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卷(重生)》第42/2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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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闹出的动静那样大,谁也不敢走开,都聚在屋外看着。
  灯火将人影打在窗纱上,朦胧得像皮影戏,外头的人凝眼看了一会,忽然听到里头尖细叫声,吓得头皮都是一紧。。
  “散了散了,没什么可看的,主子的事你们这些丫鬟凑什么热闹。”许嬷嬷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将众人遣散。知道夫妻两回来后,许嬷嬷就被打发来看这两人,不料一进园就瞧见这一幕。
  秋璃不放心,拉着许嬷嬷当救兵:“嬷嬷快想点办法。”
  许嬷嬷冷静地瞅着她:“急什么,小夫妻两吵个亲热,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
  话没落,就见那窗上印出的两个影子已经缠到一块,再无声音传出。
  许嬷嬷抛给她个安心的眼神,秋璃竖了竖拇指,果然姜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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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开我。”秦婠被他连被带人裹抱在怀里,气势减了大半,声音都小下来,只不住挣扎着,羞得双颊通红。
  沈浩初只道:“你不闹我就放手。”
  “无赖!”秦婠更气了。
  “你别再打什么纳妾的主意,我就不无赖了。”他歪头看她气恼的侧脸,羞红的脸像寿桃包子,软绵绵的叫人想一口咬下。
  “我那还不是为着你好?不识好人心!不要算了,以后你别来求我给那些花花草草抬身份。”秦婠心被搅乱,这被子里都是他身上的棋楠香,恍惚间让她有种裸/裎相拥的错觉,缠绵莫名。
  “你记得自己说的话就好,若再往我房里塞人,我可要让岳父大人请家法治你。”为了杜绝后患,沈浩初不得不斩草除根,让外头的丫鬟打消念头还不够,还得把她心里的想法给拔了才成。
  秦婠哼了哼,不甘不愿地妥协:“知道了。”
  沈浩初这才松手,把丝被往榻上一扔,拉着她走到桌旁,拿碗替她舀饭。秦婠累出一身薄汗,提起铜壶倒水,倒的第一碗水正要喝,她又想起适才情景,便将那水递给他。沈浩初笑着接下,知道她那气是消了。
  “坐下来罢,我有话同你说。”沈浩初把饭摆上她面前,拉她坐下。
  闹了半晌,秦婠早已饿透,与他面对面坐了,一边低头拨饭,一边问他:“什么话?”
  “吏部已将为大理寺选拔的人才名录送到卓大人手中,岳父说估计明日考核的消息就会传来。按照近年惯例,大理寺的人才选拔考核是要进大理寺官署内封闭作试,所以后日我就要去大理寺,估计有五日回不来。”
  秦婠筷子一停,正色问他:“那你可作好应试准备了?”
  沈浩初点点头,便听她又道:“只剩一天时间,明早先去回了老太太,回来就给你打点行李。近日天气转凉,恐怕要把氅衣带上,大理寺的寮房略简陋,被褥、熏香这些,恐怕也得带着……”
  他眼眸微弯,笑容越发明朗。
  有时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哪怕死过一趟回来,性情也没变,有时候他又觉得她沉稳,温柔体贴进退得宜,说话做事贴着心坎,倒是矛盾。
  今日一看,他方觉她为人处事,只讲个“心”字。
  沈浩初按住她的爪子,“寮房虽粗陋,但该有的都有,我也不是身娇体弱的人,你不必准备那么多,备两套换洗衣裳,再将我的书带上便是。”
  “晓得了。”秦婠虽然听着,心里却仍有自己的打算。
  “行了,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叫你操心。”沈浩初又道,“我不在家这五日,你自己小心些,遇事莫急进,当以自己安全为上。除了秋璃之外,谢皎你也可放心,出入可以带上她。”
  “这是你家,不是龙潭虎穴!”秦婠失笑。
  “近日发生不少事,小心些总没错。”沈浩初仍不放心她。虽说二人重生而归,很多事牵一发动全身,未必就一定照着上辈子的轨迹来演变。他们两已经改了不少事,往后如何,全都是变数。
  秦婠就着窗下烛火看他,少年的面容如清风朗月,已无法再与记忆里的男人重叠起来。
  他变了,变得太多太多,多到让她忘记两人间曾经有过的爱怨,不知不觉间将他与曾经的沈浩初分而待之。若不是这张皮囊还在,她几乎以为留在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人。
  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与自己同为重生而归,可即便他也是重生,一个人的禀性习惯却不会改变,他怎会与过去天差地别,宛如脱胎换骨?秦婠想不通,想不通的事只能慢慢揣摩,可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揣摩与猜测之间,她对他的依赖信任及二人之间默契却与日俱增。
  以至于,她会想,如果是这个沈浩初,她愿不愿再与他共度余生?
  她也清楚,这个问题一旦问出,便意味着她开始动摇。
  沈浩初,真像个美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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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阴,秋雨骤来,凉意浸骨。吏部令史果然一早就登门拜访,将大理寺考核之事通传沈浩初。沈浩初送走令史后便携秦婠前往丰桂堂,将此事禀明沈老太太。因第二日就要前往大理寺,老太太也不多耽搁二人时间,只叮嘱几句就派许嬷嬷帮着秦婠替沈浩初收拾行装。
  五日时间虽不长,但沈浩初长这么大还没离家这么多日,沈老太太自然不放心。
  因着天转冷又下雨的缘故,除了沈浩初交代的那些,秦婠少不得让人把好用的雨具、防水的斗篷、厚底的皂靴通通找出,再将熏虫的散香、应急的药丸等物备妥,又包了他惯喝的茶与一些小点,再有就是铰好的散银与打点下人的赏赐……林林总总,她逐样拣出,再思添减。
  许嬷嬷见秦婠所思所虑已尽够,不必她在旁指手划脚,便提前回了丰桂向老太太回禀,再将秦婠行事作派一说,老太太听得不住点头,此是余话。
  蘅园这头,沈浩初看着大大小小摆满桌的包袱,不由失笑:“这是要把家搬去大理寺?”
  “你少打趣我。我不过替你把东西收拾出来,你愿带便带,反正我尽了我的本分就是,省得有人又要告状。”秦婠正让人把包袱拿下去放好,闻言冲他做个鬼脸。
  沈浩初笑而不语。
  小丫头这仇记得可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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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秋雨转绵,淅淅沥沥没个完结。沈浩初穿戴齐全,去给沈老太太磕过头,便往门外去。秦婠撑着伞跟在他后头送着,悄悄打量他的背影。他今日长发尽束白玉赤金冠内,身着宝蓝箭袖,背挺得笔直,脚步飞健,在这秋日阴雨之间也显得意气风发。
  送到二门时,沈浩初打住脚步,劝回秦婠:“天冷地湿,别送了,你回吧。”
  秦婠点点头,从秋璃手里接过防水的大氅,抖开后踮脚披到他背上。沈浩初略屈膝躬身于她面前,由着她缓慢地替自己将大氅披实系紧。
  “祝侯爷此行万事顺意。”替他整好衣冠,秦婠回了一笑。
  “定不叫侯爷夫人失望。”沈浩初抬手扫去她发间雨珠,“回吧,我去了。”
  语毕,他转身朝外,步如流星。秦婠目送他远去后方回头朝蘅园行去,秋璃从她手中接过伞,打趣道:“侯爷说嘴归说嘴,夫人给他备的行囊却一件没落下,可见心里装着夫人呢。”
  秦婠并不回她,只看着伞尖落下的雨珠,一滴一滴,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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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浩初一走,蘅园似乎跟着安静。明明才搬进来几天,可少了他,屋里似乎缺了点生气,所有人都懒洋洋地提不起劲来,秦婠也不知为何。
  这场秋雨下足三日才见晴,可日头出来,天却不再回暖,一天冷过一天。秦老太太因见年关将近府里事多,又见天气转冷,便免了一众晚辈的晨昏定省,秦婠这几日过得轻闲自在,便趁这空档将府里人事暗暗了解一遍,又给曹星河与自家母亲去了信。
  上次回门时间太紧,许多未尽之语她来不及说与母亲,此番便逐一写入信中,多少叫母亲警惕着大房些。但许多事她也不敢明言,母亲性子耿直,若是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通发作,可如今大伯身居要职,大伯母也是诰命在身,掌着府里中馈,又有祖母宠爱,若是母亲闹将起来,决计讨不到好去,所以她也不敢明说。
  给母亲的信未见回复,倒是曹星河的信第二日便回复,约了第三日相见,要秦婠带她去尝尝京城美食。秦婠却想王新没有消息,她总这么把有身孕的马迟迟单独扔着也不妥,便想借此机会一并去马迟迟那里瞅瞅,故将两件事都回禀秦老太太。老太太一听是曹家大姑娘,便痛快允她外出。
  到这第三日,蘅园里丫鬟忙着将冬衣取出翻晒,秦婠却带着秋璃与谢皎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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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驶过市集,先往马迟迟住的宅子去,才行到巷子转角便缓缓停下。
  “夫人,前头路不通。”车夫的话隔帘传来。
  秦婠撩起马车小窗的帘子探头望去,只见前头本就不帘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她心里奇怪,正要打发人去问,却见沈逍从远处飞奔而来。
  “夫人,不能再过去了。”沈逍原就负责马迟迟这里的盯梢事宜,早早得了消息也正要禀报秦婠,不料才出来就见镇远侯府的马车。
  “发生何事?”秦婠问道。
  “前面发生命案。王新死在马迟迟宅外的胡同里,现在衙役正在拿人。”沈逍一边回话,一边看秦婠的脸色。
  秦婠又惊又疑:“死了?凶嫌是何人?”
  “是……何寄何公子,被当场拿住。”沈逍垂头道。
  “什么?!”秦婠大惊,马上掀帘跳下马车,将斗篷兜帽盖上,“你快与我说说详细情况。”
  一边问,她一边往前面快步行去,沈逍阻止不住,秋璃只得碎跑跟上,谢皎沉凝着走在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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