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梅花之似兰斯馨》第15/51页


“敢问,这世子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太医问。
“伤痕?什么伤痕?”雁姬也楞了,这太医是问谁虐待了克善啊!谁有那个能耐?这阖府上下最嚣张的就要数望月小筑里的这两个“主子的主子”了,衣食用度但凡有一点不合心意的,立即重做,绝没有“浪费可惜”的说法。
“是克善自己不好,自己让姐姐担心了。”恰巧,克善醒了,在场的人一听,明白了:这是新月格格干的啊!想着,又上下打量这个格格:她有这个能耐吗?克善世子身上这伤,下手可不轻啊!真没看出来,这柔柔弱弱的格格竟有如此身手?那怪不得能从荆州那地方逃难出来呢!
“克善,克善你醒了?”新月一个跪扑,来到克善床前:“你担心死姐姐了。”又泪流满面了……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像不是她干的一样。
“姐姐,我没事。”克善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可惜有个脑残的姐姐。
“真是姐弟情深啊!”努达海赞叹着,得,这也是一个脑残!
“还请太医为克善世子诊治吧!”雁姬有点看不下去了。
太医重新开始为克善诊治,诊着诊着,太医的面色凝重了……
“世子的病……”老夫人关心的问到。
“克善世子高烧不退,混身起斑疹,据我的合诊断,是害了现在正在城里流行的伤寒症!” 【此语一出,全家都吓傻了,尤其新月,已经面无人色。
“伤寒?”老夫人见多识广,惊呼着说:“那还得了?这病会传染呀!”
“确实不错,”太医接口说:“从今年年初起,这病就在北京郊区蔓延,已经有上万的人不治了。四月间,皇上明发上谕,已把西山划为疫区,凡得此病者,都送到西山去隔离治疗,以免疫疗扩大……”
“那……那……”老夫人惊慌而碍口的说:“咱们是不是还是遵旨办理……”
“不!”努达海坚定的说:“送到西山,是让他自生自灭,我决不放弃克善!所以,你们大家听好,从现在开始,这‘望月小筑’就是疫区了!你们谁也不要进来,以免传染!同时,要把府里所有的人手聚集起来,在府里进行消毒工作!消毒的方法,太医会告诉你们,雁姬,你带着大家,去切实执行!”】
“努达海,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留在这里?”老夫人慌了,雁姬倒是觉得没有意外,果然么,这努达海“爱屋及乌”
“是的。我在八年前,也得过此症,所以我最适合留下来照顾克善。”努达海道。
【“你在八年前得过此症?”老夫人太惊愕了:“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就是那年和温布哈一齐出征时,在湖北山区里得的,不信你问阿山!”阿山是努达海的亲信,跟着努达海征战多年。“太医说,这个病和出天花一样,得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得,所以,我和太医带两个身体强壮的丫头留在这儿照顾克善,你们全体给我离开望月小筑,新月,你也一样!”
“要我离开这儿,是绝不可能的事!”新月往克善床前一站,满脸的惊惧与焦灼,满眼的悲苦与坚决。“克善害了这么重的病,都是我没把他照顾好的原因,我现在已经急得五内俱焚……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你们用一百匹马来拉我,也休想把我从这床前拉开一步!”
“我也是!”云娃立刻接口,和新月同样的坚决:“这个病既然是传染的,对任何人都不安全,不能让努大人家里的丫头冒险,我和莽古泰,是端亲王指派来侍候小主子的,我们和小主子同生共死!所以,有我和莽古泰在这儿就够了,不用再麻烦别人了!”
望着她的天神,新月对努达海急切的说:“这儿有太医,有我,有莽古泰和云娃,已经够了,我不管你害过还是没有害过,我就是不能让你来侍候克善,请你和大伙儿一起离开这儿吧!”
“说的是什么话?”努达海几乎是生气了。“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讨价还价!”他抬头看着雁姬,果断的说:“别再浪费时间了,就这么决定,我、太医、新月、云娃、莽古泰留着,你把所有的人都带出去,去做你们该做的事!除了按时送饭送药以外,不许任何人接近这儿,一切你多费心张罗了!”】
雁姬的双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努达海,“我知道了。”努达海,你根本没得过什么伤寒,你这是为了新月和她弟弟而放弃了整座将军府里的其他人啊!好,好啊!雁姬如果以前还对着努达海有一点希望,那么这一点,在这一瞬,也消失殆尽了。
至于第二日太后圣寿,皇帝圣旨:你们一家子都不用来了,心意到了就得了!谁知道这些个人里头有没有被感染的,宫里那么多贵人,把病气过给谁都是大罪,更何况那日是老佛爷的六十圣寿呢!
【接下来,是好可怕的日子。 克善的病,来势汹汹。他浑身火烫,全身起满了一块块红斑,在床上挣扎翻滚。喂进去的药,一转眼间就全吐了出来,吃下去的东西也是如此。几天下来,他已是骨瘦如柴,双颊都凹陷下去。接着,他开始咳嗽气喘,常常一下子就喘不过气来,眼看就要呼吸停止,好几次都吓得新月魂飞魄散。然后,克善又开始腹泻……被单换了一条又一条。
整个望月小筑,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不止是愁云惨雾,还充满了紧张与忙碌。院子里,到处拉了绳索,晾满了大小毛巾、床单、被褥。空地上架着个大铁锅,里面煮着要消毒的被单和毛巾。莽古泰忙不赢的烧火、搅被单、还要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洒石灰水。云娃跑出跑进,一会儿送弄脏的衣物出来,一会儿又把熬好的药端进去。新月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克善床边,每当克善弄脏了床单,她和努达海就双双抢着去清理换新。
努达海本来是不让新月动手的,但是,后来也已顾不得了。叹了口气,他无奈的说:“只希望上苍垂怜,让你能免于传染,否则,你就逃也逃不掉了!”然后,他就紧张的监督着她去洗手消毒,他自己也拚命的洗刷着。等到第五天,克善的情况更坏了,他完全昏迷了,嘴唇都已烧裂,偶尔睁开眼睛,他已不认得任何人,眼光涣散而无神。他嘴中,模模糊糊的,叫着阿玛和额娘。这种呼唤,撕裂了新月的心。到了这个地步,太医已经不能不实话实说了:“我已经尽力了!无奈小世子体质甚弱,又受了伤,病势又如此凶猛,到了这一步,再开什么药,怕也无能为力了……” 】
【新月如闻青天霹雳,扑过去就摇着太医:“什么叫无能为力?怎么会无能为力?太医!您医术高超,您快开药……”】可怜太医活了这么多年,还要被一个小丫头摇晃苛责,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说实话,他……他大概熬不过今晚了!”太医说。眼见着这新月格格这样,可是太医也得实话实说,不然真出了什么事算在他头上可就毁了。
【“不……”新月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狂喊,对着太医就跪了下去。】软骨病发作了。
【“你救他!你救他!求求你救救他……”她说着就要磕下头去。“使不得!使不得!”太医手忙脚乱的来拉她。“格格快请起来!”
“新月!”努达海拉起了她,用力的摇了摇她。“听我说,还没有到最后关头,我们谁都不要放弃,我想,上苍有好生之德,老天爷也应该有眼,保留住端亲王这唯一的根苗,否则就太没有天理了!至于咱们,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绝望了,就崩溃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让我们全心全力来尽人事吧!我相信,他会熬过去的!”
说着,他又一把拉住了太医:“太医!请你也不要轻言放弃!良医医病,上天医命!我把他的病交给你,他的命交给上苍!”】
太医很无奈,但又不想与疯子争辩,只好说:“好!我再去开个方子!”
【云娃和莽古泰急急的点头,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一盏明灯似的。新月怔怔的看着努达海,在努达海这样坚定的语气下,整个人又振作了起来。那是漫长的一夜,守在克善床边的几个人,谁都不曾阖过眼。远远的打更声传了过来,一更、两更、三更、四更……克善的每一下呼吸,都是那么珍贵,脉搏的每一下跳动,都是众人的喜悦。然后,五更了。然后,天亮了!克善熬过了这一夜!大家彼此互望着,每个人的眼睛都因熬夜而红肿,却都因喜悦而充满了泪。接下来是另一个白天,接下来又是另一个黑夜。克善很辛苦的呼吸着,始终不曾放弃他那孱弱的生命。每当新的一天来临的时候,大家都好像携手打赢了一场艰苦的战争。可是,下面还有更艰苦的战争要接着去打。
十天过去了,每一天都危危险险的,但是,每一天都熬过去了。十天之后,新月已经非常消瘦和憔悴。努达海立了一个规定,大家都要轮班睡觉,以保持体力。新月也很想遵守规定,奈何她太担心太紧张了,她根本无法阖眼。
这天晚上,她坐在克善床前的一张椅子里,再也支持不住,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努达海轻轻的站起身来,拿了一条被,再轻轻的盖在新月身上。虽然努达海的动作轻极了,新月仍然一惊而起,恐慌的问:“怎样了?克善怎样了?”
“嘘!”努达海轻嘘了一声:“他还好,一直在睡,倒是你,再不好好休息一下,如果你也倒下去了,怎么办?”
她抬眼瞅着他。她的眼中,盛满了感激、感动、感伤、和感恩。“我如果倒下去了,是为了手足之情,你呢?”她问。
他的心脏,怦然一跳。他注视着面前那张憔悴的脸,那对盈盈然如秋水的双眸,顿感情怀激荡,不能自已。
“我是铜墙铁壁,我不会倒下去。”他说。完全答非所问。
“现在就我们两个在这里,你能不能诚实的答覆我一个问题?”她忽然说。“什么问题?”他困惑着。“你从没有害过伤寒是不是?”
他大大的一震,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竟愣了愣,才勉强的回答:“我当然害过!”
“你没有!”她摇头,两眼定定的看着他。“你骗得了所有的人,但是你骗不了我!这些日子,我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勤于洗手消毒,你对克善的症状完全不了解……你根本没害过伤寒!”
“我害过……”他固执的说。
她忽然仆向了他,激动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用带泪的声音,急切的说:“请你为我,成为真正的铜墙铁壁,因为我好害怕……如果你被传染了,如果你变成克善这样,那我要怎么办?失去克善或是失去你,我都不能活!请你为了我,一定一定不能被传染……你答应我,一定一定不会被传染……”
这下子,他所有的武装,一齐冰消瓦解。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竟把她一拥入怀。他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感觉到她浑身在颤栗,他的心就绞成了一团。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他一叠连声的低喊出来:“你放心,我会为你活得好好的!你绝不会失去我!我是铜墙铁壁,而且百毒不侵!”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蓄满了泪。他也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带着满心的震颤。死亡就在他们身边徘徊,此时此刻,他们什么都顾不得了。即使会万劫不复,他们也顾不得了。再过了三天,克善身上的红疹退掉了。当云娃兴奋的喊着:“格格!你快来看,红疹退了!红疹退了!”
努达海、太医、莽古泰、新月都赶过来看。太医翻开了克善的衣服,仔细的检查,再测量他的呼吸、脉搏、和体温。
“斑疹退了,烧也退了!”太医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呀!恭喜格格,恭喜努大人!我想,小世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床前的四个人已发出了欢呼声,新月和云娃,更是忘形的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莽古泰“崩咚”一声,就跪倒在太医面前,倒头就拜。“莽古泰给太医磕几个响头,谢谢太医!谢谢太医!”
他这样一跪,云娃也跪下去了。新月立即整整衣衫,也预备跪下去,谁知才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倒下去了。
“新月!”努达海大叫着,一把抱起了新月,脸色雪白的瞪着她:“不许被传染……大夫……大夫……你快检查她!不可以被传染……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新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是满脸柔情的努达海。 “我怎么了?”她虚弱的问,神思有些恍惚。
“你只是太累了,一高兴就晕过去了!”努达海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可是你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幸好大夫就在身边,马上给你做了检查……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真的!”
新月呆呆的看着他,仍然觉得头中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忽然间,她有些惊恐起来。紧张的瞪着努达海,她说:“你有没有骗我?是不是我已经被传染了?”她猛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双手拚命的去推他:“你快离开这儿!快走开!不要靠近我!我求求你……求求你……”
他忙用手去抓她的手。“你躺下来,不要乱动!好好的休息!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没有被传染,真的,真的……”
“我不相信你!”她喊着:“你这人好会说谎……明明没害过伤寒,你也会说过害过,你快出去!我不要你被传染,那比我被传染严重太多太多了……你走你走呀……”
“我没有骗你,我没有说谎,”他喊着:“你确实只是太累了……”“不是不是,”她拚命摇头:“你说谎!克善刚开始就是这样的……我求求你,请你离开望月小筑,请你,求你……”
他抓着她的手,她却拚命的挣扎着,整个人陷在一种紧张的精神状态里。努达海给她逼急了,突然间,他用双手捧住了她的头,就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嘴。
新月骤然间停止了一切的挣扎,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了。只觉得,整个人化为一团轻烟轻雾,正在那儿升高、升高……升高到天的边缘去。奇怪的是,这团轻烟轻雾,居然是热烘烘的,软绵绵的。而且,还像一团焰火般,正在那高高的天际,缤纷如雨的爆炸开来。
像是过了几千几万年,那焰火始终灿烂。然后,他的唇从她的唇上,滑落到她的耳边: “现在,我是说谎也罢,不是说谎也罢,如果你生病,我也逃不掉了!”】
新月二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更新时间不定,那个……大家是想让我打一章发一章呢,还是保持日更啊?因为我过两天要全力复习,然后考试,还要收拾行李回家。
所以,大概有好几天不能上网。若是大家喜欢日更呢,我会先把打出来的东西放在存稿箱里,按日子发。要是大家让我先发出来,然后不管我几日不更新呢,我就继续打一章发一张,然后可能三四天不能更新……那么,请大家各抒己见吧!
  克善的病好了,努达海和新月的关系由暗转明,新月不再自己在望月小筑用膳,总是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同努达海和老夫人一起用膳。而可恨的是雁姬还要在老夫人面前立规矩,伺候老夫人的同时还要伺候那对狗男女,令雁姬愤恨不已。
不过还好,这样的情况只维持了一餐,克善痊愈的当天傍晚,就有太监打着“太后担心新月姐弟的安危,想要见见”的旗号召新月、克善立即入宫。
话说这老佛爷和皇帝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下旨的,事情是这样的:虽然老佛爷禁止了努达海一家的出入,每日还是有派人来“关心”一下克善的状况。等着克善痊愈了,太医也被放出来那日,太后亲自接见了太医和被派去“探状况”太监、嬷嬷。不问倒好,这一问可问出大问题了。
那么太后为何会从太医进府那日开始问起呢:因为太医进去了就没出来过,太后和皇帝得到的消息都是将军府里的人传出来的,老佛爷认为:不可全信。她冷眼瞧着新月这些日子在宫里的做派就知道,那新月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开始的时候,太医只提病情,不提细节,太后很愤怒:“给哀家把你从太医院离开那一刻起的每一个细节详详细细的讲出来!若有一点隐瞒,看哀家不收拾你!”

当前:第15/5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