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谁喜欢谁带走》第2/65页


这个世界仅属于我和我妈,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我和我妈过得快乐极了。至于“爸爸”,对我而言仅仅是字典上的一个词。

我妈是A市第一盲校的老师,这房子是校方分配给我家的,所在的盲校家属区离盲校不到一里路。盲校附近是月湖疗养院,说是疗养院,其实是一处精神病康复中心。疗养院的家属楼就在盲校家属楼的旁边。刚才在小巷子里见到的那个酒疯子是疗养院的医生,姓赵,有酗酒的坏毛病,平时我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

看了下表,我妈还有二十来分钟才下班。我把带回来的晚餐放在饭桌上,然后走到窗边,将橘黄色格子布窗帘半扎起来,让凉风大片大片地灌进房间来。窗外的视野还算广阔,能看到远处的月湖。月湖面积很大,浩淼的一片,那个湖心岛一直是我渴望的去处。左前方能瞧见月湖疗养院的住院部大楼,七层的大楼静静地矗立在暮色中,楼里稀稀疏疏地亮起了灯,影影绰绰。

以前A市下属各个县的所有精神病人都集中送到月湖疗养院,最近几年随着医疗条件的改善,各个县也有了专业的康复中心,月湖疗养院便很少收治新病人了;随着原来的病人的陆续出院,整个月湖疗养院便显得空落了。

疗养院住院部大楼七楼住的是接近康复的病人,七楼上每灭一盏灯就意味着多了一个团圆的家庭,所以我一直希望看到七楼的灯全灭了,那样该多好啊……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我连蹦带跳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美女,正笑盈盈地看着我,这就是我妈。我一闪身让妈进了门,然后接过她的雨衣。妈用毛巾擦了擦她那一头秀丽的长发,又整理了下裙摆,然后去了客厅。

我妈是教育学和心理学双学士,在盲校既教课,也负责对学生进行心理关怀。我妈可真是一个美女,楼下张妈的女儿就说我妈长得像著名歌手周艳泓。我妈即使是四十来岁的年龄,皮肤仍然很好,一点儿也不显老。

我有时叫我妈谭姐或者谭姨,她也一点都不介意,总之我跟我妈那叫一个铁!我从小到大就是我妈的小跟班,小的时候粘她,大的时候学她。我甚至决定了,我的高考志愿就填本市的师大,我要留在这个城市读大学。

我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也对外边的世界充满渴望,但我知道,这个单薄的家如果拆去了一半的承重墙,就一定会轰然倒塌!

“小乐,吃饭了!”我妈叫我了温婉动听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我回过神来,小步跑了过去。

“赵医生掉月湖里了!”妈递递给我一双筷子,然后叹声说道。

“怎么会呢,我刚刚还见他在巷子里,醉得厉害。”我有些吃惊。

“嗯,是有些奇怪……也许是因为喝醉了走不稳,失足滑倒月湖里面去了,好在被人及时救了上来,送去了市医院!”我妈说着给我夹了一筷子烧豆角。

“他老是喝酒,一个医生怎么能够这样!”我吃了口饭,然后停下筷子说。

“你赵叔叔以前工作一直很敬业,业务也精通,可是三年多前在他手下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误诊,将几名重症精神病患者诊断成了正常人,当时正好赶上市里的领导来检查工作,疗养院上下受到了市里领导的严肃批评。市领导走了以后,疗养院领导找过几次,还给他记了大过。这以后他就开始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脾气也变得暴躁……”

“如果有误诊,就应该接受批评,加强学习,怎么能自甘堕落呢!”

“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我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他!”妈妈把我最喜欢吃的鱼香肉丝朝我这边挪了挪,然后说道。

我妈很少给我讲东家长西家短,更从不和邻里、同事发生口角。待人随和亲切,乐于助人,所以我妈人缘在单位和小区里都是一等一的好。

小区如我般年龄的或者比我小的人不多,整一个大人的世界。每个屋檐下、每扇门内都有着大人们制造的喜怒哀乐,而原材料往往来自于别的屋檐下,别的门里面。

人和人之间的隔阂到底有多大,为什么有时候笑脸也不能遮盖尴尬和躲避?明明不愿意、不喜欢、不快乐,却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要带上面具。

如果摘掉面具,我是我,你是你,便百分之百会在各自的思考方式中燃起战火,最终不欢而散,留下独白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带着面具不能水火不进,但不带面具必然会面目全非。

所以,对于大人世界里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不想自寻烦恼――

一大早就得起床去学校,选择抄近路,从月湖边的小道去第六中学上学。凉飕飕的风从月湖的湖面上生升起,穿过湖岸的水杉,轻拍着我的脸颊和睫毛。我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美美地听下这座城市的晨音。

WhenIgetolderIwillbe

strongerthey039llcallme

freedomjust

likeawa‘vingflag

andthenitgoesback

Ahhhoahhhoahhho

……

令人振奋的歌声从月湖湖心岛上传出来。听说湖心岛上有一个不太景气的国营船厂,每天早晚能看到大批工人乘着铁皮船上下岛,但极少能听到岛上机器运作的声音。

这歌声一路掠过湖面扑面而来,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我早就知道这是2010年南非世界杯的曲子,这个夏天,也只有世界杯才会享有这么激动人心的音乐。

我站在湖岸边,惬意地听着歌,听得入神中,远远地望见湖心岛上的大榕树下有个魁梧的人影。再仔细一看,原来我所听到的歌就是从那人脚边的一台老式木壳收音机里放出来的。当我再望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影一闪,消失在了大榕树后面,只剩下那台收音机还在放着那首《旗帜飞扬》。

我想起了下午学校的足球赛,我的死党赵莫为了庆祝世界杯开幕一个月倒计时,将带着第六中学校队迎战本市第一中学校队。我还没缺席过有赵莫参加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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