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破镜重圆)》第57/105页


  他一顿,“如果,实在连最后法子都走不通,那么,皇帝父亲可以不要,皇子殿下的身份也可以抛弃……只是,我又要回到从前了!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我也会为娇娇重新开始闯一番事业!”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顾老爷子道:“好,你既如此说,那么,我把我女儿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周牧禹再拱手,再拜。
  ※※※
  周牧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那皇帝父亲会同意一市井妇人做他的正室王妃。
  钦安殿,这天就有两个男人来齐齐求见圣尊。一个是他,一个,则是陈国公徐钟离。
  身为开国二十四猛将之后的陈国公家主徐钟离,他也是一位极其疼女儿的父亲。
  徐万琴那天据说从酒楼客栈回去,就把自己关在绣楼三天不出,脸不洗,澡不洗,蓬头垢面,饭也不吃。顾峥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顾峥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很多事上,就比如包括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也包括与男人之间的那些感情/事,她都看得通透。
  然而,徐万琴不一样,她自幼骄纵任性,养在深闺,谁都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府上的一个个庶姊庶妹们,讨好她,奉承她,却是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顾峥算是她唯一一个走出闺门所结交认识的朋友,这样的打击,仿佛让徐万琴瞬间掉入一个死胡同,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皇帝正在龙案上练书法,吮毫拂纸,一股浓郁的熏香,隔着屏风,从兽形香炉的嘴里喷射而出。
  皇帝着一身明黄的龙服,周牧禹去时,徐钟离早已跪在钦安殿的地板上,看情形,事情闹得显然大了。为着女儿的事,这陈国公徐钟离定是在圣尊跟前说了好一车。
  皇帝见周牧禹来了,便放下毛笔,端坐龙椅,拿着小太监轻递来的一盏小龙团茶轻啜一口,笑道:“你来得正好,禹儿,你这岳丈正巧也在这儿,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朕就和你们商量商量、你和徐姑娘的婚事?”
  周牧禹倒还沉静,没吭声。
  陈国公赶紧向周牧禹见礼,“晋王殿下,小女莫不是冲撞了殿下,惹得殿下不高兴,或者,她哪里做错了,做得不好……”
  声音恭维讨好怀有敬意,言辞却隐隐闪烁着质问和隐怒。
  周牧禹对陈国公淡淡一还礼,然后向皇帝圣尊拱手:“儿臣已有妻室,不能娶徐小姐!”
  皇帝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
  从年幼懂事开始,周牧禹的心就装了太多的事,有男儿自尊,有出人头地的渴望,有□□治世的宏愿。
  他装下的那些心事里,唯独没有儿女情长四个字。
  顾峥的出现,打开了他通往情关的一道大门。在这道大门里,顾峥就像一道阳光照进他心房,同时,又由于黑暗压制得太久,他的眼睛在骤然接受那道明亮的光时,便晃得他炫目无法适应,他睁不开眼。他不懂如何去守护好这道明亮的光,后来在和顾峥成亲的日子,他的心事,只知又多了一样――为了女人,为了顾峥,他必须像个男人好好站着,他要位极人臣。
  ――
  这仿佛才是顾峥所最需要的,才仿佛有天足以站在她跟前,承受女人给予他生命中的那道亮光。
  周牧禹对权势的迷恋,可以说,到了如今,尤其从受封于晋王那一刻开始,只会增,不会减。
  诚如他告诉岳父顾剑舟――如果,真一切从头开始,从零做起点,他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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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这天几乎被他气了个半死。
  皇帝道:“朕知道,你在民间是娶过妻的,后来,你俩和离了,这也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不过,并且,你还是个皇子殿下……”
  大概还在安慰他,不要贬低自己,即使娶过妻的也没什么,人家陈国公府可不敢露出一分嫌弃。
  陈国公徐钟离也急忙点头:“小女若是能嫁与七殿下为正妻,这是小女的福,哪里还敢去计较!荣幸都来不及!”
  周牧禹木着脸,冷笑了一声:“你们不计较,我计较!”
  皇帝道:“什么意思?”
  他眯眼,看来,徐钟离的那一状是真告得准了,他要和前妻复婚,让那市井女人做正室王妃,入皇家的族谱玉碟。
  皇帝接着一顿,又道:“朕开恩,倒难为你不嫌弃糟糠之妻,有这份心肠,那么,你娶你的徐姑娘,给你前妻一个侧室名分,如何?”
  周牧禹道:“儿臣只娶她一个,无所谓正不正侧不侧的,她是我的妻,儿臣只知道,这辈子儿臣只她一个,其他女人,我不要!”
  皇帝一拍龙案:“放肆!”
  本来,他已经有够容忍这对母子了,那周思如,到现在都还没到他跟前服软,这口气,本就咽不下,现在,他这是吃定了他这皇帝离不了他们母子吗?天威岂容践踏,现在,对皇帝来说,已经不是单单他娶不娶陈国公府徐小姐的事了,而是他的颜面问题,这门亲,也是他做的主……
  他们这对母子,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皇帝轻眯起眼,冷笑:“那么,如果朕不同意呢?――朕就是绑,也要绑着你娶这陈国公府的徐小姐,你待若何?”
  徐钟离赶紧给皇帝跪下磕头:“臣万万深受不起!深受不起!陛下您太严重了!”
  周牧禹面无表情,没有吭声。
  一丝袅袅的香烟,依旧从兽炉的嘴轻轻喷射,又是一刻钟、两刻钟过去。
  周牧禹浅抿着薄唇,忽然,他把自己头上所戴的那顶墨玉王冠给轻轻摘下。
  皇帝大怒:“你要干什么?!”
  周牧禹不理,依旧继续摘,摘了头上的王冠,又脱了绣着金丝银纹的王服蟒袍,再接着,腰间上有一个龙形玉符,那是皇子身份的玉徽,出入内廷朝部,佩上它,才能畅行无阻。
  他把王服、王冠、以及那像徽晋王身份的玉符就那么一一摘下脱掉,然后,上前两步,双手奉至圣尊面前。“草民,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皇帝一口老血,差点气得喷涌出来。
  顿时气歪躺在龙椅上,帽子歪了,手也颤了,两眼发直,面皮不停抽搐。“放肆!朕,朕――”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大姨妈,昨晚想二更的,结果一下睡着了,头疼得厉害,大家将就看。


第50章 狐狸尾巴
  如果一切真就从零开始,这对周牧禹来说甘心的吗?答案自然是否定,他不会就此甘愿。
  在民间生活了太久,周牧禹知道阶层固化、寒门庶族想要出头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儿。
  如果没有自己的身世真相大白,他这个“寒门子”,只怕早死在了斩刀之下。
  周牧禹没法忘记,当初他像狗一样,初混迹于官场――那时,表面是被皇帝所封的金科状元、还是宣城副总兵指挥使,但是,只有周牧禹才知道,在那些艰难的日子,他那个副总兵指挥、兼状元郎是如何窝囊。他每日的工作,不是给这个上司养在外面的小老婆跑路看宅子,就是守在青楼门外,给那些日/嫖夜赌的士族高官们把风。
  而这些事情,他都没敢给顾峥说――这是他的耻辱、难以出口的憋屈。
  故而,每每女人问起他所成天忙碌的事务,他总含糊其辞,能避就避过。
  实在避不过了,就很不耐烦地打断对方说――
  “你别问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女人的眼泪,大概就是从那时悄悄从脸上蔓延流到心里。
  他害怕去看那双女人的眼睛,那双从明媚阳光、却变得逐渐消沉萎靡、变得暗淡失望的眸子。
  他只是一个劲想:再给他点时间吧,等以后,来日方长,以后若是他混得好,有出息了,再好好跟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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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牧禹潜意识里、何尝到现在不是也有这念头。
  这就是为何这四五年里,他给女人的感觉照样是遥远的,陌生的、淡漠的……那是因为,他觉得时机不成熟。他渴望权利,对帝王之梦的野心和迷恋,覆盖了一切。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有耐心去等,皇家不会容许让一个民间女子做儿媳,除非是……
  九重宫阙,周牧禹已摘掉了他头顶的那墨玉王冠,也脱下王服,他头发披散着,骑在一匹高大的马上。
  宫墙深深,夹道悠长。“晋王殿下,晋王殿下――”
  一名老太监,手执拂尘,跌跌撞撞,跟在他马匹后不停跑着、追着,追跑得气喘吁吁,那是皇帝的贴身宦臣,大太监冯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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