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起意》第95/257页


  耳朵却出卖了她,刷地红了,好在现在他看不见。
  星晚只好拿困来转移话题,“你好烦,我想睡觉阿。”
  “睡阿。”男人诱哄她,声音与黑暗融为一体,“别这么小气,给你惯得都不让抱了么,小白眼狼。”
  腰部一紧,他抱得更紧了。
  哎,星晚在心里叹气,她不作挣扎了,否则不知道沈知南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就随他吧,她只想睡个安稳觉。
  他的声音再次在耳边低缓响起:“我要去小半个月,你怎么不问我什么事情,也不问我和谁去,不好奇吗?”
  “不好奇。”
  完全在沈知南的意料中,没由来地,话是他自己问出口的,可听这回答心头却莫名哽住,他在黑暗里寻到她的耳朵,轻轻咬了一口,质问:“你就不能对我关心一点,非要这么冷漠?”
  “......”
  星晚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她睁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和黑眸,她不知道回答什么,只好沉默。
  沈知南哪肯罢休?
  他将手指穿进她柔顺的发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再次低低发问:“是不是哪天我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她不敢说实话,“怎么会,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有多难过?”
  “......”
  他腾出一只手,去按亮床头灯,那张英俊的脸霍地出现在眼前。
  下一秒,脸就被他温凉大掌给扳过去,他紧紧看着她,“说说看,你能有多难过,嗯?”
  这男人非要问这么不切实际的问题!
  但她不知,他在霍西决死后,也去看过她,看她形销骨立如鬼般,双眼无神,如一缕无家可归的幽魂。
  那是她真正的难过。
  星晚被男人
  眼底的戾气惊住,“沈知南......你怎么了?你现在的眼神好可怕,你别这样看我。”
  她是真的怕了。
  可能是平日里,沈知南对她温柔惯了,突然看见另一幅面孔,吃惊是一定的。
  沈知南回过神,他这是在做什么?和一个死去的霍西决置气,疯了。
  一瞬,沈知南迅速收敛眸色里所有暗沉,唇边露出常有的淡淡笑意,他凑上去,用鼻尖抵着她鼻尖,黑眸沉沉看到他眼里。
  “对不起,晚晚,吓到你了。”他嗓音也是温柔的,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星晚无法读解这男人的一举一动,她还在想他刚刚那个眼神,“你刚刚为什么会那样?”
  “晚晚,是我不好。”他的气息清冽如淡荷,他不停致歉,“我不吓你了。”
  看他这样,星晚也不好再说什么,找了个话题:“你明天去哪里?”
  “西班牙。”他如实说。
  “一个人?”她又问。
  “不,两个人加一条狗。”他答。
  星晚哦一声,没多想那多的一个人是谁,只以为是文哲要和他一同出行,也没追问是男人还是女人。
  沈知南重新躺下,从后面抱着她,手环在她的腰身上,他将下巴放进她的颈间,蹭了蹭,呼吸喷洒间尽是暧昧,但他没有索欢,也没有逾越。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倒不是没有欲念,只是不想再吓到她,不想看她惊慌失措,或者害怕流泪。
  所有的负面情绪,他都不想再从她脸上看到。
  他的女人,他要懂得心疼。
  “睡吧。”他拍拍她,重新关掉了灯。
  黑暗视线里,星晚听到他用一种温和的语调,问她:“等我从西班牙回来,你就搬到主卧里,我想每晚都抱着你睡,好不好?”
  星晚:“......”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考虑下吧。”
  “不要你考虑。”他在她颈间蹭蹭,忍不住又亲了亲,“我会叫江渔让佣人直接给你搬东西的。”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那声“好不好”简直是多余中的多余。
  “那你能给我拒绝的机会吗?”她表示抗议。
  像是被她的回答取悦,男人竟低低笑开了来,笑声低沉悦耳,“这也不能的,我就要你每天睁眼就能看见我。”
  有人说,人的一声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否则会异常痛苦,试想看,如果你每天睁眼看见是一张根本不爱的脸,那注定是可悲又痛苦的。
  星晚无言以对,“睡觉吧。”
  她很快又睡着,呼吸渐渐变得平顺均匀,独有他一人在黑暗里清醒着,嗅着她的发香,心里是无边的满足感。
  这一刻,是他多年来的妄想。
  是的,妄想。
  原来,妄想也有实现的一天。
  他窥探她的一生,从小到大,默默注视,心里的贪念如鬼怪般野蛮生长,叫嚣着得到她,不折手段得到她——


第58章
  在她的发香里, 沈知南开始疯狂回忆有关于她的独家往事。
  03年的晚秋, 沈纪安死在冬日来临前的最后一天,再一天, 就立冬了。
  沈纪安死于肺癌。
  那时, 他才七岁,但已懂得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他站在沈纪安的病床前,看沈纪安面容如枯槁,每咳一下, 都全是刺目的乌血。
  “知南——”沈纪安喘着沉重粗气, 苟延着对他说最后的话, “不要和你大伯争任何东西, 我希望你平安就好。”
  “爸爸......”他呐呐着。
  “听话, 知南, 咳咳咳——”沈纪安再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 最后他长大嘴巴想要呼吸, 眼珠爆出来似的, 嘴唇也是青紫的。
  生前再风光的人, 死时也难得体面。
  沈纪安死亡,带来的只有灾难,他在深沉的沈家里再无庇护,沈枭只手遮天,贪吞所有权利财产,将他逼上绝路。
  小小的他哪里是沈枭对手?
  沈纪安的葬礼那天, 人前悲伤的沈枭终于在他面前露出真面目,将他逼至角落里警告:“乖侄子,你自幼聪明,我想你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他红着双眼冲出沈纪安的葬礼。
  长街烟雨濛濛,水珠成线,铺天盖地地往下坠,他在雨里流泪奔跑,那是他记忆中的最后一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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