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依赖》第76/113页


  蒋易会弹琴,翻个谱子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来不来?但我们团弹钢琴的有点话少,你话那么多,人家估计不搭理你。”
  蒋易耸肩:“我也话少,俩话少的就不在一起工作了,太无聊。”
  那就是拒绝了,陈演晓得他不爱凑热闹,以前还活泼,喜欢看人家热闹,现在蒋易突然冷起来了,做事也提不起兴趣。听陈淮说是失恋了,还拐着弯儿要陈演在音乐学院找个合适的、弹钢琴的男同学给蒋易认识一下。
  陈演当然心领神会:“我们团弹钢琴的小哥长得挺好看,你不想认识一下?”
  “不想,我现在是断了红尘的根了,不想再有任何感情方面的纠葛。我跟我妈说了,将来毕业就去庙里当和尚,剃光头。”
  “但那个弹钢琴的小哥长得很帅!”
  蒋易语塞:“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吗?”
  陈演笑得差点琴盒都没打开,想到他要去当和尚,值得鼓励,但必须泼他一点冷水:“现在当和尚都得研究生学历,你先考个研吧。”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下


第54章 眼神不好
  一点准时排练,指挥一早儿就站前面敲小棍了,人员都坐齐,他望了一眼一提的后排,问道:“那谁啊?怎么还没来?钢琴呢?钢琴也没来?”
  有人回答:“钢琴和一提的那个今天有比赛,比完赛再过来,之前跟你请过假了。”
  指挥记忆力不大行,人家提醒了,他才想起来,确有其事。
  “钢琴不来,等会儿合唱怎么办?谁发消息催一下,让他们早点来。”
  蒋易他们宿舍没啥事,但辅导员要他们彩排的时候也呆着,干点杂活。现在没有杂活干,也没东西搬,他们就坐在观众席的隐蔽位置玩手机。
  第一个彩排的节目是唱歌,当然是比较符合交响乐团伴奏的歌曲。他们学院很少有学过声乐的,从大二那儿挖来几个,现在在唱《我的祖国》。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周健挠耳朵:“怎么和老年晚会一样。”
  “你懂个屁,这叫艺术,经典永流传,知道不?”江贤批评教育周健,接着就看舞台上一提的那个首席,长真漂亮,貌似是蒋易他小舅。
  “你看谁呢?”蒋易发现端倪了,“你不会在看我小舅吧?”
  “放屁,”江贤否认,“我又不是gay!”
  “谁知道呢。”蒋易挑眉,“我遇到我初恋之前也一直觉得自己不是gay。”
  “……”江贤沉默了。
  一点钟开始排练,没钢琴的节目先排,排完休息了十分钟,钢琴终于来了。
  靳融和费亦然打车加飞奔从音乐厅赶过来,连演出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很乱,顾及不上,赶来排练场时,靳融喘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生死时速啊!”费亦然扶着最边上一排椅子大喘气,“咱从音乐厅赶来这儿,仅用时二十五分钟!”
  靳融有点岔气了,捂着肚子缓劲。他可没空听费亦然说相声,无力地摇手说:“再也不、再也不这么赶了。”
  “不得不说,靳融,你还是穿黑的好看,显得嫩!”
  靳融瞥他一眼:“别跟我说这么多,两百块,赶紧转钱!”
  费亦然今天有个小提琴比赛,其实就是他们系自己比的,本来说晚上举行,结果因故放在中午开始。靳融是他的伴奏,两人商量好一起穿黑衣服,比较统一。
  两百块是伴奏费,铁面无私靳融,对谁都不手下留情。伴奏统一收两百,关系好的打个折,能多合几次。
  靳融穿个宽松的黑衬衫,他本身也不是爱暴露的人,九月天气还热,他却把衬衫所有的扣子都扣得紧,连手腕那一处扣子也不放过。
  黑衣服衬得他皮肤更白了,加之他先前一路跑过来,累得脸微微发红,鼻尖、眼尾全都红了,头发也带到后面,凌乱的,比平时规规矩矩的样子还漂亮。
  不过他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白、嫩,这样显得他很弱。
  “钢琴来了!”里面大提首席喊道,指挥顺着他的手指往背后看,果真是钢琴和一提的。
  “赶紧来了,就等你们俩了。”
  靳融还没喘上气呢,猫着腰从舞台侧面楼梯上去,正好路过第一列的隐蔽座位。
  他一心无二用,专心地走路,边走边找谱子,修长手指从包里抽出一本谱夹,甚至还把房卡碰掉出来了。他弯身捡起房卡,食指轻轻勾起,只见到旁边某个人的鞋,有些脏,脏得发灰。
  靳融微微皱眉,就这样了,都完全没注意到第一排最边上坐的那个前男友。
  眼神不好。
  可怜他前男友,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掉出来,目不转睛地看,从盯人家正面到望人家背影,坐到钢琴前了,也没和人家对视上。
  靳融穿黑衬衫、黑色牛仔裤,黑袜子、黑色帆布鞋,一身黑,头发也乌黑。他坐在钢琴前,几乎和黑色的舞台阴影融为一体了。他坐得非常端正,站着时裤子正好长,坐下来就短一截,不过他袜子提得很高,完全没有皮肤露出来。
  蒋易望见他轻微晃动的手腕,指尖划过黑色的谱夹,翻到某页乐谱上。他还喘着细气,脸上的红还没完全消下去,唇红齿白,舞台灯一照,就更甚了。
  蒋易的心一嗝噔:五年了,突然一下子,他就和靳融重逢了。隔着那么远的舞台,蒋易脑子里跳出来很多思绪,不停往外冒,跟汽水泡泡一样。
  他也有想过重逢是什么样,以前第一次高考的时候,他就想,靳融的学籍还在这里,高考是不是也能碰到他。然而命运造化弄人,他没见着。高中第一次拍毕业照的时候他也看,音乐班所有人都来了,对着镜头笑可灿烂,有个位置空着,那是他们班人留给靳融的位置。靳融没来,后来毕业照上也没有P上靳融,单单一个空座。毕业前他去靳融呆过的琴房,摸着他曾经弹过的黑白键。琴房早就换了人了,琴谱也不是当年的琴谱。蒋易在他弹过的琴前发呆,弹了一首他以前弹过的《冬风》,希望能触碰到他指尖的温度。
  可是都没有。
  当他终于完全放弃再见他,又奇妙地相见了。
  蒋易是错愕与诧异,他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揉了几遍眼睛,台上的人还是靳融。
  这下子,蒋易的心才剧烈地跳动,伴随他起伏的情绪一起狂欢乱舞。
  “咋了?见鬼了?”周健推他肩膀,“你在看谁啊?”
  “我去上个厕所!”蒋易赶紧起身。侧面很黑,台上那么亮也未必能看清底下,何况钢琴还是在角落里。蒋易怕自己心跳太快猝死,跑到卫生间去洗脸,洗了一遍又一遍,水哗哗流着,他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呆滞住了。
  蒋易照镜子照了好久,也并非是在照镜子,他是在想事情。他回忆起刚才靳融的模样,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想到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又想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想到某天的晚霞,又想到琴房里暴躁的琴声。
  为什么蒋易又会想到这些事呢,为什么偏偏回忆起这些事,他就那么难过,有东西堵在心里,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现在他又和靳融重逢了,单方面的重逢。他想起来靳融说的“再也不见”,即使蒋易那么想见,真的看见了,却又怯懦起来。
  要不就算了吧,他们都已经分手五年了,试问还有谁会为了一段已经过去的感情而留恋,五年了,都可以换好几个男朋友了。
  蒋易最后洗了一把脸,他用衣服把脸上的水都擦干净,想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再回去的,可是脚使不上力了。
  他坐在剧场外面的椅子上发呆,走廊里有许多合唱演员路过,有说有笑的,和他形成鲜明对比。
  蒋易转着他左手手腕上缠着的佛珠――他确实是有出家的打算了,佛珠都求了一串,还不算虔诚吗?
  “你坐这干吗呢?”辅导员巡查路过,“搬椅子了没?”
  “搬过了,里面都演起来了。”
  “行吧。”辅导员觉得蒋易挺靠谱,“回头排练完,你把三角钢琴收一下吧,那边有布,把它给遮起来。”
  蒋易想问能不能别找他盖琴,但是辅导员已经走远了,他脑子嗡嗡地还停留在“出家”上。
  他在外面等排练等到六点半,总算是所有节目都过一遍了。他在角落里看乐团的人提着琴出去,望了好久,看见了靳融的身影。
  靳融还是冷冷的,虽和人走在一起,却不亲密,离得有些距离;他也不主动和人说话,也不听别人聊天,很认真地走路。
  他比以前更好看了,以前他总是瘦,现在似乎胖了一点儿,也不很胖,棱角还是分明。他比以前更白了,提包的时候,每个关节都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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