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52/76页



  白真真那天晚上强忍住情绪,不想破坏了跟阿正重逢的美好时光。等阿正一睡觉,她就念咒语去了阎王府找人理论。上次林钰儿事件她也想去阎王府理论的,但无奈林钰儿是江南人,归江南阎王府管理,她跟江南的阎王府不熟,只有作罢。而白痴是辽东人士,就不一样了。
  当年黑歧请白真真去阎王府做事时,曾经教过她咒语,只要念过,随时随地都可以将灵魂移到辽东阎王府去。
  到了阎王府,没想到郑大人坐在公堂上,正在闲适地翻着一本生死簿,黑歧正站在一旁。郑大人看到白真真来了,满脸带笑道:“你来了,好久不见。”
  “你又回来当阎王了?”白真真有些吃惊,但很快收住了情绪。她到底昏迷了多久,这个世界又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很奇怪,白真真隐约觉得,现在的她,对郑大人并没有丝毫感情,也没有清晰的记忆。眼前的人,她认得是郑大人,知道一些大概的模糊的事。仅此而已。如果再去回忆郑大人是谁,似乎大脑也有些恍惚般的空空荡荡。面前的郑大人,陌生得不得了。
  “是啊,托白大人你的福。”郑大人犹如以往温儒而笑,笑容中散着曼陀般高挑的灵光,若鳞波般荡漾。
  “我今天要告一个人,就是你老婆白痴。她竟然趁我被下毒后借尸还魂,勾引我老公,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旁边的黑歧忍不住哼笑了一句 :“你脑袋秀逗了?你和白痴一个身体一个灵魂,你把白痴告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她要受罚你不得跟着吗?”
  “我才管不了,我就是要争个理!阿正是我的丈夫,我不会和任何人分享,就算是白痴也不可以!”白真真水灵的秀眸眈眈看着郑大人。
  “可是,”郑大人慢条斯理道,“白痴无论在精神上或是身体上都没有任何僭越之处。再说,她如此高洁之人,怎屑于与你抢阿正?”说完,俊然而笑,勾起一湖碧潭般的笑纹。
  “你!袒护你老婆。她装疯卖傻,借机跟阿正搂搂抱抱。就是不对。”
  黑歧叉腰:“得了吧你,白痴装作痴傻,就是避免和阿正发生真正的感情。她在阿正面前故作卑微,为的是治好阿正的自卑心,你以后和阿正才更好相处。她这么让着你,为你着想,你还不懂?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理取闹到了极点。”
  白真真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干脆一脸横蛮,露出耍赖的姿势:“她那么有心计,我不喜欢。”
  郑大人看着白真真,像是看着小孩似的叹了口气:“你妒忌心不去,可是修炼人大忌,还是收敛为好,”一边说着,拿出一个锦盒,在桌子上推了推,“这是白痴送给你的礼物,你收下吧。”
  说到妒忌心,白真真还是有些脸红,妒忌心确实是不该的。但还是逞强道:“想拿礼物收买我,门都没有!”
  “还是请你收下,此乃白大人几乎用生命所换的,天庭批下来的特例,”郑大人的表情有些沉重,“你打开看看里面的条子。”
  “什么是拿生命换来的?”白真真心中疑虑。
  “不该你知道的事你就别问。”黑歧眉毛一挑,严肃道。
  “不问就不问,”白真真抑制不住好奇,将锦盒打开,里面有一张纸条,细细读来,竟然忍俊不禁,笑得合不拢嘴来。
  黑歧调侃了一下:“怎么样,白痴对你好吧?”
  白真真关上锦盒,几乎是乐翻了天道:“白痴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捂住嘴偷笑了一会,最后捧着锦盒兴高采烈转身准备走。
  “等等!”郑大人叫住她,白真真回头“什么事?”
  “阿正是个奴隶命,即使当到再大的官位,还是会有一天会被打回原形,这奴隶的命运是逃不掉了。除非,奴隶制度推翻。”郑大人很严肃警告道:“现在要逃,还来得及。”
  白真真心中凉了半截,紧紧握住手中的锦盒,反问一句:“如果是你老婆白痴,你觉得她会离你而去,逃得远远的吗?”
  郑大人星眸一暗,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不开腔了。
  “我走了。”白真真不想多说,便转身离开了阎王府。
  看着白真真远去的身影,黑歧耸了耸肩,鄙夷一句:“什么人哪这是?这孩子是缺心眼吧?”
  “你还别和她计较,她现在还真是缺心眼,”郑大人忽而神情忧郁,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白大人的灵魂被打散,只是带着白真真记忆的那一部分回来了,剩下的,还散落在地狱。”
  “怎么会这样”黑歧凝眉。
  “一因为是阿正单纯而强烈的呼唤和真真的强烈求生愿望,将白真真的那一部分强制扯回来了。二是因为再受天罚的时候,白大人全力保存了真真那一部分记忆的完整。但白大人她自己,自认罪孽深重,自我轻贱比阿正更甚。她的求生欲,并不强……”郑大人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嘶哑而破碎的语气。
  “嗬,白痴可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弱,我老觉得,她在下很大一盘棋。”
  “哦?”郑大人轻笑,眼神里闪出神采,“连你也发现了?不过,”郑大人的表情又变得阴沉起来,“如果这一关她过不了,还是得够呛。”
  ……
  白真真次日清晨和郑直从床上醒来。郑直终于忍不住问了“郑大人”是谁?
  白真真不知为何,这几天记忆模糊得不行,特别是关于郑大人的部分,更是一块块支离破碎的影像。她模模糊糊答道:“郑大人不就是阿正吗?”
  “我知道不是阿正的。公孙星那天告诉我你和他是莫逆之交,是郑大人把他接走的。你能,告诉我实话吗?我……很想知道。”郑直有些晦涩道,“如果他是你很重要的人,我想,对我来说也应该很重要,我也想了解。”
  白真真算是有点猜清楚为什么阿正要问郑大人。莫非他怀疑郑大人,就像是自己怀疑白痴一样?绝不能让他误会,就算是告诉他郑大人是阿正的前世,阿正也会吃醋吧?而且,阎王府的规矩,不能把事情告诉外人。告诉了是要受到惩罚的,她想了想,干脆将手举起:“我发誓,郑大人就是阿正,绝对不是说谎。”
  “真的?”郑直心中诸多疑虑,但老婆都发誓了,他又怎忍心相逼。
  白真真躺在床上一笑,用手揽住郑直的脖子:“当然是真的,我和你不就是莫逆之交吗?”
  “哦,”郑直缓了缓气,觉得问不下去了。莫逆之交,这次误会解除后,或许他们夫妻两个便再也没了隔阂,会全心全意相信对方,成为真正的莫逆之交。他干脆笑道,“那郑大人就是阿正,我记得了。”不管郑大人是谁,如果他阿正相信郑大人是阿正,那或许阿正渐渐就能取代郑大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渐渐成为郑大人。
  这样,也算不错吧。反正,白真真是他阿正的妻子,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只是,她的眼神很奇怪,以前她的眼睛深得像一汪无底的湖水,而现在,变得简单而浅淡,似乎差了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精神分裂夫妻俩

  当天晚上,白真真和郑直一起,去向花叶道谢。
  白真真有点惴惴不安,她那天在门后偷听到花叶向阿正表白,也听到了郑直的回答,当时很感动。但现在去见花叶,是否要装作不知道?免得破坏姐妹般的友谊。而且,这个月受着花叶的照顾,白真真十分感激,一定要照顾好她面子,不能让她伤心。
  到了素问堂,花叶看到小白已经清醒过来,冲上去便是一个拥抱。
  花叶热泪盈眶,抽泣道:“小白你终于醒过来,就比什么都好了……”
  若春风般的温暖扑面,白真真知晓花叶心意,她想这辈子能交花爷这样一个朋友,患难之时也不离不弃,人生足矣了。至于那天花叶对郑直的表白,她能理解,那时候自己已经疯了,她有如此想法也不算违义气:“花爷,谢谢你,在我不清醒的时候帮忙照顾我……我这辈子永远记得这一茬……”
  两姐妹关系确实好,一会两人便和郑直一起坐下,聊起家常来。花叶想起昨日的表白,看着郑直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又不知小白是否知道此事,便强颜欢笑道对白真真道:“小白啊,我告诉你一件事,最近,那个政怀瑾向我表白了。他说,愿意纳我做小妾,我想,呸,我堂堂一个掌柜的,会稀罕个小妾的位置?”
  “竟然有这件事,官宦人家,也太瞧不起人了。”
  “就是,我也是这么想。但是,”花叶耸耸肩,“他最近确实对我不错,他向素问堂投资了不少钱,又找了不少下人和医师来帮我做生意。现这素问堂,可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默默无闻的小医馆。我在想,他再诚心点,如果能给我一个正妻的位置,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想起来,他现在确实没有妻子,”白真真思索道,“听说几年前有一个,去世了,他一直不再娶,说是要守节什么的。民间一直在传这段佳话呢。”
  “呵,我只听说女人为亡夫守节,这男人都是花心鬼,会好好守节?打死我都不信。你看,他现在不是蠢蠢欲动吗?”花叶蛮不服气。
  “男人其实也可守节,我就可以。”郑直在旁边插了一句。
  白真真不爽瞥了他一眼,又刮了一下他鼻子:“好啊你,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你又咒我去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郑直低声,脸色有些羞红。
  白真真揪了揪郑直的脸:“是不是这个意思这种话都不能说,傻瓜。”语毕,两人又相对一笑,默契得当。
  花叶叹息中又觉得很温暖,温暖中又觉得有些酸涩。她想,如果她早比小白遇到阿正,阿正也会喜欢自己吗?会给自己无微不至的温暖吗?或许会吧?但是,花叶我不会为了阿正去卖血,不会不顾身份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奴隶,不会宁死不改嫁,不会为救阿正不顾性命。如果没有小白,也就没有现在的御史大夫郑直。
  小白付出得太多,这是她应得的,我该是输得心服口服。想到这儿,花叶释然而笑,心想,我想,我能全身而退,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成全。
  ……
  原御史大夫傅无心即将问斩。郑直对他还是有些感激,毕竟他才入官场时得到了他的提拔与帮助。
  公孙星自从被傅无心收养,便一直把他当做长辈崇拜尊敬,完全不相信傅无心会做出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便一直缠着郑直,希望他能帮上一把。
  阿星在郑直书房不停扯郑直的袖子:“阿正哥哥,傅老爷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生清廉,从来都是粗衣淡食,属于无欲无求之人。一定是被诬赖的。你要快帮忙查清真相啊。”
  阿星自傅无心倒台,便住在了郑直家,脱离了傅无心严格家教,说话变得随便起来。加上郑直对他宠爱有加,他便更是变得肆无忌惮,横冲直撞。只有白真真会有意无意损上阿星两句,灭灭他的气焰。
  白真真端来一盘削好的水果走过,揪了揪阿星的耳朵:“小猴子,看你这样子,脸都憋红了。阿正现在不正在查吗?傅无心要真清白,他自然会秉公处理。”
  “哎哟!”阿星把白真真的手扳开,插着腰撅嘴道,“真真姐的痴傻病刚好,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女流之辈计较,饶过你一马。”
  不愧是郑大人的儿子,生了这样一副臭屁性格。白真真从刚端来的水果拼盘里拿出一块削好的梨,直接塞进了阿星的嘴里,把他噎了一下,白真真继而说到:“这小猴子竟然敢瞧不起女流之辈,如果没有女流之辈,你是怎么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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