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图腾》第166/168页


他一面命人将粮草运入寨中,一面带着人马向官道而来,只见一路上死去的老鼠尸体有上千只,道路两旁的草丛早已被成群的老鼠踩踏得四处倒伏。当他大败突厥之后便四处寻找那老者,只是那人早已不知所踪。他只记得此人是一个驱虫师,并且也遵循之前承诺不将此事昭告天下,只是在临终之前将此事密告于李治。
“皇室之中真有这样的传说?”金素梅圆瞪着双眼望着父亲,只见父亲轻轻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知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淮阴侯韩信吗?”
“难不成他也是驱虫师?”金素梅皱着眉问道。
父亲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韩信是驱虫师的后人,相传也是驱虫师秘密唯一的继承人,他曾忍受胯下之辱,起初身为楚国人的韩信曾一度投靠西楚霸王项羽,却备受排挤,无人重用,最终弃项羽而投奔刘邦。”
“项羽入咸阳之后便将刘邦赶至汉中盆地,这汉中之地欲往中原却被秦岭所阻,而项羽又将旧时秦地封给章邯、司马欣、董翳(意)为雍王、塞王、翟王来钳制刘邦,因此刘邦虽有往北之心却苦于无能为力,便在此时韩信向刘邦献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其实当时出汉中进入中原之路有四条,第一条:子午道(时称蚀中道),也就是汉王进入汉中时走的道,此路便是那明修栈道之处。第二条:褒斜道,也就是当年秦惠文王取蜀之道,此路距离中原较近也是通秦岭两麓的要道。第三条:祁山道,此道是由汉中西至甘肃略阳后,折向西北,经下辩、西县,北入甘肃天水的陇西地区,再越过陇山东下关中。三国时诸葛亮数次北伐于魏,用兵祁山,走的就是此路。第四条:傥骆道,始通于三国,是穿越秦岭,连通关中与汉中最近捷的古道路。唐代德宗、僖宗避兵火,均经由此路至汉中,但此路却‘屈曲八十里,九十四盘’,非常之险仄。而最后韩信走的却是当时根本不存在的一条陈仓小路,纵观史书世人只知韩信暗度陈仓,只知诸葛孔明二出岐山之时便走的是此路,却无人知晓韩信如何得知此路。其实这条路是韩信用数以万计的蚂蚁将那条本不存在的道路开掘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金素梅不禁感叹道,“没想到驱虫师家族的秘密竟然如此神乎其技!”
“这些传说作为皇室机密,一直在皇室家族中流传,历朝历代亦是如此,每个皇帝都觊觎驱虫师家族的秘密,却又根本得不到!”父亲淡淡地说道,“但这种危险的力量流落于民间必定对皇权造成极大的威胁,于是苦于得不到驱虫师家族秘密的皇帝决定对驱虫师家族进行清洗、屠杀。但是最终驱虫师家族和皇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将驱虫师家族秘宝的一部分交由皇室管理,秘宝缺失一部分,任何人就不可能打开驱虫师家族的秘密!”
“您说的是河洛箱吧!”金素梅早就听说金系驱虫师的秘宝河洛箱分为河箱和洛箱,一个放在金系驱虫师的手中,里面藏着驱虫师家族专用的武器图纸,另外一个则放在皇室之中,用以控制驱虫师家族。
“嗯,是的!”父亲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那河箱本来一直在我的手上!”
“啊?”金素梅惊异地说道。
“哎,当时大清帝国已经穷途末路,岌岌可危,那时候我忽然想起这驱虫师家族的秘密,倘若我可以拿到驱虫师家族的秘密的话,说不定能够扭转大清灭亡的局面。当时我与太医潘颖轩交好,而且我知道他是木系驱虫师,我试探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潘颖轩,没想到我们两个一拍即合,于是一个用驱虫师家族的秘密拯救大清的计划应运而生。潘颖轩的计划十分周密,他让我以亲王的身份将金系驱虫师君子金无偿招至府内,劝他将金系另外一半秘宝交出来。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是金无偿却抵死不从。正当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潘颖轩提出既然是这样,不如直接将金无偿的家人抓来,以其家人的性命要挟金无偿就范。当时形势危急,我也只能如此。果然金无偿交代了洛箱的下落,他谎称那洛箱藏在乱坟岗中,谁知当我们到达的时候,金无偿却趁机逃走。金无偿逃走之后不久,我从手下那里得到消息,原来金无偿一直藏在潘颖轩的家中,于是几日之后我将潘颖轩招入府中准备兴师问罪。谁知当夜八国联军闯入了北平城,我只觉得复兴大清无望,便将洛箱放在你的包裹中,暗中命人将你送至陕西你外公家,然后自杀。谁知皇天有眼,那一刀下去我不但没有死,反而因此避过了八国联军之乱。我清醒过来之后,离开了王府,一路乞讨来到陕西,可是却发现你并未来到这里。后来我派人暗中打听,方才得知原来送你出城的当天夜里,你就遭遇了潘颖轩和金无偿的伏击!”老亲王说到这里老泪纵横,这些辛酸往事一直被他压在心头。
“此后我散尽家财,一方面寻找你的下落和暗中调查潘颖轩,另一方面则暗中培养一批死士,准备伺机而动。”老亲王接着说道,“后来我知道你被送到了日本,而且我了解到潘颖轩暗中和日本人接触,于是我也去了日本,结识了一些日本军中人士。直到那时我才彻底明白潘颖轩的计划,他根本不是想帮我复兴大清,只是想将驱虫师的秘术据为己有。不过当时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潘颖轩明明已经死了,但是在日本高层中一直有人暗中与军方联系,这一点让我倍感疑惑,于是我立刻返回了中国,派人进入潘颖轩的墓室,谁知里面空空如也。后来我从日本军方得知,他们将一件重要的东西放在了北平的军火库中,这件东西是他们从湘西运送回来的。我怀疑那与驱虫师家族的秘密有关,于是派人暗中混入军火库,发现了那块铁板。可是日本人对其戒备得极为严密,根本无从下手,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军火库忽然发生了爆炸案,简直是天助我也,我的人趁乱将那块铁板盗了出来,然后秘密运出北平,运到这里。”
“那后来呢?”金素梅惊为天人地望着父亲说道。
“后来潘颖轩和松井尚元从藏在军火库的卧底口中得知了我的秘密,两个人随即展开了调查。”说到这里老亲王忽然沉默了下去,过了半晌抬起头望着金素梅说道,“雅图,你还有个妹妹!”
“我还有个妹妹?”金素梅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
“对,她是我流亡到日本,与一个日本女人所生的。本来我一直隐瞒着她的身份,你已经被迫卷入了这场纷争,我不希望她也被卷进来,但是没想到潘颖轩和松井尚元两个人很快查出了她的身份,然后秘密将其从日本劫持到中国,想要用她与我手中的那块铁板做交换!”
“她叫什么名字?”金素梅凝望着父亲说道。
“她的日本名字叫东野惠子!”老亲王提到小女儿的名字不禁又缓缓地流下泪来。
“那父亲你有何打算?”金素梅问道。
“哎,其实我现在身患重病,已经命不久矣,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你找来,将这件事托付与你。我穷其一生,想要光复大清,但是老了老了我才想明白,大清就像一辆已经过时的马车,根本回不去了。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你和惠子都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下半生,这样在九泉之下我也可以瞑目了!”老亲王紧紧握着金素梅的手,“我死之后,那块铁板和我手下的死士全部交给你,你一定要答应我救出惠子!”
“父亲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救出妹妹的!”金素梅紧紧握着老亲王的手,亲王长出一口气,然后转身轻轻拍了拍手,几个男人走了进来,这些人身材魁梧,脸上留着刀疤,一看就是身经百战之人。
“雅图,以后这些人就全部听从你的指挥!”老亲王指着眼前那几个男人说道。
“嗯!”金素梅连忙点了点头。
整个夜晚,父女二人都在房中叙旧,一直到天明才各自安睡。金素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她伸了伸懒腰,这时一个男人从外面敲了敲门说道:“金先生,老亲王他……”
“他怎么了?”金素梅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人皱了皱眉轻轻地摇了摇头,金素梅立刻向父亲居住的房子走去。进入房间,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此时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宛如睡着了一般。
金素梅心中一酸,泪如泉涌,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这种大喜大悲,她才与父亲见面,却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后阴阳相隔,她哽咽着说道:“老亲王是什么时候走的?”
“今早,其实老亲王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了,所以才让我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您找到,带到这里来。”男人站在金素梅身边说道。
金素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父亲的耳边轻声说道:“您放心,答应您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

第十四章 黑龙庙,怒水漫古镇

“你叫什么名字?”在东交民巷的四合院中一个被日本兵牢牢把守的屋子里,一个日本军官目光凶狠地望着眼前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女子,手中紧紧地握着鞭子说道。
女子将身体瑟缩在墙角,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一般,低着头望着不远不近的地面,一言不发,她正是马长生的妻子苏红。
“你到底说不说?”那日本军官厉声说道,然后扬起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那鞭子发出“啪”的一声响,鞭子尖端在苏红的眼前一闪,她连忙缩了缩身子,向墙角的方向又靠了靠。
正在这时,邻近的一间屋子内传来了一声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啊”,紧接着一股难闻的烧焦的气味从隔壁的屋子里传出来。女子和那日本军官都是一愣,随后那日本军官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走到那女子身边低声说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会让你变得和他一样!”
说完,他拉起女人推开门,向隔壁的房间走去,打开隔壁的房门,那股难闻的烧焦味更加强烈了,那日本军官微微皱了皱眉,这味道让他觉得有点刺鼻。眼前这屋子简直就是一间刑房,各色刑具摆放在房间的一侧,中间的刑架上绑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满身是血,赤裸的上身除了无数的伤疤之外,还有数道新鲜的血痕,应该是皮鞭造成的。此时他的胸口正在冒烟,溢出来的白色脂肪从烙痕边缘流出最后凝结在烙痕周围,因为剧烈的疼痛他已经昏死了过去。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红的丈夫——马爷马长生。
本来马长生拜托佟虎暗中将苏红送往上海,可他却并不放心,于是第二天佟虎的马车过来接苏红的时候,马长生便一直在暗中保护。谁知因为子午的出卖,裕通当早已经在日本人的监视之中,当他们离开北平城不久,佟虎派出的人便遭遇了日本人的伏击。马长生见势不妙,立刻跳出来保护苏红,然而孤掌难鸣,最后佟虎派出的三个人都被日本人杀死,而苏红和马长生也被日本人生擒,暗中带到了这东交民巷的四合院中。
苏红见此情形,立刻拼命向马长生的方向冲去,那日本军官一把抓住苏红的头发,然后阴险地笑了笑说道:“还不说你是谁吗?”说着那日本军官抬起头,对那个正在行刑的日本军人使了个眼色,那日本军人立刻舀了一瓢冷水,向马长生泼了过去。
马长生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苏红,他立时像发疯一样地咆哮道:“你们这群日本畜生,有什么事冲我来,干吗为难一个哑巴?!”
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一旁行刑的日本士兵立刻一个嘴巴打在了马长生的脸上,马长生只觉得嘴里一疼,然后吐出一口血,血水中竟然有两颗牙。马长生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眼前那日本狗,似乎想要啖其肉、剥其皮。
“快点说,你是什么人?”那日本军官指着苏红厉声吼道。
苏红皱着眉,眼中含着泪,抬起头望着那日本军官。那日本军官见苏红这般模样,立刻示意日本士兵对马长生用刑,接着那日本兵又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从火盆里取出来,在上面啐了一口唾沫,只听那烙铁上发出“刺刺”的声音。他笑着向马长生走过去,苏红紧紧地握着拳头,双目圆瞪着看着马长生,这时马长生忽然喊道:“我要见潘颖轩!”
那日本兵忽然停住了动作,和那日本军官面面相觑,显然他们应该听说过潘颖轩。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呵呵,难道你不知道吗?”说着那女子推开了门,“潘颖轩已经死了!”
“什么?”马长生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见这女子穿着一袭军装,她走到苏红的面前,弓下身,用右手食指轻轻勾起苏红的下巴,微笑地说道:“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不过,如果你自己说,这个男人会少受点罪!”说完她的手指轻轻从苏红的下巴滑出来。
“呵呵,你开什么玩笑,她是个哑巴,你竟然让她说话?”马长生冷笑着说道。
女子站起身向马长生的方向走来,她站在马长生身旁,用指甲轻轻地将马长生已经卷起的皮肤挑起来,然后猛然用力,马长生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脖子上的青筋迸出,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会如此狠毒。
“我日你姥姥!”马长生怒骂道,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女子嘴角微微敛起,然后右手用力按在那日本兵举着烙铁的手上,只听“刺”的一声,马长生的胸口又开始冒起了烟,马长生“啊”的一声疼得背过气去。女子舀起一瓢水泼向马长生,马长生缓缓清醒过来,但是胸口依然剧烈地疼痛,女子又从火盆里拿出一根烧红的烙铁走向马长生,正欲烙下去。
这时苏红忽然开口说道:“止めろ!(住手!)”
闻言,女子淡淡一笑说道:“我说过,你如果能早点说话的话,他会好过一点!”
这句话不但女子听到了,马长生也听到了,他凝望着苏红,苏红挣脱了那日本军官的手,扑到马长生的身上,马长生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与他生活了三年却始终一句话没有说过的苏红,低声说道:“苏红,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日本人!”苏红用极不流利的汉语说道,“我叫东野惠子!”
“东野惠子!”马长生默念着,其实这些年师父潘颖轩一直在让马长生寻找的那群人正是那晚他在鸡毛客栈所杀的那几个日本人。潘颖轩越是急着寻找他们的下落,他越是能感觉到这女人的身份特殊,但是他实在太爱苏红了,所以一直对潘颖轩隐瞒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苏红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吧!”女子微微地笑着说道,“我估计潘颖轩也没有想到,这些年他一直要寻找的人,原来一直被他的好徒弟藏在家里,真是造化弄人啊!”
“呸!”马长生一口血水喷在女子的衣服上,女子冷笑了一声,然后伸手狠狠按在马长生的伤口上,马长生疼得直冒冷汗。东野惠子立刻挡在马长生面前,横眉冷对地怒视着眼前的女子。
“呵呵!”女子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惠子小姐,我们走吧!”
“你放了他,我就跟你走!”东野惠子用中文一字一句地说道。
女子瞥了一眼马长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好,这个交易很公平!”然后示意那日本人将马长生从刑架上卸下来,马长生身体瘫软,正要倒下,东野惠子连忙上前架住马长生的身体。马长生缓缓睁开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正在这时那女子忽然掏出一把枪,对着马长生的头扣动了扳机,只听“啪”的一声,鲜血立刻从马长生的脑袋上流淌了下来,马长生望着东野惠子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芒,身体悄然向后倒去。东野惠子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惊住了,她痴痴地站在原地,双手在空中抓着,却抓不住马长生倒下的身体。
女子将枪收起来,这时东野惠子才扑向马长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女子皱了皱眉,对身边的日本军官说道:“把惠子小姐看护好,如果她有三长两短,小心你们人头搬家!”说完推开门向外走去,这时东野惠子忽然暴起,向女人扑了过来,她一面哭一面说道:“どうして彼を殺して?(为什么要杀他?)”
女子没有回头,两个日本人已经将东野惠子制伏在地,女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只有死人放出去我才能放心!”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女子脱下那套已经被马长生吐上了血水的衣服,她站在镜子前面,对镜子中的自己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后她叫进来一个日本人,在那日本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日本人立刻跑了出去。
夜晚降临的南苑机场,女子和一个黑衣男人从轿车中走下来,接着两个日本人押着东野惠子从后面的轿车中钻了出来。站在飞机前面,女子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天惩已经完全被消灭,东野惠子也已经找到,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她带着一行人走上一架军用飞机,这飞机的目的地正是山西。
当那架飞机飞离了南苑机场之后,一个人钻进了轿车,这人正是子午,他一直尾随着女子的车来到南苑机场。子午驱车向家的方向驶去,将车停在门口,缓缓推开门,缓步走进房间。正在这时,一把枪顶在了子午的脑袋后面,子午愣住了,只听身后的人说道:“子午,我真没想到你会背叛我们!”
子午听出身后那人正是管修,他昂起头长出一口气说道:“管修,你杀了我吧!”
管修一愣,冷笑道:“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说罢,管修用枪管磕了磕子午的脑袋,示意他向里面走,子午会意地向里面走去。当子午走到屋子正中,管修低声说道:“告诉我,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
子午愣了愣,长出一口气说道:“她叫松阪云子!”
“松阪云子?”管修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皱了皱眉然后指着子午的头说道,“她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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