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第56/319页


  和满脸带笑的女冠不同,姓蔡的老妇脸上毫无笑意,她冷冷说道:
  “做胭脂鹅脯,需先制腌鹅。活鹅活杀后,放血去内脏,用盐擦拭内外,放于坛中每日翻身,六七日后,加入葱姜和清水,烧开晾凉,每隔三日将卤水倒出烧开一次,重新浸泡,反复六七次后,以温水清洗,晒制旬月,待鹅身油脂溢出,表皮金黄,肉质酱红,即可煮制。腌鹅下锅前,以淘米水浸泡一个时辰,再以热水洗净,加葱姜大火顶开后小火慢炖,两个时辰后出锅,这时的鹅脯色泽鲜红,肉质娇嫩,就像涂上胭脂的少女肌肤,食之齿颊留香。”
  蔡婆念经一样平直无波的声音说完胭脂鹅脯的做法,对桌前的秦秾华弯腰行了一礼,说:“老妇后厨还烧着火,不便久留,这就去了。”
  蔡婆面无表情离开后,舒也咋舌:“这……”
  女冠笑着解围:“舒公子勿怪,蔡婆本是大家闺秀,素有见识,只因所嫁非人,六亲俱散,才会颠簸流离至此。平日,她在庵中也鲜少露面,只喜钻研厨艺,非是对针对任何一人。”
  “不怪不怪!理解理解!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本公子今日来的匆促,不敌玉京公主细心,身上只带了些阿堵物,还请女冠收下,算是本公子的香油钱。”舒也从衣襟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看也不看就塞入女冠手里。
  女冠面露难色,看向秦秾华。
  她笑道:“舒公子盛情难却,你便收下吧。”
  “就是!收下收下!”舒也搭腔。
  女冠这才收下银票,笑道:“舒公子大义。”
  女冠退出厢房后,舒也笑容满面地拿起箸子,端起主人的架子,热情招呼道:
  “来,公主吃菜!”
  秦秾华笑着应承,夹起一块,转手放进少年碗里。
  “多吃点,快些长大。”
  “……嗯。”


第30章
  梧桐宫中, 开出第一支艳红的木棉花。
  秦秾华从浮玉山回来后,立即就发现了这支早开的木棉, 她心血来潮,在绯红的夕阳下, 亲自剪下今春的第一支木棉, 插入姹紫嫣红的珐琅彩纹花卉纹瓶。
  她唇边带笑, 显然心情不错。
  结绿看得也高兴起来,她好奇问道:“公主,今日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花开得好, 就是好事。”她含笑道。
  “公主,那舒家的钱也太好赚了——只是见上一面,就能有一千两银子,一千两纹银,相当于一品大员五年半的俸禄!这舒公子真是钱多人傻!”
  秦秾华摆弄着瓶中的木棉, 漫不经心道: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舒氏一百年前就在玉京城中指点江山, 那时,秦氏和穆氏的祖宗还不知在哪块田里刨食呢。舒氏的底蕴, 比你想得更深。”
  一个小内侍匆匆跑来,对结绿耳语几句。
  结绿走回秦秾华身边,问:“舒公子一回府就派人来催货了, 还说有什么收什么, 公主, 我们这次卖个什么给他?”
  “你去找乌宝要个吃剩的韭菜饺子。”秦秾华慢条斯理地说:“就说, 这是公主亲手包的,全手工制作,天下无双,意义非凡,让他看着出价。”
  结绿眼睛发亮,将公主的话转告给牵线的小内侍。
  秦秾华带着木棉花回到寝殿时,少年正紧皱眉头,缠着纱布的手笨拙地握着一只玳瑁管紫毫笔写着什么。
  她带着微笑走近,白色的宣纸上落着歪歪捏捏的三个字:秦秾华。
  他正在写的三个字是秦曜渊,和他一气呵成的秦秾华不同,秦曜渊三个字,他写错许多次,以至于纸上的秦曜渊越来越多,他的神色也越来越不耐烦。
  秦秾华走到他的身后,调整他握笔的姿势,握着他握笔的手,一笔一划慢慢写下他的名字,就在秦秾华三个字后——
  “秦,曜,渊。”她边写边念,写完后,轻轻笑了一声:“……好了。”
  她放了手,少年依然还保持着最后一笔落下的姿势。
  “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秦秾华还未触及他的耳朵,少年已经触电一般弹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寝殿。
  她不由愣住。
  结绿这时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说:“公主,五皇子送来的食盒怎么处理?”
  “里面是些什么?”秦秾华问。
  结绿说:“五皇子说是公主爱吃的姜醋香螺……他是不是记错了?公主一吃香螺就浑身发痒,怎么会喜欢吃姜醋香螺?”
  秦秾华淡淡一笑:
  “……他没记错,有人记错了。”
  结绿神色懵懂,见秦秾华没有解释的意思,试探道:“那我拿下去给宫人们分了?”
  “不必张扬,你和乌宝分食即可。”
  “我知道了。”结绿顿了顿,问:“公主这是不准备原谅五皇子了?”
  秦秾华提起唇角,轻声道:“要我原谅他,除非六月飞雪,春分流萤。”
  “流萤……是什么?”
  少年去而复返,从门外磨磨蹭蹭走进来,耳朵尖尖还留着一抹绯红,面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萤是一种节肢动物,身体里有磷化物发光质,可以经发光酵素作用发出光亮。流萤,就是指飞行中的萤。”
  “公主又在说天书了!”结绿简洁明了地替她做出说明:“就是一种可以在夜里发光的虫子!只在夏天的潮湿地方才有!”
  少年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
  他又问:“你不喜欢香螺……喜欢什么?”
  秦秾华含笑朝他招招手。
  秦曜渊走到她面前,她抬手解开他低垂于脑后的发带。
  一头长发倾流而下,乌黑浓密,像是刚睡醒似的,带着些微自然的弧度。她以手为梳,温柔拾起散乱的长发,重新拢成一个马尾,高高束于少年脑后。
  少年眉毛浓密,凌厉的眉峰下,是一双眼窝深邃的眸子,光线暗淡时,它是深不可测的黑洞,光线明亮时,它是璀璨温柔的水晶。
  他是什么人,取决于照耀他的是什么光。
  少年还未加冠,如今束发只用发带,秦秾华给他准备了许多不同的发带,但每次出现在他头上的,总是最开始她随手给他系上的墨紫色这根。
  发带已磨出了毛边,他毫不在意,还在用。
  恋旧的人,总比不恋的人好。
  越是恋旧,越容易被习惯俘获,这样的人一旦习惯追随,即使摘下项圈,他也不知逃跑。
  秦秾华微笑道:“阿姊……喜欢你。只要你一直留在阿姊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
  红霞倾斜,落日已经沉没一半。
  妧怜宫的几个内侍在院子里排排站,一手端一水碗,满头大汗地扎着马步。
  六皇子躺在一张罗汉床上,手里握着一根青色马鞭,极不耐烦地说:
  “你问清楚没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打马球?”
  一个刚刚奔回的内侍满头大汗,惶恐不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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