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谷奇遇记》第4/196页



――能!小提琴毕竟是木头做的,老子是“八极钳工”,连钢铁都能驯服,还怕几块破木头。

想到此,李刚释然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推开队部房门,一股“蛤蟆头”旱烟辛辣呛人的恶臭扑面而来,混杂着大锅里蒸着马料的豆腥味,差点把他顶一个跟头。

男女社员们不怕热的盘腿挤在火炕上,也有坐在长条板凳上,没占着好位子的干脆坐在磨盘上。会场里只听见嗡嗡的说话声,就是听不清说啥。在招牌似的一阵紧一阵的“倒喉”声中,“姜大烟”好容易倒上来一口浓痰,含在口里半天,好像舍不得吐,但终于还是“啪”的一声吐了出去,立即引来一阵斥骂:“吐人鞋上啦!老不死的大烟鬼,净祸害人。”

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二姑娘”的尖利叫声:“兔子!你个倒霉玩意,臭爪子伸那里了,想吃奶找你妈去,别在姑奶奶这里找便宜。”嗡嗡的说话声立刻蓦然而止,随着“兔子”的吃吃窃笑,接着是轰堂大笑,人们好像欣赏到了世界上最值得一笑的大戏。

李刚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好容易找到了知青们,便挤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张有吉队长在煤油灯旁站起来,先咳嗽一声,又大声咳嗽一声,人们才渐渐静了下来。

张队长:“毛主席教导我们(有人小声接道:‘要备战备荒,农业学大寨’)要备战备荒,农业学大寨。今天,小队的决算下来了,大家最关心的‘日值’也算出来了,今年每个‘日值’为四角八分,人均年收入为六十一块,比去年略有降低,原因吗,我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下面由刘会计将每家每户的总工分数和分得钱数给大家念一遍,有出入会后跟刘会计核对。”

会场嗡嗡一阵又静了下来,刘胜利会计逐一将每家每户总工分数、应分得钱数、扣除口粮钱和各项费用、实际分得钱数大声念了一遍。劳动力多的分得多,劳动力少的分得少,没劳动力的没的分还欠队里的口粮钱,体现社会主义分配原则嘛。

李刚和其他知青每人分三十多块钱,回家路费够了。

知青第一年每人六百斤毛粮是国家无偿配给的,第二年后开始占国家统购指标。因此,在粮食分配上知青不占社员便宜,但队里的总体收入没有因为增加了劳动力而提高多少,知青们在‘日值’上摊薄了社员可分配资源。这就是张队长不便说出口的‘日值’下降的原因。

过了几天,钱分下来了,回家过节的假也请下来了,知青们先后都走了。

李刚对点长赵建华说留下来看家,今年不回去了。点长大喜过望,这样就不用为谁留守而发愁,自己也可以坦然回家过节了。

春节前的十几天里,老乡们忙活着准备年货,杀猪、磨豆腐、做年糕,都没心思干活,张队长干脆提前放了年假。

这样一来,李刚“修”琴的时间又宽裕了许多。

迷魂谷奇遇记 第二节 造琴

李刚最后送走了点长赵建华,回到点里。

静了静心,慢慢核计:“修”琴是木匠活,做木匠活没有木匠工具是不行的,手巧还得家什妙,得借些木匠工具,对制琴应该用那些木料心里也没谱,这事得请李宝林李木匠帮忙才行。

花钱在供销社买了几瓶一块钱一瓶的“橡树春”老白干(用当地产的橡树果实酿造的),晚上没人时拿着小提琴找到李木匠家,说明来意,送上两瓶老白干,李木匠很痛快就答应了。对小提琴研究了半天,也说不清用的是什么木料,如何制作,更无经验可谈,但对本地出产的各种树木品种,材质的软硬疏密,制作家具中的用途等,心得颇多,详细耐心的向李刚作了介绍。谈了很晚,李刚才用木匠工具箱子提着满满一箱子工具回知青点。

第二天,李刚早早起来贴了一锅大饼子,熬了半锅缺油少酱的土豆白菜,草草吃了一些,匆匆洗了把脸,就将小提琴取出来,将琴弦松开解下,小心的用木工扁铲铲开用胶粘接的琴颈、面板、背板、侧板,取下琴码和琴托…用手敲、耳听、眼观、刀削,测试各部分的硬度,其材质和本地那些木材相近,又向李木匠请教,共同斟酌,最后确定:

琴头、琴颈、弦把用“青刚柞”――因其材质硬度高,纹理细密,做出来的活表面光滑清亮;

侧板、琴托用“紫椴”――因其材质软中带硬,年轮界线不明显,不易开裂,易于加工曲面复杂的活;

面板、背板用“核桃楸”――因其材质硬中偏软,里外材质均匀,共振效果好;

音箱总体镶边用“康锻或色木”――因其材质偏软,易于弯曲,加工中不易断折;

琴码、止弦板用“刺榆”――因其材质韧度高,密度大,声音传导性好;

琴弓用“刺楸”――因其材质坚硬紧密,花纹漂亮。

至于材料来源,李木匠家里还有给知青做扁担的青刚柞剩料,紫椴和康椴也现成(每到雨季,当地人用来做木屐穿,几乎家家有备料)。只是核桃楸、刺榆和刺楸都是珍贵木材,没有现成的料。到在大队林场干活的王成义二哥家问了问,这几种木材也都找到了。

破木头的活一个人干不了,请邻居马立本家的二小子马小虎拉帮锯(条件是大饼子白菜熬土豆管够造),将各种木料按事先画好的尺寸一一破开,四面刨光,按各部件尺寸略为放大(长木匠短铁匠嘛),在各块材料上画上“型线”,放在土炕上烘烤两天两夜,让木材干透(保险起见),共备齐了三套料。

检查了一下李木匠的木工工具,缺少几样特殊工具,画出图样,让小虎跑了一趟张家堡子铁匠铺,花五块钱按样定做了大、中、小三种“圆铲”及“V型铲”;托人从公社供销社买来粗细砂纸、木工胶、油刷子和硝基漆(俗称亮油),又从小队饲养员那要来一把马尾。

六天过后,各种工具和木料都备齐了。

李刚将小提琴上的部件横竖各二厘米见方画出格子,每个格子都编上号,用卡尺量出每个格子的厚度,用铅笔记在原件上,作为加工小提琴的基准数据。再用“线锯”将面板、背板、侧板等部件,按事先画好的“型线”,由原料上锯出有大致外型的毛坯。

这些工作做完后,李刚又贴了一锅大饼子,腌上半小盆罗卜咸菜,关上了大门,任谁叫门也不开。

从这天起,知青点房里便传出砍、锯、刨、凿、刮、磨…各种声音,从清晨到深夜不绝于耳。

夜以继日的干了五天,李刚终于挺不住沉沉睡去,睡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时分,李刚看着刨花堆中的那把还没有上漆的白茬小提琴,心中不由一阵忐忑,从外观看,与原琴没有任何差别,就是不知道拉起来是不是小提琴的声音。

李刚依次紧了紧琴弦,有模有样的将小提琴夹到颌下,举琴弓在琴弦上依次拉了一下,小提琴那特有的声音从琴弦上流淌而出,柔美而清亮,李刚心中一阵狂喜――成功了!十几天的心血没有白费。连满手的血泡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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