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第36/51页


  谢一燃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起身,长腿阔步朝卫生间走去,进门之前,他说:“如果我出来的时候可以看到点好蜡烛的蛋糕,也许我会开心……一点点。”
  然后他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丁素立即去厨房把蛋糕重新拎了出来,找到蜡烛之后又忙活了半天,确定找不到任何点火器之后,她打开了厨房的煤气,就用煤气火点燃了蜡烛,最后,她总共点燃了八根蜡烛。心里想着,“八”应该是个讨喜而且吉利的数字。
  然后,她就坐在饭厅的椅子上静静的等着。
  谢一燃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丁素一边拍手给自己打着拍子,一边唱“祝你生日快乐”。屋子里仍然没开灯,但有蜡烛的火光照耀,丁素确定自己看见了谢一燃嘴角微微上弯的弧度。
  “生日歌也能走调,真让人同情。”
  丁素大人大量:“今天你生日,我原谅你所有的人身攻击。”
  谢一燃在她对面坐下,烛光一照,简直好看得惨绝人寰。当然,惨绝人寰指的是他说的话:“我人身攻击你了吗?难道我要骗你你唱得真好听吗?”
  丁素:“……”
  谢一燃双手捧着脸,问:“下面的步骤是什么?”
  丁素错开看他的眼神,道:“许愿。”
  谢一燃:“这个步骤跳过。”
  丁素:“不行,许完愿才能吹蜡烛,这是……”
  “噗”的一声,谢一燃一口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大概是到了傍晚,室内仅有一点点光。丁素只依稀看得到谢一燃的脸部轮廓,然后,她听见他好听的声音问:“想吃蛋糕是吗,丁素?”
  丁素:“嗯,我去开灯切蛋糕。”
  谢一燃:“不用了。”
  丁素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不用了,就只见黑暗中谢一燃一手从蛋糕上抓了一大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糊在了丁素脸上。
  丁素没能躲开,只是哀怨的喊了句“头儿”,然后又听见谢一燃说:“这是最快捷的办法,印度人都是这么吃饭的哟!”
  语气之贱,令人发指。丁素一下没忍住,也从蛋糕上抓了一大片,朝谢一燃抹去。奈何谢一燃反应快,一下就躲开了攻击,丁素不甘心,起身绕到他的位置他的面前——其实原本以为他会跑开,然而他并没有,而是突然认命似的任由丁素在他脸上抹了几道冰激凌蛋糕。
  他的配合令丁素有些意外,她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句:“头儿?”
  谢一燃没有回应她。
  
  丁素以为他生气了,弱弱的道:“不高兴吗?那我不抹你了。”
  谢一燃还是没有答话。
  丁素干脆说:“不然你继续抹我好了——如果这能让你感到高兴的话。”
  谢一燃依旧没有答话。
  丁素有些不知所措,她怕是什么事情或者什么细节突然触动了他,令他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也就在这时,谢一燃突然低声喊她,声音里含着蛊惑:“丁素。”
  丁素不明所以:“嗯?”
  “过来让我抱一下。”
  丁素立刻讷住了,然后她短暂的丧失了所有思考能力,只是愣愣的迈步走到谢一燃身边——其实她站着,他坐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所以,谢一燃很轻松的抱到了她。
  “果然很暖和啊……”
  听到这句话,丁素已然发懵的脑子里只模糊飘来一个概念——这语气,应该算是……生日快乐了吧?
  

☆、二九話

  丁素按着陈觅发的地址找到了日料店,陈觅已经早到了,服务员领着丁素走到了包间。
  脱了鞋盘腿而坐,丁素刚才那颗被震得老远的心还是没能归位,陈觅给她倒水,掠过她一眼,道:“脸很红。”
  丁素闻言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果然还很热。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端起杯子,喝过一口水,道:“对不起,差点爽约。”
  陈觅笑得谦和大方,道:“我很少被人爽约,偶尔被爽爽也没什么不好。”
  丁素由衷赞道:“窝心啊……”
  把倒好的水递给丁素,陈觅的视线突然在她左脸上定格,然后他伸手过去,顺着丁素额边的头发极缓的捋下一点白色的东西。低头看了眼,他笑道:“……是奶油。”
  丁素愣了愣,解释道:“刚去给一个同事过生日了。”可是一说完思绪就飘远了,谢一燃那样抱着她,脸就贴在她的腹部,那么长的时间,她连呼吸都不敢从丹田出,可是那感觉却异常幸福。她的手就盘旋在他头顶,她只要大胆点就能轻轻摸摸他的脑袋——那时她多想那么做——可她最终只是僵硬的站着,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有冰激凌蛋糕。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暖和”是什么意思,可当时他抱着她,她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比冰激凌带给她的冷意更甚。
  
  陈觅递给她一盘刺身,淡淡道:“谈恋爱了吗?”
  从回想中抽回的丁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陈觅盯着她,点评道:“丁素,你和刚来S市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丁素睁大了眼睛:“很不一样吗?”
  陈觅点头,语气听起来像是叹息:“你长大了。”
  
  这点,丁素并没有急着否认,因为这种感觉她也有。从学校走出来后,在职场中、社会中遇到的很多人和事都重新刷新了她过去的认识,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爱情观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
  不去想不觉得,想想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长大了。
  比如,上学的时候她总觉得,爱情是种类似于亲情的东西,是久处才会有的、不言而喻心照不宣的一种感情,是会让人感到温馨甜蜜的,可现在,她亲身感悟着才发现,爱情才不是可以预判的事情,它总是超乎你意料之外,是无法掌控的存在。
  “你爱过一个人吗?那种感觉是怎么样呢?”丁素问,带着天真、茫然和懵懂。
  陈觅皱了皱眉,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一口入喉,他道:“是心心念念、挥之不去……赶都赶不走的感觉。”
  丁素被这种说法逗得微笑,脑中反复辗转过这几个词后,她的笑容却渐渐收了起来。
  是啊,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讨厌的感觉。
  
  陈觅伸手按了按丁素的脑袋,道:“这种看破红尘的表情不适合你,”边说着,他递给丁素一杯酒,又接着说,“如果这种感觉让你不快乐,那就尽早告别。”
  丁素摇头:“不是不快乐,只是觉得它不受控,很烦。我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仿佛过了良久,丁素已经喝完三杯酒,陈觅才突然问:“那么,你喜欢……也许是你爱着的那个人也一样喜欢你吗?”
  丁素先低头,然后摇头:“我不知道。”仰头又喝过一口酒。
  陈觅良心建议:“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有两点是隐藏不了的——时刻想见她、总想对她好——这是比较浅显的考量指标,如果他符合,你再深究他是否爱你。”
  时刻想见她?谢一燃不符合。他总是一消失就消失十天半月,反倒是她时刻想见他;至于总想对她好这点,谢一燃更加不符合,其实他对她算是好的,可那也仅限于工作中的好,毕竟他是她导师,出于义务和责任的好。
  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除了工作再无其他,而他对她,显然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因为哪怕是抱着她,她也感觉不到丝毫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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