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城》第24/73页


雾红血再不迟疑,拔出钢刀,便要猱身而上,分开二人。
这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按住了他的手,雾红血一看,正是李笑天。
李笑天微微笑了笑,跃了出去,一式烈火刀法向两人中间斩去。
李当与林泉正全力相搏,都是再无余暇顾及他人进攻,但两人俱是机敏之极,双双撤招,同时向后跃开,住手罢斗。
李笑天虽然用巧,但旁观众人均是暗自喝彩,对这少年的武功佩服已极。
林泉却怒道:“你这小子又要来多事。”
李当却一笑置之。
李笑天笑吟吟地道:“林先生,委屈你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均是大惑不解,林泉不知他话后又有什么圈套,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李笑天环视众人,朗声道:“其实林先生并非当年凶手,在下跟林先生开了这个玩笑,只是想告诉诸位一个事实。”
雾红血心里又惊又喜,迷惑不解,不知李笑天又玩什么把戏。
李笑天看看林茗青兀自昏迷,走了过去,轻轻在她身上拿捏几处穴道,林茗青悠悠醒来,看着李笑天,脸上神色惨然,显然并没有听到李笑天后来说的话。
李笑天柔声道:“林姑娘,不必担心,你父亲不但不是杀人凶手,还是个大大的英雄好汉。”
林茗青睁着一双俏眼,惊疑不定。
雾红血大喜大悲,大声道:“李笑天,诬陷我师父的是你,替我师父脱罪的也是你,你倒底要玩什么鬼把戏?”
李笑天微微一笑,道:“诸位不要性急,适才林先生认为李大叔杀人的证据是死者每个人都伤在烈火刀法之下,是不是?”
雾红血大声道:“不错。”
李笑天缓缓道:“但若会烈火刀法的人不只一人,那死者身上有烈火刀法造成的伤口便不能断定是李大叔所为了。”
雾红血大声道:“烈火刀法是我父亲千辛万苦才得来,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绝对没有其他人会使。”
李笑天哼了一声,脸上似笑非笑,又道:“我刚才说林先生是杀人凶手,只因林先生手上伤痕正与李大叔当年在蒙面黑衣人手上留下的伤痕一致,而且林先生也自认从未与李当见过面交过手。因此,除了林先生是凶手之外,别无其他办法可以解释。”
雾红血默不作声,心下却认为他说得正确。
李笑天缓缓道:“其实我们得出这两个认识,都是因为我们的偏见。我们首先假定这世上会烈火刀法的人只有李大叔一人,然后就把跟烈火刀法相关的事全推到李大叔头上。但事实上,会烈火刀法的人却绝对还有其他人。迷雾山庄惨案是此人所为,林先生也正是伤在这另一个会烈火刀法的人之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林先生手上伤口和死者身上的伤口。”
林泉冷冷道:“但你为何认为我手上的伤不是李当伤的?”
李笑天淡淡地笑了笑,道:“第一,你若是凶手,你绝对不会把雾红血带到这么大,还教给他一身好武功。”
林泉道:“那也许我留着他是要陷害李当呢?”
李笑天摇了摇头,道:“第二,你若是凶手,你绝对不会坦然承认手腕伤口,你只需要一声令下,杀了我们,雾红血对你敬若亲父,纵然此举会令他心生疑虑,但他却绝对不会违背你的命令。”
林泉道:“为何?”
李笑天道:“那只因在他的心中,你一直是一个正直可亲的父亲。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雾红血的为人。他绝对是一个知恩图报,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雾红血热血沸腾,抱拳道:“多谢!”
李笑天微笑道:“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林泉道:“就凭这两点你认为我绝不会是凶手?”
李笑天不答,反问道:“林先生,适才你若与李大叔再斗下去,会是谁胜谁负?”
林泉沉思一会儿,昂然道:“再斗五十招,我必败。”
李笑天微笑道:“适才在下旁观,林先生数次到了生死关头,显见林先生并无克制烈火刀法的法门,但林先生若是那另一个会烈火刀法的人,拳路却应能克制烈火刀法。需知两大高手相搏,每一招都是性命相搏,绝无作假之理,所以,以在下看来,林先生完全不懂烈火刀法,又怎能是凶手?”
雾红血此时心情大变,得知林泉不是凶手已经成了最重要的事情,报仇倒成了其次。
李笑天又道:“但林先生却说了谎!”
李笑天一字一句地道:“林先生,是不是?”
林泉默然半晌,叹道:“不错,我是说了谎。这世上的确有另一个会使烈火刀法的人。我便是伤在这个人的手上。”
李笑天紧接着问道:“那这个人长什么模样,又怎么会伤你?”
雾红血忍不住道:“那谁是凶手?”
李笑天缓缓道:“我现在只知道,凶手是一个既会烈火刀法,又砍伤了林先生手腕的人。”
李笑天又接着道:“也许,凶手就是那个将你送到林先生房外的人。”
林泉缓缓道:“其实我曾经见到当年托孤之人,还和他交了手,我手上的伤痕便是这个人留下的。”
雾红血颤声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林泉道:“二十年前,我游剑江湖,大小二十余战,从未输过,心中也是志得意满,以为江湖之大,也没有几个杰出之士。”
林泉缓视众人,顿了顿,又道:“有一日我在祈连山中流连,贪看风景,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担心错过了宿头,便急忙赶路,要赶到前面的小镇投宿。谁知半路竟遇到了玉剑陈镇南。”
李当道:“陈镇南?就是那个侠名播天下的玉剑陈镇南?”
林泉点点头道:“正是。”
李笑天眨眨眼睛,道:“那又如何?”
林泉缓缓道:“我以前也曾想过要找陈镇南比试,但那日一见,原来这个人连替我提鞋也是不配。”
众人均是一惊,不知林泉所指何意。
林泉又道:“你们是不是很奇怪?其实当年连我见到陈镇南的时候我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茗青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林泉沉声道:“我见到他时,原来这个侠义无双的玉剑竟把剑架在一名年青女子颈上。那时我还不知此人就是陈镇南,我潜在这人身后,心道原来是剪径的山贼要凌辱少女,正要跃了出去喝令他住手,谁知忽然听得他得意洋洋笑道,胡三娘,你身子肌肤好生嫩滑,果然名不虚传,陈镇南今日真是心满意足。我心里好生惊骇,这淫贼竟然是侠名鼎鼎的玉剑陈镇南,听他口气,剑下的女子却又似媚狐胡三娘,我当下沉住了气,要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
李当道:“‘你会不会看错?”
林泉沉声道:“绝不会!”
李当道:“但昔年玉门杜员外的女儿被祈连山黑道大当家黑豹子抢去要做压寨夫人,杜员外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却毫无办法,杜夫人更是爱女若珍宝,绝望之下,便要投井自尽,陈镇南刚好路过得知此情,慨然应诺替杜员外寻回女儿。只身一人寻上黑风寨,要救回杜小姐。”
林茗青听得好奇,问道:“那他有没有救得杜小姐?”
李当道:“黑豹子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到手的美食怎能甘心吐了出去?自然是不肯,两人一言不合,便即动手,陈镇南凭了七十二路玉剑剑法在第三十六招上削伤了黑豹子的一条臂膀,黑豹子凶性大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湖道义,便令手下一涌而上。当时情形甚是凶险,陈镇南双拳难敌四手,久战下去,极难幸免,但陈镇南竟置自己生死于不顾,血战到底,凭了一股强悍之气,竟生生地杀开一条血路,带着杜小姐逃出生天。”
众人听李当的话虽然平淡,但遥想当年陈镇南面临的局面,不知何等凶险。但这人如此仗义轻生,又怎么会是林泉口中欺凌弱小的卑鄙无耻的小人?
林泉缓缓道:“不错,陈镇南救得杜小姐之后,杜小姐感其恩德,情愿以身相许,杜员外家资巨万,又只此一女,谁若做了杜家的女婿,从此便会大富大贵,但陈镇南却婉言辞谢。”
林茗青嘴快,问道:“陈镇南一定早已娶了妻室?”
林泉摇了摇头。
林茗青又猜道:“莫非杜小姐虽然出生名门,相貌却平平,陈镇南眼界甚高看不上眼?”
李笑天微笑道:“林姑娘你一定猜错了。”
林茗青奇道:“为什么?难道你见过杜姑娘?”
她话一出口,随即知道不对,二十年前尚无李笑天其人呢,他又上哪儿去见这位杜小姐?
李笑天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没有见过,但黑豹子也算是祈连山出了名的巨盗,杜小姐若是相貌平平,黑豹子又怎么会巴巴地把她抢了去做压寨夫人?”
林茗青一想果是其理,心下虽然钦服,却只轻轻哼了一声,不愿长他骄气。
林泉目光闪动,看了看李笑天,叹道:“李公子天资聪颖,所料不差。杜小姐当年实是凉州城内出了名的美人儿,杜员外又是凉州城巨富,不知有多少青年公子梦寐以求要娶杜小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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