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城》第47/73页


杨邪冲到天琴面前,手下剩余的兄弟竟是鲜有未带伤在身的,追杀过来的柳随风见到两军对恃的局面,也挥手令兄弟暂停,静观其变。
杨邪咬着牙,愧声道:“属下无能,被敌人奸计所诱,手下兄弟折损过半,请帮主治罪!”
天琴沉声道:“杨左使,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轻信人言,中了凌老儿的奸计。”
凌云大笑道:“天琴,杨邪,你二人不必再推让了,我飞云会的兄弟已将你们全部包围,呆会儿你们全都要丧身在弟兄们的刀下。哈哈哈……”
凌云笑声显得既是快意,又是恶毒,但天琴却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我虽中了你的奸计,但我早已说过,鹿死谁手,殊未可料,这一战,无论是你胜还是我胜,付出的代价只怕都会不小。”
凌云冷笑道:“虚张声势!”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城外杀声震天,凌云脸色微变,大浪帮的精锐已尽在沙城,城外军马又从何而来?”
这时,站在天琴身边的海凌波淡淡地道:“凌城主,幸好天琴老人还留了后着以防万一,我凌波山庄的精锐虽然远远比不上飞云会和大浪帮,但你们双方已经接战很久,双方折损不小,以凌波山庄的生力军会同大浪帮,凌城主,鹿死谁手,我想真的是殊未可料。”
凌云知道海凌波所说并非虚言,他冷冷道:“多说有何益处?”
他话中之意,竟似要立马血战,判个生死。
天琴却道:“且慢。”
凌云道:“你还有何话说?”
天琴缓缓道:“凌城主,今日一战,无论是谁胜谁负,只怕都会血流成河。我已不忍再见手下兄弟今日再为我拼命,相信凌城主想必也会体恤手下兄弟,今日咱们不如罢斗,此次攻城,算大浪帮失了手便是。”
凌云看了看天琴,他沉声道:“你费了这么多心机,难道当真割舍得下?”
天琴淡淡地道:“今日我并无必胜的把握,我只是蓄势再战而已。”
他说的话很坦白,但凌云却明白,只因他有这个实力,才可以说得这样坦白。
因为天琴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凌云却同样没有!
凌云一字字地道:“不错,今日双方就此罢斗,天琴,他日你若落在我手中,我绝不会容情,你要小心了。”
天琴淡淡一笑,左手一挥,聚起人马,悄无声息地退出沙城,这座燃烧在血与火之间的城市慢慢也平静了下来。
但在这由震憾转归平静的过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生命已永远消失,有多少双眼睛再也不能睁开!


正文 第十三章 慈悲
战争无疑是残酷的,能够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人无疑也是幸运的。
但海凌空却宁愿自己已经死去。
其实不止是他,无论是谁成为飞云会的俘虏,只怕都会生不如死。
在争夺沙城这一战中,飞云会抓获的大浪帮以及凌波山庄的武士不下百人。
飞云会对待敌人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
其实在楼兰,又有哪一个帮会不是如此?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你若对敌人仁慈,你也许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冷酷的世界生存下去。
所以,在被拷打一整天之后,若不愿降的战俘,唯一的结局便只有一个。
那便是――死!
杜绝向凌云请示如何处置不肯降的战俘时,凌云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便决定了这批人的生死。
凌云只说了一个字:杀!
杜绝便已明白他该当如何做了。
但杀人也是一件非常讲究的事情。
不但要讲时间,也要讲地点。
飞云会从来也不会在沙城内处决战俘,因为在大多数人眼里,杀人是一件晦气的事情,他们又怎肯将晦气留在沙城内?
所以飞云会通常都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做这种事情。
这个地方离沙城还不算太近,杜绝把城中的事情交待好以后,便亲自押送这百余名俘虏赴刑场。
罗布泊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李笑天极目远眺,只觉心胸大畅,他叹道:“这湖水清澈透明,无穷无尽,真令人心怀大畅。”
祖码圣使淡淡地道:“湖水虽美,但世事无常,转瞬即逝,公子眼中所见,无非幻像罢了。”
李笑天摇头不信,道:“圣使,这湖水烟波浩渺,一眼也望不到头,又怎么会消失?”
祖码圣使缓缓道:“我曾听教主言道,楼兰全境气温日益升高,但气温升高得却极为缓慢,不易为人察觉,只是千余年后,气温改变便会极为显著,那时湖水随着气温升高便会逐渐蒸发,终至干涸。”
李笑天将信将疑,随即笑道:“其实世上又有何物是永生不死的?这般美丽的湖水,就算千余年后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又有什么关系?”
祖码圣使忽地冷冷道:“湖水虽要千余年后才会消失,但公子的性命只怕已命不常久矣。”
李笑天身子顿了顿,但他脸上的神情却似没有任何悲戚,他淡淡地道:“只要那一天还没有到来,我就还没有死,只要生命依然存在,我仍然看得到许多美好的东西,我又何必梗梗于怀。”
祖码圣使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他看着李笑天,这样奇怪的少年他平生也没有见过几个。
他忽然笑了,淡淡地道:“你若到了临死的那一刻还是如此镇定自若,每年到了你死忌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敬你几杯酒。”
他的眼中充满了讥诮之意,显然他绝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淡定生死的人。
李笑天笑了笑,道:“多谢多谢。我们已在这湖边等了两天了,难道祖码神殿便在湖中么?”
祖码圣使缓缓道:“不错,社码圣殿的声名虽然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但却没有人知道祖码圣殿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竟蕴了一丝笑意,他又道:“有很多人都想找到祖码神殿,但任何人都没想到,通往祖码神殿的必经之路竟在距沙城不远的湖边。”
李笑天道:“这里既然是通往祖码神殿的必经之路,想来,圣使已约好神殿的人定期在此接送?”
祖码圣使道:“不错,今日正午,船便必来,到时便可上路了。”
他话一说完,脸色忽地微变,和李笑天对视一眼,两人葛地展开轻身功夫掠到湖畔的树林里隐了起来。
湖畔,一个一身破烂衲衣的和尚疲惫地走了过来,他浑身上下沾满了尘土,看得出来一定走了很远的路。
他的嘴唇干裂起壳,只听他喃喃道:“渴死我了。”
看见一湖被轻风吹皱的湖水,他的眼中放出了光。
他伏下身去,掬了一口水,便要往口中送去。将到口边时,他却又忽地停下。
李笑天不禁有点好奇,他不明白这和尚本已渴极,为何却停止不喝?
只见那和尚松了双手,任手中捧的一掬水重又落回湖中,然后狠狠用手在自己脸上掌了一下。
李笑天吓了一大跳,暗地里好笑,回头看祖码圣使,他的眼中竟也有点好奇,显是不明白这和尚为何突然掌掴自己。
李笑天暗想:难道这和尚失心疯了?
但看那和尚举止却又不像。
只听那和尚喃喃道:“玄奘啊玄奘,你真是该死,佛云:一掬水中有三万六千条小虫,你怎可不念净水咒便要喝水?枉你从小修为这些年,一点定力也无,只顾要解干渴,险些犯了杀生之戒,罪过罪过。”
李笑天差点笑出声来,忙拼命忍住,原来和尚并不是个疯和尚,只是个迂和尚而已。
和尚自言自语毕,又口称“阿弥驼佛”不已,片刻,才又盘膝而坐,面对水边,眼观鼻,鼻观心,口中嘴唇微动,想是正在念净水咒。
李笑天笑吟吟的瞧着这和尚,心里觉得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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