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第45/98页


  那小姑娘马上就不高兴了,“我不管,就是我先来的,我喜欢这个,你若是敢卖给她,我便让人封了你的店。”
  秦欢眉头一皱,她猜的果然不错,镇上有名有姓的人家她都大概的了解过,可这个小姑娘却眼生的很,她又带着京城的口音,看着便不是本地人。
  如今她这嚣张的话一出,更是证明了,她便是此次途经此处的那个贵人。
  “你以为你是谁啊,好大口气,也不看看我们姑娘……”玉香本就是将军府出来的,脾气也比其他人家的婢女要爆些,跟着秦欢在桃花坞待了两年,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护着秦欢。
  “我不仅要封了这家店,我还要你们给我赔罪,土包子。”
  听到这句土包子,玉香是真的气得发颤,又欲上前理论,就被秦欢拉住了。她早就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不仅知道当家不易,更知道与人打交道有多复杂。
  况且她以前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不过一个普通的金环,也就是她这两年不戴这些东西,才衬着它好,实则也就是个普通的玩意。
  她要不要都无所谓,但到她头上来闹事了,可就没这么便宜让这人的道理了,只是这事不能硬来。
  “掌柜的,我们也不想让你为难。但这位姑娘既然说了做买卖的规矩,如今她先来我先拿到,各边都占着理,已经说不清楚了,我倒是有个别的规矩。”
  小姑娘果然趾高气扬的看了过来,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花孔雀,秦欢却浅浅的露了个笑。
  “价高者得,我愿出二十两买这金环。”
  玉香瞪圆了眼,轻轻地拉了拉秦欢的衣袖,这金环掌柜的方才明明伸手想说十两,姑娘平日可心疼钱了,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掌柜的也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配合着秦欢做出了犹豫的神色。
  果然对面的小姑娘就上钩了,“出个二十两也好意思说价高者得?我出五十两。”
  “一百两。”秦欢低垂着眼眸,随意的拨动着手中的金环,原本看着普通的金环,在她的手腕上显得格外的耀眼。
  “二百两!”
  “三百两。”秦欢继续拨弄着,一副很是喜爱,绝不相让的模样,还恰到好处的抬眼露出两个洋洋得意地神情,气得那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最后咬牙切齿的道:“五百两!”
  这回连她身后跟着的婢女也不禁的瞪大了眼,紧紧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姑娘,大人会生气的。”
  那小姑娘却不管不顾的拂开了,“我就要买,不过是五百两,难不成我连个金环都不能买了吗?”
  秦欢闻言也觉得差不多了,一脸可惜的将金环从手中脱下,递给了掌柜,“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姑娘如此喜欢这金环,那便让给这位姑娘吧。”
  掌柜接过金环的时候手都在发颤,谁能想到一只十两的金环最后能到这个价钱。
  而秦欢,早已满脸笑意的带着人离开了,说她是土包子?那就看看最后谁才是那个土包子吧。
  等出了首饰铺,回到了客栈,秦欢终于是憋不住的笑出了声。玉香到后面就反应过来了,为了做戏做全套,还陪着秦欢演了好一段。
  “姑娘的这招可真妙,五百两都够把那家店给盘下来了,也就是她人傻钱多好骗。”
  “嘘。”
  秦欢真是许久没这么畅快了,就连临睡下时想起这事都还觉得乐呵,甚至那条本不怎么样的金环,在她心里也觉得好看了起来。
  秦欢之前是有些认床,在桃花坞花了快两年的时间,才睡习惯,甚至偶尔梦醒,枕边都是湿的,可今日不知怎么的,一沾枕头就睡得格外的沉。
  只是她又做梦了,梦里她在追一只纸鸢,纸鸢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好似她一伸手就能抓住,但不论她怎么去追,都只能看到它的尾巴。
  等到醒来时,天已微亮,她的枕边又湿了。
  秦欢盘膝坐起,那个梦还在她的脑海里徘徊着,她记得那个纸鸢,是他送的纸鸢。
  听到动静,玉香迷迷糊糊的醒来,才发现秦欢正坐在窗边往外看,“姑娘?怎么今日醒的这般早。”
  “梦里想喝豆花了,便醒了,我们去喝碗豆花。”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昨日还在封街,等到今日又撤了封令,街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小摊和商铺全都摆了出来。
  “姑娘,这可真稀奇,难道是昨日那位有钱的贵人连夜又走了?怎么突然不封街了。”
  秦欢的口味有些古怪,喜欢吃甜又喜欢吃辣,她的豆花里不仅加了酱料还加了辣油黄金豆,嘎吱嘎吱的咬着又香又脆,顿时味蕾大开,那些烦心事全都抛到了脑后。
  听到玉香的话,才勉强的抬起了头,“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我们是土包子,只要吃吃喝喝就够了。”
  玉香马上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捂着嘴也笑了。
  等到吃完早膳,时辰也不早了,她便带着东西直接去了县丞府上。
  王县丞的夫人是个标准的南方女子,温柔娴静,育有两女一子,孩子前两年都成家立业了,她平日没事就喜欢听听戏赏赏花。听说有位南桃先生,早就很想求幅小像,约了好久,总算是约上了。
  见秦欢进府,亲自出来相迎,“早就听闻先生的大名,也很仰慕先生的画艺,今日得见真容,果真是名不虚传,先生里面请。”
  “王夫人言重,术业有专攻,况且夫人也帮了我的大忙。”
  闻言,王夫人立即想起答应的事,赶紧让丫鬟去将东西取出,“我家大人将那次案子相关的卷宗都寻来了,只希望能对先生有所帮助。”
  秦欢顿时眼睛都亮了,但现在不是细看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收好,“多谢夫人,我先为夫人画像。”
  笔墨纸砚全都是秦欢自己随身带的,这也是她的小习惯,待到王夫人坐好,举着扇面摆出最喜欢的姿势,秦欢便立即动笔。
  她画画时极为专注投入,每一笔每一划都自然流畅的,就连看得人也会忍不住的被其吸引,下意识的静下心来。
  眼看着还有数笔就要完成了,突得门外传来一个稚气又嚣张的声音,“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厉害的人物,连我都不能看了。”
  秦欢手上动作微顿,眉头也忍不住的皱起,她最不喜欢的便是有人在她专心做事的时候打搅她,尤其是画画的时候。
  王夫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但来人她又吃罪不起,只能嘴里道了声抱歉,起身迎了出去。
  好在面部的神态都已经大致画好了,只要将细节填补好就够了,外加王夫人已经去处理,秦欢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在画。
  直到那个让人皱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不过是来开开眼,难道王夫人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吗?”
  秦欢坐在原地未动,直到那人闯进屋上前,惊愕地出声:“怎么是你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首饰铺遇上的那个富家小姐,秦欢幽幽的叹了口气,她昨日做那些事的时候,其实就想到可能会有哪些后果了,只是没想到会是最差的一种。
  但不管如何,先惹事的人不在她,她是不可能露怯的。
  她提了提气,面色如常的看向面前鼓着嘴,看上去正在生气的小姑娘,“姑娘可是有事?”
  “你,你不记得我了?昨日就是你,害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个破手环,还害得我被兄长责骂。不行,你得跟我去见兄长,免得他说是我在骗人,你得把钱还给我。”
  秦欢这次是真笑了,她灵活的站起身,躲过了小姑娘伸出的手,看着她一副恍然梦醒的样子道:“哦,原来是你啊,我花二十两银子要买镯子,你非要画五百两从我这夺走,我还没怪你横刀夺爱,你就在这污蔑我骗人?”
  小姑娘大约是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人,被气得直跺脚,“你分明就是骗我买,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一直抬价,你就是在骗我。”
  “王夫人在此,可要替我评评理,东西不是我逼这位姑娘买的,那五百两银子也未曾到我的兜里,又如何能说是我骗人?”
  关于金环的事情,王夫人昨日也听闻了,还跟自家夫君说了这事,说起时也是说这小姑娘涉世未深性子太过骄横,连她也被刺了好几回,能有人治治她的脾气是好事。
  如今知道出手的人是秦欢,就更是偏向了秦欢,可这人到底京中来的贵客,不敢得罪,只能当个和事佬,想要将此事给圆过去。
  “看来是场误会,况且千金难买心头好,县主既然买到了喜欢之物,又何必在乎它价值几何呢?”
  秦欢的神色微微一顿,她想到这小姑娘的身份应该不低,但没想到会是个县主。
  惠帝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并没有女儿,能被封为县主的都是郡王之女,而她最不想牵扯上的就是皇亲贵胄。此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昨日就不逞一时意气了。
  不过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与她较什么劲呢。
  此刻,荣安县主也正在用她不大聪慧的脑子在思考,是承认自己愚蠢的被骗了五百两好呢,还是装作自己遇上了喜欢的东西,不得不一掷千金呢?
  两个都很蠢的答案相比较后,她咬牙切齿的选择了后一个,至少这显得她没那么蠢。
  “王夫人说的有理,本县主喜欢的,便是再贵也买得起。”然后她看到了秦欢身前架着的画,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昨日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你得给我也画幅画。”
  秦欢眉头倏地拧紧,她从木玄青那不仅学会了技艺,还将他那点不好的坏毛病也都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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