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67/76页
“没关系,天日昭昭,邪不胜正,善恶到头终有报……在下相信世上有阎王,会为我主持正义。”
“白痴!”政怀瑾哼哼唧唧了一句,“这么无聊的东西你也信?你没救了,我不管了,你自生自灭去!”说完,政怀瑾趾高气扬走了。
他又去了另一间牢房探望白真真,白真真坐在地上,看到他,有些高兴:“老人家,你来看我来了?”
“你以为,这种时候,还有谁能来看你?”政怀瑾高然一笑,嘴角浮起好看的角度,“你那口子脑袋是木头做的,我是来劝你认罪的。现在所有证据指向你们夫妻俩,不认罪也不行。”
“认罪?”白真真脸色立刻变得难看,“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认罪?”
“赵责隔两天醒了,我想帮你也帮不了。现在你认了罪,就归行政管理,王爷管不了你。你家里又没人,不怕牵连他人。我这里有假死的药,你和他吃了,我就偷偷送你和他去其他地方隐姓埋名过好日子去。可你那口子那榆木脑袋,偏偏不肯。你说我该拿你们怎么办?”
“我也不愿意认罪,认了罪一辈子都得在逃亡中度过,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那你宁愿去死?你觉得等王爷醒了,因为你,世子死了,他会放过你?”
白真真低头,看着地面,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政怀瑾见势拿出一包药来,温和道:“这是药,你吃了它,我帮你逃走。”
这是白真真第一次见到心高气傲的政怀瑾如此低下姿态,用有一点乞求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她也从来不知道,政怀瑾竟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她的心,有点软了,但是:“没用的,”白真真苦笑,心想自己是巫医,血能解毒,这点药根本没有作用,“既然阿正不想认罪,我便陪他。”
政怀瑾深深叹喻一口,神情哀伤起来:“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你那口子,已经认了罪,明日即将处斩。他把所有罪名包下来,就是为了让你安全。这包药是他的心意,希望你能懂……他说,希望你忘了他,另外去需找自己的幸福……”
白真真眼眶豁然间泛红,强抑制住情绪:“哦,是这样啊,他是这个意思啊……”说完,她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间,心中的痛却涌了出来。
政怀瑾拍怕白真真的肩膀宽慰:“你是他妻子,就要好好遵循他的遗愿,让你自己过得幸福。其它不用想,把这包药吃下去吧……
白真真抬头看着政怀瑾,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芒:“你能帮我转告他几句话吗?”
政怀瑾沉重点头,表示应许。
白真真忽而一狠气:“第一,他要认罪,自己认去,老娘不陪他。他死了,我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也不会感激他。你告诉他,他是不折不扣的懦夫一个,我瞧不起他。”
政怀瑾打了一个嗝,被这泼妇气质吓得一耸,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二,他死了,我会每天学庄子敲碗唱歌,为他敲一辈子碗,开开心心唱一辈子的歌,绝对不会有任何伤心难过。”
继而,白真真拿过那小药包,嚓嚓撕成碎片:“第三,这人类的药这么低贱,我不会吃。等我到了阎王那里,我要去告他乱撒谎认罪,让阎王重重惩罚他,让他死了都不好过。”
政怀瑾忽然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半天才问道,“我能理解你生那个窝囊废的气,但是你要为自己着想,我还会送药来,你快些吃了好逃走。”
“我不逃,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老天会给我个公道。”白真真插着腰,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政怀瑾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摇摇头走了,一边走一边低声啐道:“两个疯子,还真是绝配啊。”
作者有话要说: 政怀瑾其实一直很爱女主,就说有点小腹黑。
昨天抽得厉害,我本来很想回复saber同学的留言就是回复不了,回复晚了先道个歉,并感谢saber一直对本文的支持。
还有感谢爱对上上章的留言,非常感人啊。通过爱的留言我发现我对阿正的认识更深了。
☆、 父子无情夫妻情
其实,公堂早掌握了证据,那天赵世德的下人有几个没死透,被抢救回来,他们能证明是管家和那几个道士杀的人。而政怀瑾也找到了一些王府的证人,证明阿正是被管家带走的。所有的罪名,自然全是失踪的管家承担。
案子判完,王爷也醒了,他派人将阿正绑了回去。至于白真真,丞相以案子还有疑点为由,死不放人,王爷也没理由强拿走人,只有作罢。
阿正被送回去后,就被倒吊起来鞭打,王爷穿着臃肿的貂皮大衣,坐在一旁的老爷椅子上,带着浓重的恨意,瞪着阿正观刑。这几天的折磨,让王爷瘦得皮包骨,他两个眼袋青黑吊着,嘴唇因疼痛被咬得翻皮破损。手指的关节突出,像是一尊枯萎的老木。往日的荣光和辉煌,已经一去不复返。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苍老与蹉跎。
阿正遥遥地看着王爷,没有害怕,没有嘲笑,眼神若湅,安静得像一副画,安静得像一幅写意的风水画。他平静,安详,眼神中不屑一顾的傲然。
看着阿正的眼神,惊悚到心间,赵责恨这个孽子。这么多年,这个孽子始终是他褪不去的梦霾。多年来,赵责三更不眠,噩梦缠身,都是为了这个孽子。梦中丹姬的眼神,往若二十三年前那样充满着恨意。而丹姬的恨意和阿正的恨意重叠,让他日夜担惊受怕。他的性格,诚然不让人,却以镂心塑。
阿正被倒吊鞭打,他面无表情受刑,而王爷受到的却是,无尽的偿还和痛苦。
打了十多鞭子,王爷觉得一阵痛楚和眩晕,但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报应。如果真有报应,那他那么多年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都平平安安?一切,只是巧合。
想到这儿,他向周围人扬声道:“本王听闻你们这几天都受了这贱奴的蛊惑,以为他有什么法术,所以不敢动他是吗”
周围人一听,吓得忙说:“小人们不敢。”
赵责强忍住疼痛命令道:“哼!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这么点谣言就把你们吓唬成这个样子?来人啊,取铁钳子,将这贱奴的眼睛挖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妖术?”
“住手!你们谁敢动!”阿正从肺腑中冲出一股气势,“你们这样做,是不给自己留后路,最后受苦的不是我,是你们!”
“别受他蛊惑,快去拿钳子,用火烧红,”赵责狠狠瞪向下人,“慢了一点,你们在场的人全都死!”
“是!”下人慌忙去取来钳子和火炉,在一旁烤起来。明明大冬天,却一边烤一边流汗。
阿正丝毫没有惧怕,一字一顿道:“赵责,我最后劝你一次,你要停止行恶,否则你会入无生之门,永不超生。你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是不是遭了报应?我现在不是以奴隶的姿势来劝你,也不是以儿子的姿势来劝你,而是以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劝诉。我不是在求你,是希望你自己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对自己做出的任何行为负责。”
赵责气得胡子竖起,看着那双他痛恨了二十年的眼神,咬牙切齿道:“快,把他两只眼睛挖出来。”
那下人颤颤悠悠将钳子拿去,一声凄惨的嚎叫响起……
“阿正!”白真真从牢房中醒来,猛然坐起,她预感到出了事,心跳加速,忐忑不安。忙冲过去喊狱卒:“喂,你们放我出去,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政大人说,你犯了偷窃罪。”
“什么时候的事,要陷害也不是这样无根无据乱来啊!你们去把那姓政的叫来,我跟他说。”
狱卒为难:“政大人哪里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他要是不出现,我就绝食,绝到他来为止。”白真真强烈地瞪着狱卒,气势强烈。
接下来的一天,她果然滴水不进,每日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奇怪的是白痴这次死也不出来,郑大人对阿正的情况丝毫不透露,让白真真心中有点恼火。终于在第三天的早上,政怀瑾慢摇摇来了。
“白医师要想见本公子,本公子倒是无限荣光啊!”政怀瑾散漫摇着折扇,悠然踱了过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偷了什么了?”白真真拍着监狱的栏杆质问。
政怀瑾走过去,用折扇抬起白真真的下巴:“你偷了本公子的心,”政怀瑾的眼神魅光若华,其中万千思量。
白真真一把拽过那扇子,啪地折断成两半,出气似的扔在地上:“神经病!老娘已经嫁人了,少招惹我。”
政怀瑾调侃道:“你们两夫妻还真是默契,上次我劝那渣男写休书时,他也折断了我一把扇子。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折扇子的癖好,而且还专门喜欢折本公子的扇子?”
“是你太不正常了好不好?一开始你好好去打官司就好,还测试我老公,让他写休书。然后前天还逼我吃假死药,我老公根本就没决定去赴死,你又骗我。做这么多无聊的事,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
政怀瑾又靠近了一步,语气中荡尽浮华,只剩醇厚的言语,他的淡蓝色的眼白,透出万千的瞳彩:“因为我想保护你。”
白真真自觉退后一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用把人投入监狱的方式去保护一个人。”
“我不把你关起来,你又会不顾一切去找那渣男,然后惹到王爷,把自己置于危险中。而这监狱是在我的权利控制之内,我能在这里保你安全。这里除了住宿条件差点,其他我都会安排很好。我每天会送来上等美食和床铺衣物,你就稍微将就一下。等风声过了,我就放你走。”
看到政怀瑾这么费心安排,白真真想起这几日狱卒送来的都是美食,便将语气降了下来:“那还多谢政公子好意了,不过还是请你放我出去,我还有许多要做的事……”
“是关于那个渣男的事吧?”政怀瑾抢答,继而一阵嘲笑“哼,呵呵,又是为了他?我告诉你,那渣男不值得你这么对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全心全意保护自己女人安全,那还算得上是什么男人?我要是他,我宁愿在监狱里冤死也不会让你去割血;更不会奋不顾身去推翻什么奴隶制度,然后将妻子置入危险之中。那天我去探他,让他把罪行全担了,保你安全,他竟然不同意。在他的心里,你根本不如他的愣头青妄想重要,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够了,别再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评论。”白真真皱眉咬牙,将目光侧了过去。
“本公子就是要说。本公子知道你是独立自傲的人,所以才一直尊重你的选择,你喜欢那个贱奴,你要和他夫妻恩爱,本公子也不打扰你们。但是,我政怀瑾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渣男,看到你受苦,我没办法袖手旁观不管。正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才要费尽心思保护你。而那个贱奴,他根本不爱你,没有一个男人会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一起受苦,从头到尾,他对你不过是利用。”
白真真忽然高声道:“你懂什么?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虐阿正了,我保证
☆、 爱到深处不是爱
白真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但既然说出口了,也不想撤回去了。
她一直不敢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夫妻三年,旁人看来他们两个你情我浓,她和阿正心底深处却很清楚,爱情这种东西,已经远离他们而去了。
爱是自私的,想占有,想拥有对方全部,只想让对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