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第3/185页


  很快,梓妤就发现自己可能猜对了。她就那么被外祖母拉着坐到身边,陪着大长公主说话,卫国公夫人更加皮笑肉不笑的,面上的不悦已经快掩不住。
  陈家两位儿媳妇拿来戏本让大长公主点戏。
  随着二胡声响,台上的戏就开唱了。梓妤不爱听戏,在前头陪着坐,心不在焉的。
  戏台上的白脸红脸呀呀唱词,好不容易戏唱过半,老人终于放她自由,同时想起亲孙女来:“莹玉丫头,你们小孩子坐不住,陪着你表姐去赏花。”
  梓妤顺势站起身,笑着与大长公主说失陪了,余光一扫,果然又见到卫国公夫人眼底有冷光地瞅着自己。
  一离席,绿茵就紧紧跟上来,凑她耳边低声说:“姑娘,我看老夫人有意卫国公府吧。”
  连绿茵都看出来了,乐平大长公主又怎么会猜不到设宴的目的。
  她抿唇:“恐怕不光是外祖母那头的意思。”
  “但卫国公夫人并不高兴的样子。”
  “让你相看一个生父不详的女孩做儿媳,你也高兴不起来。”
  绿茵有些无语望着自家姑娘,这太过诚实了也不好。至于生父不详……只是外人不知道,卫国公夫人就是那个外人。
  陈莹玉见两人在咬耳朵,扯了扯她袖子说:“表姐,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小姐妹。”
  等来到话里的小姐妹跟前,梓妤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
  就那么巧,是先前议论她的四个小姑娘。
  她一笑,四个小姑娘却是脸色发白,勉强地扯出笑来,听陈莹玉给自己介绍她的表姐。
  林子里正热闹,那头下朝就跑回家来的陈二老爷却是气得脸色铁青,回到屋里,一拍桌子骂道:“许嘉玄个煞神,竖子!我敢做敢当,何来做了不敢认!他是什么意思,谁在陛下跟前告他黑状了,让人跑我跟前阴阳怪气什么!”
  下人们都被吓得瑟瑟,不敢吱声。
  陈二老爷气得坐在椅子里不说话也不喝奉上来的茶,半会却又叹气,伺候的都知道老爷心病又犯了,有人想了想便去给二夫人报个信。
  在快步穿过走廊时,檐下一只青翠的鸟儿受惊了似的,拍打着翅膀飞了出去。
  ***
  许嘉玄此时正神色淡淡走进北镇抚司。
  他生得高大,一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英姿阔阔。身边跟着一位壮实的千户,正气愤地和他说:“石三是在我们这儿不假,但却是被正使插进来的,从他那头学的陋习,带到我们这边来。结果正好冲撞到陈首辅家的表姑娘,被参一本,却连累您被陛下责骂。您明明才立了功,陛下今天见着您还脸色不好,这叫什么事!”
  属下不忿,他俊朗的面容上只有内敛稳重,走进自己的班房,解下佩刀才抬眼问:“听说你今天去了大理寺一趟?”
  鲁千户一愣,然后很坦然承认:“是。那天下午就陈二去见了陛下,出事的又是他外甥女,这事不是他参上的能是谁!属下只是告诉他,有事就光明正大来,别私下动手脚。要不是他,侯爷的脚如何能伤,正使一位也不能落到姓周的头上!”
  锦衣卫的指挥使一职都是世袭的,许嘉玄的父亲威武侯本是正使,却因为一次办案,不慎伤到脚后就行动不便。当时内情如何,众人知道得并不详细,只知道和大理寺少卿陈二老爷相关,陈二老爷还曾上门赔礼,许家把礼物全丢了出去,两家就此结怨。
  许嘉玄当年不过十六岁,当时在锦衣卫里任千户,正使一职恐怕担不住,皇帝只能提了原本的周副使为正使,许嘉玄就为副使。这样一来,许家的权势相当于被缴一半,许家这边的人更恨陈家了。
  至于石三,是在前几天拦道盘查,见到一个姑娘长得漂亮,再一看马车是平常百姓家用的,就生了贼胆硬要挤上车去,言语多有不当。最后那个姑娘为了平安,给了石三一两银子。
  不想当晚许嘉玄就被皇帝叫去一通斥,说石三是他手下,居然仗权欺人、中饱私囊,还把没署名的密折砸他身上。密折上面列出石三十余条罪状,把石三审一通后,发现每一条都是实情。
  许嘉玄觉得这本奏折参得有些巧,石三肯定得罪了什么人,一查之下发现当天给银子那个姑娘正是刚回京的陈首辅外孙女。
  所以他们自然认为是陈二老爷暗中参了一本。
  许嘉玄听他还骂骂咧咧的,眉眼一凝,淡漠的面容就显出凌厉来:“陈二替外甥女出气属是正常,你再去找人家,不更把我们显得气焰嚣张。公是公,私是私,莫让我知道你们以后再公私不分。”
  鲁千户悻悻闭上嘴,但心里还是有不忿的。从班房退出来后,他想起今天陈家宴客,似乎是打算给那个表姑娘找夫婿。
  他就冷冷一笑,他哪能公私不分,还应该帮着陈家。帮着陈家宣扬宣扬那个表姑娘美貌动人,更快觅得佳婿!
  作者有话要说: 许嘉玄:被人骂着出场男主,我肯定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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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更新都在18点,有事会提前请假~【明朝中前期物价极低,普通百姓一家人一年嚼用大约二两银子,本文架空大部份参靠明朝,就直接用到这个物价了。】


第3章
  临近中午,在陈家蜡梅林做客的夫人小姐们纷纷移步,要到园子里的小楼用午饭。
  陈莹玉嘟着嘴跑到梓妤跟前,气闷地说:“表姐你干嘛不告诉我,她们在背后那样说你了。”
  梓妤眸光流转,猜到她们是指谁了。不一会,四个小姑娘就都来到陈莹玉身后,惭愧地道:“梓妤姐姐,是我们不该如此小人作风,口没遮拦。我们知道错了。”
  小姑娘不安地拿手绞衣角,或是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
  梓妤没想到她们居然跟陈莹玉坦白了,本来她也没再想计较,可见心肠还是不坏的。
  她就笑了,站在开得正盛的蜡梅树下,恬静温柔:“无心之失,说开罢手,一差半错,哪个没有。”
  四人闻言黯淡的双眸当即亮了起来,朝她工工整整福一礼,又去围住陈莹玉再道歉,是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她就被几人都簇围着,听着她们欢快地吱吱喳喳说别的趣事,突然觉得宴会也不那么无聊了。
  在快到小楼的时候,她眼尖看到一抹翠绿的影子从底空掠过,绿茵也看见了,故意落后几步。等见到她们都进了楼,才走到花圃边,探头往常绿的灌木丛后边看。
  后面果然有个小身影,一只翅膀翠绿带金,胸前毛羽是淡紫色的鹦鹉。
  “你又瞎跑哪去了。”绿茵怪责地说,“姑娘早间就没找着你。”
  鹦鹉在地上跳了跳,一拍翅膀就扑飞起来,落在她肩头在耳边学舌:“许嘉玄,煞神,竖子。”
  绿茵一愣,抬手拍了拍它脑袋:“知道他是煞神,你还骂他,小心被他们的人听见,把你给抓去炖了!”
  鹦鹉却又喊:“二老爷安,二老爷安。”
  二老爷?
  绿茵略一思索,问道:“二老爷骂的?你跑二房偷听了?”
  鹦鹉反驳:“没偷。”
  这成精怪的小玩意儿。
  绿茵真是服了:“快回院子去。”
  鹦鹉拿翅膀轻轻去拍她脸,仿佛是不满她命令的语气,下刻就飞走了。飞得七歪八扭,像个放荡不羁的公子。
  绿茵去小楼里找到自家姑娘,把那只小东西听到的话学给她。
  梓妤微微皱眉,好看的桃花眼里光影朦胧:“即便先前跟许家闹出过什么矛盾,二舅舅也不会无缘无故骂人,你且再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绿茵一寻思也是,二老爷在大理寺里可有个玉判官的名号,是因为他总温润地笑,待谁都谦和有礼。
  这头绿茵得令就想办法去细细打听,梓妤却发现二舅母不见踪影。
  难道是真出什么事情了?
  她不动声色,回到外祖母身边,又被强按着坐到乐平大长公主身边,余光扫过卫国公夫人那张神色淡淡的脸。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朝对方露出个灿烂的笑,成功看到卫国公夫人表情崩裂,眼里有着恼意却不能发作。
  她也不避对方恼怒的目光,继续无所谓地微笑,反正她没想和卫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席间上了酒,给小姐们的是果酒,梓妤喝在嘴里除了有甜味,酒味实在寡淡。
  酒过三巡,绿茵皱着张脸回来,梓妤就与老人说:“孙女到窗边站站,吹吹风。”
  陈老夫人以为她喝多酒了,笑着吩咐:“可别迎着风吹,仔细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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