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鼠》第2/473页


  第二天。睡意正浓。听见一个大嗓门喊:“大力,大力。起来没?”
  我一边穿裤子一边应声:“起来了,谁啊。”
  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正是八婶。东张西望得找我:“大力,你在哪呢?”
  我从屋子里走出来。这呢。
  八婶费劲得走过来:“大力啊。你这院子里的草长得快比房子还高了,八婶我找你还真不容易。没事的时候你也铲铲它们。都快长成精了。别墨迹了,咱们走吧。小媳妇还等着呢。”
  我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走:“我这早饭还没吃呢。”
  八婶在前面头也不回:“别糊弄我啊。你这几十年哪天吃过早饭?天天睡到大中午现在想吃早饭了你。”
  我嘿嘿笑了笑,跟上去。回头看了看满院子杂草,确实有点妖气弥漫的感觉。这么一想,心里突然后怕起来:我每天就在这里边睡觉?怎么看怎么像评书里边的鬼宅啊。
  相亲的对象叫桃花。住在千眼井。这村子在我们村北边。
  听说这个村里的井不出水,是用来养蛇的。一口井就是一个蛇窝,里边能住千条蛇。水井被蛇钻的千疮百孔。所以这村子叫千眼井。
  走了二里多地。八婶把我领到一个院门前。我看那院子院墙高大,红砖绿瓦。这家人肯定挺富裕。
  我问八婶:“这家人挺有钱吧。什么样的女婿找不到?找我这穷小子干嘛?”
  八婶一脸笑意:“因为我们家大力长得最好看呐。”
  我突然觉得八婶是个老鸨子。正在把良家妇女往火坑里推。
  正在胡思乱想着,院门开了。走出个中年妇女,估计是桃花的妈,看了看八婶,扭头又看了看我:“来啦?”
  八婶:“来啦。”
  两人也没多客气。互相问了几声,就把我们让进去了。
  我走到院子里。随便一瞟就看见满院子蛇井。少说也得五六个。想一想里边住的全是全身粘液的蛇,互相纠缠着,攀爬着。突然我有点想吐。心里犯恶心,觉得这里阴气森森得。
  八婶看出来我不对劲,不过这个老不正经的指着我哈哈大笑:“你看大力平常满不在乎的。现在要见我们桃花了,紧张的脸都白了。”
  桃花妈也就附和着笑。
  我们走到屋子里坐定。桃花妈就叫:“桃花啊。你倒是出来看看啊。”
  紧接着就听见里边套间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一只手撩起帘子,露出一张姑娘的脸来。轻轻向我瞥了一眼,就又返身回去了。
  说实话,这姑娘长得真不错。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总想着院子里那些蛇,看见这姑娘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不是漂亮,是阴冷。怎么这姑娘的眼神,一瞥之间,那么让人害怕呢?
  我摇了摇头,好事多磨啊。好容易我程大力要有媳妇了。老天爷又让我生出这些想法来恶心我。
  本以为桃花妈会问些家庭情况什么的问题。谁知到这老太太只是看了我一眼。随便问了问多大了。就不再同我说话了。只是和八婶咬耳朵。
  我心说这俩老娘们也太不懂事了。这屋子里就坐着三个人。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咬耳朵。有什么我不能听得啊。这也忒不拿人当回事了。
  我正在这生闷气。只听得院子里彭,彭,彭得响。一开始是缓慢的一声接一声。然后变成了双重奏,紧接着响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我只觉得这声音直击心肺,越听胸越闷。若不是怕在未来丈母娘面前漏了怯,早拿手捂住耳朵了。
  显然桃花妈也注意到这情况了。冲里边屋子里喊:“桃花,快去看看水井怎么回事。”
  我一听是水井,心里咯噔了一声。向来听说千眼井养蛇的井虽然从来不出水,但是都被叫做水井。而真正的水井则被叫做水塘。
  这样是有什么忌讳我不知道。反正一听见桃花妈让看水井,我就知道是那些蛇有问题。
  这时候院子里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我胸口的憋闷也一阵强似一阵。只觉得有口气淤积在里面,越涨越大,眼看就要爆出来了。我想此时我肯定难受得口歪眼斜,连桃花从我身旁跑过,摇曳生姿的曼妙身材也没来得及欣赏。
  正难受着。抬头一瞥。八婶和桃花妈居然还在咬耳朵。我的天,老子都快吐沫子了,她们就不能过一会再说?
  正这时候,听见彭的一声巨响。可能这声音并不大,但是我难受得睁不开眼,对院子里的鼓点分外敏感。这一声让我耳根发麻,但是先前的憋涨感全都不见了。反而是冲破牢笼的自由感。像一头困兽终于被放出来了。
  我心想:“可算是结束了。不知道这些蛇在井里边闹什么幺蛾子呢。”
  还没等我长透一口大气,我就闻见越来越浓的腥臭味。同时,桃花在院子里大叫:“妈,不好啦。”

☆、第二章 蛇的暴动

  这叫声一出来。我就看见桃花妈和八婶俩人也不咬耳朵了。从椅子上窜起来,往院子里跑去。
  我看着两个老太太跑的虎虎生风。心想:“听说八婶裹小脚来着。看这速度也不像啊。”
  我见屋子里也没什么人了。干脆也出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吧,顺便欣赏一下我家桃花。
  刚迈步走到院子里。眼前的景象就把我惊呆了。
  只见桃花、桃花妈、八婶,三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满脸焦急,但是无计可施。院子正中趴着几千条蛇。更有无数小蛇正从蛇井里爬出来。而蛇井盖全都倒在一边,有的甚至被撞得四分五裂。
  几条大蛇浮游在众蛇之上,时不时把一条小蛇慢慢吞到肚子里。这种恶心的场景……恕我实在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我看得两腿直哆嗦,拍拍自己的胸口:“老子不怕蛇,老子不怕蛇。老子只是没怎么见过蛇。”这话倒不是骗人。我家虽然杂草丛生。但是从来没有蛇。更别说这种千蛇缠绕,竞相翻涌的景象了。
  话说我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脚刚沾地。就看见这等景象。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见那些蛇纷纷停住了。好像是愣在那。
  吞噬同类的也停住嘴了。四处乱爬的也停住脚了。
  我隐隐约约有些害怕。第六感告诉我,这是因为我的出现。
  过了一会。那些蛇不约而同得把脑袋向我望过来。蛇头来回摆动着矫正方向。
  我听人说过。蛇井里的蛇视觉奇差,主要靠气味和温度辨别你在哪。
  我看那些蛇越摆越准,渐渐都瞄准了我。心里那个后悔呀:“要是昨晚上没洗澡就好了。满身大自然的泥土味。这些蛇能找到我才怪。”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见势头不好,连忙向桃花等人求救。一瞥之下,发现这仨人也站在墙角,满脸疑惑得看着我。
  我心中焦急:“奶奶们,你们就别看了,赶紧救我啊。”
  这些人还没说话。我觉得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我觉得不妙,凭着感觉一偏头,偏头的同时拿眼睛一瞄:一条三寸长的小蛇像只短箭刚射过去。
  我暗道一声侥幸。恐怕只有童子男才有这么快的反应吧。
  这些小得意的心情还没维持半秒钟,就见刚才那条小蛇撞到墙上,紧接着借力一弹,又冲着我面门上来了。
  我心说你还来劲了你。顺手抓住门旁的铁簸萁,瞅准角度,咣的一声把它打飞了。
  小蛇飞出,掉在院子里蛇群中,多半是活不了了。而手里的簸箕仍然余音未决。
  这一刻,我想起了棒球王子,想起了十三省总镖头胜鹰。我得意洋洋,雄姿英发得向桃花望去。却见她小脸气得通红,向我嚷道:“你怎么把我们家蛇打死了?”
  这话让我心凉了一半:这姑娘怎么这么冷血。你未来的男人差点被蛇咬了,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打死你家的蛇?
  不过我也没工夫感慨了人间的薄情寡义了。因为又有数十条蛇蠢蠢欲动,打算向我攻过来。
  这些蛇无一例外得个头很大。而且行动统一。我猜它们会一块跳起来咬我。这样我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八成被它们咬得当场死在这。
  据说打蛇打七寸。打到了蛇的七寸就等于点了它的死穴,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可这些蛇长短不一,七寸是按比例说啊,还是按长度说啊。
  我心想,我这初中毕业的怎么也算个文化人了。居然死在了七寸是啥这个名词解释上。也罢,少不得请求个援助了。
  我扯着嗓子对桃花那些人喊道:“你们不管我了啊?杀人偿命呐。”
  我心里生气,所以声音格外的严肃响亮。这些蛇居然被我的声音吓得一顿。可能仍摄于我刚才一簸箕拍死小蛇的勇武。居然有些逡巡起来了。
  这时候,桃花妈等人如梦初醒,好像刚才是在梦游,现在终于醒过来一样。有的人连忙大声喝止那些蛇,有的人好像在衣服上上下摸索找蛇药。
  可是根本不管用。无论是撒药,还是用叉子挑。这些蛇总是稍一躲避,便又爬回去。而且这些蛇实在太多。桃花妈也有些害怕。不敢来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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