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破镜重圆)》第30/105页


  “你难道不是吗?不是和我一样,死了夫婿,又守了寡,独自带着个孩子?”
  “……”
  顾峥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深吁了一口气,总算明白过来,便宜没好货。
  她给了女人一锭银子,委婉告诉说,自己不需要她来教女儿了,请她快点离开这里。女人低头看着手中的银子,眼眸苍凉。顾峥有些过意不去,然后,又让萱草再拿出一串铜钱,知她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
  便又说:“你其实很有才学,字也写得漂亮,只是我两教育孩子的观念差别太大……”女人嘴角失笑。最后,临走之前,再三回头,向苗苗所在的方向看过去,道:“记住了,女人要三从四德,你是个寡妇,清誉名声要紧,以后争取拿个牌坊,别带累了孩子……”
  顾峥和萱草相视一眼,无奈呵呵一笑。
  女夫子走后,萱草便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小姐,您还是别去外面找什么夫子了,这年头不好找,稍微好一点的,价格老贵的,还不如你早点回家,自己来教……”
  顾峥道:“我哪有时间教!再说了,我学的东西也有限,能教她的无非都是些浅薄知识……”
  就这么发着愁。
  ※※※
  “小姐,小姐……”
  这天,萱草拿着一个药瓶子。“你看,老爷子的药就快吃没了……”
  宝蓝花的葫芦形状药瓶,里面已经没几颗药丸子了,萱草叹着气。顾峥接过,一看,是的,这是以前周牧禹给父亲送的心疾丸,皇家医馆特制,只有他才弄得到手的比黄金还珍贵的药丸子。顾峥找了张凳子慢慢坐下来,拿着药瓶开始发怔出神。
  心想:要不要再去求求他?
  外面零零星星飘散着几点秋雨,苗苗在老槐树下蹲着看小蚂蚁搬家,她朝窗外喊了一声,“苗苗,下雨了!”然后,又使眼色,“萱草,你把孩子带进来!别让雨淋着了!”
  ……
  萱草赶紧便把苗苗带进来。
  顾峥掏出袖中的帕子给她擦额发,“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憨,下雨了都不知道!”
  苗苗抱着她,娘亲娘亲一个儿撒娇。忽然,抬起小小脸蛋,女孩儿问道:“娘亲,关叔叔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了呢,我好想念他……”
  顾峥怔住了。
  “娘亲……”苗苗又问:“关叔叔能做我的爹爹吗?你就让他做我的爹,好不好?好不好?”
  ……
  顾峥道:“为什么要关叔叔做你爹?就娘一个人陪着你难道不好吗?”
  “……”苗苗不说话了,低头,撅着小嘴儿。
  萱草这时用手肘碰碰她,“小姐……”萱草把她偷偷拉到一旁,说:“这孩子,心里可能敏感,有什么想法了!”“……怎么?”顾峥吃惊。
  “那天,她和隔壁院子的几个小孩子玩耍,那些孩子,个个都有爹,就她一个人没有,可能……”
  是被轻视嘲笑了。
  顾峥的胸口,瞬间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苗苗,你其实是有爹的!”
  顾峥赶紧解释道。“你的爹爹,比他们的爹爹都厉害着呢!”
  “是姥爷说的住在皇宫里的白眼狼吗?”
  “……”
  顾峥愕然了。
  苗苗又道:“白眼狼可吓人了呢!它有尖尖的獠牙,那么恐怖,我才不要白眼狼当爹爹!”
  顾峥忽有些无奈,又很哭笑不得。她慢慢蹲下来,耐心地说,“小宝贝儿,那是姥爷说的气话,你爹爹才不是什么白眼狼,他是个好人,长得可英俊好看了!比谁都好看!”
  “那……有关叔叔英俊好看?”
  顾峥想想:“也许吧!”
  老实说,真要定论这两个男人的样貌差别,一个是偏阳光潇洒,一个是忧郁沉俊,气质不同,也不好比较。
  她忽然道:“对了,那天,你满四岁的时候不过生日么?有个叔叔来陪你,还送了你个礼物,是个小小的八音盒,你记不记得?”
  苗苗脑袋轻点点。“记得的!”“对了!”
  顾峥又笑:“你的亲爹爹就是长的他那样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你看,他像一只白眼狼吗?”
  苗苗忽然爬到长凳上坐着故意把头扭一边,也不说话,只抿着小嘴儿偷偷地笑。
  看样子,亲爹长那样子是很满意的。
  顾峥这才松了口大气:“记住了么?你爹爹不丑,更不吓人,他就是长那个叔叔模样的?”
  苗苗突然道:“可是,他为什么不要苗苗了呢?是不是苗苗不乖不可爱……”
  “二虎子说,他爹爹因为他是个男孩子,才宠的他;他们家就不稀罕丫头片子的,而我……”
  有些委屈地垂下长而浓密眼睫毛,似乎想要落泪。
  顾峥赶紧一把将小女孩儿紧抱在怀里:“不是,当然不是这样的!”
  “娘亲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啊,人与人的关系可复杂了,你爹爹和你呢是父女关系,和娘亲呢是夫妻关系……”
  “你爹爹和娘亲夫妻关系不好,可不代表你爹爹和你父女关系不好……娘和爹爹的关系不好,那是我们之间相处不和睦,他怎么会讨厌你呢!”
  “再说了,你这么聪明漂亮可爱,有这样的女儿,他稀罕还不来及……”
  “是娘亲不要他的,他想要苗苗,也不能呢!”
  “……”
  苗苗似懂非懂,思考了半天,才学大人叹了口老沉的气:“哎,这么说,他可真够可怜……”
  方才笑了。
  顾峥摸摸孩子的头,摇头也笑:扯个谎吧?扯个善意的谎言,也好过给孩子心灵上产生任何不好痕迹……
  ※※※
  金秋十月这天,顾峥收到了一封信,是她表妹徐茜梅从池州托人捎来的。宣城战乱,她和父亲顾剑舟一路流亡到帝都汴京,而表妹则随夫婿一家搬迁去了池州。说来两姊妹从小一块儿长大,好得蜜里调油,可经过战乱流离,一别,就是四五年光阴。表妹梅儿在信里说,她家相公患了点病,不严重,但是还是想上京来找大夫寻药,看顾峥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房子,她们下个月就会搬来暂住。
  顾峥读完信,顾老爷在房间里问:“谁写的?”
  顾峥说:“是表妹一家要来京了,让我帮帮忙,给她打听大夫再找找地方……”
  顾剑舟便沉默着,点点头,再没说什么。
  他的心疾若是没有那药,会越来越严重,顾峥想,他这个父亲真是挺不容易,他最终屈服于现实,还是继续服那周牧禹的药,甚至非常节俭服用――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了她呀!
  吊着一口气,自尊傲骨统统放一边,就是因为,女儿现在还没有着落,他不能这么快闭眼,强撑强拖着,也要看女儿有个归宿才能放心离世……
  顾峥不忍看父亲越来越年迈苍老的背影,以及听他那胸窝子一声又一声剧咳。
  她放下梅儿的信,把信放在抽屉里,收拾利落,正打开了院门准备出去――
  “娇娇,岳父大人可好些了吗?我给他带药来了……”
  仍是周牧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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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早晨的阳光迷蒙如梦照打在他俊面,像在轮廓渡了一层毛绒绒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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