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43/76页


  ……
  那天晚上,政怀瑾,花叶,郑直,还有老梁一起坐着马车回到素问堂,马车刚停,花叶便蹦下来,兴高采烈地在门口大声咋呼着:“小白,我把状元爷押来给你认错来了。”却突然发现大门没有关严,心里燃起一丝诡异。忽而花梗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冲了过来,紧紧抱住花叶,满眼泪水哭泣道:“姐姐!小白姐姐被人灌毒药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真真为什么不另嫁,可能对现代人很难理解,但对古代人来说信誉是很重要的。
在十八层地狱里面,第二层地狱就是专门处罚改嫁的妇女,在古代妇女的贞洁很重要,即使被休了也不能改嫁。
还有就是阎王府的人都是很守信的。以下百度了一下:
传说中白无常名叫谢必安,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也称「七爷」、「八爷」。据说,谢范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所以很多白无常的形象是伸著长长的红舌)。阎王爷嘉勋其信义深重,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有人说,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范无救,就是犯法的人无救,当然这都是民间传说。
也就是说,只有这样重信誉的人才有资格当黑白无常。这是白真真的本性,死不违约。就算被阿正背叛了也不会真的违背当时拜天地的誓约。
好吧,怕掉收藏,剧透下一卷的剧情:真真会回来的,白痴会回来,郑大人也会回来。


☆、代班阎王白大人

  孟婆汤的效力在一个人死亡后自动消除。白痴恢复了记忆,又回到了辽东阎王府。
  张鹤交给白痴一个三尺见方的箱子,说是郑大人离开时特意留给张鹤的,要他在自己转生后第二十三年头转交给白痴。这箱子,从未被打开过。
  白痴打开箱子,里面是二十多本奏折,她翻开第一本,上面赫然写着“论正直与白痴”六个大字。将奏折细细读来,白痴泪流满面,原来从一开始,郑大人的主要目的竟然不是为了赎众生的罪,他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计划。
  他在人间受那么多苦,遭到所有人包括白痴的误解,去趟那九死一生的人间,明知成功几率极小,也义无反顾,就是为了将这些奏折送到天上去:改天条。
  为人赎罪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因为,就算赎了罪,只要人性恶的一面尚存,人依然会继续犯罪。为人赎罪这种事就像是用自己渺小的身体去填无底洞,永远没有尽头,没有意义。所以,当时郑大人这个决定,天上天下,没有一个人支持。包括他的妻子白痴,知道郑大人已经去投生后也是完全无法理解。
  但凭着夫妻间的默契,白痴相信郑大人,即使郑大人去做如此荒谬的事,她也愿意相信他。不需要任何理由,相信就是相信,于是,她义无返顾跟着一起转生。只为能帮上一把,即使是帮上一点小忙也好。即使会万劫不复,有再次沦入十八层地狱的危险,她也无怨无悔。她愿随他,黄泉碧落,上天入地,永不言悔。
  白痴当年从天上罚下来当白无常,她被洗掉了以前在天国做郑大人皇后的记忆,很多事情她并不知情。然而,她深知一件事:当年的皇后,正是因为要保护郑大人的臣民,去反抗天条而获罪。
  而郑大人多年艰辛要改天条,是为了给当年因抵抗天条而被罚下人间的白痴讨一个说法。
  郑大人来到阎王府后,多次写奏折上报玉帝,希望上天能怀柔于天下,改变制度,解救人类于痛苦。然而,所有奏折一去无回,从来无人重视。
  对于神来说,人做了恶事,得到报应,天经地义;虽是可怜,却是自作孽不可活,属无可奈何之事。
  连郑大人自己也发现,当了多年判官,每日听到无数鬼魂在地狱里凄厉惨叫,他也渐渐变得麻木。人,终究是过着人的活法。一个国家变得苍老,制度变得苍老,人变得苍老,所有事都习以为常,没有人想去改变。
  人作恶得到报应,受折磨是活该;而他郑大人,一个从未做过恶事的生命,受到折磨,会是如何呢?
  白痴知道,天上那群神仙,看着阿正受折磨,感动得一塌糊涂,挥泪淅沥而下,才纷纷送来食盒。然而即使如此,还是无人敢动天条。
  而整个阎王府,也只有她白痴有这个胆量,敢将这些奏折送上去。而现在这个时段送上去,由于神仙们已经被感动,才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白痴看着这些奏折,渐渐明白,原来,郑大人当年瞒着她投生,故意留她在阎王府,是这个意义。
  如此用性命交付的嘱托,倾注了多少信任?每一封奏折,都有千钧沉重。白痴拿好奏折,准备去南天门……
  刚起身,一个官员摸样的人出现在前面:“白总管,冥王有旨,请接旨。”
  白痴伏跪于地,作恭谦状,那人拿出圣旨宣读:“奉天承运,冥王诏曰,严凯做事有偏颇,先暂定职务,待用。现由白痴暂时接管辽东府阎王一职,钦此。”
  白痴叩拜道:“臣,接旨!”
  ……
  郑直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跨入素问堂的门槛,进去的一瞬间,只觉得天昏地转,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暗淡无色。他走进素问堂,里面一片凄惨之相:白真真依然被绑在椅子上,头发散乱,低垂着头,眼睛还睁着,只是瞳孔毫无焦距,黯淡无光。她的嘴微张着,嘴里溢出的血染满了胸襟。四肢低垂着,毫无生机。
  郑直冲过去,摸了摸她的胸膛,竟然已经冰凉,丝毫感受不到心跳的声音。
  花叶一把把郑直推开:“没学过医的人都滚开!”说着花叶将白真真解开,她身体便自动死物一般坠在地上,花叶拿出针灸来刺几大穴位,那冰冷的身体丝毫没有动静。她又挤压肺部,胸部,白真真依然毫无生机躺在地上,眼睛依然半睁着,丝毫没有神采。
  “小白!你争气一点,活过来啊!”花叶已经失了阵脚,她大滴大滴的泪水涌了出来,哭泣道,“不要死啊!”
  “不会的,她是巫医,巫医的血可以解毒。她不会死的……”郑直看着地上的白真真,木然答道。
  “她的血都卖出去,为你筹钱打官司去了!哪里还能解什么毒?”花叶愤怒地瞪了郑直一眼,继续疯狂挤压白真真的胸部,白真真躺在地上依然没有反应。
  花梗看着姐姐已有几分疯癫,哭泣着拉着花叶。“姐姐,她已经死了半个时辰了,救不回来了。”
  “混账!”花叶一把推开花梗,瞪着他,厉声怒吼道:“你那半个时辰干什么去了!我以前教你的急救法呢?”
  花叶很少对花梗这么凶,花梗吓得抽泣着断断续续回答:“那几个人……给小白姐姐灌了毒药,等她死透了……又等了一会儿…刚刚才离开的。他们在……我好怕……躲着……不敢出来……呜呜……”说完哇哇大哭起来。
  老梁忙过来抱起花梗,轻轻抚摸他的背,紧紧搂在怀里安慰,又对花叶道:“小姐啊,这不是小少爷的错,你别骂他了,他已经吓坏了。”
  花叶心中悲恨,找不到地方发泄,看着旁边伏跪在地上神情已经呆滞的郑直,一脚狠狠踢过去:“去死啊,贱男人!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的错!”
  郑直没有反应,像个死物一样任她踢打,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咽喉不断颤抖着,却说不出来一个字。他的眼前,已经是血红一片,他的大脑,已经到了无法思考的地步。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了。
  政怀瑾胸中郁愤,他狠狠咬牙,强撑住平静,走到老梁怀中抱着的花梗面前,安慰地擦了擦他的眼泪,缓声道:“你别怕,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梗稍稍平静了下来:“傍晚的时候,有三个男人进来绑了小白姐姐,要她改嫁,她不肯,她说她只能是状元爷的妻子。然后他们就给他灌了毒药……”说完,又哭起来。
  花叶还在踢打着郑直,郑直跪坐在地上,弓着背,嘴中溢出大口大口的血来,地上凝了一滩,也似乎还无知觉,神情呆滞,无神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白真真身上,不肯离开。整个人像是个沙包一样,没有知觉,没有痛感,任她踢打。
  老梁忙劝道:“小姐,别打了,他吐血了。”
  “吐血?”花叶冷笑,“他吐个血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这几天小白被他气得天天在家咳血的时候,他死到哪里去了!薄情寡义的男人,就是要让他吐血吐到死!”
  虽是这么说,花叶却收了手,她再也抑制不住,捂住嘴大哭起来。政怀瑾看着这群已经丧失理智的人,愈发镇定踱步走了过来,蹲在白真真尸体旁,低声道:“你放心,我会查明事实真相,把林钰儿这个j□j捉到你面前来千刀万剐为你解气。你以后,就是我政怀瑾的妻子,我会把你按妻子的礼节风光大葬……”
  “她说过这辈子只做我状元爷的妻子,”郑直口中低声传来嘶哑破碎的声音,眼眶红得似乎要滴血下来,“她是……我阿正的妻子……”
  政怀瑾滞了滞,没有说话,只是将拳头攥紧。如果他能早点出面解决有黑帮背景的林钰儿,或许白真真就不用死了。她的死,他也有责任……她死后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当郑直的妻子。如此贞烈的女子,他又怎能玷污了她的心愿?
  郑直没有看政怀瑾,几乎是用爬的姿势爬到白真真面前,帮她抹去脸上的血渍,细声道:“老婆啊,阿正知道你没死的,你是在逗阿正玩,是不是?”他淡淡一惨笑,笑得天地破碎,往白真真鼻梁上一刮,“你好聪明啊,你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你把阿正吓得好惨,我们一起回家去……”说着,便摇摇欲坠将白真真抱起来,让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胸膛,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缓缓说:“走了,老婆,我们回家去。我们以后啊,一起吃早饭,一起吃中饭,一起吃晚饭。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再吃,再睡……”
  这样子,带着几分痴,几分疯癫。花叶冲过去拉他:“喂,你要带小白去哪里?”
  “她是我妻子,我要和她一起回家。”郑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似乎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般,“让我,带她回家,我和她的家……”
  花叶一下松了手,心中触动一下,状元爷,是不是也是爱着小白的?所以现在他也很伤心吧
  小白说,她这辈子只能是状元爷的妻子,这是小白临死的意愿。花叶愣在那里,咬着嘴唇,终究是没有再去打扰他。
  那天深夜,就看着那状元爷,孤单凄惨的身影抱着白真真,消失在夜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
真真先中场休息一下,这几章白痴暂时接替女主的职位,隔两天就还回来


☆、丧事平淡情谊浓

  第二日,郑直为白真真举办了简单的丧事,入殓收棺,棺材放在状元府临时设的露天的灵堂里。并无几人探访。
  花叶扶着棺木在那里哭天喊地,而郑直在一旁一脸镇定,低垂着头,毫无那天晚上的失落。花叶以为那天晚上他已经疯了,其实不然,这几天,他比任何人都理智镇定。所有丧事程序做得一丝不苟。而且,从头到尾,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流!一句哭喊都没听到过。
  就连那眼睛长在头顶上,永远目中无人的政怀瑾,也假惺惺抹了一滴眼泪出来。而这个最该哭的人,竟然毫无表情一直在那里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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