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28/76页
“你不想知道老郑因为杀人被判了什么罪吗?”
嚓,这人真会触人软肋,硬着性子留下来坐稳了,问道:“什么罪啊?”
“那两个奴隶告到阎王府去了,他们其实就是嘴贫,不会告你们去王府的,没那个胆子,他们本来还有二十多年的寿命。老郑的杀人罪名成立,总之他最近要倒霉。”
“倒什么霉啊?”白真真知道杀人要偿命,心中一寒。
“天机不可泄露,但是你要是想帮他消罪的话,可以回来阎王府做事。“
看来被要挟了,白真真潜意识感觉这个人不好处,撇撇嘴问道:“请问阁下是?”
“辽东阎王府的无常总管黑歧,那天是我驾驭马车接你逃走的,你都忘了?”
这样子白真真想起来了,他是当时严凯来接她时的那个车夫,还是辽东府的,这么说,他就是白柱嘴里的那个“白大人在,他算老几”的黑总管黑大人。呵,白真真顿时觉得一种优越感,她要是回去做事,这个人就应该是她的下属。
“原来是黑大人啊,久仰久仰。”
那人抬抬眼,一股子轻慢:“你我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大禹治水时期就在一起共事了,一起从无常学校毕业的,互相叫名字就好。”
互相叫名字哪点好啦?你倒是有个正常名字无所谓,我可是叫做白痴啊,想着都不舒服,还直接叫出来,吃亏吃大了。白真真强抑制住不满,也不想一来就得罪人,忙说:“哪里敢直呼其名,叫黑大人比较恭敬,你也叫我白大人吧?”
“切,你还不喜欢白痴这个名字,当年这个名字帮了你多大的忙,为你开辟了当总管的道路。不过看你转生成这么傻楞的样子,可怜兮兮的,也不好欺负你,让你了,就叫你一声白大人。”
“开辟了当总管的道路,这话怎么讲?”
“那当然,你捉鬼战斗的时候,一拿出那白痴腰牌,对方都笑傻了,笑得趴在地上打滚起不来,哪里还有心思战斗,于是你趁此机会三下五除二把人解决了。”一边说一边还掖着偷笑,满满调侃的味道。
“白痴这个词在地府不是褒义词吗?怎么也会被笑?”
“哪里来的褒义词?白痴在地府的意义和凡间一样。你当时才被,笑得满是对往事的怀恋。
这人还不是一般的讨厌,烦死了,取笑别人很开心吗?白真真抱起水壶,又猛喝下一口水,故意冒出明显的咕咕声,想强压下怒火和本来就不顺畅的心情。
黑歧表情忽而严肃起来:“对了,不开玩笑了,谈正经的。要说啊,这次事故主要是你的责任,老郑当了十多年奴隶,没做正常人的经验,不懂人情世故可以理解;你明明是修道人,还把持不住谈什么恋爱,现在把事情搞砸了吧?”
☆、相敬如宾夫妻道
黑歧表情忽而严肃起来:“对了,不开玩笑了,谈正经的。要说啊,这次事故主要是你的责任,老郑当了十多年奴隶,没做正常人的经验,不懂人情世故可以理解;你明明是修道人,还把持不住谈什么恋爱,现在把事情搞砸了吧?”
白真真觉得吃了瘪,捅到痛处,心中烦闷:“黑大人啊,我和郑大人夫妻之间的事,好像与你没什么关系吧?我跟他做了几千年夫妻,再多做三年,又有什么错?”
“你还别生气,只有我这种几千年的朋友才能和你说这种知心话。忠言逆耳,你还必须得受着。当夫妻本身没有错,但像年糕一样每天黏在一起,心中只有彼此,其他责任义务什么都不顾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你看你连陀螺都转不动了,破坏了修行,得不偿失不是?”黑歧慢悠悠调侃道。
虽然这黑大人说话这般讨厌,但是白真真却感觉到很贴切,就像是很老的朋友一样,感觉似乎是可以交心的:“我本来不想这样的,我在想诸葛亮不也娶了个丑老婆,我也找了个丑老公,这样对修行应该没有影响才对。没想到冥王送的药太猛了,三个月就把他变成了这举世无双的神仙模样。但嫁都嫁了,没办法后悔了。”
“你还真是白痴啊,这跟相貌其实没有关系,跟爱得多少有关系。孟婆汤这东西,能洗掉记忆,却洗不掉爱恨情仇。你和郑大人夫妻那么多年,为了工作一直抑制对对方的感情,等当了人类,就没有约束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别说他被毁容了,就算他烧成一堆灰,你也照样能爱上他。听说老郑早就劝你离他远点,就是怕这种事发生而导致他的计划泡汤,早料到你们两个一爱起来,根本就没有底线。为了爱,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太不像话了。”
“谁说我没有底线啊,我从来就喜欢他踌躇满志的样子,希望他的能尽自己的责任,哪里知道他越来越没志气。”白真真哼哼一声,满脸不爽。
“你这是乱推责任,我告诉你,明明是他一直迁就你,按着你内心深处希望的方向发展,所以我才说是你把持不住。”
白真真猛然一惊,的确如此啊,她内心深处渴望温情,希望阿正不要再受一点伤害,痴迷于能和他过平平安安的日子。这才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些郑大人的满腔志愿,她根本就不懂,内心深处觉得不该让阿正去承担。而阿正一直顺着她这样的想法在改变自己性格,极力讨她喜欢,为她抛弃了自己的梦想,抛弃了自我。这种状态直到阿正杀了人,她才猛然惊醒,发现已经偏得太远了。
所以那陀螺她才会转不动,因为她的心中只有阿正,就像是只专注一两只陀螺一样。没有大局,没有责任感,永远把心思放在一两个人身上。导致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小,视野越来越窄。
黑歧像吟诗一样感叹:“所谓爱嘛,就是把心关在家里,不问世事,不管天下,只想对自己喜欢的人好,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可以做。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有了爱就会出一大堆问题,”继而高调说到,“这当了人类就是不争气,你们两个一天你爱我我爱你的,以前你们两个在阎王府几千年做夫妻都没出纰漏,这当了人,只三年就闹这么大事出来。”
白真真越听越烦:“听说以我前世和郑大人天天下跪对拜,疏远得很,哪里算得上夫妻?”
“白痴你当了人就是幼稚!人家那才是做夫妻的最高境界。”
“原来不是做奇葩的最高境界?”
黑歧摇头,露出一丝贫嘴相:“你懂个屁,你以为夫妻之间就是嘻嘻哈哈,甜言蜜语,这种人生过得有什么意义,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哼!”白真真被连续骂了几句,管天管地还管老娘夫妻私事,天生的八卦男。她心中不爽,把脸撇过去,又喝起了水。
“老郑和你以前会玩得不得了,工作上正经,但一放假两个就出去玩疯了,天南海北玩了个遍,吃尽了天下美食,还发明独创了许多玩法,比如拿二胡比武,一边拉二胡一边对打;你们还把每一枚围棋子切成两半下,没人玩得过你们;有次中秋节,你们夫妻俩去广寒宫反窜演“嫦娥奔月”,你演后羿,老郑演嫦娥,演得活灵活现;听说把真正的嫦娥笑得肚子痛,我们阎王府还专门为此写信去道歉……”
噗!想到一本正经的郑大人扮成嫦娥的样子,正在喝水白真真一口水喷了出去,继而又被呛到咳嗽起来。这哪里还有在阎王府当官的威严,简直就是两熊孩子。不过……好像还挺好玩的样子,有机会也把阿正扮成嫦娥的样子,看好不好看。
黑歧又继续说道:“但是,有些东西玩久了就腻了,这种建立在嘻嘻哈哈之上的感情一会儿就耗完了。当夫妻嘛,要有更深层次的联系才行。”
这阎王府的人就是喜欢说教,白真真觉得没意思:“你说的更深联系难道就是互相跪拜磕头?玩些虚的,又有什么意思?”
“这叫夫妻相敬如宾,礼仪这种东西绝对不是虚的,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每一个动作都来自诚意。有句话叫夫妻近而生腻,每时每刻黏在一起很快就会互相产生厌恶;而尊重崇拜对方的个性和理想,才能给对方留下自我的空间,而不是为了对方把自己个性全改不见了,两个人的感情才是健康的。爱情这东西真不靠谱,瞬息万变的,今天爱,明天就不爱了;而保持一点适当的距离,又有相同的理想,你们两夫妻才能坚持在一起几千年,从来没闹过大的矛盾,从来没变过心。”
好啰嗦,这人是唐僧吗,这么会念叨。白真真对这个爱情专家黑大人已经产生厌烦:“好像你懂得很似的,你有结过婚吗?”
“没有,不过我从大禹治水时期就仰慕一个人,但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回应。”说完,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锋利英俊的脸,和郑大人和阿正的温儒气质不一样,他的面相充满了侵略性,邪魅狂狷,凤眼半眯着带着刀子一样的锋利,脸上刚硬的轮廓带着霸戾之气。他的眼睛深邃地看向白真真,眸子里淌出深意,让白真真不禁打了一个寒碜。
白真真有个预感,莫非,他所喜欢那个人是白痴?
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玩,白真真阴了脸色,立马站起来,吓得像一头小鹿般匆匆逃走。
“喂,白大人,别走啊,你还没答应我回阎王府工作呢。”黑歧追在后面。
“当然去啦,我可不想看着我老公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
阿正休息了三年了,下一章又开始虐了
☆、夫妻两人各劳累
自白真真离开后的几天,阿正找遍了邻地的几个村子,均未得到任何消息,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老婆这个脾气,说到做到,从来不含糊手软。
一个屋子,就只有阿正一个人,空落落的,安静到可怕。桌上的木纹,似乎还透着老婆的温度;簸箕里,还装着她采来的风干的昙花。
昙花炫丽一展颜,不过是三个时辰的光景;他们夫妻的缘分,也才这短短的三年荏苒。一开一败,因果轮回,无止无尽;却似流年的蹁跹一过,风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看着那张留书,现在她的意思应该是,让他去考功名吧。推翻奴隶制度,这是她和他共同梦想,他和她夫妻间最紧密的联系,他愿意去努力,他愿意尽力。他要为奴隶说话,就算结局凄惨,就算是鸡蛋碰石头,飞蛾扑火,只要她高兴,他愿意去做。
他的退缩是为了她,他现在的勇敢也是为了她。他愿意去做这件天方夜谭的事,他要去冒这个险,她不喜欢他杀人,他以后再也不会取一人性命。她不喜欢他的怯懦,他以后便再不会退后一步。
唯一希望,不要牵连到她,不能让她受一丝伤害。
这辈子,他愿意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怨无悔。
这样想着,阿正带好盘缠,打好包袱,走上了赶考的道路。这个秋天马上有一场科举,他必须马上去完成任务。是时候收拾好自己的胆怯,做出一个男人的决定来,这一次,绝对不能后退,不能让她看不起,要做一个让她骄傲的人。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没有阿正,只有为了推翻奴隶制度而死而后已的郑直。
……
“我不行了,”在阎王府,白真真不顾形象蹲在地上大大喘气,“这不对劲啊,我以前在这辽东府工作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工作量。这捉鬼从晚上捉到早上,而且都是些强悍的厉鬼,我快累死了。”
周围几个小鬼也累得快脱了形,一个个瘫痪在地上休息喘气,遍地传来干咳之声。
黑歧也摇着扇子拼命扇着汗水,他身着黑衣,身材高耸,比郑大人还要高出一个头来,身上充满了硬实的肌肉,一副粗莽汉子的身材配了张极其锋利而俊美的脸,有着泛红的小麦色肌肤:“这种事不要怪我,怪老郑去。都是因为他杀了人,我们才要到处去申请困难的活来干,为的是早点消去他的罪孽。等他回来非揍他一顿不可。”
“不用你揍,下次见到他,我来……”想到阿正温切顺和的微笑和他以前满身的伤,白真真觉得真下不去手,猛然摇头,“算了,还是你揍好了,我答应过不打他的。”
黑歧翘起嘴角,调笑道:“你咋这么怂呢?真成受气小媳妇了?白痴你以前的英勇劲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