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忠犬有点甜》第107/157页
承德气急;“那是因着主子喜静,且那时正是主子潜心阅书之时,我们那里敢去打扰竟让你给偷溜了进去。”
意思便是,容七端着那蘑菇进去的时候玄凌其实是在的,只是在房屋深处读书罢了。
容七也气:“你那主子的确是金贵,从头到脚都叫他人碰不得,那何以会如此随意地吃了那来历不明的食物?”
承德更气:“那是因为这蘑菇是你端来的,主子方一点未曾怀疑地吃了下去,哪曾想,您且对主子存了这般恶毒的心思。”
容七嘴角抽了抽索性懒地再解释半分,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你且说的都对,我就是见不得你那主子好,你若真要追究此事,也该从我下手,把达礼给放了,此事全是我一人引起。”
承德那张炭黑的脸明显带着隐忍,良久方对着身边人挥挥手,将达礼那一身的绳索给去了,终得自由的小丫鬟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紧紧揪着容宝金衣袖隐隐发着抖。
容七对她二姐说:
“二姐,你且带着达礼下去吧,将她收拾好了便自行做你的事,此事有我在。”
却听一声轻笑声传来,容七不解地转过头去,她二姐笑魇如花,明眸动人,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尖儿轻轻戳了她额头一下轻叹了句:
“小大人。”
容宝金的笑又敛了一分,释然:
“不去了不去了,这般瞎折腾一番,也将我哪点念头给磨没了,老三,你且好好像七皇子谢罪,我主仆二人也该走了。”
容七惊讶:“不去了怎么又突然不去了,哎,二姐你先莫慌着走啊――”
二姐到底是二姐,走的丝毫不拖泥带水,门一关,屋子里就只剩容七和承德两人彼此互不退步地大眼瞪小眼了。
却看这边容宝金刚回了屋,神出鬼没的江衡果然又在窗边出现了,瞧见她将方收拾好的行李一件件展开,豁然问道:
“怎么,不去了?”
却看容宝金回过头来,答道:
“不去了。”
“为何?”
容宝金对着他眉眼微挑,状似苦恼地道:
“哪里来的为何呢?此事从一开始我便没有弄清楚为何,眼下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我仍然不知道为何?你且说这怪不怪?我容宝金,何时会有如此头脑空空的时候?眼下却有些不知所谓了。”
江衡觉得她饶了半天也没把道正题,有些好笑又问: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却看她忽地眉眼一弯,将行李悉数归于原位后停了下来
,随意地靠坐在了床边,与他四目相接,江衡从她眼中分明瞧见了一丝豁然与开明,将她面容映衬地熠熠生辉,容宝金道:
“大抵是突然便不想了罢。”
她又低垂着轻轻一笑,眼睫不易察觉地清颤了下,唇角的弧度很是好看,是个不算多完美却尤为难得的笑。
京城那些个名媛贵女闲来无事,又不似男子般多得是娱乐消遣的活动,她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各种聚会上争奇斗艳,正如家中父母叮嘱的般,遇上一个门当户对的好郎君,生平衣食不愁,便是一个女子最大的成就。
因而这群贵女,平日里暗自钻研的,也是如何勾个好郎君的术士,这笑,便是极其重要的一还。
古有佳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足以见得一个女子得体的笑该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东西。因而便有人潜心钻研了,这女子最好的笑啊,便是个‘倒笑不笑’的四字精髓。
所谓‘倒笑不笑’便是介于那沉闷地浅笑与仰头之大笑之间的笑,唇角弯弯却不张扬,弧度虽小但不过于矜持。
微露几颗雪白贝齿,恰好牵了眼角移动,生动地诠释了何为‘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容宝金身为这群名媛闺女重点翘楚,在某些方面来说,也算这条关于笑的金科玉律的缔造者,因而自然将其玩地炉火纯青,因着这也代表了大家闺秀之礼仪,也无可厚非。
可江衡向来信奉物以稀为贵,对容宝金那些个撑场面足以,但灵动不足的笑容颇有些微词,可眼下,容宝金这解了心中疑惑而豁然随意的笑,少了些异心,多了些真情,虽不那么规规矩矩,却让江衡惊艳。
他方第一次明白了这誉满京城艳绝天下的容二小姐美在何处。
江衡意识到这一点又无奈一笑,见她神色安然终得解惑也不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说了句:
“委实无聊,无聊。”
在容宝金似笑非笑中,江衡身子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另一边,大眼瞪小眼正在继续进行中,面对容七这明明做了错事却还如此理所当然瞪着眼的,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承德显然段数还不够,先咬紧了牙败下阵来:
“你且随我过来!到主子床边谢罪。”
容七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鬟,非他想绑就能绑的人。眼下该是如何还得交给主子定夺,承德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却不想糟了容七断然地拒绝:
“干你主子何事?眼下他卧病在床,你且忍心因着我又去劳烦他一次?”
这话并不无道理,若站在承德的角度看来他是巴不得这尽惹祸事且每次都要或多或少牵扯到主子的容家小姐从此离着主子越远越好的,因而他想了想,又道:
“那依你所言有待如何?此事就此作废?”
察觉到他情绪的愤愤,容七义正言辞地摆摆手:
“哪儿能啊?此事乃我容七一手促成,自然该全权交由我负责,你想将我以示惩戒关上了三天三夜也好,罚我去劈柴挑水做些体力活也好,就全凭公公您喜好了。”
她看起来也真是一副正直有礼,敢做敢当的模样,其实容七只是不想直接地同玄凌接触罢了。
反正这公公再是蛮横,还能胆大包天到亲手处决了她不是?容七想啊 ,就算辛苦些,多费些劳力也比同高岭之花尴尬面对面好多了。
她的猜想没错,承德的确不敢拿她如何,至多小惩小戒罢了,就算承德借此机会好好地修理她一番,容七也做好了咬紧牙一概吞进肚子里的打算。
于是他瞧见承德千想万想,方得出结论:
“既是如此,那你便把主子余下几日洗浴所需的热水给烧好罢,记住,水温切记太温也不得太烫,最好能选一瓣新鲜的玫瑰放下水试试,若没有卷起来,那便好了。”
容七真是很想吐槽下他家主子那金贵的身子啊,但现在脑袋还在人家刀尖儿底下悬挂着,当属安分守己。她便也愉快地接受了。
可若真是做起来,又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了,许是承德真心厌恶她欲好好折腾她一番,竟是半点帮手都没有派给她,大到劈柴烧水小至添柴加火,竟全是容七一人完成,偶而还能瞧见那护主心切的忠仆亲自来监督着,像是担心她甩了手一走了之似得。
好嘛,容七承认,若没有他时不时地来监督一下,她定会使些小聪明亲自走了的。可她怎么样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大人了,成天叫人如此不信任的监督着,又是个什么事儿呢?
容七自然不服啊,自然也不敢明着说出来啊,那便只好‘百般不乐意’地耍些小手段了。
譬如,在承德那双罪恶之眼渐渐飘远后,在那烧好的热水里加一些辛辣粉啦....譬如捏一个小泥人丢进水里看它一点点化开啦.....
容七起初几次还有所顾忌,缩紧皮肉地等了两天却没有等来半点报复后,容七抱着千分之一的侥幸心理,越发张牙舞爪,开始往里头加些刺人的小木屑了....
唯一一点,太累了,这夜容七好不容易将那金贵主子洗浴用的热水给烧好回到房中时,一沾床,已经顷刻间睡地不省人事。
有人叹息一声问了句:
“当真如此累?明日便让奴婢亲自去帮您吧。”
容七眼皮沉重的很,也不知嘟囔了句什么。
手被抬起,过一会儿又放了下来,容七被伺候着脱下衣衫,而后又是鞋子,她被安置在床上且来人还细心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真是辛苦呢。”
容七似乎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脚步声清缓地离她而去,灯也熄了,门也关了,只余容七躺在床,沉沉睡去。
她又做梦了,梦见一只三条腿的毛毛虫爬进她喉咙里挠啊挠,奇痒,喉间也干涩的紧。
这个梦一点也不舒服,容七很快地便醒了过来,半梦半醒间扶着床栏爬起来,仅凭着本能四处摸索着走到了桌边,一碗茶一口闷,方觉喉间舒畅不少。
她又往回走,脚下之路不算平坦,且无意间撞倒桌边小椅,整个人失了平衡便又往下倒去。可她却并未倒下去,因着有人接住了她,是长长的手臂,且有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