只能瞧着装在小碟子里卖相精致的玉兰饼和芙蓉酥苦笑,只好让伙计用油纸包了带走。
因为吃得太饱,午后的太阳又均匀温暖的烘烤着身体,不独裴洛,就连一向多话的茵瞬都懒懒的不愿开口,夏伯苓为了防止她们犯困,选了另一条路下山,却是在半山腰里曲折盘亘,他背着二位小姐的相机、披肩若干杂物,因为佳人在侧丝毫不觉得负重累赘,相反却是浑身舒畅。走了约有一个小时,前方忽然出现一块警示牌,标有闲人免进的字样,夏伯苓却视若无睹,依旧带着她们前行:“这是桂林公馆,三公子在孤山的别业,他平日在东都办公,只有周末才会偶来休息,多半也不是一个人。”正说着呼啦啦的起了一阵风携着芬芳怡人的桂花香越过竹林中隐现的粉墙黛瓦四下传播起来,茵瞬赞道:“怪不得父亲说此生若能住在孤山是为幸事。”
墙外碧绿的竹林中已隐约可见站岗的哨兵,见了他们却视若无睹,夏伯苓解释:“从这里穿过去可以节约不少路程,风景亦是最好的。”想是他事前已与三公子打了招呼,又一直与那道墙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所以并不曾有人来驱逐,尽管是这样远远的粗看,桂林公馆的规模亦是不小,偶尔一段墙上会用花砖镂出扇面宝瓶的图案,也只是郁郁葱葱的常绿灌木,根本不可能瞧出任何东西。
夏伯苓打开车门将她们安置好,方才回到驾驶室发动汽车,他看了看后视镜,发现后座上的茵瞬正靠在裴洛身上闭目养神,裴洛倒看不出有多疲惫,只不过眼神迷离得毫无焦距,暴露出她其实也累坏了,她微微侧着头瞧着窗外渐渐昏沉的景色发呆,使一般人脸庞圆润的贴耳小帽她戴着面容依旧俏丽清灵。
进了城已是七点多,夏伯苓要请她们吃晚饭,她们如何吃得下去,自然是婉辞了。裴洛回到家,裴夫人还未休息,犹在灯下独自通牌等她回来,不由心中愧疚,她扑过去抱住裴夫人,头蹭着她的肩:“妈妈,以后不要等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裴夫人一愣:“这话你父亲也说过,洛洛长大了,懂得心疼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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