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寻凶》第170/289页


  李母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起来,从医院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的疲态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
  李父带着几人走进了屋子,指向了最深处的一个屋子。
  “那就是良才的卧室。”
  邵老微微欠身点头,带着几人来到了李良才的屋子。
  悲伤蔓延了一路,当关上了卧室的门,将李良才的父母隔绝在外的时候,徐一曼这才敢小声的问道:“邵老,你有什么发现么?为什么我们还要来李良才的卧室,是要找什么东西么?”
  邵老正打量着这个屋子,这是一间大概在二十平米的屋子。从屋门进来,一张木床呈东西向摆放,床左边靠墙的一面是一个不大的立柜。从这木柜的样式和粗糙的外表来看,这木柜很显然是自己打造木材组装的。
  床的左边立着一个大风扇,看起来有点年头了。在西墙处,一张桌子外加了一个书柜,和粗糙的立柜一样,这两样东西也是自制的。这书桌和书柜虽然粗糙简易,可是却十分干净漂亮。
  有人特意为这些东西做了壁纸贴在上面,清新淡雅。
  床边的床头柜上,一块心形的镜子与其连接在一起,桌子上放着是一些化妆用品,并不是名牌,而是一些徐一曼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很有可能是三无产商生产的劣质化妆品。
  房间整齐干净,床上的被子枕头同样整整齐齐。
  “你进来的第一刻是什么感觉?”邵老并没有回答徐一曼的话,而是问了徐一曼一个这样的问题。
  徐一曼思索了片刻,说道:“嗯,很干净?”
  “香。”江河插嘴说道:“当我一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屋子里很香。香味是从柜子里传出来的。”
  说着,江河也不管什么叫做隐私不隐私的,直接将立柜的门拉开了。
  “全是女人的衣服。”
  当立柜拉开的那一刻,袁军看到了在衣柜里的横杆上挂满了衣服,这些衣服花花绿绿的,有连衣裙,卡通风格的卫衣,半身裙,针织衫等等。而在这些挂着的衣服下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牛仔裤,黑色的打底裤,各种短裙短裤,还有一些黑色的丝袜。
  看到了这些衣服,袁军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声。
  “洗衣粉的香味。”江河说道:“这些衣服洗的很干净。”
  “女装癖啊。”袁军啧啧称奇。
  徐一曼却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李良才不是女装癖,而是性别认知障碍。”
  “这有什么区别么?”袁军挠着头问道。
  徐一曼认真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当然不同了,女装癖属于一种性~欲倒错,指的是那些以穿戴异性的衣服而满足自己性~欲的一种人,本身对自己的性别并不产生排斥。而一切不以满足性~欲为主,例如普通的角色扮演等等,那都不叫做女装癖。而且,女装癖的性取向大多数还是以异性为主。”
  说着,徐一曼看着这满柜子的女式衣服说道:“而李良才这种,很明显的就是性别认知障碍。这种障碍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环境培养的。不过李良才的父母都极力反对,可见李良才是先天性的性别认知障碍。”
  “一般一个小孩子在三岁的时候便有了性别意识,认识到自己和异性有强烈的不同,于是更趋同与男孩子与男孩子玩耍,女孩子和女孩子玩耍。而李良才则没有这种认识,他更愿意和女孩子玩,本能的喜欢做女孩子做的事情。并且他对自己的生~殖器有强烈的厌恶感,在青春期的时候喜欢男孩子。这和身体里的激素分泌等有关系,治疗起来也是一种十分麻烦的疾病。”
  说着,徐一曼觉得这个词不妥当,又说道:“不过在一些发达国家,这已经不算是疾病了。怎么说,或许正如李良才父亲所说的,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女孩子的灵魂,只是被上帝装错了身体吧。”
  没有人能够明白,如果患有了性别认同障碍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没有人知道,当李良才每一天照镜子的时候会怎么想。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坚强,才能够熬过世俗的嘲笑,父母的反对。
  我们国家的人还没有包容到这个地步,徐一曼不想去思考,如果李良才真的变性了,他会面对社会上的多少恶意,会面对多少压力。他没权没势,只是一个生错了性别的普通人而已。
  “有一件事情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邵老问道。
  “大多数的衣服都是名牌。”江河回答道:“李良才的父亲是一名修车工人,李良才的母亲是保洁员,以李良才父母的财力,不可能给李良才买这么多的衣服。”
  邵老点了点头:“没错,这些衣服是什么地方来的?”
  邵老询问了李良才的父母,李良才的母亲告诉众人,他们本就反对良才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女孩子来看,更不会给自良才买这些女性的衣物了。李良才的衣服大多数都是自己带回来的,当时李良才的母亲还觉得是李良才偷了自己的钱,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家里的钱根本没有少过。
  一次李良才的母亲忍不住了,她知道那些衣服的价格都不便宜,一个小孩子,每个月的零花钱都不够买个衣服袖子的,又怎么能总买那些衣服呢?她害怕李良才是做了什么坏事,于是拦住李良才问了。
  李良才只说这些衣服是他的一个最好的朋友给他的,但是他并不说这个好朋友到底是谁。
  “那个葛冬云呗。”听到这里的时候,李父忍不住插嘴:“你看和他玩的那些女孩子里,除了那个小孩有这么多钱,还有谁能有这么多钱?经常送别人东西?人家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比我们两个一个月加起来赚的工资都多。”
  “你确定?”邵老突然变的很严肃。
  李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这么说,我也不敢十分确定。但是有几次,我看到那个葛冬云给良才塞了几个盒子,就是装衣服的那种盒子。虽然我没有看见这些衣服都是她给的,但一想就是她了,没有别人了,要不是钱多烧的慌,谁会没事总给别人买衣服。”
  说到这里,李父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怪那个女娃,要不是她总带着良才乱混,良才也没有那衣服穿,你知道么,有几次我都想直接把这些衣服都烧了,要不是我家这口子拦着,我……”
  说着,李父又叹气了。
  邵老无奈的摇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李良才父母时候的样子,唯唯诺诺,卑微胆小,遇到了有钱有势的人便颤颤巍巍,尽管别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希望李良才和葛冬云玩,可却又不敢主动和葛冬云去说,在他看来,别人和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他怎么能去劝说人家呢?
  就在这个时候,江河从卧室走了出来,开口说道:“刚才我在李良才枕着的枕头里找到了一个小本子,看起来应该是李良才的日记本,你们之前见过么?”
  李良才的父母摇了摇头,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李良才有什么日记本。
  藏在了枕头里,那自然就是不希望别人会发现。那么便可想而知,这个笔记本中定然记录了什么对于李良才来说是较为私密的东西,在征得了李良才父母的同意之下,众人将这一本日记打开。
  这本日记蛮厚,而李良才基本上已经写了半本了。江河一只手捧着这个笔记本,一只手则是一张一张的翻动着纸张,江河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是一目十行,这样的速度让几个人看的眼花,那些字似乎成了爬动的小虫,根本认不出来了。
  可是江河的速度从没有慢下来,那些文字深深的刻在了江河的脑袋中。
  而当江河翻过了最后一页有字的页面之后,一个差点被掩埋了的事实真相,却是浮现在了江河的脑子里。


第190章 后知后觉
  李良才的日记本中记录了如是的话:
  自从她偶然间得知了我的秘密之后,她像是一个幽灵般缠着我。她说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所有的人,我的同学,我的老师。我之前一直想,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迎接这一刻。可是我错了,当我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兴奋和鄙夷的时候,我就明白,如果一旦暴露,那么我将永远活在这种鄙视却又兴奋的目光之下。
  鄙夷我可以忍受,可那种兴奋,我绝忍受不了。那不是人类看人类的眼神,那是人类看一种动物的眼神,就似乎是科学家新发现了一种物种一样,充满了好奇和兴奋,同时又带着一种作为人的高贵感。
  我想我错了,不是每一个像我这样的人都能够做到那么坦然。这个世界也并不是存在即是合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异类,没有办法坦然的走在阳光中,没有办法~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我们的世界没有太阳,永远是黑暗。
  她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找我要钱,找我穿好看的衣服,甚至把我当成是她的宠物,被她呼来喝去。葛说她有办法对付这样的人,让我等着她解决就好了。我相信冬云,因为她是那种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的人。
  可我还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妥善解决吧。
  这是李良才记录的最后一篇日记,在此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良才再也没有写过一篇新日记了。
  这篇日记的时间在发生了霸凌案的前一天。
  虽然日记中并没有指名道姓说出了这个威胁他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当看过了这篇日记之后,每个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肖旋妙。
  邵老开口说道:“在葛冬云家,我就发现了一个疑点,只是那一个小小的疑点对当时的案子没有任何的帮助,可是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关于葛冬云,关于肖旋妙,还关于李良才。”
  “什么疑点啊?”徐一曼挠着头问道。
  “衣服。”邵老回答:“在葛冬云家里,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没有。当江河拉开葛冬云的衣柜时,葛冬云那占满了一面墙的衣柜里挂满了衣服,比李良才的衣服要多得多。”
  徐一曼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点头称是:“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葛冬云的衣服虽然多,但几乎全部都是一些中性衣服,裙子短裙短裤,甚至偏女性化的衣服只有那么一两件。”邵老走到了李良才的衣柜前:“之前葛冬云是怎么说她欺负肖旋妙的动机的?她说肖旋妙借了自己的裙子逾期不还,所以她才要欺负肖旋妙。”
  “但是你们想想,葛冬云平时穿着打扮十分中性,立柜里根本没有这样的裙子,而那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又十分女人味,实在不像是葛冬云的穿衣风格。”邵老回头看着大家。
  徐一曼认真说道:“还真是,不过葛冬云一直都是比较强势比较厉害的那种人,她的中性打扮很正常。可如果那裙子不是葛冬云的,那么就说明葛冬云说了谎。可问题又来了,葛冬云自始自终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样子,又干嘛要说谎呢?”
  邵老又回头看向了衣柜,缓缓开口说道:“人们所说的所有的谎,本质上都是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而只要弄明白她所掩盖的真~相是什么,就自然能够知道她为什么要掩盖这样的事实了。”
  “而这个原因就写在了李良才的日记本里。”邵老看向了李良才的日记本。
  邵老坐了下来,一手托腮:“发觉了李良才秘密的人就是肖旋妙。肖旋妙可能无意间看到了李良才穿着女式的内衣,于是以此为要挟,要求李良才听自己的话。李良才虽然十分想公开自己的这种‘怪癖’,但是当真的暴露了的这天,他反而失去了勇气。”
  “这件淡黄色的裙子,极有可能是葛冬云送给李良才的。肖旋妙家里穷,正如她自己所说,她要抓~住一切机会,别人有的东西她也要有。她羡慕嫉妒别人有好看的衣服,羡慕别人有更多的零花钱,于是她要挟李良才,让李良才给自己钱,给自己好看的衣服。”
  “之前我们调查的时候发现,肖旋妙虽然和葛冬云同班过,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实际上,她和李良才同班的时间更长。但是李良才和葛冬云又是好朋友,葛冬云或许是唯一知道李良才怪癖的人。”
  “葛冬云要处理这件事情,但又不能让肖旋妙把李良才的事情抖搂出去。之前我们询问那几人的时候,除了葛冬云之外,其余的人根本不知道葛冬云为什么要欺负肖旋妙。她们只是觉得葛冬云家里有钱有势,因此加入了葛冬云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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