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居女杀手看上》第23/82页


  卫庄皱眉思索道:“但我的确没听说过常胜将军的故事,他叫什么,哪国人?”
  练月顾左右而言他:“喝药吧,再不喝就凉了。”
  他一动未动。
  练月有些心虚,她起身走到窗下的书桌前,以一种做错了事情的小伏低姿态道:“我以为你是随口编的,所以也就随口编了一个。”
  卫庄道:“我从来不编故事。”
  练月低声嘟囔道:“其实我也不怎么编,就是偶尔编一个。”
  卫庄把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道:“你过来。”
  练月偏了身子,道:“不要。”
  结果这句话才刚出口,卫庄就掀开被衾下了床,吓得练月猛地退到了墙根上去,正要穿过里屋和外屋之间的挡风帷幕,溜出去,却没来得及,就被卫庄用手臂圈在了墙上。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卫庄用左手的大拇指捏住的下颌,道:“睁开眼。”
  她条件反射似的摇头拒绝。
  卫庄道:“你怕我?”
  练月摇了摇头,可她紧缩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她怕他。
  卫庄道:“为什么怕我?”
  练月否认道:“我没有。”
  卫庄道:“以前没有现在,现在是有的,为什么?”
  她默了一下,低声道:“以前觉得自己懂你,现在觉得自己不懂了。”
  卫庄愣了一下,道:“我什么地方让你不懂了?”
  练月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站在他手臂外,不跟他靠那么近,也不看他,只轻声道:“都不懂。”
  他皱眉瞧着跟自己错开的她,那么想远离他的她,道:“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练月没说话。
  卫庄道:“我原本以为......”以为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是走回床边,端起药碗,把药喝了,然后坐下来,弯腰用左手捞起鞋子。他受了伤,还伤得那么重,可似乎一点都不耽误他做事。
  她愣愣的看着他在穿鞋子,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又要走了。他总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走。
  她靠在墙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他穿好左脚之后,去穿右脚时,却又停了下来,把目光瞧向角落里的她,道:“之前有人同我说过相似的话,可最后还是背叛了我,我一直没有弄懂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愿意为我去死的同时,却还要背叛我,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懂,我也不太懂你,所以我出去想了想。”
  练月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中的血又流动了起来,缓缓的,慢慢的,她活了过来,她能走动了,于是她走过去,跪在他脚边,仰头瞧着他:“那你想明白了吗?”
  他看着她,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不是一件速成的事情,想要弄明白,可能需要慢慢来。”
  她把他穿上的那只鞋子又给脱了,扶他坐进被窝中去,轻声道:“今天够折腾了,别再乱动了。”
  卫庄瞧着她,她垂着眸,眼角红红的,一副受了惊吓但又很快镇定下来的样子,因为镇定的太快,脸上还残留着瑟缩的痕迹。她似乎总是这幅模样,瑟瑟发抖却又镇定。他其实不大能想象她杀人的样子,他说句话,她都怕得瑟瑟发抖的女子,她到底是怎样杀人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大约就是她的瑟瑟发抖其实是种假象,是迷惑对手的一种手段,当别人开始轻视她,觉得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威胁的时候,她再扑上去将对方一口咬死。


第二十六章
  屋子里有了炭盆,稍微暖和了一点,卫庄靠在床头,继续看那本《天阙奇谈》,练月则拿了针线,在灯下补他的衣服。
  衣服补了一半,练月忽然停住了,因为她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收了卫庄的银票,包他食宿,那么问题来了,家里只有一张床,她怎么办?想了一会儿,她忽然擎了一盏灯,穿过外屋,到西边的里屋去了。
  堂屋是连通的三间,东里屋,外屋,西里屋。东里屋是练月睡觉的地方,和外屋用帷帐隔开。外屋是正屋,供着佛龛,置着八仙桌。西里屋和外屋则用屏风隔开,里边放的是一些杂物。不过据说这西里屋原本是充作书房用的,所以窗下置着一张榻,是供人小憩时用的。自从西里屋被练月改做杂物间之后,榻就一直闲置着没用,现在凑合着当床用,也没问题,虽然肯定没床舒服。
  好在昨天她打扫整理房间时,将西里屋一并整理了,这会儿倒也不用大动,只铺好被褥就能睡。
  她回到东里屋,打开柜子,拿了一床被衾和一床褥子,抱着就要走,卫庄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
  练月托着两床被褥,两床被褥摞起来,高高的,把她的脸都挡住了,她隔着被褥和卫庄对话:“我去铺床。”
  他皱眉瞧着挡住她的被褥道:“你铺什么床?”
  练月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睡觉的床啊。”
  卫庄指着自己身下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床吗?”
  练月虽然看不见他,但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回答道:“从今天晚上起,它就暂时归你了,我睡那边的屋子。”
  卫庄有些无法理解:“你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练月立刻道:“不多不多,你受伤了,我怕压着你。”然后也不给他其他发问的机会,抱着被褥穿过外屋,去了西里屋。
  练月铺好那边的床榻之后,又回来继续坐在灯下补衣服,后来卫庄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黑袍子用绿丝线来补,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练月正在缝衣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缝:“绿色好看。”
  卫庄点了点头,然后问:“你是不是不会分辨绿色和黑色?”
  练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平静的望着他:“谁告诉你的?”
  卫庄道:“我猜的。”
  练月明显不信,因为她跟蔡婆朝夕相对了两年多,老人家都没看出这个问题来,他才跟她相处不过几日,在这期间,她也没犯过什么明显错误,比如指着他的黑袍子说是绿袍子,不过就是用绿线缝了他的黑袍子,他怎么会往辨不出这两种颜色的方向上想呢。
  她道:“怎么猜的?”
  卫庄道:“你的夜行衣是绿色的,又用绿线缝黑袍子,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练月倒是把初见时那尴尬的绿色夜行衣的事给忘了,他这么一说,她突然想了起来,顿时涨红了脸,梗着头道:“那是因为我喜欢绿色。”
  卫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扬起他手中的书册道:“这本书里,所有关于韩厥的部分,都被圈了起来,这个又是为什么呢?”
  练月又是一愣,愣完继续补衣服,边补边若无其事道:“那是因为他死了。”
  卫庄道:“你认识他?”
  练月摇了摇头。
  卫庄道:“既然不认识,为何要特意圈出来?”
  练月又停了下来,道:“这是别人的书,圈也是别人圈的,我只是借来看看而已。”
  卫庄道:“那个人认识他?”
  练月道:“素昧平生。”
  卫庄没说话。
  练月用牙齿咬断丝线,结束了这一处的缝补,道:“但他是个用剑的人,且是剑术高超,从未遇到过像样的对手,剑没有对手,是很寂寞的,他很想见一见韩厥。”
  卫庄靠在床头,练月拎起衣服,寻下一处破掉的地方来缝。
  卫庄道:“那他见到他了吗?”
  烛火爆出一点灯花,练月道:“晚了一步,他到天阙城时,韩厥已经被打入了死牢。”
  卫庄又道:“他一定很失望。”
  练月停下来,道:“失望肯定是有的,但我想他应当不是失望韩厥被打入了死牢,他应该是失望韩厥最后选择了那样的方式死去,他觉得韩厥不该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卫庄静静的瞧着她:“那你呢,你也这么觉得吗?”

当前:第23/8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