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18/76页


  刚注意说话没注意,几根长矛一起攻击,白真真就被长矛狠狠打了一棒,她用长矛稍微抵抗了一下,无用,一会儿就被压倒在地,几根长矛压制住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动弹。阿正在一旁也被赶来的侍卫狠狠踢倒,用几只脚死死踏在地上。
  王爷听闻有暴动,问详情,侍卫回答:“有个白衣女人闹事,要劫走阿正,口中嚷嚷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侍卫低下头去,不敢多说。
  “她说什么,讲出来!”王爷一眼瞥过。
  “她说王爷这样虐待奴隶是要下地狱滚油锅的,让你等着报应……”
  “混账!”竟然有人要劫走一个半死不活的奴隶?王爷沉眉,莫非是辽国的余党要来劫走阿正,不会,阿正身上有汉人的血统,连契丹人对他也仇视;而且这么多年丹姬的余党已经灭尽,还会有人来救他?不管如何,王爷低吟一句:“这闹事女人莫非叛贼?捉回去严刑拷打。”
  赵世德听了觉得有些异样,向王爷禀明:“这女人儿臣可能认识,”又忙向旁边的仆人吩咐,“去看看,是不是白师娘?”
  仆人跑去看了看回来忙说:“回王爷,回二殿下,正是她。”
  赵世德向王爷解释道:“这女人儿臣认识,是个巫医,不会是什么叛贼,就是审美观有点毛病,竟然喜欢上了那个贱奴,上次请她来驱鬼,那贱奴丑陋不堪,她还和那贱奴搂搂抱抱呢。”
  “是否就是上次阿正对其笑的那个?”王爷眯眯眼,露出玩味的味道。
  “正是那个。”
  “有趣!世德,当着阿正的面杀了那女人,看阿正有什么反应?”
  听到要杀白美人,赵世德急了,忙插话:“这男人要杀才能解气,女人怎能杀呢?”王爷鹰眼一扫,赵世德忙改口,“这女人是可以拿来当众侮辱的,比杀了她更能挫她威风。”说完,色眯眯地抚了抚下巴。
  王爷蔑视地看了一眼,看他这没出息的埋汰样,这两年就让他当当世子,也挡挡风头,遮遮锋芒,等那几个小的长大了迟早把他换下去。他虚伪地笑了笑,“去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赵世德乐不可支地领命,带着几个仆人走到白真真面前,白真真的脸被压在湖面,她的芊芊细腰被狠狠踩着,跪坐着做出一个屈辱的姿势。阿正被压制在刑架旁,位于湖边的地方,不停地费力想爬起来,又被狠戾踩了下去,背上的烙伤浮出一丝丝血红,粗粗的喘息声里掺着咸腥的血气,发烫的眼眶疯了似的睁大,暴露出重重的血丝和怒气。
  见到白真真伏在地上,赵世德命令道:“让她把头抬起来,”说着一个人将扯着白真真的头发将她的头扳起来,白真真嘴角渗出一丝血线,眼睛逼视着赵世德。
  “白姑娘,没想到小王不见你,你主动来找小王了,小王好生感动啊。只不过这次你不知天高地厚敢惹我们明王府,小王也保不了你了。”
  白真真扯出一丝讥笑,你们区区一个人类王府有什么惹不得的?你们惹了我们阎王府才要倒霉,敢杀我们阎王府的人,今天一杀还杀一双,等她回到阎王府不把他们全部治死:“我惹的不过是你一个渺小的王府,大不了一死,但你们今天惹怒的可是老天爷,得到的可是生生世世的祸怨和无法偿还的业债。”
  “死鸭子嘴硬!让她站起来!”
  说着那几个仆人架着白真真双臂拉拽着迫使她站了起来,赵世德走进白真真,压低声音用一种暧昧的口气道:“你以为小王会轻松给你一刀让你死得痛快?小王还舍不得呢。你不想试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身子的感觉?”说着伸出了罪恶的手,一点点解开白真真领口的扣子,白真真猛的一个激灵,便拼命挣扎,含着泪怒骂道:“猪狗不如的畜生,放开我,放开我……”
  白真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招,衣服还没剥开,她可以感受到周围人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她,周围很多大老爷们都赶紧冲过来看热闹,这耻辱感如此可怕,她恨不能当场一头撞死。她害怕到了极点,却不能哭,不能让这群恶人把她看扁了,特别是在阿正面前,阿正这么多年都经历过来了,她所能受的苦不过阿正万一,她就是要争这口硬气,绝对不能妥协求饶,她破声大骂:“你全家不得好死,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好过,终有一天你们王府会血流成河……”
  阿正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白真真惊恐受辱的表情,胸腔中前所未有的积满了无法忍受的怒火,他拼命站起来又会被打倒,周围打手一片,他就算想冲过去也会中途被众多士兵和侍卫拦住。他离白真真约三十米远,却似乎永远的距离无法企及。他拼了命想过去救她,无论如何要过去,他要冲过去……
  旁边的奴隶手上还拿着要准备要烧死他的火把,阿正的身上浇有桐油,他沉沉怒吼一声,顾不得全身叫嚣的疼痛,使出生命里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撞向那奴隶的火把……
  熊熊烈火燃了起来,阿正瞬间变成了一个火人,像野兽一般咆哮着,燃烧着复仇的烈火往前冲刺,打手们看着这炽烈的火焰,下意识的躲闪,都不敢靠近碰触。
  他竟然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抵抗,不顾性命,不顾那要人命的灼烧疼痛。他心里唯一所想的,就是冲到前面保护她,如此炽烈的冲动,已经吞噬了其他所有的痛觉和顾虑。
  赵世德还没反应过来,满身燃着炙热的阿正已经冲了过来,一拳将其打倒在地,又骑在他身上,用支离破碎的手狠狠掐着赵世德的脖子,用身体重量死死把他扣在地上,沉重怒吼着,似乎是要撕破天际的破响:“没有人可以欺负她,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这般气势,这般歇斯底里的怒火,阿正手上滚烫的火焰烧灼着赵世德的脸,痛楚已经把他吓傻了,不敢动弹。原本卑微依顺的阿正瞬间变成了魔鬼,周围人也措不及防,纷纷赶过来解救二王子,连架着白真真的士兵也放了手冲向二王子……这二王子要是死在这里,谁都逃不掉责罚。
  事情发展如此突然,所有人都忽略了,这里不是地面,是结冰的湖面,即使其冰层厚度可以通马车,但怎经得起烈火阵阵?加上赶来人的重量,原本坚固的湖面一瞬间轰然破裂,以阿正为中心方圆十米三十多人瞬间被墨黑色的湖水吞噬,一时间火花熄灭,溅起丈高水花。
  这罪恶,这疯狂,瞬间被湖水掩埋,葬送在这茫茫辽东雪海中。
  

☆、淡定神医白真真

  三年后的秋季,烟水如雾,繁华似锦,京城的风景带着浓浓的雾岚气息。
  时过境迁,昨日如梦,眨眼之间,恍如隔世。
  穿着土黄色男装的白真真孤身一人来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医馆,上面牌匾写着“素问堂”三个隶书,她一手扯下张贴在外的招聘学徒的帖子,堂堂走了进去。
  端坐在堂中的是个十七岁左右的花季少女,她是素问堂的掌柜花叶,绿袍红绢,浓眉大眼,眼睛里露出阳光的朝气。她娥眉轻点,明眸奕奕,脸上的轮廓带着几分圆润。
  白真真拱手开话了:“在下白真真,是来应聘学徒的。”
  花叶抬头,眼中露出明显的惊喜颜色,但又立刻敛了光芒,装出一副正经样,正色道:“你有没有什么相关经验啊?”
  白真真淡淡叙述:“在下五岁开始学医,主攻祝由科,以巫术为主,药物为辅,但基本草药理论及针灸跌打都懂一二。”
  一听巫术两个字,花叶皱起眉头,又见面前的人面黄肌瘦,头发高高束起,脸上憔悴,带着一点黑眼圈,心生一点反感:“我们这里不需要巫术这种骗人的伎俩,而是要实打实的医术理论和实践经验。”
  白真真暗自摇头,这巫医多少年来遭受着歧视与误解,只是因为其探究病之根源而非表象,所以不被不信神的人承认。但她也倒释然,没有回嘴,谦虚道:“正是因为在下对医学不够精通,所以才来拜您为师,学习您的医术及经验。”
  这话倒是说得中听,花叶觉得眼前的人甚是谦卑沉稳,也看出了对方是女扮男装,做事应该方便,加上医馆缺人缺得紧,便让其留了下来。
  按白真真三年前的脾气,有人说巫医是骗人的伎俩她定然会火冒三丈,再理论半天。是阿正让她成熟,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内敛隐忍和卑廉谦让。
  白真真在京城偏僻的医馆做了几天学徒,才慢慢知道这医馆的情况。这素问堂是三百年的老字号,多年来受到京城人民的爱戴。可惜时运不济,原本正值壮年坐堂的花叶父亲三个月前被歹徒杀死,花叶母亲因为有哮喘不能待在常有沙尘暴袭击的京城,所以在江南老家养病。所有家庭重担都落在这刚满十八岁的长女花叶身上,花叶有一个弟弟花梗,才刚满八岁,性格懦弱怕生,丝毫不能分担姐姐的责任。原本的下人和学徒对这个年轻自负的花叶都不看好,三个月来纷纷以各种理由离开医馆,各奔前途去了。
  唯一剩下的,是医馆里一个六十岁的老奴隶老梁,老梁原本是随着家族获罪贬为奴隶,被花家买下为奴,却受到了比奴隶优越得多的待遇,他从未受过人任何刑罚鞭打,并能得到丰衣足食。花老爷慈善谦逊,对下人都谦虚重礼,说话均和颜悦色,又工资丰厚,因此很受爱戴。此次花家遭此重创,老梁死都不愿离开花家,说是定要报答花家对他的恩情。
  白真真在这里几天,发现花叶确实太过年轻,管理上马虎粗心,常常药柜里缺药也不知道,也不去了解市场行情,随便花钱乱买昂贵药材;光有一副要为父亲发扬事业的壮志豪情,却不注重细节,纯粹蛮干。但偏偏又刚愎自用,丝毫听不进他人意见,一说话就是趾高气扬:“我才是这里的掌柜,我读了多少医书,被父亲精心栽培那么多年,我比你们都懂,你们插什么嘴,只管做就好。”
  花叶这种强势霸道的性格,在街坊邻居耻笑戏称为“花爷”。
  这不,花爷的马虎,终于给她招来了祸端,外面来了一群人,抬了一具男人尸体放在门口吵嚷着庸医花叶治死了人,要拆素问堂的招牌。
  花叶冲了出去,大骂着:“要拆我的招牌,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领头的一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全身带着一股凶戾气息,天生一股蛮横霸气,正邪肆地瞪着花叶:“花家大小姐,你今天害死了人,你以为我们不敢把你送官判决,一命偿一命,你见阎王是见定了!”
  这人化成骨灰花叶都认得,他原本是素问堂的首席弟子王博,但因品德不好私进假药被父亲逐出师门,又投靠了另一家医馆。今天回来,乃是报驱赶之仇。
  “你这败坏门风的叛徒,制造事端来陷害我,我才不会屈服!”花叶狠色相瞪。
  王博指着地上尸体大骂:“这大伙儿看清楚了,躺在地上的这男人,本来就得了个伤风感冒的小病,喝了素问堂一包药,就一命呜呼了。”
  旁边一个汉子也继续应道:“我弟弟就是被这庸医害死的,血债血偿,一定要砍下这庸医的狗头!”
  “这女人怎么能当大夫,害死人啊!”
  一时间,群情激昂,抓住花叶就要扭送去官府,花叶弟弟花梗哭喊着叫姐姐,却被老梁一把抓住,“小少爷,你别去凑热闹,危险啊。”
  所有人闹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白真真气定神闲踏步到那尸体面前,二话不说一脚狠狠往尸体胸部踩了下去。
  那尸体的哥哥震怒,抓住白真真领子便问:“你干什么!你们医馆治死人还不够,还要侮辱尸体吗?”
  白真真半闭着眼睛,琉璃色的眼珠悠悠看着尸体,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不过是浓痰淤塞,裹了喉咙,暂时堵了心脉,气顺了就好了。”
  这话刚落,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就剧烈咳嗽起来,那“尸体”的弟弟忙松了白真真的领口,将“尸体”扶了起来。
  事实上躺在地上的尸体是吃了假死药,当过无常的白真真看得清楚,这三魂七魄还在,不会是死人。她只要挤压人胸部,将气流冲破人的心上的穴位,人自然就醒了。
  如此神奇,那尸体还真活过来了。周围人嗤嗤称奇,没有人再想把花叶扭送官府,纷纷赞扬白真真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不知神医贵姓?师承何处啊?”有人问道。
  “免贵姓白,在下是花大夫的学徒。”白真真谦谦低头,淡淡答道。
  众人感叹,这花家的医术是好,连学徒都那么厉害。花叶听得满脸堆笑,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吹嘘介绍素问堂的保健品,引得众人买药。
  唯有起头闹事的王博悻然,在背后用凶狠的眼神瞪着白真真,心中充满了愤怨。
  白真真回头,对他讥诮一笑,又继而转头,不做计较。
  殊不知,这一笑,又引来一场灾祸。
  

当前:第18/7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