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卷(重生)》第179/214页


  身体虽乏,但伤口太痛,她睡不着。浑浑噩噩间,这番对话,滴水不漏地落进她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开始了。


第146章 第二个真相
  秦婠吃过两次药后才勉强睡着,梦里也是疼的,后背的伤口火灼般,转眼这灼烧就席卷全身,她觉得浑身冒火,骨头也跟着发涩。中间睁了几次眼,看到的都是沈浩初,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一遍遍换敷头的湿帕,一口口喂药喂粥,身边的人走马灯似的换,只有沈浩初没有换过。
  每一眼看到沈浩初,她就觉得安心,什么都不需要想,把自己交托给他。
  如此折腾了几日,那股灼烧感渐渐退去,神志也有了清明迹象,她睁开眼。屋里天光初明,秋璃正站在墙角一盏一盏地灭烧了整夜的烛,床前有两人背着她站着,正压低声音说话。
  “妹夫,军医也说了,她热度已退,危险已过,料来应无大碍,你撑了这些日子,也该歇歇,免得我这妹子醒来看到你这副模样,倒又要心疼。”
  秦望正在劝沈浩初休息。
  “不碍事,我有分寸的,多谢大哥关心。”沈浩初道。
  秦婠伸手将床幔挑高一些,看清沈浩初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瘦了许多,身板在窗光里显得单薄。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动静的沈浩初忙转过身,一步迈到床边扶她。
  “醒了?躺着别起来。”他声音喑哑低沉,透着欣喜。
  秦婠扶着他的手臂坐起来,摇摇头,开口也是一嗓沙哑:“我躺了多久?”
  “到今日已是第五天。”回答她的人是秦望。
  秦望已经拖过张凳子坐下,依旧没好气地看着秦婠,眼神却是温柔的。秦婠知道他在生气自己离京之举,有些讨好地朝他笑了笑,心里想着,有个哥哥,真是大不一样了。
  “还好意思笑?你知道自己的鲁莽让父亲与母亲有多担心吗?”秦望想着自己从东玄山回来后就收到她的信,父母急得团团转,沈家也是一团乱,妹妹下落不明,如今再看她重伤的模样,那气便不打一处来,又是怒又是心疼。
  “父亲和母亲怎么了?”秦婠正摸沈浩初下巴上的胡茬,指腹被扎得刺疼,听到这话忙问道。
  “还好,就是一把年纪还要替你操心而已。”秦望其实想骂人,却见她莹白的脸上尚无血色,又不忍斥责,只拿眼剜她。
  “是我不好,没能将家里照顾妥当,待回京后再带小婠儿回去看望岳父岳母,大哥要怪便只怪我吧,莫再责怪她了。”沈浩初摸摸她的小脑袋,道。
  秦婠认回兄长并秦望考得状元之事他已知晓,称秦望一声“大哥”,可他到底长出秦望许多,不管是沈浩初还是卓北安,都比秦望大,故二人言谈之间,倒又像他是秦望兄长。
  上辈子,秦望见到他还要恭敬称一声“大人”,秦婠也要叫他“叔叔”,这辈子……
  他和秦家人的关系,全都变了。
  “哥哥,你怎么来东水了?”秦婠吐吐舌。
  那厢秋璃已经端来茶水,沈浩初端着喂她,她漱了两口才换新茶饮起。
  “皇上与我提前从东玄山回来了,一回京我就接到你的信,又听到父母所述,便去找了卓大人。那时卓大人刚收到消息,妹夫极有可能尚在泰岩一带,只是被江南王的人马追杀,故他带着我立时进宫求见皇上,皇上闻讯之后交给我们一队人马,命我等即刻出发泰岩接你们回京。卓大人本要同行的,不过……”
  “不过什么?北安叔叔的身体可又不好?”听到此语,秦婠急得朝床外倾身。
  “不是,你别急。”秦望点头,“卓大人正在查沈家之案,抽身不得。”
  这话他没说实,卓北安查案是真,但身体不好也是真,怕秦婠担心,他话只说了一半。
  沈浩初沉默地听着二人对话,未置一辞。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旧身体有多差,想要离京只是个梦。
  “侯爷,粥来了,药也煎好。”秋璃捧着粥与药过来,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
  沈浩初就要喂她喝粥,秦望见秦婠才刚醒转,身体仍虚,一时说太多话也不好,便转而叮嘱她好生养伤,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
  屋里只剩夫妻二人与秋璃,秋璃识趣得不作声,只站在一旁打个下手,由着沈浩初照顾秦婠喝粥喝药。
  温凉的清粥一小口一小口地送入秦婠唇中,秦婠边吃边看沈浩初。
  他本是对仪容整洁极看重的男人,现如今却憔悴不堪,眼窝深陷,眼下黑青一片,下巴上全是新长的胡茬,头发半绾,毫无往日俊逸。
  “行了行了,我这有秋璃就够了,你快去梳洗休息吧。”喝完粥,她便不肯再要他喂自己喝药,伸手推人。
  “怎么?才醒就嫌弃我?”沈浩初怕她牵动伤口,便握住她的双手。
  “夫人哪是嫌弃,分明就是心疼了。”秋璃适时地抢了一句话,换来秦婠一记白眼。
  “好了,别闹腾,伤还没好呢。”沈浩初失笑,把药端了过来,“你把药喝了我就去梳洗,过会我也该和你哥哥去见见东水城城守。”
  “喂,我是让你去休息!”秦婠拉住人。
  “回来就休息。”沈浩初说着靠近她,“你的床,得分我一半。”
  “……”秦婠忘了两人是夫妻的事。
  ————
  沈浩初离开后,秦婠便挣扎着下床。在床上躺了几天,加之夏日严热,她觉得自己要馊了。伤没好,要沐浴是不可能的,她便让秋璃打来热水,绞了帕子擦身,再换上干净衣裳后躺着叫秋璃帮自己简单沐了发。
  头发绞干后,她便蜷在院里的大藤椅上,吹树荫下的凉风。
  秋璃收拾好她换下的衣物,拿着件东西出来,疑惑地问道:“夫人,这簪子是你的?我怎么没瞧见过?”
  秦婠正昏昏欲睡,闻言只将眼皮扯开道缝,瞧见秋璃手中那簪子时不由睁大了眼。
  “这哪来的?”她从秋璃手里接过簪子,问道。
  玉兔抱桃的簪子,她记得清楚,是她替何寄付了银两买下的。
  “一直簪在夫人髻上呀。”秋璃回她。
  秦婠眼眸垂落,看着簪子上弹动的玉兔默不作声。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何寄,问他这枚簪子可是送予心上人的,何寄给了肯定的答案,后来再问他这簪子可曾送出,他却说……
  “她嫁人了。”
  她握着簪子,心情陡然沉落。
  那日她在广泽的废墟上寻找沈浩初时,他似乎也在她耳边说了些话。
  “你别这样,就算没有他,你也还有我,还有我……”
  “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辈子,你别这样!别挖了好么,我求你……”
  握着簪子的手突然一紧,秦婠想起那夜沈浩初与何寄间的对话,沉甸甸的心情越发复杂。
  “这几天,何寄有没来过?”她问道。
  “自从那夜侯爷与何公子单独说过话后,何公子就再没踏进过咱们院子。”秋璃一边回忆,一边有些不忍,“不过他一直在咱们院门外徘徊,每次我出院子都能看到他,他总追着我问夫人的伤势……夫人是没瞧见,他那模样……”
  想说和沈浩初也没差别了,怪可怜的,可见秦婠冷着脸的模样,秋璃果断地将后半句话给收了。
  秦婠把玉兔抱桃簪递给秋璃:“找个木匣子装了,得空拿给何寄吧。”
  “啊?”秋璃愣在一旁。
  秦婠已闭上眼,不愿多想。
  ————
  秦婠的伤势渐愈,沈浩初便也开始着手公务,将秦婠与何寄从清平庙里找到的木匣子打开,与秦望商议对策,又与东水城城守商量回京之事,越发忙碌,饶是如此,他每日也要抽时间陪秦婠。
  又过三天,回京之期已近在眼前,沈浩初却觉得秦婠有些古怪。
  她变得沉默,不大理他,每每他说上几句才换她一声敷衍的回应,初时他只当她刚醒精神不嘉,故而也没上心,可这两日观其神色,他却发现她对其他倒都笑语吟吟,独见到他便冷了脸。
  “夫人已经睡下。”
  这日他早早回来,本想与她谈谈,不料才进屋就听秋璃咬着唇一脸为难的模样。
  “这么早?是真睡了,还是装睡?”他问秋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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