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7/76页


  “回主人,按规定,奴隶不能和人吃一样的食物,只有和马牛一样吃糠饼和豆饼,每日一餐。如果发现奴隶吃了人吃的东西,会被责罚。”阿正低头,规矩回答。
  白真真没想到王府对奴隶会这么严苛,如果是其它地方,奴隶至少能领到粗粮做的馍馍。这么想来,郑大人平时吃的也不是人吃的东西,常常看到郑大人在天庭的朋友从天庭带回来珍馐送给他,比如说人参果叶子做的抹茶糕点,蟠桃榨的果汁,还有很多叫不上名的很精致的菜肴。不过郑大人都是把食物分给阎王府的人,人人有份,白真真也吃过几次,次次都是终生难忘的美味。白天吃糠饼,晚上锦衣玉食,这么跳跃性的生活郑大人怎么受得了?
  白真真看着阿正有些心酸,骨瘦如柴而面色青黑,这七天守灵已经把他折磨成没有人样了。可气的是按照郑大人的要求还得送他回去继续过这么猪狗不如的日子,这孩子可怜啊。不管如何,至少今天得给他吃顿好的。这么想着,白真真故作嗔怒:“你看你这吃相这么难看,吃得一嘴黑乎乎的,”她递过一个水桶,“门外有水缸,你去舀水洗洗脸,再顺便打一桶水回来给我。”
  “下奴遵命。”新主人是嫌弃他肮脏吧,阿正提着水桶走了出去。
  白真真摩拳擦掌,准备大展厨艺。
  

☆、平等梦的真实性

  阿正领命提着水桶出去了,门外有一个小院子,篱笆围着,院子里种了几盆花,摆着一个水缸。阿正走过去,打了半桶水喝了下去,又洗了洗脸。他看看身上的伤口,竟出奇地好了不少,看来昨天睡得不错,对伤口也好。最近一个月来,只要能睡上一觉,伤口便可以神奇般的愈合不少,但是并没有任何人给他涂药的痕迹,就像是身体自己能处理伤口一般,让人不得其解。
  能安稳睡那么长一觉,而且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新增的伤口,说明新主人对他是不错的,并没有半途把他踢醒让他做事。昨天看来是他半途晕在路上,新主人用马把他拖回来,再把他扔在厨房的角落,让他饱饱睡了一觉,今天晌午才把他叫起来,而且并没有用暴力的方式。虽然她骂他低贱……
  不知道为什么,阿正心里涌出一丝痛楚,每天他都会被骂成低贱,为何偏偏今天心会难受,会觉得不好过?难道是因为昨天那个奇异荒诞的梦?新主人会对他笑,告诉他人和人相处的道理,因为他身上有伤还让他骑在马上……这果然是梦吧,没有人会这样对待一个低贱的奴隶。新主人骂他低贱,他应该高兴,至少把他从不切实际的妄想中拖了回来。
  他喝饱了水,回味着当时烤红薯的滋味,觉得身上的力气回复了不少。他竟然觉得,如果不是管家要他回去,他也想继续留在这儿,即使他的用途是喂血祭祀,享受几天吃饱肚子的日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况且新主人至今没有责罚过他,也没有用锁链绳子绑缚他,可能是因为觉得他伤得重,应该逃不掉;如果她不是要用人血作法的巫医,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现在,他身上没有锁链,又在新主人视线范围外,应该快点逃跑才是。他将一桶盛满的水悄悄放在门口,便拔腿就跑。
  白真真见阿正老久没回来,觉得不对劲,从厨房窗子一望,见阿正已经跑出老远了。难道郑大人又回来了?正准备自己回明王府?要回去至少等吃饱了再走啊?她忙放下手中的活去追,朝阿正大喊着:“喂!你别跑啊!”
  阿正发现对方追来,忙朝山里陡峭的地方跑去,他以为白真真一个女孩子,走不来险峻的地方。他一下从山坡上滚了半截,找到一个站得住脚的地方,又踩着只容得下一只脚的山路,手攀着树枝继续走着。
  白真真本来是山里长大的,这点山路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她身体轻盈又练过武功,两下就追了上来。一手正准备拍上阿正的肩,却没想到阿正一侧身躲了过去,白真真手一落空,身体重心失衡。只听她惨叫一声,脚一滑竟摔了下去,下面是万丈悬崖,阿正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白真真身体悬在空中。
  阿正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救白真真,按照管家的指示,现在正是天赐良机杀人灭口的好机会!他原本不主动杀她只是怕自己这几天身体虚耗太厉害而打不过她,不如先逃了再说。但现在,要杀她只要轻轻一松手就能办到,回去了他会因为完成了所有的指示而少受到很多惩罚,而且杀了这么一个割奴隶血的巫医也不会让他良心太难安。为何他偏偏下不了手?也许是她刚刚有点求救的眼神,也许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也许是因为她给了他一些吃的,他对她有些感激?无论如何,阿正竟鬼使神差把她拉了起来,虽然他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白真真余惊未消,抓住阿正的手怒视着问道:“姓郑的你疯了?你刚刚差点害死我!”
  姓郑的?新主人是不是弄错了以为他叫阿郑?也罢,其实名字这种事情对于一个要死的奴隶是没有意义的,她喜欢怎样叫都可以。刚刚的逃跑将所有的力气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身上几处大的伤口也裂开渗出血来,痛得阿正嘴唇发青,他不想反抗,也应该没有力气反抗。看刚刚白真真追他的时候的动作,也应该是练武之人,即使反抗也不一定能成功。阿正便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搭着眸子,不作回答,也没有任何表情。
  白真真觉得奇怪,如果是郑大人很可能会反过来嘲笑她走个山路都要摔跤,反正不会是这个低眉顺眼的样子。难道这是阿正?也不像啊,阿正应该会马上认错吧?不管了,先把人拉回去再问个明白。
  白真真拉着阿正的手臂不放,阿正就这样顺从地被拉着走回了厨房,脸上带着一层冰霜,白真真把厨房门一关,翘嘴道:“不经我允许,不许出去!”
  阿正就在原地呆呆地站在厨房中央,不说话,也不下跪,眼神迷茫。
  白真真“你为什么要逃跑?给我说清楚!”
  阿正不语,他低着头,想着不能告诉她管家的话,反正都是死,他也不想下跪求饶,死前至少想保持一点尊严;他抿着暗青色的嘴唇,眼神黯淡无光看着地面。
  白真真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这个人应该不是郑大人,郑大人要逃她绝对追不上。那么说这个人是阿正了?她还以为他是个被教育得一点都不敢忤逆的奴隶,没想到竟然是个暗藏祸心的,竟差点把她害死?然后现在显出一副倔强的样子给他看,他该有多有个性?她感叹自己社会经验少,太不会看人了。不过他能在她掉下去的时候拉她上来,应该还算有点良心。看在这点良心的份上,她不想发火,先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阿正,你知道逃奴有什么后果吗?”白真真看了看他右肩上显眼的奴隶烙印,故意试探问他。
  阿正轻声回答:“按照法律,如果被捉回来,交由主人处理。如果找不到主人,便削断手筋脚筋,打碎全身骨头,再剥皮或刨肠,活生生挂在午门口示众,直到血流干死去。”
  白真真继续问:“那我要是向官府报告,说你不仅逃跑还试图谋杀主人,你会有什么后果?”
  阿正心里一冷,咬着牙说:“下场当然更加悲惨,凌迟处死算是轻的,”他低头,“而且下奴是王府出身的人,王爷会下更重的刑罚。”
  白真真听着有些心惊:“那么说,你要是下定决心要逃,就是只能成功不可失败,否则后果很严重?那么刚刚我摔下去的时候,你明明可以不顾我继续逃跑,又为何要拉我上来?”
  阿正继续低头不语,他自己想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却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低头垂目,一脸迷茫,而他的迷茫中又淡淡显出一种直楞的傲气。
  见他不说话,白真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她叹了叹气,干脆实话实说:“我们江湖上的人最讲一个义字,你刚刚没乘此机会杀了我,我也不能去向官府举报让他们杀了你。”
  阿正寻思,刚刚新主人的态度一直很奇怪,她没有直接将他报官,只是试探着询问他逃奴的后果,应该只是威胁他,毕竟对于一个巫医来说买来一个奴隶也不容易,不能白白浪费。然后现在又找个理由不杀他,该是让他对她感恩,从而好谈下面的交易。接下来的交易大概是让他心甘情愿地割血,或者是做什么毒药的试验品,特别是那种需要自愿的实验。既然如此,他也算逃过一劫,不如先顺着她的心意,假装配合,再慢慢思考逃跑的事情,或是等着管家来找他回去,于是他噗通一下跪下,顺从地说:“下奴感激主人不杀之恩,万死不辞,愿意为主人做任何事情。下奴血多,愿意为主人割血祭天;若是要试药或做解剖实验,下奴亦甘心配合。”
  阿正恢复了奴隶恭顺的样子,白真真却听得脸都黑了:“哦,原来你逃跑是因为以为我是那种丧心病狂喝人血的巫婆?我呸!割人家的血来祭祀是要遭天谴,天打雷劈的!”她把脸气成了一个包子,委屈地嘀咕道,“我只不过是因为有一次看到一对孤儿寡母太可怜了,母亲病得快死,眼看小孩没人照顾,便勉强割了一点血祭奠了一次,祛了那寡妇的病,没想到就被人传成这个样子,”白真真看了看阿正又气鼓鼓地加了一句,“我割的可是自己的血,不伤天不害理的;我那么宝贵我的血,若不是同情心太泛滥了才不愿意做这种亏本生意,下次就算是有金山银山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损失一滴血。你这么来想我,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着这话,阿正原本浑浊的眼睛慢慢荡开一缕琉璃般的清透,他第一次抬头仔细地看着面前的新主人。以前的他一向垂着头不敢多看主人一眼。作为一个奴隶,他所要关心的只是怎样能更好地服从主人命令而不被责罚,其它人发生什么事与他毫无关系。唯有这次,他对面前这个新主人产生了兴趣。她面带愠怒,洁白的脸颊染着红晕,却不像是主人对奴隶的压制性的怒气,而且似乎怕他误会而慢慢解释的感觉。通常情况下,主人对奴隶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怎么会顾忌奴隶对主人的想法?奴隶对主人有任何想法都是大逆不道的。而她,竟然会在乎他是否会误会她。面前的这个人所说的话,对阿正来说是一种震撼,她是把他当人来看的。阿正开始相信那个梦的真实性了,那个很美的仙女对他的微笑的片段仿佛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
  白真真见阿正一直有些愣愣地看着她,不像是奴隶低顺的眼神,也不说话,白真真依稀还记得郑大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的高贵和低贱是靠人的品德而不是靠身份来分辨的,只要是心里有清高的品质,就算是跪着的奴隶也依然可以傲视那些高居权威的权贵们。”当时觉得郑大人是在开玩笑,现在才发现他是在谈自己的遭遇。她忽而觉得有些脸红,马上转过身去: “我就知道,那个姓郑的瞧不起我,你也瞧不起我,你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表面上依顺谦虚,背地里鄙视别人,心高气傲到不屑去争辩的地步!”
  “下奴不敢!”阿正规规矩矩叩首,即使白真真是背对着他,他的姿势也如此标准,不带一丝怠慢,“下奴不该擅自揣测主人心思,迷信谣言,请主人责罚!”阿正记得,第一次见到新主人的时候,他似乎也听到类似的话,她说他心高气傲;他心中涌出一阵久违的欣喜,那个美梦竟然是真的。
  “你不是喜欢被责罚吗?”白真真又转过身来,手里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我让你尝尝被削的滋味!”
  

☆、新主人的不正常

  “你不是喜欢被责罚吗?”白真真又转过身来,手里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我让你尝尝被削的滋味!”
  阿正眼睛里刚刚燃起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他竟然天真的以为新的主人会把他当人看,原来不过是玩弄他的前戏,最终他还是会像案板上的肉一样被宰杀:“主人请随意。”话是这么说,阿正的心却似乎沉入了冰冷的海底,身上的沉伤旧疾叫嚣着,竟然到了一种无法忍受的地步,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新主人的酷刑。
  却见白真真右手一把刀,左手掀开一块湿布,抓起案板上的面筋。那面筋是刚刚阿正去打水的时候白真真在厨房里和好的,现在正好拿来出气,她手中的小刀流利地向面团削去,长溜溜的面条便像雪花一样飞了出来。一边削一边嘴里嘟囔:“叫你瞧不起我,叫你瞧不起我!”
  阿正怔了怔,这算是什么刑罚?算是什么阵势?她只是在拿面团出气吗?想起王府的一些个刚走路的小孩儿,有时候被跌倒了会对着地面一阵猛踢,骂地面太硬。这新主人的心性竟如小孩子一般,拿物件出气,让人觉得好笑。新主人宁愿拿真的物件出气也不对他进行惩罚,看来是真的好人,他依稀觉得新主人和那些王府的人对他不一样,嘴角不自觉燃起一丝微笑,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笑,而且发自肺腑。
  白真真侧眼看着他笑了,竟忽而两颊染红:阿正的笑起来很美,他的脸虽消瘦,还有一些浅浅的伤痕,并透着青色,眼下有的一层深黄色的眼袋,却因此显得有些青涩。深深的眼窝,浓厚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无一不显示出他英俊的轮廓。和郑大人不同的是,他的笑透了几分醇厚和单纯,干净得一尘不染,也藏着一丝羞涩的内敛。这笑容,像是破冰的春水,镶嵌着暖色,描画着一副桃之夭夭的景象。白真真看着,觉着心里一股暖流,也不知不觉笑了,她努努嘴,透出一丝娇俏的顽皮:“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削面手法吧?去,帮我把柴拿来生火,还有把刚刚你打的那桶水拿来,我们今天做刀削面。”
  她刚刚在说“我们”?阿正愣了一下,他心中暗喜,新主人竟然用这么亲切的词来称呼他,还不嫌他脏允许他做厨房的活,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她刚刚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出气,也是为了作面吃。他高兴地听从吩咐做事,以前就是别人拿着鞭子抽他,他也没有那么卖力的时候。
  两人忙碌了一会儿,一锅热腾腾的面就煮好了,白真真盛了两碗,上面浮了几片青叶子,她端到房间的桌子上,把板凳摆好,招呼阿正过来:“来,坐!我们开饭了,你一碗,我一碗,不够还可以下面。”
  阿正惊了一下,主人做面竟然给了他一份,还邀请他一起吃?他垂下头,跪在地上,低声道:“下奴低贱,不敢和主人同桌。”
  白真真心里倒是坦然:“谁说你是奴隶了?你叫我主人,你就是客人,客人和主人一起吃饭,有什么不行的吗?”
  “下奴受了奴印,终生便是奴隶。”阿正眼中露出自卑和难过。
  “那如果你是奴隶,你是不是该得听主人的话?那你也该坐过来吃。”
  看着白真真亲切友好的笑容,阿正的身体比思想先行动,往前一倾真想坐上去。才惊然发现自己已经陷进去了,人家几句好话竟让他产生如此违反常规的幻想,他暗暗掐住自己的伤口,加强痛觉,给自己一个警告。记得以前世子小时候也有对他好的时候,命令他坐在椅子上,哄他说把他当朋友看。没想到刚刚坐到椅子上,世子便马上报告王爷,说他意图不轨想造反,竟私自坐世子的位子。王爷听到后怒不可遏,拿藤条抽打、拿滚烫的油浇他的臀部,又将他死去活来折磨了三天三夜,再吊在树上示众,但这也就罢了,他毕竟犯了规矩罚在他身上也是应该的。最让阿正伤心的是,王爷为此烧死了五个奴隶,理由只是他们在场也不阻止阿正的行为。 阿正还记得,王爷阴冷地踩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告诉他是奴隶,是连牲畜不如的东西,是要永远被人践踏的,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妄念和自己的想法。至此以后,阿正除了老虎凳外就没有坐过任何凳子或椅子。
  为什么一离开王府,他竟然把兴了那么久的规矩都忘了,就因为几句好听的话?竟然垂涎那碗根本不属于奴隶的面,还想坐主人坐的凳子?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会造成什么后果?阿正痛骂自己,又向白真真表示:“下奴是奴隶,猪狗不如,不是人,没有资格享用任何主人的东西,也不能坐主人的位子。“
  白真真见他真的不动,也不强迫,把面从桌子上端了下来,放在他面前,上面搭了一双筷子,她煽动睫毛,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你不喜欢坐是吧?那就在地上吃吧?”
  “下奴也不能享受主人的食物。”
  “这不是主人的食物,是客人的食物!所以你可以吃。”白真真把自己那一碗面也端了下来,竟然席地而坐,坐在他面前,嬉笑着说道,“阿正你是真聪明人,不喜欢坐板凳,坐板凳不沾地气,不能和大自然融合。你知道谷物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吃东西的时候坐在地上,食物可以感受大地的气息,吃下去可以达到融会贯通的功效,对身体是有好处的。还有你应该像我这样盘腿坐着,”白真真一本正经盘起腿来示范,并合十念叨,“这样才吃东西能采天地灵气,将身体处于一个最健康的状态来吸收食物的营养。”
  阿正惊愕地看着白真真,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接下面的话了。她刚刚不还在生气吗,现在竟然作出一副傻乎乎的憨笑样子,似乎把刚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从一开始,她就用一些不该形容奴隶的词来形容他,现在又发出这样一番奇谈怪论来,为什么新主人如此不正常,如此与众不同?
  

☆、卖傻为博君一笑

  白真真认为阿正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便像上瘾似的想再看一次。阿正老是板着脸或是露出或惊慌或悲伤的表情,所用的语言也只有什么“下奴知错啊,请责罚啊,请重重责罚啊,万死啊”真不知道他的人生经历过什么才会是这个样子?郑大人明明是非常神气且自信的人,怎么一洗脑袋便成了这样。她很希望阿正能开心一些,所以使出浑身解数装疯卖傻逗他一乐。没想到试了一下,竟然不奏效。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她是出了名的活宝,就算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也能逗得那些师兄姐哈哈大笑,然后再被师父臭骂一顿。没想到她引以为豪的技术在阿正这里却碰了壁,他的脸就像是被腌过的黄瓜,耷拉着很难看,继续坚持叨咕着什么下奴不能吃人的食物的话。白真真有点丧气了,难道她要烽火戏诸侯才能博他一笑?
  以前她买来的奴隶也不是这个样子,做了吃的,最多客气几下就吃下去了。从来没有这样固执地坚持自己猪狗不如的。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既然敢逃跑,就是有志气的人,又怎么会有如此奴性?这个人到底是骄傲呢?还是自卑呢?还是骨头太硬呢?她非常好奇。
  白真真问:“你真不吃?你不吃饱怎么能有力气逃跑?”
  “下奴不敢再逃跑!请主人放心!贱奴是不能吃主人吃的食物。”
  就知道是这句,真是快把真真气死了,看来要使出绝招了,她霍地站了起来,指着他鼻子骂起来:“胆小鬼!这么怕规矩!就算是奴隶也可以吃人的东西!自己的命才是要紧的,饿了什么不能吃?就像我也可以吃奴隶的东西一样!我示范给你看!”说着白真真从旁边一个篮子里掏出一个糠饼,反正她也养了马,所以买有糠饼。她一口咬下去!咬得牙生疼!她忍了忍,捂着腮帮子,斗气似地瞪着阿正。
  阿正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着急道:“主人,这糠饼您可吃不得啊,从不吃糠饼的人吃了会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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