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陛下的撩妹技巧》第147/166页


  在二人白河之边重逢后的四年后,在远离长安的地方,沙漠之中天地之威间,顾令月为生死所逼,方终于认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凤仙源见了顾令月哭笑交集的神情,只当皇后是被天地之威惊吓,心中怦怦乱跳,握着顾令月的手安抚道,“阿顾,咱们已经没事了。”一把将顾令月抱在怀中,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您别这般吓我,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会吓坏我的。”
  顾令月脸庞上依旧流着泪光,却止不住自己唇边的微笑,“我没事。”她回应凤仙源道,伸手回抱凤仙源片刻,方放开了师姐,转向望向阿依古,
  “阿依古,我可以看看沙尘暴么?”
  阿依古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今次沙暴十分浩大,他以为如顾令月这般的娇柔美丽的女子,定然会被沙暴的狂乱惊吓到,却没有想到,这位貌美娇柔的夫人,竟有这样的胆量,想要再度直面沙尘暴。他定定的望了顾令月一眼,方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摆了个手势,“自然可以。夫人请。”
  顾令月态度柔和的点了点头,“多谢你。”
  她立在石头城的大门后,从大门的一线缝隙中望出去,看见铺天盖地的黄沙,向着头顶奔涌而来。顾令月感觉风暴狂野的气息从缝隙之中扑面而来,漫天泥土的腥气扑打在自己脸上。
  借着风沙的掩饰,任由面上泪水横流。放任自己在脑海中回想起往昔一桢桢相处画面。甜蜜的,暴怒的,感动的,哭泣的……
  他们的爱情之路并非是一番顺风顺水的。少年时自己心中曾经产生过些许爱情的萌芽,却因为稍后风雨摧折而遽然断折。从北地归来,她经历过一些伤害往事,心肠清冷,以为这一生再也不可能恢复对他的爱情了。可他却强将二人拢将在一起,用耐心织补爱意之网,一点点将她心中的空隙黑洞填满,从尘埃里开出灿烂花开。
  这朵爱情的花朵可能没有少年之时初生的仰慕之情纯粹,却确实生长,经受过风雨催折,更加坚强,结合些许苦涩的记忆,如同花瓣上泛着些许黑斑,非为残缺,反而更加增添一丝迷人的味道,在命运春风中微微摇摆,坚韧散发沉郁的芬芳。
  生命的奇妙与美好正在于此处!
  沙尘暴肆虐了一个多时辰,方渐渐止息。
  阿依古听着天地之间呼号渐渐止息,松了口气,指挥众侍卫合力,将石头们从内推开。
  一众壮汉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轮番施为,方重新松动了石头门。见了城外沙漠情景,黄沙堆积,足足将两扇石门淹没了两大半,不由咋舌。
  若是这场沙尘暴在多维持一阵子,将整个石头城都淹了,自己这一众人,也不知道将遇到什么下场。
  众人经此一劫,只觉精疲力竭,当夜便在石头城中歇息。
  凤仙源见了顾令月已然平静下来,一双荔枝眸如同水洗,绽放出熠熠光辉,不由好奇问道,“今儿我见阿顾你神情激动,好像不仅仅是被沙暴吓到了,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事,”顾令月冷静下来,心情却极为舒悦,抿唇笑道,“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
  凤仙源见顾令月如此,心中称奇。
  她历经世事渐渐对分寸更加懂掌,倒知道此时不该向顾令月追问,便笑着道,“我虽不知道如何,但瞧着你如今的模样,便知道应当是件好事。恭喜阿顾了,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石头城岩石冰冷,空气中充斥着久远尘埃的气息。顾令月半生荣宠富贵,几乎重未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歇息。这一夜躺在地上,却未觉环境艰苦难熬。反而觉得甜蜜火热,如同一夜之间梦回长安华丽温软的延嘉殿。
  第二日清晨,众人歇息一夜,精神恢复了起来,收拾停当,准备从石头城出发。顾令月登上骆驼的后背,沙漠的风吹过顾令月的鬓发,整个人飘飘若仙,分外美艳。
  顾令月虽然想明白了自己对姬泽的感情,却禀没有打算返转长安,而是打算继续前往敦煌,追寻自己的丹青之路。
  凤仙源瞧着顾令月含笑策着骆驼行到自己面前,心情颇好,“阿顾。”微微一笑,“今日见到你真好。”
  她道,“我本来以为,你今日会与我告别。”
  顾令月闻言亦微微一笑,“我好容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终于促成了这次敦煌之行。如今敦煌就在眼前不远,如何能半途而废?”
  凤仙源沉默半响,“这世界上太多女子为家人而活,为儿女而活。我虽然自问爱着家人,却依旧想保留一些自我。本来以为这个世上我是孤独的,没有想到,竟还有阿顾你伴我同行。”
  “阿顾,”风吹着她的长发,在骆驼背上回过头来,“这一辈子我没有对你说过,现在却很想对你说,我很高兴这辈子认识你。”
  顾令月唇角泛起淡淡的微笑,“认识师姐,我也很高兴。”
  沙海在天地之间绵延起伏,一直延尽到远方。这座沙海在西域人眼中是一片不毛之地,阻碍着匆匆的远足游人。在顾令月眼中却另有一丝壮阔迷人之意。在这座沙海之中机缘巧合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因此寄托了一丝喜爱之情,几乎不愿意离开。
  然而无论个人意愿如何,长长的瀚海终究有涯,到了尽头。
  顾令月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后,虽未归心似箭想要回到姬泽身边,但对于姬泽的思念却是洋溢在眉梢欣赏,写给姬泽写的书信,也渐渐内容丰富,笔触之间缠绵细致了许多。
  “……路途之中,遇沙尘暴,天地之威,一至于斯。我在沙暴的时候也想起了九郎,思念之心,不可断绝。偶尔想想,若是九郎陪在身边,共享这段旅程,便有多好。可惜九郎位高权重,国事繁忙不可轻离,无法与我一处同享这番美景。没关系,我会加倍的珍惜路途中的美景,就当是代九郎一道领略,记在书信之中,九郎看了这些书信,就如同看过这些美景了!”
  ……
  “前日在沙洲城中,有一户商家兜售一副《夜雨行舟图》画卷,说是长安名画师闲云居士的画的。师姐瞧着那幅图,嘲笑了我很久,哼,这么丑的图我怎么可能画的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么遥远的沙洲城,居然出来仿冒我的画作,说明闲云居士的名声已经传到这里来了。闲云居士当真成名了,这么一想,我心里就好受了!
  ……
  “沙洲异族集居,饺子里面洒了一种不知名的酱料,极是辣呛,我一开始不知道,吃了一口,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让人买了一些这种酱料,日后带回长安给九郎尝尝,不知道九郎喜不喜欢呀?”
  寄托着顾令月绵绵情意的书信通过驿站行人司的传递,飞速送到了长安城,飞速送入宫中。
  延嘉前殿之中,宫殿肃穆,烛火通明。
  姬泽一身玄色帝王常服坐在御座之上,批阅御案之上堆叠如山的奏折国事。
  自顾皇后离开之后,青年皇帝的神情越发冷肃,行走在宫殿之中如同一座凝固的冰山。宫中宫人心中愈发敬畏,屏声敛气不敢触圣人的霉头。心中倒是盼望顾皇后早日归来,解救大明宫于水火之中。
  天空日色西垂。
  待到最后一本奏折观看完毕,执着紫霜毫笔在奏折上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阅”字,将奏折放到一边。姬泽方轻轻松了口气,伸出手来揉了揉紧蹙的眉心,释放疲累之意。
  取过西域寄来的妻子,信笺在明亮的殿中烛光下打开,阅读其中一字一句,见着顾令月书信字里行间露出的亲昵思念之意,神情愈发柔软,唇边忍不住露出缓缓笑意。
  这些日子,他自然察觉的出,顾令月传递回来的书信,里面的情意越来越多。
  情感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相处在一处,日日交接欢好,却似隔膜着什么,再也没法子更加寸进。再彼此分离之后,拉隔开时空的距离,竟不知不觉之间,感情更加甜蜜。
  许真如姬洛所言,退后一步,是换一种相处方式,竟更能发酵出彼此的爱情。
  如果当真是这般的话,这一年的分离倒也值得。
  虽然,姬泽感受了片刻紧绷的身体,心中叹了口气:顾令月离开之后,自己孤枕难眠,身体欲望已经许久没有纾解,午夜梦回至极,频频做着春梦。也不知那个没良心的女人什么时候才愿意归来,陪自己度双人时光。
  延嘉殿天光明亮,装饰华美,大皇子立在殿中摆着双手哭的声嘶力竭,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乳娘束手无策,抱着皇子柔声哄道,“殿下莫哭,殿下莫哭。”
  姬泽从殿外急急进来,伸手吩咐道,“交给朕。”
  抱着麟奴哄了一会儿,麟奴的哭泣声渐渐低下来,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父皇,忽的咯咯笑出声,伸手抓住姬泽的手指。
  姬泽瞧着儿子雪玉一样的脸蛋,过了这几个月。麟奴又长大了些,面上眉目愈发清晰,依稀可以察觉五官秀美,相似父母的地方。唇角高高翘起,哄着道,“麟奴不哭啊。朕的儿子,可不兴这种哭哭啼啼效儿女状,”握着男童的手指,感受着儿子有力的力道,欣慰一笑,“你是日后要习文练武,做大周江山的继承人的。自然该当有些出息。”
  “你那个没良心的阿娘,如今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可想念咱们父子。”他摸着停下来抽抽噎噎的儿子的脸蛋,自嘲一笑,“好在,还记得寄信回来!”
  千里之外西域,长长的队伍继续前行。
  作为队伍中的核心,顾令月的情绪自然受到众人的关注。
  这些日子,顾令月终日心情极好,脸色红扑扑的,目光中时时含着柔情,对着众人招呼也分外温和。众人或多或少都被顾皇后的情绪感染,整支队伍在邻近敦煌的时候,竟是精神状态扬高,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驿馆陈设简陋,宋鄂坐在一旁,伸手按在顾令月雪白的手腕之间诊脉,静声聆听片刻,收回诊脉的手笑道,“娘娘的身体健康,只是诊着有几分虚火上浮之相。西域秋日干燥。”
  顾令月闻言脸蛋一红,瞪了宋鄂一眼,“你这大夫,连这个都看的出来?”
  宋鄂闻言有趣一笑,“我是神医,自然病人的诸多症状都能看的出来!”
  宋供奉医术虽好,为人却瞧着有几分轻浮。若不是此处的人人人都知道他对梅仙一片深情,绝不至于背叛梅仙对其他女子当真生出什么心思,几乎当做他胆大包天,连大周皇后都敢调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蜜蜜!

  第一一五章
  宋鄂诊完脉,从屋子里出来, 站在院子中淡漠的看着天空, 西域天空高远湛蓝, 一望无际。
  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地上,泛出白色的光芒。
  医术观之体贴入微,对人体细微情绪变化亦能察显, 圣人和顾皇后的感情初见曙光, 自己的一片痴心又不知会有什么结局。
  抬起头来,便见到了梅仙。
  梅仙入内奉了一盏乌梅饮, 从屋子里退出,见着立在外间的宋鄂,眉间神情微微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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