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第40/96页


我终究还是上天用来惩罚人的工具。
海之角,阿默,再不要说这句话。如果你是天上用来惩罚人的工具,被惩罚的人,亦是甘愿。
天儿带给你的感受有多细微,你亦是,他能感受。因此,平等。
阿默,怀孕之时,我的手抚在肚子上,只是靜靜的感受他的存在,甚至还沒有胎动,但他的心在跳动,是自然明亮的声音。忘却所有杂念,病痛或者,心病。
我常常在想,我拿什么爱他。
海之角,或是,一颗完整的心。这颗心足够爱他就好。
阿默,不,我的心不完整,爱亦是残缺。
海之角,是想或不想的问题,多想。
阿默,想,想到可以付出所有。
两人一直聊,可以想见,子三多么没有安全感,林难免试她。
她发来,对笔记本的安全感比任何人都多。
林回了问号,她又发来,或许,因笔记本是安静的。
林疑惑起这一句话来,这是子三在莫城,在爱着的男人身边,在儿子女儿身边,又是怎样的不安了。躲在独自的世界里,躲在陌生人的虚话里,躲在自我的空间里。任何人都比不得一台安静的笔记本,包括惟?
穆城里的人对子三而言,到底是有多复杂了?
林想着,一边与阿默敷衍一边一个一个的解析起来,
穆东南,她从不问穆东南的事,接触儒雅大气的穆东南,她的眸子里永远也暗藏着陌生和惊惧。即使穆东南对他的照顾是无微不致的,某些细节和迁就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极深沉的爱。比如,保持聪明的距离,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子三亦能感受。对穆默南。然,她害怕暗涌在这层关系里永不止息。直到关系发生变化。她怕一旦走进一种情,便会是束縛和伤痕的开始。自己或他人,都承受不起。
阿东,于子三而言。阿东若有若无,可有可无。他关心莫城后园里的动物都比关心子三多。仿佛他们一直如此,他一直給子三所需要的。因而自然。
然而两人深知,那层表象。阿东走近子三,只需百分之一的敷衍就够。爱上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于子三而言,走近她的人,她可以感激对方百分之一的敷衍。而,爱上她的人,跟她牵上情感上的关系,他会不安。
何风。他看子三一口气喝完他煎的中药,木然,子三只是感受不到味道,而他和夸子三的所有医生一样的眼神,如果那些医生知道子三对于苦或痛只是缺乏感受。多是讽刺了。
何风看着她喝完药,时常会写,有什么不适。子三如实相告,他便記下就走。
对何风,子三有丝复杂的神色透露。
对阿來,比何风更絕。阿来明显对子三心有介蒂,可,他的阴郁和孤立,默默无言冷漠这个吵嚷的世界。然而一个人的世界太过荒涼和黑暗,甚是孤立无援。这样的孩子太容易让父母心有伤心,因为他让父母无可奈何。
子三对阿来亦无可奈何。一如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林越发想着,她的无力感。想着,多少治好她的病,才能长久。让他听见,她才有条件对天儿小漪尽责。
林写,父母与孩子之间无需无能为力。
阿默发来这句话,父母与孩子间的无能为力,这之间的摩擦,要不大恨,要不大爱,父母和子女,留不下什么,只剩得一馀陈杂质。在其后失去的時间里才熠熠闪光,要用一生來缅怀和紀念。
林想着,她说的是阿来了。便也写道,你的城池,太过复杂。不适合简单的你。
阿默,或许复杂,或许不适合我。可是有某人在。
林成功的转到某人身上,度量着写,某人现在不在你身边?
阿默,他常常把工作当成生命。
海之角,应该让你头疼。
阿默,把工作当生命的某人,骨子里硬劲的坚质。固执如树,根深不断。最有安全感。最是吸引阿默。
林打字的手指悠然冰凉。他是用生命逃避工作。骨子里散漫的韧质。无形如风,空悬不安。最让身边的女人没有安全感。所以,与子三只能在网上私聊。这么久,她对自己一丝不好奇。而对惟,无所顾忌。聊一次,就敢去见惟。
林把话转到老人身上,或许她该婉转的说她的稳情。于是诉晚年的哀殇。写,我的城池里,爷爷奶奶一直在,只昔不能相守。
阿默,不能相守的凄涼对晚年的老人來說,莫不是生命无渡。癔癔苦行……
虛時光阴,是一顆心涼透的伦回。无声的倒数着无伦……
我的周围,这个莫大的世界融入太多情素。我的城池,太大。我渐渐失了自己。
海之角,走出与世隔绝的生活,必然与世相争。必有所失。
阿默,忆当年独处。空间。满载荡殇。除了虛掷的人物便独自己一人。笔下,
人亦假,情亦假,心亦假。
触不到真实,心也就无感。无真切的质感。阿默爱写小说。假亦成真。
海之角,随手即来的情节,灵感何来?
子三转移了话题。已触到了她的隐情。她便随手发一段文字给海之角,促然结束交谈。





正文 子三的负重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1-4-12 9:20:36 本章字数:2900

林失落的再不敢谈及她的隐情。看子三发来的文字。题为,
香烟燃尽,生命苦尽。
高溫下,白日里感受不到风的踪跡。
莫城里,我的医生,我叫他何医生。何医生时常有闲情坐在薄荷地里燃支卷烟,浓烈的香。燃上,便不停。
他的手顫抖着即使拿烟時亦在哆嗦。手是冰冷的,很大的反差。
爷爷的手亦是冰涼的,摸不着生命的痕迹。亦触不到尊严的热度。我亦清晰的记得爷爷吸烟時亦是点燃了晚年的凄涼。烟在燃,有烟,有火,有光。亦有一支烟的生命在手指尖靜溢却溫暖,並且能随已意。
借助一支烟的安全感,爷爷唇角燃开的笑意有着凄美的弧度,亦有着小小的滿足,即使空虛依旧。
染指即过的悲哀的余溫,指痕里徒留下泛黃的印記。記录着一呼一吸,一燃一灭的余光里寂灭的无望和无畏。
爷爷最后一次吸的最后一根烟是金白沙,他的手指艰难的抚着那根烟,仿如抚摸一个失散的孩子,然后在鼻下深深的XR着久违的烟香。是沉沦的神情。爸爸亲自为他点过的一支烟,彼时,爷爷的身体还不算太瘦,脸上轮廓却分明,思維也还算清晰。近过年的,包裹着厚重的棉袄,烤着火,他亦是疼痛,爸爸用烟为他止痛。爸爸不允许他吸烟,那一天是在表伯伯的坚持下破例,瘫痪以來爷爷第一次笑,笑得舒心,因一支烟,为一支烟的能量。
在指尖一支烟的重量里他重見溫度。那一刻,仿佛,沒有什么比一支烟的解救更为有力。
爷爷盯着白色的烟云笔直的上升,移不开視线,表伯伯顾忌到他听不清大声的吼,问他味道怎样,他一个劲的点头,說,好,好,好。神采飞扬。
一支香烟的长度吸到尽头,健康燃尽,尊严燃尽,生命燃尽。
爷爷在那支烟里有过最后的滿意。
外公不同,极小的時候見过他吸卷烟,因为便宜,然后是相思鸟,最貴的時候也只要两块钱一包,平均两毛钱不到的一根。他吸的却是尘光里的无奈。燃烧相思,燃烧疼痛,燃煤尊严。
外公的香烟里藏着七十四年的秘密,他十指暗黃的痕迹里沉淀着岁月的暗涩陈渣。
外公是智者,沦落到必需倚賴七十多岁的老伴的智者。他把自己的悲哀交付給一支支解禁的香烟。他吸过的烟盒折叠着堆积起來,远远不是他所住的茅檐所能放得下的,他吸到肺里的烟雾绝不是一个器官能承载得了的。他无言的悲哀亦是一生的香烟都燃不尽訴不清的,他的智慧在丝丝人扣的烟云里有迹可寻,却看不清真相。我品尝相思鸟,之后,悟透唯一滋味和唯一結果只一个苦涩。人生如烟,苦涩若隐若现。
如果有谁用眼泪晕荡外公心肺里无尽的苦涩,亦只添加了一行或是两行咸。为他的哀愁添一味难殇。
我常常在心里为他的哀愁添一味无尽的难殇。添在自己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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