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卷(重生)》第125/214页


  “敏姐儿,天已晚了,你不能再玩,侯夫人也要回去歇息。”黄氏比秦婠更快开口。
  “就坐一会,我想给婶娘看我昨天画的画。爹和娘都不愿意看……”小姑娘怏怏不乐道。
  秦婠闻言心疼,才要点头,却听黄氏又道:“敏姐儿,你又想玩捉迷藏?”
  一句话,就让沈嘉敏变了脸色:“不要,嘉敏不玩捉迷藏。”
  秦婠眉头大蹙,这话听着怎有些威胁的意味,嘉敏的反应也太奇怪了,黄氏似乎有意阻止她去沈嘉敏屋里,也阻止她靠近沈嘉敏。其实宋氏与大房怨结已深,她下令不让大房的人接近两个孩子也不足为奇,但这黄氏的语气着实奇怪。
  沈嘉敏却已经局促不安起来,看了看秦婠,突然抽出手飞奔到黄氏身边,改攥她的手。
  “我……我回房睡觉了。”沈嘉敏小声说着。
  “夫人,就到芷园了,奴婢会敏姐儿送回屋里好好照顾。夫人且留步,今日大爷宿在芷园,夫人过去恐不合适。”黄氏轻轻牵着沈嘉敏道。
  秦婠驻足,只朝沈嘉敏挥手告别。
  沈嘉敏依依不舍地看着秦婠,一步三回头,却始终没再说请她进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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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蘅园的路上,秦婠问谢皎:“皎皎,你信鬼神之说吗?”
  谢皎提着灯,闻言眉也不挑:“不信。”
  “夫人,大晚上的你说这话做什么?”秋璃却是惧怕鬼神的人,一听就挽紧秦婠的手。
  秦婠不语。她原也是不大信鬼神的人,但若无鬼神,她是怎么死而复归的?
  但沈嘉敏那只会说话的布老虎,还有何寄说的佛骨塔,是真的鬼神作祟,还是有人借鬼神之说为祸,却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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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沈嘉敏并没按昨日之约再到校场上,何寄和沈浩武练了半天,只等到秦婠。
  “真有此事?”何寄听完秦婠之言,陷入沉思。
  秦婠道:“我想查查嘉敏身边的人,尤其是那黄氏,还有那只布老虎。据果儿之言,布老虎只和嘉敏说话,说话时旁边不许有人,果儿也没亲眼见过布虎开口。”
  “你想怎么查?”何寄问她。
  沈浩初不在,秦婠并没有能商量对策的人,幸而有个何寄,偶尔还能说上两句
  “我想请他帮忙。都是孩子,他比较好接近嘉敏,孩子间套话也容易,况且也都是二房的人。你可有把握他能听你的?”秦婠朝校场上的沈浩武呶嘴。二房那边她不好插手,需要找个不容易打草惊蛇的人来帮忙。沈浩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可不会帮她。
  “没问题,这小子没有过去那么混账了,多少也懂些事理,我同他说说。”何寄点头,“那黄氏呢?你找谁查?”
  “北安叔叔。”秦婠道,“何寄哥哥,你还是继续帮我追查栖源庵和庆喜庄的事,可好?”
  不止是黄氏的来历,还有沈府族产,这些东西官府应有记录,她本可找自己父亲,然而又怕父母多疑担心,所以就想到卓北安。
  “也好,就按你说的做吧。”何寄眸色深沉地看她。
  不知从几时开始,连他都不自禁地要听她指挥,一点点被她说服。像一只原本与她为敌的猛兽,不知不觉竟被驯化……
  潜移默化的改变,滴水石穿的感情,远比从一开始就炙热烫手的钟情更加可怕,让人泥足深陷。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我怎么写这么慢……


第102章 罗慎
  天色透亮,晨鸟脆鸣,空旷的庭院里有杂役洒扫地面,扫帚划过,惊飞几只落在地面的麻雀。外头不时有官员衙差进来点卯,皂靴踩过青石,发出厚实步音。一阵嗽声从官衙西面的屋里传出,那人咳得很急,喉音浑浊得几乎叫旁人错觉那气已经提不上来。
  路过的官员驻足片刻,与同僚叹道:“卓大人昨晚又在这里熬了一夜?他那身体怎么撑得住?”
  同僚摇头,不过随其长叹两声,渐渐又走远。
  不多时,门“咿呀”敞开,里面的人脸色苍白地出来,身后跟的小厮满眼担忧地要上前扶他,却被他推开。仅管身体虚弱,他仍旧挺直腰板行走。
  “卓大人,门房收到镇远侯府给您的信。”外头有衙役捧着封信匆匆进来。
  “拿来。”卓北安大廊下停步,从衙役手里接来信展开。
  娟秀的字迹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簪花小楷写得很工整,没有一笔错误,想来写信之人非常认真,落笔前必先在心中斟酌再三才敢下笔。
  卓北安逐字逐句看过,果在落款处看到意料中的名字。信是秦婠亲笔所书,委婉拜托他查证两件事,却没说缘由。不是什么大事情,于他而言只是顺手,然而沈浩初临走之时曾提过沈家的事,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理。只是秦婠并非会主动开口的人,除非是上回那般紧急的情况,那这回她又遇到了什么事?
  信上没说,不由叫他浮想连篇,一时怔忡起来。
  “大人?”小厮见他拿着信发呆,唤了两声。
  卓北安回过神一边折信一边转身。
  “大人,错了,门在那边?”小厮忙道。
  “我还有要事,不回去了,你回去替我和家里说一声吧。”卓北安头也没回地又进了办公的房间。
  “啊?”小厮顿时垮下脸。
  ————
  也不知宋氏如何与沈芳龄解释的,嫁妆之事闹出后没两天,沈芳龄又没了声音,就像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般,反而白累了周围人为此事伤神。沈芳龄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五月上旬,她已甚少出房,只一心呆在屋里裁衣刺绣,缝制自己出嫁用的衣裳鞋袜被褥等物,比从前安份许多。
  这些秦婠管不着,也不想管,她如今只着紧两件事。
  一件是南华寺的法会,再两日就是法会之期,她已早早打点了金银纸品并家中诸人姓名八字,提前送往南华寺由高僧颂经祈福,这厢她还要准备法会那日带去南华寺的一应物什,因要在寺里住上一晚,要带的人和东西可都不少,不过好在有小陶氏和三房的两个姑娘帮衬她,她倒轻松些。
  自上回她提议叫府里的四个姑娘跟着学管家事到现在,就只剩下了沈芳善和沈芳润还乖乖跟着她外,沈芳龄忙自己的婚事,沈芳华还是不喜欢俗务,秦婠也就随她们去了,只有沈芳善和沈芳润认认真真地跟在她身边学着,尤其是年纪最小的沈芳润,别看她话少人闷,脑筋却转得快,算账上可是一把好手。秦婠打趣过她好几次,说她若是男人在外头做个买卖定会富甲一方,前几次她都低头不语,最后一次方幽幽回了句“若我是个男人,必在外头成一番功业,可惜……我是女人”,秦婠未料她竟有这番志向,不由另眼相看,又比旁人更用些心思教她。如此一段时日,两个姐妹与她倒比从前亲厚许多,没了先头对着沈芳龄时那种虚情假意的讨好。
  不过三房,秦婠还是看不透。
  另一件事,便是沈芳华的婚事。
  去段谦老家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段家虽然清贫,但在老家却是口碑极好的人家,兄嫂皆是良善之辈,虽无丰产却也衣食无忧,如此小陶氏终于放心,沈芳华与段谦的亲事已成了一半。沈老太太听秦婠说起段谦为人与才学,便将人请进丰桂堂见了一次,对他的谈吐态度十分满足,她也并非嫌贫爱富之人,故允下这桩婚事。
  秦婠便找机会向段谦挑明了这事。
  “在下……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功名未成,怎配得上四姑娘青睐?”段谦闻言惊喜交加,满面激动。镇远侯府的意思,他心里并非不知,只是他以为至少要等春闱过后他取得功名,这亲事才会挑明,不想春闱未至,秦婠就找来了。
  “段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我们家也并非那等贪慕高门之家,看中的自不是所谓功名仕途。公子学识人品有目睹,这便是我们愿与公子结好之因,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秦婠微笑问他。
  段谦闻及此语既惊喜又感动,只道自己出身清贫又无功名,却被如此厚爱,心内自是百感交加,一时红了脸颊,长揖到底:“承蒙不弃,段谦之大幸。”
  秦婠连忙站起避开他的礼,只笑道:“段公子不必多礼,日后咱们可是要做亲戚的。”
  一句话说得段谦脸更红了。
  秦婠便不再打趣他,道:“眼下春闱在即,段公子暂时不宜分心他事,你二人亲事便暂交由我打点,只请公子修书一封予你兄嫂,请他们二人进京商议婚事。”
  段谦应下,当日便修书回家。
  自此,他更加发奋苦读,誓要考取功名,以报镇远侯府下嫁之情,给沈芳华也挣个诰命夫人。
  ————
  转眼便是三月十八,南华寺法会在即。
  天刚蒙亮,沈府车马就已齐备,马车上还挂着几盏马灯,昏黄的光芒照出清晨浓雾。小厮们匆促的脚步声不时响起,昨夜下过雨,地面湿滑,一不注意就踩进水洼,溅了满裤腿的泥水。
  “东西都清点好了?”秦婠很早就起来,连犯困的机会都没有,打着精神吩咐众人做事。
  “都好了。”蝉枝道。
  秦婠看看天色,道:“把大太太和三位姑娘都请过来吧,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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