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居女杀手看上》第12/82页


  明雍和萧珩都是谨慎惯了的人,莫盈这番打探,没引起他们的注意还好,要是引起了,那他们一定会盯上她们。
  他们明着来,练月倒是不怕,就怕暗中来。
  为了以防万一,练月还是先交代了一番莫盈。
  莫盈觉得她有些谨慎过度了。楼下那帮人就算再谨慎,也不至于对每个过路的人都防备吧。
  练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练月脱了鞋子,脱了外衣,披在肩上,还解了腰带,缠在头上,做出一个真正病人应该有的模样和状态。
  果不其然,吃过晚饭,客栈的小厮上楼收了碗碟之后,便有人来敲门了。
  练月忙侧躺了下去。
  莫盈见她躺好了,方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一个高大魁梧,手握长剑,这是明雍。一个灰白头发,挎着药箱,这是萧珩一行人的随行大夫。一个是掌柜的。
  掌柜的见她开门,就道:“莫姑娘,你姐姐不是病倒了么,刚好这位先生说他们有大夫,愿意上来瞧一瞧,我就带他们过来了。”
  莫盈早有心理准备,她先是一惊,接着一喜,然后开口:“真是出门遇贵人,感谢诸位的好意,不过,姐姐这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前两日照顾我累着了,歇一歇就好了,几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不劳大驾。”
  大夫听莫盈这么说,十分不赞同:“事有轻重,但病无大小,且说外面雨大,我们一时半会也走不了,瞧个病不耽误什么功夫,姑娘别客气了。”
  莫盈为难道:“可姐姐病中难过,容颜憔悴,我怕她不愿见人。”顿了顿,“这样吧,两位先生先进来稍坐,我去问问姐姐。”
  明雍进房间之后,四下将房间打量了一番,房间倒是普普通通的没什么异样,接着又去看床上躺着的那位病恹恹的女子,只是离得远,莫盈又在床边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并未看清。
  莫盈低头同练月说了两句,练月假装咳了两下,点了点头,莫盈将床帐放了下来,把她遮得严严实实,这才拉了一个圆凳,请大夫去床边为她诊脉。
  明雍本想跟过去近距离观察一下,但莫盈正好上前一步,请他坐下喝茶,然后还给他斟了茶。如此,明雍也不好再过去了。
  大夫诊了脉之后,发现她是没什么大碍,确实只是劳累过度导致脉象虚浮,所以连方子都没开,只嘱咐了多休息。
  怎么不劳累。出了太平城,一路南下,奔波了五六日。到了曲中之后,莫盈上吐下泻,她寸步不离的照看了两日。再加上看到萧珩一行人之后受到的惊吓,昨晚更是只睡了半个时辰。脉象虚浮是正常,不虚浮才怪。
  把明雍和大夫送走之后,莫盈关上门,靠在门上,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又到床边,挽起床帐,忍不住叹道:“姐姐,你好厉害,这都能预料到。”
  练月想,十几年的相处,她对萧珩和明雍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可她总疑心自己似乎漏了点什么,所以那天晚上她还是不敢睡,长剑拔|出来,她就坐在床边。
  果不其然,夜深之后,客栈安静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的时候,房间的窗户啪嗒一声,有人跃了进来,黑暗中有风骤起,剑光一闪,练月的长剑抵住了那人的后心。
  那人没有动,练月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相僵持着。良久,那人忽然叹了一句:“白练,是你么?”
  多久没人叫过她白练了,练月鼻头一酸,抵着他后心的剑就松了。
  那人缓慢的转身过来,又是一句叹息:“他昨天一进客栈,就跟我说有些不对劲,只是不知是何处不对劲,原来是你在这里。”
  练月仍是不说话。
  那人又道:“他不见你,就感觉出来了,他若见了你,你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不要心存侥幸。”
  那人似乎并不想多做停留,说完这些话,就想原路返回。
  练月终究没忍住,她勉力维持住平静,声音却还是颤:“大家——都还好吗?”
  那人搭在窗棱上的手顿住了,房间里有一时的静默,只有窗外的雨声不停,又是那种叹息般的声音:“你走之后,琏依有样学样,只是没你幸运,被抓了回来,主公要杀一儆百,惩罚的狠了些,她忍受不了,自绝而死。南亭也死了,执行任务时出了纰漏,被人抓住,挫骨扬灰,什么都没留下来。”说到此处,又是一声叹息,“先君薨逝,世子继位,一直忌惮主公,他的日子不好过,自然地宫就不会安生。我只是庆幸,幸好你当初搏命一逃,走掉了。”
  那些曾在阴暗的地宫里相互取暖的同僚们,就这样一个个的都没了。杀手的命运是飘零的浮萍,一阵风雨过来,就全被打烂了。
  练月攥紧手心,问:“那你呢,你放走了我,他——他有没有为难你?”
  明雍道:“你知道的,他一直对我很好,就是东音受了点苦。”
  练月没有说话。
  明雍道:“大家都很想你,就连之前跟你一直不对付的紫苏都常念叨你,说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没有成亲,夫君是怎样的人,日子过得是不是特别舒心?”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他们都羡慕你。”顿了顿,“白练,不要辜负他们。”
  黑暗中又是啪嗒一声,一切都静了下来,只剩下雨声。
  练月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黑暗中,床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莫盈带着谨慎和试探的声音:“姐姐,他走了吗?”
  练月从明雍的话里回过神来,摸出火折子,点了一盏灯,举着走过去,正瞧见莫盈小心翼翼的把头从床帐里探出来,在四处张望。
  练月打起一侧的帐子,在床边坐下,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莫盈的眼睛依然像潭水,在灯光下水汪汪,这水汪汪的眼睛定定的瞧着练月:“从他说白练是你吗,我就醒了。”
  练月坐下来,另一只手握了握她的肩,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莫盈摇了摇头:“姐姐在,我不怕。”顿了顿,“姐姐不是说他们要抓你回去么,这个人他——”
  练月轻声道:“他是姐姐的恩人,对姐姐也很好。”
  莫盈虽仍不是很清楚,但似乎也懂了一点什么,她不再刨根问底,而是点了点头,又怯怯看她:“姐姐,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却没等练月回答,就信誓旦旦的保证,“姐姐,你放心,我再不乱打听,乱说话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抛下我。”
  练月笑了:“你雇了我,我抛下你,那岂不是砸了饭碗?”又道,“快睡吧,这离天亮还早着呢。”


第十五章
  次日,雨还未停,萧珩一行人继续在大堂喝茶听雨。
  客栈开在曲中城的城门口,所以投宿的多是南来北往的旅人,临近中午时分,雨小了一些,有披着蓑衣的一对老少来投宿。
  这对老少是爷孙,走南闯北的说书人,走那说哪,倒是不耽误生意。他们进了客栈之后,清清冷冷的大堂突然热闹了起来。
  莫盈在二楼听到说书人那抑扬顿挫的腔调,又听到看客们的喝彩声,便有些坐不住了。
  练月瞧出了她的心思,便让她下楼去玩,不用陪她。只有一点,不要刻意关注萧珩一行人,就把他们当做有过诊脉之恩的路人就好,稍微热络一点无妨,不要过度,否则会引起怀疑。
  莫盈心领神悟的点了点头,她道:“姐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莫盈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虽然因为年纪小,阅历少,做事会有些思虑不周,但只要你点到的,她都能特别快的理解,并且融会贯通。莫盈也就生在贫民之家,若是际遇好些,估计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所以练月从来没有不放心过她,相反还很放心。
  莫盈下楼之后,练月一个人在待在房间里无事可做,就躺去床上睡了会儿。
  醒来之后,雨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已是下午,练月以萧珩一行人前日折返的经验来推测,他们大约不会今日就启程上路,因为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个投宿点,他们还会在客栈停一晚。
  练月想,熬过今夜就好了。
  想一想,萧珩好像也过了而立之年了,原本以为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会逐渐宽厚起来,可听明雍说的那些话,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和狠辣。不过好在他冷酷也好,毒辣也好,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快到晚饭时,莫盈才意犹未尽的从楼下上来,一脸兴奋的跟练月讲自己在说书人那听到的故事。
  因为说书人是从天阙城过来的。
  对莫盈来说,天阙王城大约是这世上最神圣的一个地方。她听说住在天阙城的那位天子,他的王宫比一个临安城还要大,里边住了他三千多个老婆,一万多个子女;而天阙城的贵族们,出门都坐玉做的马车,把夜明珠当弹珠玩,把锦缎当抹布来使;那里的老百姓都用珍珠粉洗澡,用金箸进食......天阙城的马路有百丈宽,街头却没有一个乞丐……
  莫盈一直很向往天阙城,觉得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她做梦都想知道玉做的马车是什么样,百丈的马路到底有多宽,是不是真的可以在马路上捡到夜明珠,就像她在临安的街头捡到弹珠一样……可她却从来没遇到过从天阙城来的人。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她哪里能放过,于是就兴致勃勃的拉着老人家问了许多问题。
  说书的老人捋着胡子,一一纠正了她的道听途说。他说自己没去过临安,不知道天阙城是不是比临安大十倍,但天阙城的确是当世最大的城池。天子也没有三千多个姬妾,三百个都没有,最多的时候,也不过百十来个,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一万多个子女。当今郑天子,只有十八个子女,其中十位王子,八位公主;至于玉做的马车,更是天方夜谭。玉太脆了,做成马车,还没出门,估计就碎了;至于天阙城的老百姓,也没富到人人都可以用珍珠粉的地步,金箸进食更是无从谈起;至于百丈宽的马路,他也没见过,十几丈的城墙,他倒是知道……
  莫盈听完之后,很是失望。她想,那天阙城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就是比临安大点,城墙比临安高点,贵族比临安多点,然后有一个天子住在那里罢了。
  说书的老人摇头说这话不对,天阙城虽不如传闻中那般那般夸张,但到底是天子之都,它的富丽繁华和气象万千,在当世是独一无二的。最重要的是,天阙城里聚集了来自诸侯各国的能人异士,千般变化,万般精彩,言语是没办法描绘的,只有你身处其中,才能感受到它的曼妙。最后,他说,每个人都应当去一次天阙城。
  想象中的天阙城破碎之后,莫盈本来都不期待了,可说书老人这么一说之后,她又开始期待了。期待另外一个天阙城,一个富丽繁华的真实的天阙城。她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一次。
  莫盈一脸憧憬的跟练月讲完她的天阙城后,又问她有没有去过天阙城。练月摇了摇头。又问想不想去。练月想了一下,道:“十五、六岁那会想去来着,现在去不去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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