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1628》第56/861页
今天他们刚一回旅馆，一个姓宋的海商就专门来找他们，要宴请李明和宋涛。李明正好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也就客气了一番，然后欣然同意。
到了地方大家推杯换盏的聊了一会儿，双方都有了些酒意，也熟络了起来。宋姓海商名叫宋世平，为人非常豪爽，有一股子海上豪雄的江湖气息。他端起酒杯敬了李明和宋涛一杯，笑着道：“我看两位气质迥异，怕不是我们大明人吧。”
李明笑了下，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然后笑道：“老哥真是慧眼，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来自海外，祖辈乃是宋人后裔。祖辈们远离故土，一心想着落叶归根，为了了却长辈的遗愿，我们这才远渡重洋来到中原故土。只是我们在大明呆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找到一块落脚之地，只好在海外寻了一处大岛暂且安顿了下来。”
宋世平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笑道：“兄弟你见外了不是，老哥我虽只是一介商贾，可在大明还是能办一些事情的。别的不敢说，让兄弟在我大明找一处宝地落脚，还是没问题的。而后入籍等琐事都不用老弟你张罗，老哥我都帮你操办利索。”
李明一听，装作满脸惊喜的样子，举起酒杯道：“老哥盛情，兄弟感激不尽，这一杯我干了，谢谢老哥了，那以后兄弟就要老哥多帮衬了。”
宋世平听了哈哈大笑道：“这个算什么事儿啊，我也是看兄弟这一片热忱，觉得老弟你是个值得结交之人，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老哥我绝对全力以赴。”
两人越喝越痛快，宋世平笑了下道：“老弟，如果有什么海外奇货，也不要忘了老哥，到时候我们兄弟一起发财，哥哥别的不敢说，不管什么东西，交给我准错不了。”
李明和宋涛心头暗笑，这才是对方的真正意图吧，但是李明还是觉得应该搭上他这条线，以后到了明朝也有个照应，但是想要吊住这个老狐狸，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想了下，就拿出了一个现代社会的粉饼盒，这是他临来前，为了应付场面特意带在身上的。公司为了应付先期有可能遇到的贸易问题，特意在义乌找了几家企业，定制了大量符合那个时代特色的小商品。
李明把那个精致的粉饼盒递给了过去，笑着道：“这就是我们海外的俏货，这只是样品，我也是昨天刚到，还未拿给别人看过，老哥也帮着我掌掌眼，看这东西能不能在大明有销路。以后若是老哥有兴趣，我们可以试着做一做。”
宋世平自从李明把那个粉饼盒拿出来，他的眼睛就一直死死的盯着，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扫上一眼，他就差不多能判断出这个东西能不能赚钱。但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什么。
他小心的接过粉饼盒，发现这个东西是用一种他不知道的材料做的，外表光滑细腻，摸上去手感很好，还闪着淡淡的荧光。淡粉色的椭圆形小盒做的非常精致，粉色小盒上下两面还雕刻着海棠花，让人看着就爱不释手。
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淡淡地问道：“这个是妇人用的东西吧。”
李明点了点头，微笑着道：“老哥不妨打开看看，里面也是另有乾坤啊。”
宋世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打开了椭圆形的小盒，刚一打开就有一股馨香的气息扑鼻而来，味道是某种花卉的味道，特别让人提神。
粉盒里面更是让他惊讶，居然还有一面椭圆形的小镜子，镶了一圈亮晶晶的晶体，下面是一个凹槽，里面放着一只粉刷。还有一个椭圆形的粉饼。
他知道这是什么，虽然他没有做过脂粉生意，可总还是听说过的。这件东西要是拿到大明，光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妇人小姐就能视若珍宝，没准进了宫都有可能会受到青睐。
“兄弟，不知道这个东西，你们能弄来多少？品相能否都是这成色？”
李明一听心里就有数了，别看这家伙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从他的话里，就能感觉到他心里是多么的不平静。李明笑着说道：“这可是一种稀奇的东西，外壳用的是深海的贝类精心磨制而成，脂粉也是用了很多珍惜的花瓣和深海鱼油调配，味道恒久留存，确实是一种珍品。只是价码贵了些，我们也怕销不出去，所以就没有多带。”
宋世平一听就急了，贵怕个屁啊，大明还缺有钱人吗，这东西绝对能卖出个大价来。但是他还是没有做出热切的表情，笑着道：“既然兄弟有试一试水的意思，那老哥就拿回去帮着你问问。”
李明暗骂对方是老狐狸，看来还得加把劲才行。马上装出感激涕零的样子道：“那我就谢谢哥哥了，这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小弟这次只带了几件，但是老家那里的百姓还算是富庶，卖得非常不错。可到了大明就难说了。这也只是其中一种，海外之地擅长各种奇技淫巧，这种东西多了去了，随便哪样我都能给老哥你弄个万八千来。”
这回宋世平也无法淡定了，脸色也是瞬间一变，但马上又恢复了过来，笑着道：“那这一次老弟带来多少？”
李明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是刚到这里，哪知道是个什么行情，先拿了这个合计着试下水罢了，我这不也是等着老哥帮我看看吗，行的话几个月我就能把货给哥哥你弄来。”
宋世平一听，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他马上面带笑容的道：“兄弟，做买卖可不能着急啊。哥哥是过来人，知道其中的风险，我们在海上飘着容易吗。没准哪一天葬身海底，连个尸首都留不下。得……谁让我瞅着老弟你顺眼呢。这么着吧，哥哥在海上飘了这么多年，身家还是有一些，下次你放心大胆的进一批货，不管多少样，每样都给我弄一千件。你放心，就算是亏了，也算老哥我的。谁让我们兄弟一见如故呢，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李明激动的看着宋世平，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哥哥，这怎么行……哥哥，我……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接下来两人更是亲热，弄的真跟亲哥俩似的。宋涛在边上差点没吐出来，让他演戏还行，但是肉麻的话，他确实说不出来，现在李明和宋世平弄的这个恩爱啊，不知道还以为两人要搞基呢。
宋世平虽然谈买卖的时候不动声色，可是现在就热情的多了。一个劲儿的敬酒，他这种场面下浸淫了多年，早就应付自如，热情而不做作，拉拢而不刻意。就连李明都差点以为这是真事儿了。
“对了，老哥，堺港这里有女人吗？”宋涛听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李明这话说得像是想找小姐似的。
宋世平也是一副很理解的样子，拍了拍李明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兄弟，晚上我安排，你就跟着我，老哥让你见识下日本的娘们，哈哈……”
李明一听，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扯了，弄的他老脸通红。
“不……不……哥哥你误会了，我是说这里有女人卖吗。我那里就缺女人，合计弄一些过去，要不时间长了准出事情不可。对，大明那里有个叫人市，我说的就是那种地方。”
第92章 这个可以有
宋世平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兄弟你骂我，有哥哥在，你还买个什么人啊。这事情你教给我，我帮你办了，明儿个送你几个日本娘们。你要是不着急，过一阵子，我帮你带来几个两淮名妓，扬州瘦马，让你回去好好骑一骑。”
李明一听，顿时苦笑道：“老哥，你误会了。我要的人可多啊。”
宋世平一听，就问道：“那你想要多少人？”
李明苦笑道：“最起码也要几千人吧。”
李明的话差一点把宋世平吓着，他用手搓了一把胖脸，凝重地说道：“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看到李明很正经的点头，宋世平想了下道：“这里还真有个地方，不过不在堺港，但离这里也不远，那里女人倒是不少。至于来路就杂了，都是卖到南洋那里去的，据说有的卖的更远。”
李明和宋涛一听，眼睛顿时也是一亮，连忙问道：“哥哥，你说的地方在哪里啊？”
宋世平笑着道：“这几天反正我也没事，我明儿个领你们去那里转转。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以后我倒是能帮你们弄些明朝的女人过来。但是单独一个的可不多，都是拖家带口的，要是硬把人家拆开，这事情哥哥我可做不出来。我也不差那两个钱儿，我常年在海上飘着，要是造孽多了，哪天再让龙王爷把我收了去。”
李明一听顿时大喜，笑着道：“我一看老哥你就是善人，脸带佛缘，必是长命百岁。只要是女人我们都要，但只要三十以下的。”
宋世平笑道：“那没说的，老婆子我怎么能给你呢。十岁左右的女娃子要不要，就属她们最多，一般土里刨食的农户家，遇到个灾年或是有个灾病什么的，都是卖家里的女娃子。”
李明一听，连忙道：“这个可以有啊。”把宋世平弄的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旁边的宋涛也是一口酒喷了出来，他抬头紧张的看着宋世平，生怕宋世平再说出一句：“这个真没有。”
还好宋世平也弄明白了，并没有怎么在意，笑着道：“那我就帮着你张罗着，就当货款顶账好了。对了，朝鲜女人你们要不要。不瞒你们说，我认识几个高丽人，他们都是在海上吃生肉的家伙，这些家伙手里尽是女人，我看你们人还不错，把她们卖给你们，也算是脱离苦海，有条活路不是。”
李明和宋涛觉得今天认识这个家伙，收获真是太大了。这也算是公司在大明的一条线了。而且这家伙绝对不简单，没准就是个大海主也说不定呢。
尤其是这家伙居然能弄到大明和朝鲜的女人，这可是个惊喜，随着辽民越来越多，弄的海参崴现在阳气太盛，时间长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必须要改变这个状况。解决的办法就是四处买女人了。可是他们连在日本都找不到地方，去了其他地方不更是摸不到门吗。
接下来酒桌上变得更加热烈了，吃完了晚饭，宋世平还把李明宋涛领到了附近的酒屋，让他们俩好好的享受了一把。第二天李明和宋涛就跟着宋世平来到了堺港附近的一座渔村。
这里看着很不起眼，可是宋世平却告诉他们，这里可是全日本最大的人市。日本女人在这个时代地位可以说是非常的低，即便是在现代社会，日本女人在社会上也不见得高到那里去。
所以这个人市每年会往南洋、大明输出大量的日本女人。李明幸亏遇到了宋世平，要是换个人还未必知道这个地方，就连一般日本当地的小商人也不一定知道。
走进这里才发现，一间间草屋里面，黑压压的挤满了日本女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明显是营养不良的农家妹子，穿着破旧的衣衫，看到李明进来了，马上都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任由别人挨个翻看她们的脸。
给李明和宋涛的感觉这里跪着的不是一群女人，而是一群牲畜。看着那一双双认命的眼神，两个人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两人只待了一会儿，就走出了草屋，接下来的那些草屋，他们也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辽东那些辽民的眼神，带给他们的是悲愤和震撼。可是这些日本女人的眼神，却是让人无奈。她们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就好像自己就是这个命，生下来就本该如此。
宋世平没有进去，而是呆在外面，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几个这里的日本人对他好像很尊敬，很狗腿的为他端茶倒水。
看到李明和宋涛走出来，宋世平笑着道：“怎么不多看几个地方，这里的草屋里装的都是日本女人，很多都是运到平户的，那里的荷兰人帮他们往南洋送。大明的海主们有时候也接这样的营生，日本就这么大，赋税又这么高，男人都吃不饱，哪里有粮养活她们。很多人家有了女娃，养这么大就是为了卖的。日本算是不错的，你要是去大明，那就更惨。辽东就不说了，据说现在山西、陕西那边都开始人吃人了，听说老弱妇孺都被当做菜人吃掉。很多买者卖者都是菜人的父母长辈，他们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就把他卖给别人做菜人，然后用得来的钱买别人的孩子来吃。”
李明和宋涛听得心里顿时就翻腾了一下，都暗自骂了这个世道一句。明末清初时的诗人屈大均曾有诗《菜人哀》，记载了此一凄惨的社会现象：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两肢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
这就是明末乱世的写照，翻开中国历史，无论哪个朝代更迭的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惨绝人伦景象。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五胡乱华、五代十国、元蒙崖山之后、明末清初、日本侵华、南京大屠杀。
掀开历史的面纱，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竟然有着这么多不堪回首的黑暗时代，就像是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疤，至今想起，还能让人捶胸顿足，充满无尽的悲愤。
李明晃了晃脑袋，把心中那股阴霾驱散，满脸凝重的道：“老哥，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以后你回到大明，如果有活不下去的人，就帮着收拢起来，有多少我就收多少，我虽然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救一个是一个吧，老哥你放心，价钱好说，决不能让你亏本了就是。”
宋世平看了一眼李明，叹了一口气道：“兄弟，这个世道你可不要真的往心里去，很多事情你要是当回事了，那你这辈子就别想过好了。我们还是消停的过好我们的日子吧。你那句救一个是一个，我倒是觉得有理，哥哥我这个年纪了，以前也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我也是老婆孩子一大堆，这次我们哥俩做点善事，就当为子孙后代积点德吧。”
他们在这里又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回到堺港，宋世平又请两人吃饭，酒桌上李明和宋涛频频劝酒，不一会儿，大家就都有了些酒意。
李明也开始向宋世平打听堺港的情况。宋世平对这里简直是了如指掌，他原来也是去平户，后来越做越大，再后来就来到了堺港。在这里也经营了一番势力，李明听出了点儿意思，好像这个宋世平不光和郑家有那么点儿渊源，身后的势力也不简单。
所以他才能在日本混的如此风生水起。虽然他的规模还无法和郑家相比，可是也让人不能小觑。算是实实在在拥有不少海船的大海主了。
通过宋世平，李明知道了不少堺港的情况。他和宋涛之前逛了两天，看到听到的情况还不如这一会儿知道的多。大家吃完了饭，晚上宋世平还想安排他们去嗨皮，可是李明和宋涛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
现在两人准备回到舰队，他们已经把堺港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其实他们之前进入了误区，对于堺港只需要控制就好，也不是准备占领了不走，进了城控制住城防，确定几个目标，然后抢就是了，也不求每家每户都光顾。
说实话，李明倒是想那样，但是堺港这么大，他们那点人真不够干什么的，能把码头仓库那些稻米都装走就算不错了。至于其他的东西，对于公司真的没什么用。到时候有时间就掏一把，没时间就扯呼，用不着为那些东西牵扯精力。
他们和宋世平依依惜别，相互聊了很久才分开。宋世平把他在日本堺港、平户的商铺地址，还有他在大明的地址都跟李明说了，让李明老家的货到了，务必要去联系他。
两人和宋世平分别以后，就回到旅店。这几天藤田他们也没有白做工作，除了喝酒泡吧，就是四处联络那些流浪武士。现在堺港这里的流浪武士都已经成灾了。